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阑吟

    
    聚灵真君以一敌二，同时面对两位化境后期，不仅丝毫不落下风，反而越战越勇，老妪和书生在合击之下仍然渐渐露出不敌之势，其实若非他们配合默契，法宝、兵器又十分强横，恐怕早已败下阵来。
    白衣公子笑眯眯地望着那处战团，淡淡感叹道：“此次参与小冥界之行的几位师弟、师妹都是我潜龙渊的精锐弟子，在天人界的同阶之内都称得上是佼佼者，单独一人拿出去，在数人围攻之下杀灭一两个同阶绝对不成问题，没想到此时竟也吃了亏，看来小冥界第一高手之名，聚灵真君实至名归，只是同属小冥界五大高手之列，战力差距竟然如此之大，实在是令本公子始料不及。”说着他幽幽望向金尊，露出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金尊冷哼一声道：“有时间在这大放厥词，不如早点启动阵法，免得夜长梦多。”他嘴上这般说着，可心中何尝不是震惊不已。五大仙门各有所长，五大高手也各有绝招，无数年来战力一直相差无几。在此之前，金尊与其他三人的想法类似，都觉得虽然其余四人在修为上较聚灵真君弱上一线，但战力却不会相差多少，至少在一对一的情况之下或许会稍处下风，但绝不至于会有性命之忧。可以眼下的情况来看，金尊自问与那老妪或书生中的任何一人对战，皆是五五之数，若同时面对那二人便只有落败逃走一途，没想到聚灵真君竟然强横如斯，原来这么多年来，他一直隐藏了绝大部分的实力。
    “这个老狐狸……”金尊盯着愈加不利的战局，不禁自语一句。
    见目的已经达到，白衣公子便不再多言，他看似随意地将手中的昊天宝镜往铜柱一抛，昊天宝镜立即迎风狂涨，化为直径一丈的巨大月白色镜面，直直飞到铜柱顶端，洒下一片白色光华，将铜柱笼罩其中，铜柱顿时一震，发出急促的嗡嗡闷响，其余四个阵眼之内同时爆发出惊天灵压，以翻江倒海之势，席卷了整个纳魂台。纳魂台上凭空亮起一丝丝晦涩不明的图案，很快便密密麻麻连成一片，浮现出一个构造十分复杂的阵法，阵法上浮现出一片片古老的符文，诡异、苍劲。
    正南方阵眼内，业火红莲剑率先激活，瞬间狂涨数倍，红色的业火窜起十几丈高，爆发出一阵骇人的高热；接着正东方的阵眼内，八方汇魔碑爆发出无匹魔气，鬼哭狼嚎之声不绝于耳，一张张狰狞魔脸围绕着黑色石碑交替幻灭、痛苦挣扎；随后正北方的阵眼内，锦玉仙铃嗡鸣一声，暴涨几圈，如同一口编钟，发出摄人心魄的刺耳铃音，一道道淡白色元神随着声波飘飘荡荡；最后正西方的阵眼内，镇魂锁向四面八方射出无数银光锁链，将整个空间牢牢封锁，连气流都完全凝滞。
    与此同时，小冥界的天穹秘境忽然瞬间燃起绵延数千里的烈焰，熊熊烈焰刚刚燃起不到十息，便忽闪几下轰然炸开，笼罩在天穹秘境上的迷雾被冲击波喷出上千里远，露出一座漂浮在空中，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巨大宫殿群。接着五大仙门的护山大阵同时自动激发，在无数修士震惊的目光中，各自向空中射出一道直径数百丈的巨大光柱，五道光柱在那巨大的宫殿群上空凝成一点，化为一道更加粗壮的五彩光柱直直落下，那绵延无尽的宫殿群瞬间似是披上了一层五彩霞衣，老旧破败的气息一扫而空，仿佛人间仙境。这一刻，整个小冥界开始震颤起来，一座座山脉断裂塌陷，大片大片的森林枯萎死亡，海水掀起数百丈高的海浪向大陆倒灌而来，数百座沉默已久的火山汹涌喷发，汹涌的洪水冲溃了江河湖泊的堤岸，在平原上肆虐。
