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正愕然的时候,好死不死的,我手里的手电筒发出了嘶嘶两声响,随即竟是熄灭了。
瞬间,我陷身一片死一般的黑暗之中,伸手不见五指,对面撞到人都绝对看不到。
然后,就在我拼命开关手电筒,试图唤醒那手电筒的光芒的时候,突然之间,就听到“嗡——”一阵刺耳的声响传来,那声音频率极高,听着就好像是电锯在锯木头一般,之后我就看到我前面的黑暗之中,竟是飘着两点暗红色的小光点,正在向我这边靠近过来。
这个状况让我一时间惊得全身的毛发直接就竖了起来。
那是什么东西?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这个时候,我似乎又听到了爷爷那凄厉的喊声:“一手啊,快跑啊!”
是啊,不管那是什么东西,总之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得跑才行!
当下我转身,摸索着土洞壁,踉跄着就往前跑,一边跑,一边回头看着那两个红色的光点,发现那光点似乎有些远去了,这才松了一口气,尔后下意识地伸手去怀里摸火柴,这才发现由于昨晚我跳进了井水里,火柴早就湿透了,现在根本打不着。
也就是说,如今的我,算是彻底没法弄出火光来了,除非那手电筒能够回光返照,死灰复燃一下,不然的话,我就只能这么一直黑着了,在陌生的墓穴坑道里面一直黑着,阴风一阵阵吹来,还有虚飘着的红色光点,那是怎样的一种感觉,毛骨悚然,已经不足以形容,更确切的说法是,心惊胆战,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什么地方,有可能就会蹿出一个怪物来,到时候我连反抗都没有办法。
但是,这样一直在一个地方呆着,也不是办法,我得动一动才行,不然说不定真的被什么东西锁定了目标,那可就有些麻烦了。
回头往洞外走,显然是不太可能了,因为那边有什么东西把绳子都咬断了,甚至还有两个红色的光点,我再回去的话,只能是送死,唯一的办法,那就是咬牙硬着头皮继续往里走,甭管底下是什么吧,好歹方向是没错的,爷爷肯定也在里面,即便我最后也出了事情,死在里面了,咱们祖孙两个能死在一起,也算是不小的造化了。
就在我这么想着的时候,右手突然感觉到一阵的冰凉,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摸我。
这个状况让我瞬间浑身一个激灵,触电一般往后躲去,但是片刻之后,又发现周围似乎并没有什么动静,然后那冰凉的触觉再次凑了上来,这个状况让我心里一动,瞬间有些明白了什么。
不错,是我右手的能力,我这右手可以触摸到人眼看不见的东西,而现在,很显然的,我面前似乎就有这么一个东西站着,而且它好像也察觉到我右手的能力了,正在试图与我进行沟通。
当下,我有些迟疑地闭上眼睛,静心凝神,用心去感受那种感觉,右手首先摸到的是一只冰凉的小手,似乎是一个小孩子,但是又不是很像,然后我虚浮着手,沿着那小手一路往上摸去,先是手臂,尔后是肩头,再之后摸到一张脸孔,五官似乎有些精致,下巴尖尖的,再之后我摸到长长的头发,才确定这是一个女孩子,之后我下意识地把手掌往胸口移过去,果然有两处微微隆起的地方,这就更加确定了。
可是,确定之后,我也开始疑惑起来了,不知道她想要做什么。
然后,就在我正疑惑的时候,突然之间,耳边又传来那刺耳的声响,扭头看时,赫然发现那两个暗红色的光点又飞回来了,而且还在飞快向我这边靠近。
“跑啊——”
这一次,我听到的声音,似乎是从我内心发出来的,而且还是一个女孩子的焦急叫声,之后我似乎感觉到一只冰凉的小手,正在拉着我,想要让我跟着她跑。
到了这个当口,我已经别无选择,只能下意识地跟着她往前跑去了。
周围一片黑暗,也不知道跑了多远的距离,总之感觉好像是跑了很远,中途还转了好几个弯,再之后,终于不再听到那刺耳的声音,那红色的光点也消失了,我们这才停下来,对,是我们,这个时候,我已经不是一个人。
停下来之后,那小手拽着我的手,就往一个地方送了过去,我下意识地伸手摸过去,赫然发现一片冷冷的触觉,再仔细一摸,这次确定了,这次摸到的不是那种虚浮的气场,而是实实在在的躯体,只是那躯体似乎已经僵硬,已经冰冷,确切说,应该是尸体!
对,我摸到了一具尸体,谁的尸体?
