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御卿去牢房和皇后交易这件事情,并没有告诉妻子林绮云。
并要求风行和贺羽霄,都不要告诉林绮云这件事情。
而只是派属下悄悄的去皇宫打探消息,打探太子的下落,以及规划营救太子的计划。
一来是因为妻子对这件事情根本不上心,二来就是怕妻子觉得他多管闲事。
但他自己却不那么认为。
也许是一时想的太多,又也许是某种感觉太强烈,他总觉得,皇后所关押的那个人和云儿的关系非同寻常。
值得他冒险去一试。
换句话说,就算玉箫和云儿没有任何关系,他也不后悔这样做,毕竟救出太子对于他来说难度并不是很大,危险系数也不是很高。
而那个玉箫,终究算是个忠良,之后也算是个有仁义道德的人,权当是当做了好事吧。
林绮云现在的心思全在养身体和备孕之上,并没有发现慕御卿的这番举动。
听说城东的慈恩寺香火鼎盛,求子特别灵验,便编了一大通理由骗着慕御卿和她一起去城东的慈恩寺上香还愿。
慕御卿心中自然明白云儿究竟为何骗他去慈恩寺。
想到孩子,想到子嗣,他的心就突突的疼。
为了保住云儿的性命,为了能让云儿多陪他几年,迫不得已他选择了给自己绝育。
可他始终没有勇气告诉云儿自己所做的事情,一来是怕云儿责怪他,二来是怕云儿伤心。
毕竟不管对于谁而言,没有子嗣都是一件极其可悲极其难过的事情。
所以他宁愿自己承担一切。
现如今提到要去佛庙上香,知道云儿是为了求子而来,慕御卿抑郁的心越加沉闷,仿佛压了一块大石头一样,十分难受。
只是再难受,他也只能自己顶着。
谁让他是男人呢?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林绮云早就知道了这件事,更早就悄悄地换了他的药。
而帮着换药的元凶,便是离愁和贺羽霄。
不过贺羽霄更倾向于慕御卿有个后世子孙,所以打死他都不会告诉慕御卿这个事实。
至于钟离仇,她能明白师妹的心思,她能懂得师妹的心思,因此也不会把这件事情说破。
只是按照师妹林绮云的吩咐去办事罢了。
唯一所能做的就是翻阅典籍,看看大和尚所说的,究竟有没有解法,看看能不能全师妹一个锦绣人生。
至于旁的事情只能听天由命了。
马车辘辘远行,跋山涉水之后,终于来到了林绮云所说的慈恩寺中。
慈恩是僻处云阳城城东,规模宏大,是云阳城事业最大的一座寺庙。
且香火鼎盛,来往的香客极其多,可以用车水马龙、络绎不绝来形容。
掀开车帘,望着进进出出的香客,望着直直通佛殿的阶梯,林绮云的心中浮出一丝喜悦。
经过多日的锻炼,慕御卿已能够基本的站立了。
所以这一回下了马车之后,他并没有做人,也没有要拐杖,而是借着林绮云和邀月的胳膊慢步向前走。
到了要上台阶的时候,逐日才过来背着他往上面走。
绿萝扶着林绮云跟了上去。
云影和贺羽霄以及钟离愁等人闲散的漫步上台阶。
千羽和玄霜素来散漫惯了,又喜欢这人多的场景,早已不见了身影。
邀月跟在林绮云身后。
自从上回干呕的事情之后,风行认定邀月已经怀了身孕。
只是邀月不承认,他也没有办法。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时时刻刻盯着邀月,时时刻刻关注着邀月。
就像现在邀月上台阶,他的目光也在邀月身上不挪离。