    整个世界都是一副末日景象，一个个宗门瞬间被毁，强大的护山大阵甚至根本没有丁点抵抗之力，无数修士惊恐得四处逃窜，凡人们更是寸步难行，只能束手待毙。
    纳魂台上，一股古老而苍劲的气息如同结束冬眠的巨兽缓缓复苏，绝灭掩世大阵终于露出了它恐怖的峥嵘。
    在这一刻，纳魂台上所有的人，无论修为高低，都感受到一股巨大的寒意铺天盖地地袭来，让人不禁通体一僵，脊背生寒。
    “就是现在！”聚灵真君疾呼一声，将手中厚厚一沓上乘灵符甩出，数百张灵符瞬间炸成无数星点，狂暴的法力交织撕扯，将方圆数十丈的空域变为一片死地。老妪与书生大惊失色，双双后退，手忙脚乱地护住全身。
    聚灵真君趁此机会将手中长剑往一方小世界中一扔，双手各掐一个法决，双目暴睁，口中大喝一声：“凤舞九天！”道境降临，一股法则之力瞬间笼罩大地，聚灵真君的身躯随即暴涨变形，一息之间便化为一只数百丈大小的彩尾青凤，彩尾青凤尖利爆鸣一声，浑身燃着青色的熊熊烈焰，一口啄向白发老妪。白发老妪下意识地用双手护住面门，惨叫一声，被凤口中的青色火焰烧成灰烬，他的元神在烈焰中微微挣扎了几下，便化作一团青烟步入轮回。
    “师妹！”清秀书生见老妪惨死，目眦欲裂，他痛呼一声，身形爆退，同时施展出自己的道境，手中浮现出一本古朴书简，随着书简翻动，周遭浮现起一阵阵郎朗读书声，一股浩然正气从他身上骤然爆发，数十丈大小的圣贤虚影浮现而出。一般的化境后期修士在这股无匹的浩然正气之下，不消半刻便会被镇压而下，轻则法力凝固，重则道心崩溃就此殒命。然而聚灵真君道境所化的那只彩尾青凤却似丝毫不受影响，向那书生大翅扇去，数百丈的火浪如脱缰的野马奔腾而出，瞬间将那书生淹没，半空中此起彼伏的读书声瞬间弱了大半。
    正在疗伤的圣皇眼见此景，眼皮狂跳，顾不得再回复法力，立即施展出自己的道境——君临天下。他的身体忽然消散而去，遁入天地之间，而天地在这一瞬间色彩尽去，化为一个黑与白的世界，彻底切断彩尾青凤与天地的联系。
    彩尾青凤又是一声尖利爆鸣，双翼一展如疾驰的风暴，在这个黑白世界中急速盘旋，他身上的熊熊烈焰无情地焚烧这黑白两色，所过之处黑白世界纷纷融化，露出本来面目。青凤就如一只巨大的笔，为世界重新填上色彩。
    彩尾青凤轻松将书生与圣皇压制，忽然口吐人言道：“就是现在！你们还不动手？！”他的声音如天雷一般滚滚而来，震得纳魂台一阵晃动。
    面色阴沉的青女闻言，心念急转几下，决然道：“动手，先夺了那几处阵眼再来杀人！”她话音刚落，早已战意澎湃的祸鸦立即双翼大展，一飞冲天，当先向纳魂台掠去。纳魂台上金尊瞳孔一缩，双手掐起一个奇怪的法决，脸上露出一抹痛苦之色，忽然尖鸣一声，身躯暴涨变形，竟化为与聚灵真君一模一样的彩尾青凤，浑身燃着熊熊烈焰，一头撞向飞来的祸鸦。
    远处真正的彩尾青凤大笑一声，朗声道：“你这无耻小人，竟连道境都无法自成一体，只能模仿他人，实在可悲！”
    金尊所化的彩尾青凤冷哼一声，也不理聚灵真君的嘲讽，神情凝重地专心应敌。祸鸦乃是天妖，重修法体，并无道境，但战力相比修士只高不低。此刻他早已露出真身，竟是一只浑身冒着混乱之力的黑色怪鸟，怪鸟虽比金尊所化的彩尾青凤小了两圈，但威势却反而大了一倍不止，他身上腾起的层层黑气乃是由混乱法则所酿，寻常修士沾染上一星半点马上就会自行崩溃而亡，就是极上乘的法宝、兵器碰上，也会顿时灵性全无，变成废铁。金尊所化的彩尾青凤颇有聚灵真君的几分威能，但那毕竟是模仿之术，虽然不至如寻常修士那般，被祸鸦一击即溃，却也全面落入了下风，但凡被混乱法则侵蚀的地方，便有大片大片的血肉自行崩解，不到小半刻，巨大的青凤便已皮开肉绽，遍体鳞伤。
