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榻上的人睡得香甜,卞溪不由得勾起一个暖暖的笑容,有些无奈又有些佩服,毕竟作为一个被绑架的人,在别人的地盘上还能睡这么香甜的,他是真的没见过!
“卞…卞溪?”,凌容宁睁开眼睛,眼里清明如水,不像是睡着了的。
卞溪眉头一挑,“你装睡?”
装睡还装得那么像,连他都骗过了…
“也不算是装睡!”,凌容宁坐了起来,她是想睡来着,不过怎么也睡不安稳,刚刚就是在半梦半醒间。
看着床边的卞溪,又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来带我走的?”
“嗯…”,卞溪淡淡点头,“不过现在已经很晚了,你今晚在这里好好睡一觉,明天我再带你走!”
咦…
还可以这样?什么时候走都可以自己选择?
好拽样子!
不对…
“你跟这些人认识?”,凌容宁大眼一瞪,“不会是你叫他们把我绑了的吧?”
呃…这都什么想法啊…他有这么无聊吗?
真是!
“别自个儿乱想,绑你我一个人就能做到,何必如此兴师动众,赶紧睡吧,再闹腾,就要天亮了!”,卞溪开口,他又不是有病,做些没脑子的事儿。
嗯…他说的好像没错,但为什么会闻到一股阴谋的味道,凌容宁咂咂嘴,说道,“你这么淡定,看来我是真的没有什么危险…”
上下打量着卞溪,眼珠子一转,又说道,“我是睡不着了…这里有酒吗?”
又喝酒?
卞溪偏头看着她,想拒绝,但…似乎…今天他需要喝喝酒醒醒神…
这么想着也就起身,说道,“有的…走…我们去屋顶!后半夜好像冒出了几颗星星,可以看看。”
凌容宁一听,原来还可以自由活动…笑容咧大,翻身下床,跟上了卞溪。
彩晶就在外面,看到卞溪身后的凌容宁,眉头不由得皱起,立马拦了起来,“主子…首领说不能让凌小姐离开这个屋子。”
主子?她原本以为只是一个…
凌容宁大眼一眯,盯着卞溪的后背,如果眼光能穿肌入骨,那卞溪现在可能就是个窟窿人。
卞溪是个警惕的人,后面的眼光那么不友善他肯定能感受到,轻咳了声,说道,“彩晶…你要明白…谁才是主子,让开!”
不怒自威,一句话就让彩晶往后让了让,不敢再开口说什么,凌容宁看着,忽然觉得这种气质很熟悉。
这是那种生来的威严…就像穆霆萧一样…生来尊贵的出身而从小培养出来的威严。
这种威严,以前不曾在卞溪身上见过,这人啊…真是越来越神秘了!
喝酒当选择屋顶,这是凌容宁的爱好,但今天才却不行,她现在地上看着已经飞上去了的卞溪,表情有些可怜。
“快上来啊…”,卞溪手里提着两坛酒吼道。
凌容宁瘪瘪嘴,她也想上去啊…可是她的功力被封了,难道要她一脚一脚的爬上去?
卞溪在屋顶上看了会儿,一下子就明白了,把酒坛子一放,潇洒的飞了下来,落地的一瞬间勾住凌容宁的细腰,一个借力,就带着凌容宁上了屋顶。但也没帮凌容宁解封。
凌容宁也不介意,只是很满足的深深的吸了口气。周边都是密林,即使站在屋顶,也被高大的树木挡了周围的视线。凌容宁扫了一圈,也不知道这是哪里。
呼了口气,然后一屁股坐了下去,“你说我哥会找到这里吗?”
“会的吧…但是需要一些时间!”,卞溪答。
“卞溪,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哥,我的行踪?”,凌容宁又问。
卞溪一听,顿了一下,才说道,“怕引起不必要的轰动,而且我跟凌容安说了会带你回去的!”
说了就信!
啧…这个哥哥哟…所有的心眼都甩在了生意场上,对自己这个妹妹啊,倒是什么都放心得很。
“挺想不通的,你的属下为什么要绑我!是为你报仇?”
报仇?
