“脸是个什么东西……”他悠悠地叹息了一声。
脸是个什么东西?
什么东西?……
爱是个什么东西?
这句话,好似谁说过?
我努力地回想,却没有一丝头绪。
爱,是个什么东西?
什么东西?
什么?
我的心,本来如一片平静的湖泊,此刻突然落入了一大滴雨水。涟漪,一层层地扩张开来,最后巨浪滔天。
爱,是什么东西?
爱,是什么东西?
那是我很小很小的时候,小到我不记得我应该是多大,那时候,一个男子对我娘说的。我只记得,那个男子,并不是杨王爷,他冷笑着,对我娘一字一字地说了这句话。
自从这句话之后,娘亲好似就变了一个人,似乎不会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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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了一些事情?”锦年的话把我从回忆中拉了出来,“快要行刑了,你不看吗?”
远处,邢台上,审判官大声地问道,“杨萍萍,你身为和亲郡主,却与侍卫私通,罪当诛。你可认?”
“我不认!”敏儿大声地喊着。
“我不是私通!我们是两情相悦!我不是郡主!”
人群听到“不是郡主”这话的时候,都骚动起来。
“怎么回事?是疯了吗?”
“我不是郡主!”
“快!读者她的嘴!”
“行刑!”
就在刽子手举起大刀那一瞬间,一个黑衣人如黑色的燕子般掠过邢台,一剑插向刽子手,同时一手提起敏儿,纵身一跃,就如来时一样,消失在远方。一切都发生得太快。
回过神来的时候,周围乱成了一团。
“啊!劫法场了!快跑啊!”
“来人呐!犯人被抢走了!”
“追啊!快追啊!”
“弓箭手在哪?你们都不长眼的吗!”
“快走啊,出人命了!”
……
四周混乱起来,锦年拉着我顺着人群往回走。
“那是什么人?”
“你见过的。”锦年平静地道。
我见过?黑衣人?我见过的黑衣人,不是只有锦年吗?
啊,对了,还有那个月国的太子。
是他!
“就是他!”锦年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点点头。
“你早知道对不对?”我们在一个屋檐下停了下来。锦年没有回答。
“你到底想干什么?”我问道,“我不相信,你没有什么目的。”
“回去再说。”锦年拉过我,就朝前面跑。
“那你相信谁?”终于在锦府停了下来,我已经累得气喘吁吁。锦年却冷静地问我,“如今,你觉得什么是可信的?”
总之,就是不相信你。
我的心狠狠地道,但看着他诚挚的眼神,这话如梗在喉,怎么也出不了口。
是啊,我该相信谁?我几乎没有朋友,甚至说,我几乎没有认识的人。
“她没有事。”
“我帮助你,是因为你的仇人,我正好也讨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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萍萍郡主在刑场被劫的消息,使得好不不容易平静下来的京城又陷入风言风语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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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想到我会再见到敏儿,而且,是那样的环境下,还能容光焕发的敏儿。是的,锦年把她抓了回来,抓到了我的跟前。
她已经被用了刑,衣衫褴褛,见到我,似乎楞了一下。
“小姐,”她原本伏在地上,看到我,低低地唤了起来,“小姐……”
“嗯。”
“小姐,你救救我。”她扯着我的裙裾,“帮我求求锦公子,让他放了我们。”
“你们?”我有点讶然。
“是,小姐。”敏儿急急地道,“我跟他是真心相爱的,求小姐大恩大德……”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摇头,敏儿躲躲闪闪的眼光,始终不愿正视着我。
“你们是谁?”
“小姐。”敏儿跪下来,“我知道冒充小姐罪该万死,但是,我……”
“他对我太好了,他以为我是萍萍郡主,才对我这样好的……我不能没有他啊……”
呵,这会子我算是明白的。
“嗯。”我点点头,“我要怎么帮你?”
“把我放了,我跟他去浪迹天涯,我们约好了的。”
“可以。”我干脆地道,“可是敏儿,我并不知道锦年为何要抓你?他不是救你的么?”