当时我心里一抖,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这种预感让我几乎不敢仔细去触摸那尸体的情况,但是,挣扎了半晌之后,我还是怀着极为忐忑的心情,下意识地往那尸体身上抚摸过去。
这么一摸之下,发现尸体的胸口也是隆起两块的,而且头发很长,没有胡须,下巴尖尖的,是一具女尸。
这个状况让我由衷地松了一口气,当时竟是有些如释重负地在那尸体旁边半躺了下来,背靠着墙壁,不停地喘息着。
喘息了半晌之后,我冷静了下来,大约有些明白什么了。
很显然,刚才给我引路的那个女孩,可能就是这尸体的残魂,她是故意要带我到这里,找到她的尸体的,那意思很明显,是想要让我帮她收敛的。
只是,我想不明白的是,她一个女孩子,怎么会死在了这漆黑幽深的洞穴里面了呢?
这个时候,我真的是急切需要亮光,我想要看看那女孩子的尸体已经变成什么样子了,这样我也好知道她是怎么死的。
但是我自己身上没有生火的东西,所以,我没法照亮,不过,我仔细想了一下之后,突然之间,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事情,那就是,甭管这女孩是怎么死的,既然她是死在这洞穴里的,那么,她进来的时候,身上一定是带着引火的东西的,所以,如果我仔细找一下的话,肯定可以找到的。
当时心里这么想着,我就立刻动手,在那女尸身上摸索着,在她口袋里面翻找着,很快,竟是真的在她的外套口袋里找到了一盒火柴,那火柴很干燥,肯定是可擦着的。
当时我几乎是双手有些颤抖地点亮了一根火柴,首先扫视一眼周围,发现竟然是一处大约有几平方米大小的小空间,然后再看那女尸,一时之间,我有些愣住了。
那女尸脸色铁青不说,死的时候,竟然还是咧嘴笑着的,神情极为害人,看那模样,倒不像是惨死的,而是爽死的,她死前到底遇到了什么,竟然会死得这样欢快?还是,她这个时候,只是故意在对我笑,其实她死得很痛苦。
火柴很快燃完,我都没来及看那女尸的身上。
于是我连忙又点了一根,而且为了不让它太快熄灭,我把我身上那盒已经湿过的,如今又捂干的火柴去了出来,一起点上,然后火光大盛,燃起了一小堆火苗,彻底照亮了四周的环境,再看那女尸时,却才发现那上身穿着秋白色的运动外套,下身是直筒的黑色长裤,脚上是米黄色的帆布鞋,敞开的外套怀中,可以清晰地看到贴身穿着的粉红色的秋衣,全身上下,细细看去,好半天的时间,居然是没有发现什么伤口,身下似乎也没有血迹。
那她到底是怎么死的?难道是中毒?
我心里有些疑惑,下意识地抓着她的手臂,想要把她翻过来看看背后,却不想,就在这个当口,突然之间,那女尸的口中竟是“咯咯咯——”发出了一串笑声,似乎是要醒过来一般。
这个状况惊得我目瞪口呆,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结果那火柴的光芒就已经暗淡下去,熄灭了。
在火柴火光消失的一刹那,我似乎看到女尸的嘴巴非常恐怖地张大了开来,那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
当下我连忙去掏火柴,准备这次烧点衣服什么的,不让火光再灭掉。
结果,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我就感觉到脸上一痒,仔细体触时,赫然发现有个虫子一般的东西,个头还不小,足有手指那么大,湿湿滑滑的,正贴在我面皮上,似乎是想要往我鼻孔里面钻。
我连忙伸手去抓,却不想那东西居然蚂蝗一般,一下子就钻进去半截,顿时让我呼吸一窒,然后感觉脑袋都有些涨起来了,那玩意竟是要钻进我脑子里去。
我拼命抓着那玩意露在外面的部分往外揪,结果因为用力过猛,却只听“嘭”一声轻响,那玩意居然断了,然后剩下的那半截,就直接钻到了我的鼻孔里面去了,尔后就在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猛然感觉嘴里有一团东西冲进去,腥臭奇苦,让我下意识地就要吐出来,结果却不想我刚一张嘴想要把它吐出来,那玩意居然直接往我咽喉一钻,直接就进到胃里面去了。
这个状况惊得我全身都有些哆嗦了,当时真是恨不得自己能伸手到胃里去把那东西抠出来,因为我不知道它到底是个什么玩意,玩意是个寄生虫,那我可怎么办?