    就在金尊岌岌可危之际，纳魂台上又是一道青光闪过，慢慢踱出一位身形佝偻，奴仆打扮的老仆，老仆方一现身，浑身气势立即一变，脸上深深的沟壑迅速变浅，直至消失，佝偻的身形也变得挺拔，竟瞬间返老还童，回到了青春年纪。他此刻身着一套紫金战甲，手持两柄长刀，刀身上法则之力涌动不熄，似是每一刀都有斩天断地的威能。老仆双目之中精悍之气大盛，冷笑道：“老奴的道境逆转韶华，请祸鸦大人赐教！”说着他飞身而起，迅雷不及掩耳地朝着黑色怪鸟当头劈下两刀，怪鸟躲闪不及，被刀气劈中，发出一声惨鸣，身上乌黑发亮的羽毛立刻失去光泽，自然脱落，皮肤更是一层层皱了起来，就像是一瞬之间老了无数年岁。然而在祸鸦的混乱法则之下，黑色怪鸟不过一息之后便又重新恢复原状，惊疑不定地望着老仆的双刀。
    老仆心中更是骇然，方才那两刀看似是他占了便宜，可是对方仅仅一瞬之间便能恢复如初，而他的双刀则被混乱法则沾染，灵性失了三成，这样算下来，倒是他的损失更大。祸鸦忌惮老仆道境的诡异能力，老仆和金尊更加忌惮祸鸦的混乱法则，双方各有顾及，反而不敢全力相搏，一时之间倒有些相持不下。
    祸鸦方一进入战团，青女也身形一花向纳魂台上飞去，隔着两三百丈，她便远远看到一位白衣公子凌空立在一座铜柱之上，而铜柱底部正绑着贺梓川与陌颜。青女刚要动手，便听白衣公子微笑说道：“青大人方才为何犹豫不决？”
    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却让青女眉头一皱，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白衣公子见青女暂时没有动手，嘿嘿一笑，继续说道：“我猜青大人应该是知道绝灭掩世大阵的某个秘密，在犹豫要不要铤而走险吧？”
    青女瞳孔一缩，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冷冷说道：“你这小辈，胡言乱语什么？”
    白衣公子微微摇头，淡淡地说道：“本公子可不像祸鸦大人那般好骗哟，若不是聚灵真君给你们传音，青大人恐怕会一直等到本公子激活整个大阵才会突然动手吧？”
    青女闻言，脸色又是一变，狡辩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现在停下来，不要激活绝灭掩世大阵，我还可以考虑放你一条生路，否则……”
    青女说到一半，耳中忽然传来一个声音，正是白衣公子的秘术传音。只见白衣公子双唇快速开合着，像是在说一场长篇大论，别人却听不到半点声音，只有青女的眉头越皱越紧，双拳时握时放，眼珠不断在眼眶里打着转，似是心中正在天人交战。
    良久，白衣公子停下传音，呼出一口气，淡淡说道：“如何？青大人，就算机会不大，但总好过一辈子为别人当牛做马吧？”
    青女脸色铁青，忽然狠狠一咬牙，说道：“鸡鸣狗盗之辈也想诱惑姑奶奶？姑奶奶我诱杀绝顶修士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呢？”说着青女身形一花，向白衣公子一爪抓去。
    白衣公子脸色一变，手中法决狂闪，纳魂台正西方阵眼内的镇魂锁当即爆射出一条青光锁链，如出击的灵蛇一般，瞬间飞到青女身边，轻而易举地将来势汹汹的她死死缠住。
    “这就完了？”换了战团中的任何一位化境修士都不可能被这般轻易制服，青女乃是上古邪魔，更是战团中最强的几人之一，被这一击轻松困住怎能不令人深感意外？