好像生怕邀月不会走路,会摔着一样。
又或者担心有人走路不长,眼睛会磕着碰着邀月,继而生了孩子一样。
总之一颗心悬在嗓子眼,十分难受。
不过心中总是得意的。
因为自从得知邀月干呕的那一时间开始,他忽然觉得人生又多了一层色彩。现在的他再也不觉得这寂静的岁月有多无聊,有多苍白,又有多苦闷。
生活也不再是杀戮和血腥。
而是除了杀戮和血腥之外的另一种东西,一种对于新生命的期盼,一种对于恬淡生活的向往。
现如今王爷的大仇报了一半,离大仇得报之日不会太远了。
他想如果邀月愿意的话,他愿意陪着邀月一起解甲归田,过着挑水浇田,男耕女织的生活。
生一大群可爱的孩子们,绕欢膝下。
而不是现在的尔虞我诈,江湖纷争,朝堂争权夺势。
可是设想终归只是设想。
邀月并不理会他。
就像现在,他担心邀月被人磕着碰着,才刚上去扶了那么一下,就被邀月疏离的推开了。
“风行,你干什么呢?光天化日之下别拉拉扯扯的,让人看见了不好。”
邀月淡漠的说了一句。
然后加快步伐,追上了林绮云。
第0207章、
慈恩寺的香火鼎盛,香客也非常多,景色亦是独具特色。
站在佛殿前,可以俯瞰整个云阳城的概况。
林绮云因而突发感叹。
“我怎么从来就没有发现过这么一个好地方呢?”
“你无心礼佛,自然不会发现这样一个好地方。”
慕御卿淡然回答,嘴角挂着浅浅的微笑。
其实岂止是云儿无心礼佛,他自己又何尝有心礼佛呢?
母妃是信奉佛法之人,当年王府都曾设有佛堂,他却从未参拜过。
仔细算来,今日是他第一回正儿八经的入佛殿礼佛了。
林绮云的母亲亦然,也算得上是半个佛教的信奉者。
正因为这层关,林绮云的母亲才得以和慕御卿的母妃相遇、相识、相交、相知。
也因此,早在十年前二人就为慕御卿和林绮云立下了此生鸳缘。
一行人入大金殿之后,立有寺院僧人前来迎接,为首的叫着慧觉和尚,毕恭毕敬的将慕御卿等人引了进去参佛礼拜。
虽说这和尚是方外之人,但处在红尘俗世之中,难免沾染世俗之气。
且慕御卿名声盛大,其母洛王妃又是京城内外各大寺院的香客,因此,这一行人更受寺院器重。
自然,慕御卿和林绮云捐的香油钱也不会少。
虔心参拜过后,慧觉和尚引着慕御卿和林绮云等人去了寺院后面的厢房休息。
慕御卿和林绮云夫妻住的是寺院最好的厢房,贺羽霄、钟离愁、风行等人亦被安排了不错的住处。
一日舟车劳顿,林绮云担心慕御卿的身子受不住,便扶着慕御卿一起回房歇息。
晚饭用的是佛院的素斋,贺羽霄、风行、云影等人吃的不是太惯,林绮云却吃得津津有味。
只是千羽和玄霜那两个孩子一进寺庙就跑没影了,让她有些担心。
正想请风行或是云影出去找一找,却见千羽和玄霜冒了出来。
玄霜更是十分惊讶的拉着林绮云的手,对她说,“姐姐,姐姐,我和千羽发现了一个好玩的东西,你跟我们去看一看好不好?”
“什么好玩的东西?”
林绮云问了一声。
对于玄霜说的好玩的东西并不是十分感兴趣。
这么多年来,玄霜是她一手带大的,对于这个孩子的兴趣,林绮云多少也知道些。
只不过就是遇见了什么新奇的玩意儿,或是什么有趣的事儿。
但那都是对孩子而言的,对于她一个大人而言并无兴趣可言。
所以神情也就有些怠怠的。
玄霜却忍不住拉林绮云起来,撒赖似的说道,“姐姐,真的是好玩的东西,你去看一看,看一看嘛!要是不好看,你回头打我屁股好不好?求求你了,姐姐,就去看一看嘛!”