结果,就在我这么想着的时候,胃里却传来了一阵酥痒的感觉,尔后我居然是感觉自己的意识开始晃晃荡荡地迷糊了起来。
第二百三十四章 凶虫
有生以来,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不光是恶心,而是能够明显的感觉到胃里有一条东西在那里钻腾着,缠绕着,似乎是蛇,又似乎是泥鳅,让你想要吐又吐不出来,想要将它拿出来,却又抓心挠肺,够不着边,唯一能做的,只有忍受。
难受和恶心的感觉过后,意识开始变得模糊,四周的环境本身就是黑暗,而现在知觉也跟着流失,那情状就好比自己被丢弃在了无边无际的沙漠之中,干渴地快要死掉了,然后倒毙在炽热的沙地上面,仅存的一点意识,看着又高又远的天空,感觉整个世界离自己越来越远,最终自己化为天底下的一颗黑色的小点,最终被黄沙掩埋,无声无息地淹没在时空的长河之中,任凭岁月流逝,沧海桑田,尸骨慢慢风干,慢慢化为一抹没有意识的尘烟……
黑暗,彻底的黑暗,没有一点点的光亮,整个世界都是混沌和模糊的,我很惊奇自己居然还有一点点残存的意识,亦或者说,还没有死去,我本来以为自己已经灵魂出窍,开始走向阴冥的途中了,却不想,抬眼看时,才发现自己一直在原地踏步,不过,说是原地踏步,似乎又有些不对,因为,当我仔细看时,才发现一缕清明的天光从又高又远的苍穹云眼之中照射下来,正好洒落在我的身上,然后我环视四周,才发现自己正站在一处孤独的土台子之上,别无他物,这土台子仿佛就是世界的中心,就是整个世界。
然后,就在我满心疑惑的时候,却是清楚地听到脚边传来了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低头看时,却才发现,在我的面前,竟是蜿蜒着两条粗大的虫子,其中一条是翠绿的颜色,身上一些散碎的红白斑点,看着有些虎头虎脑的,而另外一条,却是一条紫黑色的,肉色水润,恶头凶目,双齿如刀的黑色大虫子。
两条虫子旗鼓相当,此刻正翘头相对,似乎是要大战一场。
我愕然地看着这一切,感觉饶有兴致,但是又爱莫能助。
或许它们和我有些联系,但是,这一刻,我却只感到困顿,看着它们的样子,总觉得视线有些朦胧。
既然困顿,那就睡吧,我有些慵懒地在地上躺了下来,任凭旁边的两条虫子拼个你死我活,而我的意识却已经前往另外一个时空,不知道落在何年何月的沙海之中。
风,从远处吹来,一丝一缕地抚摸着苍茫的芦苇荡,这是一片水乡泽国,土地肥美,绿草如茵,牛羊成群,一个女人的身影,静静地矗立在一座光秃秃的石头山上,遥望着远方,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
我仰头看着那个女人,却就在还没有看清的时候,周围的绿地已经化为一片荒芜的沙海,女人也已经躺在了石头山下的紫黑色棺木之中,她的肚子很大,难产而死,孩子致死都没有能够生下来。
岁月在棺材里面,如同周围的流水一般,汩汩逝去,不知道是哪一年,也不知道是哪一月,洪水蔓延,冲翻了棺木,甚至将它浮起来,向着下游带去,最终却只是卡在了岩石的缝隙之中,任凭水流冲刷,一点点腐朽霉烂,最后解体分散,女人的尸体坠入水中,肚皮在鱼虾的啃咬之下,破开了一个大口子,然后里面一个长着白毛的婴儿,缓缓地从里面滑了出来,顺着水流向下游漂去了。
时间永是流淌,水流却在无声无息之中,不知不觉地消退着,似乎带着一种怨恨一般,那浑身长着白毛的孩子,在河岸的下游安身下来,渐渐在石洞缝隙之间形成了一处深不可测的暗之空间,地上所有的流水都被引到这里,被它生生地雪藏了起来,而地面之上,则是渐渐干涸,成为一片真正的沙海,这干燥的气息甚至冲散了天空几度凝聚的云层,让这里成为滴水不落的荒芜之地。
一年又一年,沧海变迁,时光荏苒,我隐约又看到月色之下的石头山上,一个女人静静地站在那里瞩望着远方,只是这一次,她所瞩望的人,似乎已经有所改变。
“孩子,你什么时候回来看看娘亲?”女人低声地念叨着,随着东方鱼白的颜色出现,声音也缓缓消散,人影恍惚之间,如烟一般消失。
随着女人的消失,我四周的时空也开始再度的扭曲,尔后,我发现我居然是变成了一条青色的虫子,此时正在被那黑色的恶虫追逐和撕咬着。
