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的使者们

    
    当天空中缓缓洒满了金光，一轮初阳从维罗肯尼亚的荒原边境升起，再次宠信着这座千疮百孔、已经濒临崩溃的城市。
    散发着恶臭的客房里，李言收回了搭在尼克身上的手，脸上浮出浓厚的凝重之色。
    情况远远比他想的还要糟糕。
    昨天他也咨询了老亨利，可非常失望。就算是见多识广的交易屋老人也无法说出医治的办法，不过老亨利倒是提议，让他先用魔力温养伤者的身体，能起到减缓的作用。
    “哗啦啦――”
    双手合十勺起一捧冷水盖在脸上，略有混沌的大脑冷静了不少，李言望着镜子中精神百倍的自己，不知为何想起了那个人。
    “神乐小姐她现在还好吗……”
    当初在麦莱格山脉，是神乐小姐在他临死之际拯救了他，而李言却无法在她需要帮助的现在伸出援手。
    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太弱小才会导致的结果……
    无论是在魔界还是人界，李言扪心自问，自己真的有好好想过要当个强者吗？
    不，他没有！
    神乐桐、宋茜一、巴泽特、摩西、白色剑歌甚至一副纨绔子弟模样的清韶光都要比他有成为强者的潜质。
    这不是天赋，而是心态。
    曾被奥雷吐槽过的“仁慈”、曾被尼克鄙视过的“圣母”、曾被老师呵斥过的“愚蠢”，这正是他犹豫不决的源头。
    为了变强真的要不择手段吗？
    为了活下来真的要剥夺别人的生命吗？
    为了欲望真的要抛弃人性吗？
    有太多太多的问题挤满了李言的内心，就像是一只癌变的细胞正蚕食、分裂着其他同类，直到被整个负面情绪填充。
    “我在想什么呢！？”
    关上水龙头，再次看了眼镜子，比之刚才的神清气爽，现在的李言一脸的阴霾，阴沉到极致的脸色绝对能吓哭小孩子。
    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默默叹着气，李言拉开窗帘将窗户打开，一缕清爽的晨风吹散了屋内的恶臭。
    他走出屋子，在餐桌庞看到了小黑哥。
    夺回了房间使用权的洛奇心情格外的好，他穿着宽大的睡衣正津津有味地享用着美味的培根，手里拿着一份崭新的报纸。
    “看起来你适应的不错。”
    望着另一份热气腾腾的培根煎蛋，李言不客气地坐下来，品尝着洛奇的手艺。
    用刀叉切开一块送入嘴中，一股香醇的厚实感由内而外被激活，恰到好处的口味莫名符合李言的味蕾，碰撞出相性极高的化学反应。
    “嗯……真不错。”
    该怎么说呢，好像下厨这个技能已经泛滥到地狱恶魔都会了么？
    “怎么，你以为恶魔都是生吃心脏的生物吗？地狱可不比魔界发展的差，甚至在某些科技上面更胜一筹。”洛奇走进厨房，端着两杯热牛奶放在餐桌上，有些忍俊不禁。
    地狱啊……
    听起来好奇怪啊，按照魔界那些智力底下的居民和满是BUG的科技来相比较，地狱的神秘感全烟消云散了。
    各个传说中都存在的这么一个地方，居然像一个国家一样努力发展技术，创造小康生活，瞬间感觉距离感也没有了。少女同学网
    慵懒地扶着头，洛奇丝毫不介意自己露出的胸膛，好笑地说：“所有，找到治愈的办法了吗？要不你弄个高阶魔像给我，我来负责治疗尼克，怎么样？”
    失去了核心之后，洛奇简直就是少了半条命，刻画入身的魔力轨道全数瘫痪，那种无时无刻不在骚动的感觉也亏他能忍得住。
    “哪有那么容易，”李言真是要被那风轻云淡的口吻打败了，“高阶魔像又不像大白菜满地都是。有这个功夫我还不如去找别人想想办法。”
    除了一些聚集了各种稀有材料直接炼化成的高阶魔像，再想要就只能去找高阶恶魔的麻烦，这可和找死无疑。
    打败并不等于杀死。
    就算侥幸击败了，高阶恶魔想跑也有千百种手段，怎么会乖乖让你剥走它赖以生存的核心。
    早餐结束，李言识相的穿上围裙洗碗。
    清澈的水落在盘子中，今天是暴动日结束后的第四天，城市已经恢复了大部分功能，外面也偶尔响起汽车驶过的轰隆声。
    成群结队的居民们从外地赶来，看着自己焕然一新的房屋大喜过望，只是摄像头等记录仪器都报废了，没有储存半点影像。
    “希望他们永远不要知道，这里曾经发生了什么样的惨剧。”
    现在制造暴动日以雷夫为首的贵族都已经伏诛，而巴泽特也带着一系列证据回到魔法师协会的总部，等待审判诺尔斯玛的罪行。
    这看似一切都结束了，可下面依旧是暗潮涌动，牵一发而动全身。
    李言十分清楚这件事的内情一旦说出去会引起怎样的轩然大波，而扮演受益者的魔法师协会和圣辉教廷一定会想方设法来抹杀这一切的痕迹。
    “巴泽特小姐这一次凶多吉少……”
    “我准备好了，走吧。”
    他回头看着全身紫色基调打扮的洛奇眼皮一跳，颇为无奈地述说着后者的罪状：“我们只是出去侦查情况的，又不是坐台，有必要连头发都塑型了么？”
    “不不不。”
    将稍长的黑发披在一侧，洛奇解开衬衫最上面的纽扣，露出精壮的胸膛：“精心打扮也是一种礼仪，全身心都会得到放松。”
    李言嘴角一撇，默默吐槽，摩西要是知道自己的身体被这样“糟蹋”肯定会暴跳如雷吧。
    今天的天气很好，不少回家的居民将被子等物品拿出来晒，而不时传来的欢笑声和因为庆祝准备的烤肉香似乎又将维罗肯尼亚带回到了那个宁静、和平的城市。
    “那天你们从魔法阵出来之后就一直待在这里？”李言诧异地看了洛奇一眼，“那你们没有碰到魔法师协会或者圣辉教廷的人吗？”
    “并没有，你的朋友中，那个红发女人就是魔法师协会的人吧。回来之后她似乎有急事，马上就离开了，另一个长相可人的女士倒是留到了第二天才离去。”
    回想起了什么，洛奇打量着李言，怪异的眼神仿佛要将其看透：“说起来当时她哭的可伤心了，在照顾了两天摩西之后也有急事走了，临走前还留下了一张支票。”
    “所以你就拿这钱来装修？额……”
    果然和李言猜测的一样，这些人中还是宋小姐最有人性，一个个都是喂不饱的白眼狼，最关键的是巴泽特还把他的冰魄拿走了！
    不行，越想越气……
    突然，李言停下了脚步，呆呆地望着左侧的一栋白色建筑物。
    修剪得体的灌木丛包裹着整洁的墙壁，两扇沉重的大门随意敞开，露出在无数光怪陆离的树荫中摇曳的十字架。
    而在十字架前，一位年轻的修女正虔诚地做着祷告，随着手指轻点胸口，两行清泪从脸颊上落下，伸出双手去拥抱看不见的存在。
    “拥有无上智慧的主啊……”
    奇怪的是，修女明明泣不成声，但李言并没有从里面听到了一丝悲伤和痛苦，反倒是充满了一种莫名的疯狂。
    黑袍舞动，修女在阴影中旋转，不停雀跃：“您即是万物，您即是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