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恬!夜秦的大将军蒙恬,丞相不知吗?”顾之御说着不由向前走了几步,整个身子拦住了轿子,生怕这眼前人走了一般。
蒙恬?夜秦?孟凡疑惑的看了顾之御一眼,这蒙恬前几日被夜秦收押,理由就是通敌,这原本应该不是大渊这样的国家应该担忧的事情。
可是,前些年这蒙恬带领着那夜秦的千骑军将大渊打的可谓难堪至极,这一战可是让所有大渊子民深深得记住了这个名叫蒙恬的大将。
因此,听闻他将被杀,子民们是激动的,就连孟凡都是激动的,不然她也不会早早就让孟家军回去,一旦蒙恬一死,孟家军突袭,这北境可保数十年的平安。
但如今这顾之御此言又有何意?
见孟凡始终未曾说话,顾之御着实有些着急,道:“我希望孟相可以帮我救蒙恬将军。”
“救他?你不知道他对我们大渊的威胁吗?他的手上衡量着多少大渊子民的血,我为什么要救他?”孟凡始终记得每一次蒙恬出军后大渊的处境,难民四处流窜,哭声在北境边缘是一日日的环绕,这如今眼看可以给北境一个安然,顾之御却求她救那人,不可能!
顾之御语气突然变得格外的伤感,他将手上的袖套稳稳拉开,进入孟凡眼帘的是一道又一道的伤疤,那伤疤已经愈合了很久,但是依旧看的出来当初留下过多大的疼痛。
“孟相不知北人鲁莽,也不知我在夜秦的种种,但我希望孟相知道蒙恬在带兵打仗方面的确是个人才,夜秦如此待他为何我们不将其收为己用?”顾之御说着一双眼望着孟凡,那一双犹如黑夜的明灯一般的眼此时不明所以的蒙上了一层淡淡的薄雾。
孟凡看到如此不由的问了一句,“他对你到底有何意义?”
“在夜秦我只有他一个朋友,或者说知己。”
孟凡虽然不能亲自体会这种身在异乡的感觉,但是她看的出顾之御眼神里缓缓而出的期盼和无助,只是这去救一个异国的重刑犯,如今的孟凡做不得。
“殿下之心,孟凡知晓,只是我一人之力恐怕无法相救,若是殿下决心救那知己,不如与你父皇窃语一声,我也好行事。”孟凡将担子丢给了当今皇帝,她觉得这人听了之后定然就会明白她拒绝了他的这层意思的用意。
可谁知,这家伙答应倒是痛快,口里应着,转头就飞身而去。
“主子,这顾之御殿下难道没有听出你的拒绝之意?”里玉挠着脑袋问道。
“不会吧!许是明白了的。”
这事情过后,孟凡便也未曾注意过这顾之御的动静,索性请了几日的病假,在那些文人雅客之间玩的不亦乐乎。
一时之间,这京都的四大酒肆都有了孟凡的身影,那些雅士们倒是对这个丞相高看了几分,七步成诗,十步成赋,加之那不显逊色的面容,让文人们纷纷给了孟凡一个极雅的名称——玉面宰相。
起初听闻时,孟凡还稍稍有些接受困难,而后她倒是挺喜欢这文人一声声的唤她这个称号。
今日,又是一个月牙小夜,这孟凡刚刚落座,就见那几个人端着一个书稿仔仔细细的研究了半天,她仔细一看,问了句,“这书稿如何了?”