说话之间,玄霜已经拽着林绮云起来了。
林绮云知道这孩子缠人的功夫,知道不答应她这孩子会一直缠着她,所以勉为其难地从了他。
“好,好,好,你别拉着,我跟你去还不成吗?”
林绮云无奈的摇头,对慕御卿说了几句话后,便随着玄霜一起走了。
千羽跟着追了出去。
慕御卿并不想一个人面对这寂寥的夜,便让风行和云影扶着自己追了上去。
他虽然不知道玄霜是要带林绮云去看什么,但能和云儿在一起守着,总归是好的。
玄霜的轻功本是极好的,只因为考虑林绮云身体的缘故,并没有多少轻功。
他们顺着寺院后山的道路出了寺庙,然后顺着山路一路往里走。
虽然山路崎岖,而且人迹罕至,但是入面却很干净,像是有人特意修整过一样。
林绮云生出一缕好奇的心思。
心中纳闷。:这条路通往什么地方?看着山上荒荒凉凉的,不像是有人住的样子,怎么进入到拾掇的这样干净?
难不成这座山中还藏了什么人?
“千羽,霜儿,你们俩究竟看到了什么?能不能先告诉姐姐?”
林绮云好奇的问了一声,霜儿却给了她一个嘘声的手势。
林绮云将目光投向千羽,千羽咬了咬唇,正要说话,却听前面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娇声说道,“喂!净空,你干嘛不理我呀?你再不理我,我打你了。”
这声音……
林绮云顺着声音寻过去,只见林木深处一处空荡的地方有个女孩坐在裸露的石头上。
正是慕玲儿。
慕玲儿的旁边站着一个光头小和尚,双手合十对慕玲儿致歉说道,“郡主恕罪,小僧没有不理郡主,小僧只是不知道应该和郡主说什么。”
“你平时对我说什么,现在就对我说什么呀,为什么不知道对我说什么?净空,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你是不是讨厌我了?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淡淡月光照耀下的慕玲儿依旧是那样嚣张跋扈,蛮不讲理,不可理喻。
看到她,林绮云就想到了自己那个惨死的孩子。
小脸上忽然生出一抹阴冷的寒意。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林绮云请轻喃一声,双手已经汇聚内力,要向慕玲儿出击过去。
不消说,自然是为了她的孩子报仇。
可是掌力还没有打出去,手腕就被人扣住了。
林绮云有些恼怒。
正想怒问是谁打了她的好事,就听耳边响起了慕御卿的声音,“云儿,算了。看在清王叔的面子上饶了她吧。”
“御卿!”
林绮云不甘心。
若是没有碰到倒也罢了,现如今狭路相逢,又怎能轻易放了她?
她没忘记当日慕玲儿是怎样将她设计陷害,害得她的孩子还没有出生就夭折了。
“云儿,我知道你放不下那件事,我知道你心里还在恨她,说实话,我也恨她,我也恨不得杀了她,可是杀了她又能解决什么呢?咱们的孩子已经死了,终究是活不过来了,权当看在清王叔的面子上饶了她这一回吧,云儿。”
慕御卿心中何尝不恨,何尝不怨,何尝不怒。
如果可以,他一定会好好的教训慕玲儿一回,有时候甚至想过一掌劈死她算了。
可上回的事实在让他害怕。
那个云游和尚的话,更让他害怕。
他不知道自己偶然之间做了什么,又会触怒天意,又会连累云儿。
他只想和云儿好好的活着,好好的相守,好好的相爱。
至于旁的事情,能放过的就放过吧。
见林绮云心中还有恨愤,他便将林绮云轻轻拥入怀中,大手在她后背轻轻的抚着。
以减少他心中的愤恨。
过去了这么些日子,林绮云心中的恨已不如当时那么浓烈。
且当日动手的是木清丽而不是慕玲儿。
所以对慕玲儿的恨也并没有木对木清丽那样浓烈。
在慕御卿的安抚劝慰之下,林绮云终于平静下来。
但一双怨怒的眼睛还盯着不远处的二人。
慕御卿也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
待看清那个净空小和尚的面容时,慕御卿忽然一怔。
林绮云觉察到了,便问他,“御卿,怎么了?怎么回事?可是不舒服,要是不舒服的话,咱们这就回去歇息。”
“不,不是,云儿,我没有不舒服。”
慕御卿安抚了林绮云两声,见林绮云不再着急,这才作罢,又将目光投向了那个小和尚。
凝视许久之后,对林绮云说,“云儿,你仔细看那个人的脸,那个小和尚的脸。”
“长得比较清秀,怎么了?”林绮云并未看出什么特别之处,又盯着那小和尚看了许久,仍是没有看出什么异样。
“御卿,我什么都没有看出来啊,你看到了什么?”