又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我看着这些人不像是越国人,而你又是他们的主子,卞溪…你到底有是谁?”,还没等卞溪回答前面的问题,凌容宁又再次问道…
卞溪的身份一直都是个迷,原本以为穿透了暗香门门主的这层纸也就明朗了,可不想,这次又莫名其妙的冒出来一个。
唉…
她身边都是些什么人呢?
卞溪看着她那忽闪忽闪的大眼,在黑夜是那么的明亮,他呼了口气,“阿宁…我是谁重要吗?”
重要吧…
凌容宁摇摇头,又或许不重要,“是不是不方便说?”
“嗯…”,卞溪点点头。
凌容宁了然,“不方便说就不说,但是你每天顶着这么多个身份生活着不累吗?”
“不累!”,卞溪笑了笑,“有些身份就是个束缚,阿宁…其实不管我到底是什么身份,你只要记住我是卞溪就可以!”
有些身份是束缚?
凌容宁抿唇,这话…莫名的击中了凌容宁的心。
是啊…有些东西确实是束缚…她其实也不必弄清楚卞溪到底是谁,只要记住,他是那个救她性命、陪她走南闯北、陪她喝酒、陪她逛花楼的卞溪。
也许这样就够了!
就像穆霆萧…她念念不忘他王爷这个身份,而是他这个人。
想到这里,凌容宁鼻尖莫名泛酸,轻轻揉了揉,抡起一坛酒粗鲁开封,然后灌了起来。
把酒咽了下去,酒的香醇在脑子里回荡,凌容宁有些晕,嘴里不自觉的蹦出了句,“我哥知道吗?”
卞溪听着,没有马上回答,默了好一会儿,才慢慢说道,“不知道!”
她哥都不知道?
看来这个身份分量很高啊…
一直以为卞溪是个无父无孤儿来着,因为是孤儿,才会过刀尖上舔血的日子,身上的戾气才会那么重。
凌容宁呵笑了声,又问道,“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的家长在哪里?”
斜眼瞟了过去,“这个应该可以说吧…”
“当然可以…”,卞溪笑了声,懒懒的靠了过去,“我的家长在南暝…那里有我的父亲母亲…但是我离家出走了!”
离家出走?
凌容宁忽然来了兴趣,“那这些人是来要抓你回去的?”
听着她语气里浓浓的笑意,卞溪不由得偏头看向了她。这姑娘…还是笑的时候顺眼些,犹如夜空中闪亮的星,耀眼明目。
要是能带走该多好啊!
“你倒是说呀…是不是来抓你的!”
看他一直不说话,凌容宁不轻不重的推了下他,再次开口问道。
“嗯…”,卞溪回神,淡淡的应了声…
“都让人来抓你了,你是离家出走了多久?”,凌容宁又问。
多久?
“快三四年了吧…”
卞溪恍恍惚惚的开口,这时候才惊觉,自己真的好久好久每回南暝。也许在南暝,它都快成了个死人。
“三四年?”,凌容宁低喃,“你这离家出走也是够硬气的,中间就没偷偷回去过?”
“没有!”
“也没有递个消息回去过?”
“没有!”,卞溪随意的回。
啪——
凌容宁的巴掌不轻不重的拍在了卞溪的额头上,训道,“这就是你的不对了,离家出走就离家出走,意思意思就可以了,怎么什么消息都不给,你有没有想过你爹爹和娘亲,亏得是找到了,要是找不到,他们天天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
这种感觉凌容宁很清楚,她的姑姑又是快两年没消息了,上次递回来的那信儿,也没说她在哪里。
有时候是真的怀疑,他们的姑姑到底有没有记挂着它这两个侄儿。
想到这里,凌容宁觉得挺委屈的…蒙头倒了口酒。
“少喝些…”,卞溪看她喝得这么猛,把酒坛子顺了过来,“这是我们南暝的酒,跟那次给你的北辽烈酒有过之而无不及。我可不想再看你喝醉后撒酒疯,又哭又闹…”
再?
凌容宁脑子突然炸了了开来,“你看过我撒酒疯?是不是前几天喝多的那次?那我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凌容宁仰着头,大眼瞪着…噼里啪啦蹦出一堆问题。
砰——
卞溪手里的酒脱了手,沿着屋顶滚了下去,最后重重的摔在了院中的地上。
“主子…您没事儿吧…”
守在院中的人立马跑到院中抬头看着屋顶上的人问道。
“没事儿,都退下!”