“都说是欧阳老先生的手写稿,我们看了看也觉得像,可是又觉得哪里不太对。”说话的那人是整个大渊里极负盛名的书画鉴赏的大家,极好的书画在他这里从来不会被忽略,当然资质差的也会被毫不犹豫的排斥在外,就连他都看不出的东西的确有些回味。
孟凡手拿起那手稿,左左右右的看了看,这时旁边的一人悄声说道:“相爷,这书稿是从夜秦来的,我可花了近百两的金银那。”
孟凡淡淡的笑着,左右再看了那么一眼,这书稿的确字里行间有着欧阳的风范,尤其是这说话的口气与对事的态度。
但里面最大的漏洞就是这里面的之字,欧阳老先生是大渊人之字几乎就是一笔待过,不懂的人甚至会看成一个一字上面加个点,可这里的之字写的如此清晰,这不是欧阳的风格。
“且好好看看那个之字就是。”她将书稿一放,便饮起了小酒,而彼时这书稿却被一个人买了下来,出价之高。
“这位姑娘,这书稿可不是真品你还愿意?”孟凡问着。
那姑娘又握紧了手中的书稿,牵着一旁还不大的男孩头也不回的走出了酒馆。
“这姑娘倒是眼生,只不过出手倒是挺大方的。”那被买走书稿的人此时格外高兴,的确一个赝品还能被买走是值得人开心一会的。
而这时,那三五成群的文人们在闲余饭后谈及了这京都里大大小小的稀罕事,孟凡这几天来倒是也听了个大概,而今日她听见的倒是让她吃了一惊。
“你们知道那个六皇子顾之御吗?”
期间有人迎合,有人沉默,毕竟在当今圣上的手下顾之御算不上出名,也没有任何极大的功劳,这京都的人便也极少议论他,今日突然提及必然有些难得回复。
“知道倒是知道,一天到晚的在那街门口游荡,最近倒是没去了,怎么?他还能有什么大事?”
那讲话之人彼时来了兴致道:“你们可知那个夜秦大将军蒙恬?”
“他……我们怎会不知,我那妹夫就是死在他攻打北境的战场上的,我记得清楚的很。”说话的是吏部尚书的独子,性子浪荡,不愿进朝堂,但是文采飞扬是个有才的。
“就是,就是,你们不晓得,那顾之御呀!不知道那根筋不对,应是要帮那个被判了死罪的夜秦人,如今跟皇上闹的不可开交,现在还跪在那朝圣殿外那。”
第二十三章救人?
孟凡这酒未进肚就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弄了个哭笑不得。
这顾之御看上去不是这么一个读不懂话的人,自己口中说的如此明白,他竟然还真真的去做了。也不想想,如今的大渊上到君主下到百姓那个期望这蒙恬不死的。
她思量了好久,这休息的日子也应该到时候了。
想着小酒缓缓的又下了肚恍恍惚惚的不知如何,竟然有那么一些晕眩。
在倒下的那一刻似有一软绵的身躯扛住了自己,这是谁?难不成是里玉?
孟凡轻声说着,说等酒醒了再回相府,也不知里玉有没有听见,只感觉这马车没有一刻停止过前进。
好不容易一声马蹄之声起,马车整个剧烈的晃动一下,停了下来。
那帘子一拉开,一阵寒夜风习习而来,孟凡身上一直有着旧伤的后遗症,一挂着冷风就如同被人点了穴位一般,动也不敢动,眼睛微微的那么一睁开,只感觉有一个穿的格外花哨的女子在自己的眼前走来走去的。
“你是谁?”她费力的说着,女子却并未回答她,或者说,是回答了,但是孟凡没有听懂。
就这样,她迷迷糊糊的在那个阴冷的地方躺了一个晚上,第二天阳光缓慢的照进来时,孟凡早已经苏醒。
她看着眼前这如同荒废了的屋子,和那些还冒着热气的饭菜,心里不由的想到,怎么自己这还被绑了不成?
正想着那,一声清脆的铃铛声由远及近,门吱呀一声被那人推开。
那一身翠绿小裙,头上编着各种小辫子,长得十分灵巧的姑娘,叽里咕噜的别扭的叫了一声,“孟……大……人……”
孟凡听这口音许是从北边来的,可是,她的孟家军虽然驻守北境,但是也没惹什么仇家吧?说的上仇家的也就是如今被关押的蒙恬罢了。
不对?蒙恬?
孟凡的记忆中,蒙恬是迎娶了夜秦的红玉公主的,那红玉公主也是百里知名的顶顶的美人,大眼小嘴,白玉肤,尤其是那犹如荷花般颜色的唇,可谓被诗人们描写的美若天仙。
把这些点子移过来,这姑娘完全符合呀!
