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南宫云霄的力度加大。
那皇帝悠悠醒来之时,睁眼竟是看到了脸上的血缓缓滴下来的南宫云霄,当场吓得像是连话都不会说了,张大着嘴,却是只是发出低低的“啊啊啊”的声音,倒是不用担心,会把别人引来。
南宫云霄已经累极的手,放在皇帝的手上,尽量放柔了声音:“父皇,儿臣只想求一道圣旨,求一道,能够保住儿臣的姓名……”
可是在那皇帝看来,南宫云霄更像是那索命的无常。
“儿臣写完圣旨,然后,父皇告诉儿臣,那玉玺在哪里,盖上章,就好……”南宫云霄伸出手去,像是想要撩开皇帝因为害怕出汗后打湿的头发。
可是未曾想,他的手还没有碰到皇帝的脸,就见得皇帝开始急促地喘,息,身体也开始不断地抽搐着,他的手抓着自己的胸口,脸上的表情已经扭曲了,像是很痛苦一般。
南宫云霄被这样的场景吓到了,他不知道是该喊太医,还是应该现在就跑,当做自己没有来过这里一样。
他退后了两步,做出决定,要自己离开这里的时候,外间一片嘈杂,想要跳窗而逃时,却是被身后的爆喝吓空了体内的真气,直接软倒在窗台上。
“来人,给我拿下!”南宫云翊好歹也是个太子,在这种情况下,依然气度非凡,那声爆喝,倒有几分天子震怒的意味。
“是!”
南宫云霄本就已经气力不济,现在看到南宫云翊,竟然是已经生出了认命的心思:这么一想,他却突然明白,为什么当时自己进来那么容易,怕是自己这一次,是真的进了这人的圈套了!
南宫云翊也顾不上去审问南宫云霄,立即上前去查看皇帝的情况。显然,那老皇帝早已经咽了气,手指蜷曲着放在自己的胸口,怕是死的时候,极其痛苦。
南宫云翊转过头来,冷静得异常的脸面对着南宫云霄。后者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笑了出来,仰天长笑,像是在嘲笑谁一般,笑得南宫云翊皱起了眉头。
“你在笑什么?”南宫云翊问道。
“我啊,我在笑我自己啊——”他的眼睛紧紧盯着面前的南宫云翊,“没想到,我一生算计你这么多次,这最后一次竟然是被你算计了……”
南宫云翊也忍不住扯了扯嘴角:“哼,我并没有算计你,只是你凑巧了——”他回头看了看那明黄色的床幔,“若是你今晚没有来唤醒父皇,怕是他应当是走得轻松的,真是可惜……”
南宫云霄的眼睛蓦地睁大,喃喃了几句之后,眼神又立即暗淡下去:“我应该早就想到的,我应该早就想到的,我应该早就想到的……”他的声音越来越高,到最后竟然是已经癫狂的状态,“你竟然给父皇下毒!断肠草这种慢性毒药,你竟然用在父皇身上!”他想要扑过去,卡住南宫云翊的脖子,可是旁边两个侍卫架着,身上已经没有力气的南宫云霄,竟是挣脱不开。
南宫云翊神色一凛,收起了那嘲讽的笑容:“七皇子南宫云霄,谋害皇上,父皇被害死,现在又胡言乱语——”顿了顿,“拖出去,就地正法。”
最后四个字,连尾音都听不到。
但是那些个侍卫都能够听到,立即把人拖了出去。
南宫云霄听到自己的判决,也抬起头来望着南宫云翊:“不,你不能这么对我,不能!南宫云翊,你不能这么对我!”他的发髻已经散落开来,身上的紫色长袍被鲜血浸染得深一块浅一块,再加上他胡乱挥舞的手,倒想真的是那种厉鬼一般。
南宫云翊闭着眼睛,任凭那些个听话的侍卫把人拖了出去,只听得那呼喊的声音越来越远,直到慢慢听不见,以及最后传来的一阵惊呼。南宫云翊这才把眼睛睁开,眼中一片清明。
随后的事情都是那么顺理成章:发丧,哭悼,守灵,包括对七皇子南宫云霄的入殓,以及不能够葬入黄陵、随后的选址,都是南宫云翊一手包办。
以至于登基大典举办时,南宫云翊的脸都能够扎人。
陈陆跪在地上,望着那个遥不可及的人,心中叹了口气:当年父亲交代自己要去办的事情,现在终于完成了。
南宫云翊登上了皇位,之后便没有什么能够再让他烦心的了。
这次的春节,是南宫云翊登基之后,第一个春节,再加上军队的凯旋,更是让南宫云翊开心,段同将军还未回到炎国,那赏赐已经源源不断地送到了将军府。
收到冥王爷的邀请函时,正好是正月初十。听说那信使,跑死了三匹马,这才把这张请帖送到他手中。除了请帖,还有一封欧凌峰亲手写的书信。大意就是,希望他能够准时到达,能够看着他跟林雨辰拜堂成亲。
南宫云翊笑了笑,摩挲着请贴上的鎏金大字:不过是为了让自己死心罢。真没想到,这欧凌峰这么小气,事情都已经快过去半年了,还是不放心,非得让自己看到林雨辰跟他进了洞房,这么气他。
也罢,自己当时确实答应过林雨辰,等她成亲,他定然会到场。
“来人。”
“奴才在。”朝阳公公依然伺候着这位新的主子,依然那样忠心耿耿。
“去,给孤准备一份厚礼,孤要去参加冥王和昭云郡主的成亲仪式。”
“嗻——”
话说那欧紫宸,当时被安远山将军押送回到凌源郡,便知道,这次自己怕是难逃一死。
如果秦洛还在,那自己可能,也仅仅是可能,能够逃过一劫,而现在,秦洛不知道是被那林雨辰劝降了,还是跟自己一样,被关押了起来。
欧紫宸嘴角嘲讽地扬了扬,哼,那昭云郡主林雨辰,想要什么不能够拥有?什么梦想不能成真?