卞溪缓了口气,冷肃开口。
凌容宁看着,咬着手指战战兢兢的看着卞溪。心里也没底,她喝醉了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多多少少还是听说了些的。
为什么说是听说呢…因为她自己也记不得,都是后来清依跟她说的,很是惨烈!
但…但…也没听清依说过,那次喝醉卞溪来过呀…应该不可能吧!
啧!
好惊悚!
“别乱七八糟的想些…”,看着凌容宁那要死不活的表情,卞溪笑着开口,“我没见过…只是一不小心听到你跟清依说话!觉得清依一个姑娘家伺候你挺不容易的。”
哦…这样啊…
凌容宁松了口气…
这样就不怕了!
回过神,大眼直直剮向卞溪,哼道,“小人……居然偷听别人说话!”
“不算偷听…”,卞溪不轻不重的反驳,“是你们自己不注意!”
凌容宁一听,啧了一声,抬手又是一掌…卞溪笑着躲过,气氛明显很好,这个问题就这么揭过了,凌容宁没有再问。
应该是相信了吧…至于那天晚上发生的,就当是一场梦。
卞溪重新靠了回去,看着漆黑的天空,有几颗星星冒起,那么的突兀。
“阿宁…这次我要回去了…”,卞溪说。
“你是该回去了…出来这么久,早该回去看看!”,凌容宁也靠在他旁边,随意的说道。
卞溪抿唇,有一句话一直在心里回荡,呼之欲出,但又要死死压住,从来没有这么纠结过。
“这么久还以为你跟我哥哥是一样的,现在才知道才不是,还是有点搞笑的,卞溪啊…有个完整的家是一种幸福,不管当年你是因为什么而离家出走,到了现在,也该翻篇了,总不能记一辈子吧!”
凌容宁又洋洋洒洒说了一大段,她感情不算细腻,也不擅长劝人,只是把自己的感受说了出来。
确实…对于她和凌容安来说,父亲母亲…一个完整幸福的家,一直都是天方夜谭。
卞溪也是明白的…也不知松了哪根筋。他默了许久之后,终于还是开口说了句,“那你愿不愿意跟我回南暝…”
呃…
凌容宁愣了…
“这一年里你也算是走遍了大越国四方,已经没有什么稀奇玩意儿,那还不如趁着这次机会,跟我回南暝,给你看看不一样的民风民俗。”
哦…这样啊…
凌容宁点点头…
“可这样不方便吧…”
“没什么不方便,只看你想不想!”,卞溪坐起了身,直直的看着她。
凌容宁不自觉的转了头…
他娘的!又来!
卞溪一本正经的发起神经来真真的招架不住…
凌容宁深深的吸了口气,平稳的回道,“那个…我跟你说过的,我想先回一趟京都城,至于南暝,等以后有机会了再去吧…”
“嗯…也行…知道了…”,卞溪又躺了回去,语气又恢复了往常的随意淡然。然后就没有下文了。
整个的安静了下来。她记得上次跟卞溪不欢而散也是因为这个。
凌容宁抿唇,忽然不喜欢这种突然的安静,尴尬透了。
“咳…那个…这次回去之后你还会再来大越国吗?”,最终还是凌容宁绷不住,再次开了口。
“不知道…看心情!”
呃…
这种语气,这种脾气…凌容宁好想捏死他!真的好气啊…要不是看在自己打不过他的份上,早他妈一脚踹下去了。
卞溪偏头,瞅了眼她那气呼呼的小脸,暗戳戳的勾起了唇。其实他不是随便说说,本来就是看心情。
心情好了…可能会乖乖的到南暝,待上个把月,心情不好的时候,可能走上了个半路,就会绕了回来…
全凭心情…
不过是凌容宁想不通而已。
啪——
忽然间,凌容宁一掌拍在了卞溪的额头上…
“那个…有蚊子,我帮你拍拍…这蚊子怪厉害的…我还是回屋里吧…喝了酒忽然间就有些困了!”
说着就起了身,准备跳下去,可刚要跨出脚,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没功力,从这么高的地方跳下去,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凌容宁真想抽自己一巴掌,但是最后,还是只能可怜兮兮的看着卞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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