“姑娘莫非是红玉公主?”孟凡虽然不敢相信,但是还是问了。
“大人果然聪明,我正是红玉。”她说着话上前了一步,左右看了看孟凡的脸,不禁笑了笑道:“我在夜秦就曾经听说过大人的名号,您也许不知道,在我夜秦的才子榜上您可是年年稳拿头筹。”
孟凡谦虚的摇了摇头,其实说她在夜秦拿了才子榜的头筹,她并不是很开心,一群武夫的地方,她再上不了榜那才是……笑话。
可是,很快这红玉的脸色就变的不太好了,她将饭菜端了过来,孟凡手刚刚一拿出来,一把银亮的弯刀就立在了孟凡的面前,她笑着问道:“那顾皇子答应我会帮我救我夫君,可是如今却不见踪影,难道你们大渊人都是如此的不讲情义?”
那刀就在孟凡手的三寸处,红玉力气很大牢牢的扣住了孟凡的手,虽不说有多大的疼痛,但是,还是有些不适。
孟凡瞪了她一眼笑道:“你口中不讲情义那人已经在朝圣殿跪了整整数日,怕是要死了。”
红玉不解的看了孟凡一眼,似有不信,将那刀又移进去了几分道:“你们这些读书人最会的就是骗人了。”
孟凡不语,看着红玉,片刻的功夫只听见一声——“放开我的手,你这个大渊人奸诈狡猾,奸诈狡猾。”
“我可从来没说我不会功夫,你难道不知驻守你们夜秦南部的孟家军便是我的麾下?”
红玉嘴里念叨着孟家军三个字,眼神在孟凡的身上看着,似乎想要看出一朵花一般,然后又问道:“孟家军真的是的你的麾下?”
孟凡将抓她的手又捏紧了些,郑重的点了点头,然后手那么一用力,只听见咔嚓一声,那红玉吃痛的倒在了一旁。
孟凡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正欲走出,这脚刚刚迈出去一步,另外一只脚就被那红玉狠狠的拖住了,她倒是没有了一开始的张牙舞爪而是开始说她的夫君有如何的冤屈。
她口中的蒙恬的确是个好丈夫,在被抓之前率先通知了自己的兄弟也就是身在异国的顾之御将这他的妻儿带出夜秦,虽然,这红玉并未仔细的讲顾之御是如何带她们出来的,但是仔细想想也知道这一路必定忐忑。
而那蒙恬入罪的名声也是让人忍俊不禁,就是一个沙场演练,蒙恬的士兵不小心将那皇帝养着的小马驹给弄死了,蒙恬为士兵说了句好话,就被说成是通敌叛国了。
孟凡笑道:“公主莫气,我说句实话,就按照夜秦如今的状态……怕是要亡呀!”
红玉不语,将手扣的红透,片刻之后缓缓说道:“我的弟弟的确不是一个当君王的料,他荒芜的很,我现在也无心顾及他了,只求孟大人救救我家夫君吧!”
听见此话孟凡心中是不解的,为什么这顾之御和这红玉都一门心思的认为自己可以救,并且能救的出那被关押在夜秦地牢里的蒙恬那?她们从哪里来的如此大的自信,毕竟这个自信可是连孟凡都不曾拥有的。
“公主,我一直都很是好奇,为什么你们认为我可以相救你的夫君,并且如此信任我那。”
红玉听闻此话,才缓缓的从自己的怀中拽住一本书籍,仔仔细细的看了看递给了孟凡。
孟凡低头一看,这本书她可是熟悉的很,不就是昨天晚上被一个女子买走的那个仿造欧阳老先生的书稿吗?这?跟她有什么关系,真是奇怪了!
说着她翻开了第一页,跟自己昨日看的并没有什么不同,不就是欧阳老先生的原话吗?虽然不知其用途,可是她依旧耐着性子翻看到了最后,这时她才明白,不由的笑道:“不曾想原来蒙大将军也是欧阳老先生的弟子。”
说起这个欧阳老先生,他是个极为悠闲的人,但是一身的才华却让人佩服,在朝堂上他敢于死谏,并将皇帝说通,在疆场上他可谓运筹帷幄。
只是可惜的是,他早年间就消失了,至今没人知道他的踪迹。
而人们纷纷会来询问孟凡,因为孟凡当年科举时可是与这个欧阳老先生有那忘年之交,就当老先生前去游玩的时候,也不忘每隔一段时间给孟凡来封书信交流交流。
“我夫君自从镇守我国南部开始,从未打过败仗,他也曾说过,大渊的士兵一个个都如同戏子,可是,是大人您的孟家军让我的夫君刮目相看,他被抓走时曾与我说,若是此生能与你一起交谈一番也算余生无憾了。”红玉说着红了眼圈。
孟凡将书一放,微微抬头看了一眼红玉道:“救是可以,但是,我希望你夫君可以为我所用,你可想清楚?”