    眼见此景白衣公子先是一愣，随即轻笑一声，自语道：“我还当你真的不动心，原来是又当婊子又立牌坊。什么上古邪魔，原来也是个没胆的货色。”
    青女这般行事对白衣公子大大有利，他自不会蠢到去点破。就这样轻松摆平了青女之后，白衣公子双袖一展，手掌藏在大袖中疯狂地结着法决，他的身前慢慢浮现出一个磨盘大小的微型法阵，法阵闪烁着阵阵青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无形之物从法阵中慢慢流出，汇入了白衣公子脚下的铜柱之中。在那无形之物出现的瞬间，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感觉胸口一阵悸动，接着心中涌现出各种各样的欲望，道心竟出现了一丝松动的痕迹。
    “不好，是气运！他开始启动绝灭掩世大阵了！”聚灵真君所化的彩尾青凤抢先回过神来，登时大吼一声，想要摆脱眼前的敌人，向白衣公子杀去，然而那清秀书生和南疆圣皇也明白胜负就在此一刻，虽然二人方才只能自保，但此刻却不惜代价地疯狂攻击，想要拖住聚灵真君。在双方都有道境加持的情况下，聚灵真君想要击败二人只是时间问题，但现在的问题是没有时间，他无法在一瞬间击退两人，摆脱纠缠，便只能被他们拖住脚步。
    另一边，祸鸦也回过神来，纳魂台与他的命运休戚相关，发现白衣公子就要启动绝灭掩世大阵，他吓得魂飞魄散，当即就要摆脱二人，阻止白衣公子。然而，绝灭掩世大阵不仅对祸鸦重要无比，对金尊与老仆同样也是性命攸关，二人再顾不得忌惮，拼命拖住祸鸦的脚步。祸鸦前路被阻，恼羞成怒，不再周旋试探，杀招尽出力求尽快斩杀两人。金尊与老仆的处境立即岌岌可危起来，但为了整个计划，他们也不得不舍身忘死，将压箱底的绝招和法宝都掏了出来，这才暂时勉强挡住了祸鸦的攻势。
    祸鸦眼见自己脱身无望，心急如焚地对青女喊道：“快出手啊！你不要命了吗？”
    青女脸色阴沉，急切道：“此宝对我有克制奇效，你没看见我被捆得结结实实的吗？你赶快杀了那两人，阻止那小子！”
    祸鸦气得七窍生烟，心中又狂又躁，回头狠狠杀向金尊与老仆二人。
    白衣公子微微一笑，怡然自得地打出最后两个法决，他身前的阵法顷刻间消散不见，而吸满了气运的铜柱却再度发出一声沉闷的嗡鸣，通体变得赤红一片。
    “绝灭万物寂，掩世真容现！”白衣公子朗声大呼一句，话音未落，铜柱上的无数首级便同时活了过来，他们如同隔着一层薄膜，在铜柱上翻滚挣扎，神态各异，栩栩如生，让所见之人不寒而栗。
    与此同时，铜柱忽然爆发出一股恐怖的吸力，贺梓川与陌颜被这股吸力狠狠吸在其上，这一次不仅是法力被吸得一干二净，就连神念也被那铜柱狠狠吸去，不过一两息的功夫，他二人庞大的神念便被吸收殆尽，二人神念刚刚干涸，铜柱便又开始吸收二人的肉身，他们如同陷入流沙一般逐渐沉入铜柱之中，贺梓川与陌颜就如同铜柱中的那些首级一般疯狂挣扎，但青光锁链死死缠住二人，让他们根本没有半点反抗的余地，仿佛下一刻就将步那些首级的后尘。
    白衣公子站在铜柱顶端，双脚轻轻点着月白色的昊天宝镜，哈哈大笑道：“以因果之体沾染因果，再将因果之体与其因果一起献祭，便能启动这变异的纳魂碑，激发气运之力，解开绝灭掩世大阵，我的计算果然没错！哈哈哈……”