土质的台子只有那么几米见方的大小,我躲无可躲,回身应战时,却又都不过那黑虫,最终只能是遍体鳞伤,疲惫不堪地拼命奔逃着,似乎一停下来就会死掉一般。
也就在这个时候,我发现我对自己的身体,似乎是有了一些知觉了,那种感觉,似乎是醒着了,又似乎是睡着了,但是,心里却有一个很清楚的感觉,那就是一旦那青虫子失败了,可能我也就失败了,命运也就到此结束了。
这是一个突如其来,让人未曾想到的危急时刻,我没有任何应对的办法。
但是,也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一个苍老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当你遇到危急的时候,可以打开瓶子。”
听着那声音,缓缓抬头,冥冥之中,爷爷的音容笑貌俨然就在面前。
是了,这个时候,或许就是打开瓶子的时候了,因为,这个情况应该已经是到了极为危急的时刻了。而且,仔细想一下,其实那瓶子里装着的东西,或许不过是一件极为厉害的宝贝蛊虫而已,所以,我其实随时都可以把它打开,将它使用掉,之所以要等到最危急的时刻再打开,那是因为,这东西太过珍贵,用完一次就没有了,所以要节省着使用。
而现在,我不想再等待了,也不想再节省了,我只是想要结束这一切的黑暗和折磨,尽快把这样的死结打开,尽快找到爷爷,从这暗无天日的地方走出去,所以,我要打开瓶子,释放爷爷给予我的,最厉害,最凶狠的招式了。
心随意动,这个时候,我也只有抬手的力气,但是我还是顺利地从衣兜里摸出了那个瓶子,然后将那个瓶子打开了。
瓶口打开之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我下意识地把瓶口稍微倾斜一下,将里面的东西向外倒出来,结果就在这个当口,右手却是猛然传来了一阵钻心的刺痛,然后,就在我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然感觉到似乎有什么东西沿着我的手臂开始往我的身体里面钻了进来,而且,这一次的感觉极为清晰,不再是什么阴气和意识流,而是实实在在的东西。
然后,就在我以为那东西又是什么想要占据我躯体的毒虫之时,猛然之间,疼痛的感觉退去,那东西仿佛已经深入我的心脉之中,在我的内脏里面安顿下来了。之后,我的视线之中,竟是凭空出现了一些光影,然后整个人仿佛都虚空飞起来了一般,许久之后,方才看清楚面前的影迹,那的确只是一个影迹,因为我只看到一团模糊的黑影,仿佛是包裹在烟雾之中的人影一般,然后那人影两只赤红色的眼睛,灯笼一般瞪着我,让我的心神无处可去,只能是死死地被它牟住了。
尔后,就在我心中一片疑惑的时候,那眼睛猛然逼近到我的面前,然后,我赫然看到那黑气氤氲的笼罩之下,竟是一张青靛色的,布满诡异纹路的人脸,那人脸非男非女,分不清性别,只是那样看着我,尔后就见到它缓缓张开了嘴巴,从里面伸出了一条蛇一样细长如刀的舌头,在我的眉心位置划动着,留下了一个火辣辣的印记,尔后又猛然撬开了我的嘴巴,将我的舌尖一扎,然后我舌尖的血便流了出来,被它一点点地吸吮了过去。
吸吮了片刻之后,那人影方才缓缓退入黑暗之中,彻底消失掉了。
我怔怔地站着,亦或者是躺着,分不清东南西北,视野猛然回到了那三尺土台之上,赫然见到上面的那只青色的虫子已经不见了,换而变成了一条足有数丈高大的青靛色大虫子。
那虫子俨然巨蟒一般,全身刚毛尖利,花纹遍布,张牙舞爪,极为凶狠。
在那巨虫的俯视之下,那条黑色的恶虫,立时颤抖哆嗦地如同筛糠一般,回身似乎是想要逃跑,但是却还没跑出两步,就已经被那巨虫猛然一口吞了下去,吃得连渣子都没有剩下来。
我怔怔地看着那威武雄壮的巨虫,心里感到一阵阵的震撼,真觉得自己可以像那虫子一样,巍峨立于天地之间,结果就在我心念这么一想的时候,我自己竟然是真的变成了那条巨大的虫子。
原来那虫子就是我,而我就是那条虫子,只是,这是为什么?我为什么突然变成了虫子,而且还变成了这么大的一条虫子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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