“听您的,只要您救的了我的夫君,我们一家都听您的。”
“不用叫您,我们应是平辈,那个……我现在可以先走吗?我一夜未归,恐怕城外已经到处都是我孟家军的人了!”孟凡说着,红玉便让了开。
“大人勿要辜负红玉的信任。”
第二十四章回朝
孟凡微微那么一点头,将身上那些个尘土拍了拍,便走出了这屋子。
屋子简陋,就只有一个院子,四周落叶盖了一层又一层,昨晚那个小孩,拿着个拨浪鼓站在那枯老的树下,一脸暖暖的笑意看着孟凡,拨浪鼓来回的发出小小的鼓声,他那个稚嫩的声音甜甜的回荡在孟凡的耳边——“姐姐是能救我爹爹的吗?君儿许久未见爹爹了。”
“我是哥哥!”孟凡急忙看了自己的胸部,没有变化呀!这孩子……,可是此时……
“孩子你别哭,别哭,哎呀……别哭了。”孟凡这辈子最没有办法的事情就是安慰一个正在哭泣的孩子,她学的都是一些大道理,总不能让她此时拉着孩子讲,生死无常,节哀顺便吧?那这孩子怕是一辈子都怨恨自己了!
她实在劝不动,还是红玉哄了哄才好的。
“大人勿怪,实在是您长得的确有那么一点女气。”红玉说着,那孩子始终死死的看着孟凡。
孟凡在孩子的瞩目下,慌张的离开了这个院子。
这出门走不到三里,就看见在城里犹如炸了锅的里玉肩上扛着吃的足足大了许多的小九,一路的喊着她的名字。
“我家主子这是去哪里了?小九你说你,平时让主子吃点你的花生瓜子的不行吗?现在好了,她一夜未归,又是这样的紧张时刻,主子要是出了什么不测……。”说着就开始抹起眼泪,肩上的小九却兴奋的开始抖动一身的毛,一个激动径直往前飞去。
里玉见状连忙追上前去,还以为这小九忧伤过度要离家了那,也是紧张的不得了。
噗通一声,小九砸在了孟凡的肩上,叽叽喳喳的叫着,孟凡看了看它,笑了笑,小九就懒懒的趴在了她的肩上。
“小九!”里玉追上前来,仔细那么一看,大声喊道:“主子!您一晚上去哪里了?您不知道您被刺杀的机率很大吗?为什么不回府上。”他这声音一声比一声大,吼的一旁的人不由看上这边一眼。
孟凡默默的拍了拍里玉小声说道:“嘘!里玉我告诉你,今天有一个孩子管我叫姐姐。”
里玉一听,立刻小心道:“不对呀!主子,胸很平呀!”
啪的一个巴掌拍在了里玉的头上,带着小九头也不回的走了,说是给小九买吃食去了。
里玉跟在后面一路小跑,倒是辛苦的很。
这回到丞相府时已经夕阳西下,孟凡带着小九先行而进,这刚刚一进来就看见火急火燎的孟伯父,捧着一大堆的账本,在院子里面来回渡步。
这一回头看见还是如此悠闲的孟凡心中那叫一个焦急。
“凡儿!”他走到孟凡面前的时候,脸上已经是一片阴霾。
孟凡本以为孟伯父是为自己一晚未归之事,谁知这伯父一开口就说道:“凡儿,你赶快回到朝堂去,你不知道你这不去那户部多么的欺负我们孟家人。”
说着那孟伯父递上来了一个册子,上面赫然写着重收赋税一事。
孟家因为是世族,因此孟伯父的一切产业倒是并未交税,一直如此从未改变过。
但是,仔细一看这户部倒是挺认真的,写的头头是道。孟凡小声道:“好一个户部尚书,这个主意甚好呀!”(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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