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辞

    
    虽然很不情愿，但那一天还是到了，邵雁辰身穿麻衣，肩上带着孝字，一行人浩浩荡荡，向着桃花林走去。
    为了不让别人看出什么异样，邵雁辰又准备了另一副棺椁，里面只放了朵琼生前的几件衣物，几个影卫抬着往前走，邵雁辰边吟唱边撒着纸钱走在最前面，脸上写满了眷恋，悲伤氤氲在整个队伍之中。时漪站在队尾处观礼，她的脸上倒是没有多少情绪。
    “看来这个女人真的对他很重要。”袭裾感叹道。
    袭裾在一次任务中暴露了身份，就彻底从宫里消失了，又回到了时漪的身边，这次接到消息陪她过来。
    时漪笑了笑，袭裾向来眼光毒辣，而此次她看了这么久，却没有在那个男人脸上看到一丝丝的虚伪。
    “你怎么还笑得出来，他将来可是要娶你的，可依目前来看，他居然还对那个已经死掉了的女人如此深情，你有没有想过该怎么办？”
    “我是要嫁给他，但他却从没想过要娶我，能答应就已经是意外之喜了，难道还要奢求他对我付出什么感情吗？”
    “可你们说过一辈子的，总觉得那个男人不会那么容易被我害死。”
    时漪瞥了她一眼，“我没想害死他，你不要轻举乱动。”
    “吆，怎么，这还没成亲呢就舍不得了？”袭裾一双眼睛在时漪身上乱瞟。
    时漪被她看得炸毛，“我自有打算，只不过想法还没有成熟，所以先暂时不跟你讲，你也莫要问我，总之，如果你对他意图不轨的话，到时候被抓住了，我也救不了你，你也看到了他的手下多么忠义强悍，到时候我根本没有救出你的资本。”
    袭裾翻了个白眼，“我不过是说了一句而已，也不必这样嘱咐我吧。”
    时漪斟酌了一下，还是用暗语说道，“总之还是小心为好，他的人里面应该有听力特别好的，刚才你说到怎么解决邵雁辰的时候，我看到队伍里有一个人身体僵了一下，很想回头的样子，但克制住了，他应该是知道你在说什么，你刚才说的话很可能马上就能传到他耳朵里。”
    袭裾这才收起了脸上的散漫，认真起来，快速搜寻着队伍里的每一个人，但刚才那种细微的神态本来就难以捕捉，现在更是看不到了，她有些泄气，并且始终觉得这是一个隐患。
    时漪看她精神不振的样子笑了笑，“放心吧，有我在，他还不至于动你，至少现在不至于。”
    “是我大意了。”袭裾难得的开始反省自己。
    此时已经快到三月，部分树木已经开始抽枝，用嫩绿色点缀着还略显荒蛮的大地。
    那是一片很大的桃林，也许是因为位置偏远，所以倒是没有多少人愿意到这边来，桃树野蛮生长十几年前，不知是哪个市外高人在这里种下一片桃树，如今已经规模颇大的样子，原本还以为要跟这里的主人打声招呼，却没想到根本就是无人看管的。
    邵雁辰偶然有一次到过这里，意外发现了这个美丽的地方，原本还想着可以在这里造几间茅舍，等真正闲下来的时候过一段清闲的日子，可如今这个愿望算是彻底破碎了，因为能共度一生的人已经不在了，这个愿望将永远成为愿望。
    不过所幸他还可以把朵琼葬在这里，让她能在一片祥和之地安睡，也算是圆了她生前没能到这里来看看的愿望吧。
    葬礼结束之后，时漪带着袭裾来告别。
    “我不想要一个随时会丢了性命的男人，所以想把婚期提前。”时漪直言。
    云鹄震惊地抬起头，他们还不知道邵雁辰会再婚，此刻听到这个重磅消息均是一副愣愣的样子。
    凝鹬脸色凝重，立即疏散了众人，时漪笑了笑，“原来你还没把这个消息告诉你的部众吗？”
    “他们早晚会知道的。”邵雁辰淡淡的说。
    “那我之前的提议如何？”
    “不可以，在阿琼百日之前我不会和你结婚。”
    “何必注重这些仪式，死了就是死，灵魂飘荡在这个世上都不一定认得你，何必坚守一些莫须有的东西。”
    “就怕她的灵魂仅存万分之一的记忆，下辈子只记得我骗过她……”邵雁辰如是说。
    时漪心里一梗，没有再说话，转身离开了。
    袭裾同样被那句话震了一下，在回去的路上主动谈起，“你可不可以不要嫁给他？”
    时漪没有看她，“不可以，这是盟约，不是儿戏。”
    “可是你不会幸福的。”袭裾觉得时漪现在很压抑。
    “我从没想过要婚姻来使我幸福。”
    “可是我期望过。”
    “那好了，现在你可以失望了，你也看到了，他心中有人，我是插足不了的。”
    “所以能不能换个人？”
    时漪摇了摇头，“若是跟其他人结盟的话，邵雁辰一人就可能把我们完全倾覆，我不敢赌那么大，思前想后与他结盟才是最好的结果。”
    “可你不怕被吞噬吗？”
    “我有我想要的，他有他想要的，我有他的把柄，他也有我的，谁都不敢轻举妄动，谁都是安全的，我们站在一个平衡点上，只要不倾斜就是好的。”
    “不考虑变数吗？”
    “也许……像我们这样的人，已经不会考虑太多变数了，因为我们的人生本身就是变数，是改变别人的变数。”
    袭裾觉得时漪现在好像被一股神秘的色彩笼罩，变得幽迷。
    “他也跟皇帝有仇，可曾答应过你让你手刃仇敌，若是有这么好的机会摆在我面前，我是不会放过的。”
    “你不了解他，真的答应了就不会违约的，袭裾，你好像对他很不信任？”
    “能有什么信任，这世间除了几个人，我对谁又有过信任，而且他是你将来的丈夫，只会更不信任。”
    时漪笑了，在阳光的映射下变得明亮，袭裾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她这样笑了，不禁也跟着露出笑容。
    “我的人生已经糟糕成这个样了，希望你将来会找到一个可以信赖一生的人。”
    “才不要，我要赖在你身边，等你给我养老，还得看着那个邵雁辰，真怕他吃了你！”
    两人笑得前仰后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