之前被南宫云霄掳走,又被南宫云翊救了,自己又回来了。而在这期间,欧凌峰因为抗旨不尊,被打入了天牢,又因为私自从天牢中逃出,被打入了宗人府。若是那林雨辰没有赶得回来的话,那欧凌峰完全可以在那宗人府中孤独终老。
可惜——
还有之后的矿山一事,若是没有林雨辰,自己按兵不动,粮草不发,那欧凌峰定然不可能撑到这场战役的最后,也不可能取得战争的胜利。
欧紫宸现在,并不知道自己关于那官盐的事情已经暴露,只以为自己只有这铁矿的事情落在了林雨辰手中。
毕竟,铁矿这件事情,就能够让他万劫不复了。
欧紫宸的眼睛中迸发出凶狠的光芒:自己这辈子,怎么就跟林雨辰耗上了呢?原本,他只想要参加夺嫡,夺得那太子之位,可是现在,怎么就会变成这样呢?
那三皇子自然是帮着自己的皇兄的,可是这昭云郡主林雨辰,和那冥王,怎么就都站在了三皇子那面呢?而且,之前也没觉着冥王对自己这个侄儿有什么意见啊?还有昭云郡主,自己跟她,应当没什么交集罢?
最多的交集,应当就是她跟那些个怀春的少女一般,看中了自己,但是求爱不成,想要扳倒自己。
可是,自己也并没有收到她的求爱啊?而且,若是她林雨辰求爱,那他定然是欣然接受。先不论那昭云郡主的才智双全,就算是为了她殷实的家底,他都愿意与她成亲啊!
欧紫宸真的想不通,这林雨辰到底是哪根筋不对了。
这欧紫宸在宗人府中抓耳挠腮,那洪晓琳也在四皇子府上暗自抹泪。
“夫人……”烟裳几乎跪在地上,伺候着洪晓琳。她的胳膊上都是青紫的痕迹,无一例外,都是拜眼前的女人所赐,可是,人家是主子,她不过是一个丫头,当然不敢多说些什么。
洪晓琳抬起泪眼,望了望她:原本是我见犹怜的美人垂泪图,却在抬起头的那一刹那,闪过一丝厌恶,随即,又低下头去,不再理睬面前的女人。
烟裳咬了咬牙:如果夫人再继续这样下去,气坏了身子,那遭殃的还是自己。
自从收到殿下被关进宗人府的消息之后,夫人就一直是这个状态,恨不得整天以泪洗面。
一开始,她觉得这是夫人对殿下情深义重,对殿下的身陷囹圄觉得无可奈何。可是,一连好几天,她都是这个状态,什么人来劝,都不肯说一句话。
这样的洪晓琳,让烟裳很是看不起:之前,她也听说过,关于桃儿扛下了所有罪状,才让殿下逃过一劫,所以自己才会调到这个位置上。原本,她以为自己服侍的这位夫人,会跟那丫头一样,至少有点智商,在秦先生不在的时候,能够出点主意,就像现在这种情况,他们应该怎么办,而不是看着她在这里哭泣,让他们觉着夫人对殿下是情真意切的。
真的是太没用了。
烟裳皱了皱眉头,也未曾把心中所想呈现在脸上。
整个四皇子府上,大家都知道了殿下被关进了宗人府,带着自己的盘缠,或者是趁着别人不注意,抱着府中值钱的物件,一个个全部逃出了府去,偌大的四皇子府上,现在竟然只留下不到二十人。
烟裳真的很想冷笑一声,想当年,四皇子的呼声很高,几乎要盖过当时的太子,眼见着自家主子就要把太子从那个位置上拽下来了,可中途杀出的冥王,又把太子推了上去……
“烟裳,最近怎生如此冷,去,让人再端个炭盆过来。”洪晓琳哭了半晌,觉着冷了,拢了拢衣袖。
烟裳咬了咬下唇,府中的银钱,最近一段时日,只出不进,若非是那账房的老先生还在苦苦守着,怕是这府上,是拿不出一锭银子的。可是这话,她不知道是否应该跟洪夫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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