“是奴婢说错了……”敏儿看着我的步步紧逼,眼泪快要下来了,“锦公子并没有抓我,是他救我,但是,奴婢不知道现在他让我在这里做什么……”
“你看着我的眼睛。”我俯下身来,托起敏儿的下巴,清晰低看到她眼睛里自己的影子,“我可以叫锦年放了你,但是,我并不知道他为何要把你带到这里来。”
“奴婢知道。”敏儿快速地道,“他让我来跟你道歉,还说,让你来处置奴婢……还说,奴婢能解答你的很多疑惑……小姐……”她突然就说不下去了,目光盯着我身后,瑟瑟发抖。
“确实我抓她来的。”锦年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转身才发现,他斜斜地靠在门口,似笑非笑,似乎已经来了很久。
“阿梦,问她呀,爱是个什么东西。”锦年轻笑着道。
“敏儿,到底是什么会事?你那个情人为了你劫法场?”我喃喃地道,“这样说来,你们确实是一对璧人。”
“小姐。”敏儿低低地唤我,她的眼睛瞄了瞄身后,慢地道,“你走后,夫人他们还没想出应该怎么给你一个死法,害怕事情走漏你死了的风声,于是她逼着我假装是你……奴婢罪该万死,但是,他们抓了我老家的亲人……”
“说主要的。”锦年突然道,声音很冷,充满了不耐烦,“你为何跟月国的太子勾搭上,还是借着她的名义。”
“是。”敏儿一个哆嗦,“他们原来是想直接宣布你受不了打击而自杀的,后来又觉得这样太便宜你了。于是天天来找我出气,打骂是经常的。”
“后来,又觉得可以把我嫁了,赚一笔大钱。我知道他们挑选的是京城名声最差的,传闻专门虐待女人,已经死了八任夫人的一个男人的时候,我终于决心自杀……”
“那天,月黑风高,我趁着他们不备,已经在屋子里悬上了白绫。一个男子闯了进来,他受了伤,求我掩护他。”
“我把他藏在了床上,躲过了前来搜查的人。后来,他经常晚上来看我……”敏儿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红晕,“他是那样的英俊,后来知道我是郡主,说要娶我……”
“呵呵”锦年突然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我有些恼怒他打断我们。
“天阶夜色凉如水,玉兰花开又送谁?”锦年玩味地道。
“你!你怎么会知道?”敏儿不可置信地看着锦年。
“这是他向你求婚的时候吟唱的诗句吧。”
“对啊,你怎么会知道?”我也好奇,这两句诗,我为何要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本公子知道的可多了。”锦年笑着说,一把拉过我,就往门外走,一边道“好好照看她,稍后听我吩咐处置。”
“是”四周空无一人,但是我听到了几个男人恭敬的答应声,显然,是锦年的手下隐匿在周围。
“我还知道,爱是什么东西。”锦年突然贴近我,在我来不及反应的时候,他的唇就碰上了我的,男子的气息扑鼻而来,柔软的触感犹如电流一样,我脑子一片空白,只听到似乎有人在低低地呼唤,“阿梦,是我,是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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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是那样的熟悉,我就像无穷无尽的梦中,走在黑茫茫的旷野中突然出现了一轮红日,又宛如在深不可测的海面上挣扎,突然捉到了一款木板,又入挣扎在冰凉的深渊中突然闯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是我啊,阿梦
是我啊,阿梦
那些挣扎在梦魇里的是是非非,真真假假
那些记忆中在暗夜里落下的疑问,那些莫名其妙的情愫
那些在脑海里或虚或实的歌声,欢笑,言语……
那些在往事里飘散的人和事……
此刻,都逐渐清晰起来。
是他,是他啊!
我的锦年!
我的锦年……
我的心慢慢地割裂起来,疼痛铺天盖地,但是,我却没有晕倒,相反地,我是出奇的清醒。
周围的人和物,都一点点破碎起来,好像原来的一切,都是幻觉一样。
天,云朵,人物,道路……
只有眼前的锦年的样子,是那样的熟悉,又那样的陌生。他一会已经离开我的唇,但是还是紧紧抱着,似乎害怕一不小心我就要丢失一样。
“阿梦!”
他轻声地呼唤,声音也逐渐沧桑
他的头发,在我跟前,一点点变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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