    眼见绝灭掩世大阵即将解封，仍被拖住脚步的聚灵真君与祸鸦心中涌现一阵绝望之感，他们如困兽犹斗，疯狂地做着最后的挣扎，而金尊、圣皇、老仆和书生却都露出狂喜之色，纷纷激发出自己最后的潜能，拼命拖住对手的脚步。只有青女仍然沉着一张俏脸，静静立在青光锁链之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切仿佛已经尘埃落定，即将失败的人仍在徒劳挣扎，即将胜利的人等待着最后的结果……但就在白衣公子狂笑之际，已被铜柱吸入了三分之一的贺梓川身上忽然青光一闪，飞出一颗婴儿拳头大小的青色圆珠，正是花语仙子所借的天青珠。天青珠如一颗耀眼星辰，闪出一道光幕将贺梓川轻轻包裹，在那光幕之中，贺梓川只觉身后铜柱发出的巨大吸力瞬间消失无踪，就连已经被吸进去的部分都慢慢吐了出来。
    “什么！这是怎么回事？！”正得意不已的白衣公子眼见此景，狂笑之声戛然而止，难以置信地长大了嘴巴。这还是一贯优雅从容的他第一次露出意外之色。
    贺梓川本已绝望，事情却突然又出现一丝莫名其妙的转机，顿时让他大喜过望，但他忽然想到陌颜仍在被铜柱吸入，心中便又是一沉。
    就在此时，天空中又传来一阵雷鸣之音，众人头顶上那数千丈之深的云缝中再度聚合出一个巨大的传送法阵，法阵刚一成型，一条腥臭扑鼻，污秽不堪的黄泉之水便如同奔流的江河一般，从传送阵中滔滔不绝地奔涌而出，一个身高接近三丈，浑身燃烧着滔滔魔焰的黑色身影威风凛凛地立在黄泉之河的潮头，如蛇头一般，指引着数十丈宽的黄泉之河向那根铜柱狠狠撞去。
    “是陌千绝，他竟然还活着？”
    “陌千绝……这不可能！”
    金尊与圣皇同时看清来人，双双大惊，脱口惊呼到。
    聚灵真君眼见不仅绝灭掩世大阵的解封速度骤缓，而且本以为早已陨落的魔帝竟还未身死，心中登时重新燃起一股希望之火，口中发出一声尖鸣，声势再涨三分，金尊和圣皇几人却心中凉了半截，气势顿时大弱，局势转瞬之间发生了重大逆转。
    在众人的目瞪口呆之下，黄泉大河一头撞在绝灭掩世大阵的避障之上，汹涌的浪潮不断拍击、腐蚀着阵法的防护，而铜柱对陌颜的吸力也慢慢停了下来，陌颜此时已有半个身子被铜柱吸入其中，她喘着粗气，望着空中那巍峨的身影，一股劫后余生之感瞬间将她吞没，不禁喜极而泣。
    白衣公子愣愣出神，口中喃喃自语道：“不对，怎么会这样？我明明算计过的，我明明算计过的，不该是这样啊……”
    听着白衣公子的喋喋不休，半空中的魔帝冷哼一声，讥讽道：“无知小儿，你以为一切尽在你的掌控，却不知身在局中众人皆是棋子，你不过也是一枚可有可无的棋子罢了，又怎会事事皆能算尽？”
    被魔帝一说，白衣公子先是一愣，随即皱起眉头，似是在心中做着一番激烈的挣扎，良久之后，他忽然双目一瞪，似是醍醐灌顶，恍然大悟，双目渐渐变得清明，难以置信的表情迅速从他脸上消退，淡定从容的气质又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上。他苦笑一声，自嘲道：“是啊，何必如此执着？嘿嘿，果然还是身在局中，看不透因果啊……也罢，既然如此，便只好变偷为抢了。”
    魔帝本来只是想要讽刺那白衣公子几句，却没想到真的给了他清醒的契机，心中后悔不迭，但嘴上却仍不屑地说道：“老子来了，你们便大势已去，你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白衣公子嘴角微微上翘，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淡淡道：“你不过是个跳梁小丑而已，还真的以为能够逆转乾坤？想知道本公子还有何后手那你便看好！”说罢他俯下身去，向铜柱重重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