“具体的我也说不上来,可是云儿你看看那个小和尚的脸是不是有几分熟悉,有几分相似?”
说话之时,慕御卿人就在看那个小和尚。
因他这一番话,他身边的几个人也将目光汇聚在那个小和尚的脸上。
千羽玄霜完全没有看出任何异样。
风行云影也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
倒是林绮云看着看着,反而觉得看出了一些端倪。
可是一时之间她又想不出来究竟哪里有问题。
而不远处的慕玲儿因为净空小和尚不怎么搭理她,一生气之下扭头跑了。
净空小和尚跟着在后面追。
看着二人离开,玄霜无趣的摇摇头。
“这就完了?刚才那一幕,可惜姐姐没有看到。”
“嗯,刚才什么一幕?”
林绮云倒是来了些兴趣。
可是玄霜突然小脸一红,不说了。
林绮云再问之后,她干脆害羞的跑掉了。
林绮云便将目光转向千羽,“千羽,刚才你们俩究竟看见了什么?为什么霜儿一定要让我过来看?”
“姐姐,这……”千羽的小脸也红了起来,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说,“姐姐,刚才我和霜儿在这后山玩,然后、然后就看到慕玲儿她、她亲了那个叫净空的小和尚。”
“原来是这样,我说这丫头哪来的兴趣呢?”千羽和玄霜一贯是不喜欢慕玲儿那张扬跋扈的劲。
经过上次蛇咬这事之后,慕玲儿对玄霜也几乎是恨之入骨了。
这俩人可以说就是一对天生的敌人。
霜儿突然之间发现了这么有趣的事情,自然是要拉他她来看一看的。
毕竟慕玲儿亲吻的那个男人是个和尚。
换句话说就是慕玲儿喜欢上了一个小和尚。
对于玄霜丫头来说,自然是一个有趣的事情。
如此一来,林绮云倒是释然了,可是慕御卿心中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山中露水重,为防露水伤了林绮云的身子,慕御卿便主张回寺庙去休息。
大家伙没有异议,所以浩浩荡荡回去了。
只是他的心里颇不宁静。
时不时的会想起这件事来。
毕竟慕玲儿是他曾经最喜爱的妹子,也和他有着血缘关系。
如今喜欢上一个莫名其妙的和尚,难免有些危险。
为防慕玲儿误入歧途,慕御卿思虑再三之后,终于还是提起笔来,给清王府的清王妃婶婶,写了一封信,将自己所看到的情况告诉了清王妃,让清王妃小心对待。
也算是他对慕玲儿最后一番慈念吧。
“王爷,王妃,在此住了一夜,可还住得习惯?”
早起之后,用过素斋,慧觉和尚便过来向慕御卿和林绮云二人问安。
慕御卿礼貌的回了一声谢,说是一切都挺好,师傅费心了。
“王爷您太客气了,您和王妃能过来,是寒寺的荣幸。”
慧觉和尚欠身作答。
而后向慕御卿和林绮云夫妻说,“这山上风景还算好,基本上可以看见整个云阳城的概况,王爷和王妃若是有心情,可以四处走一走。”
“多谢大师。”
慕御卿淡然作答。
想起昨日之事,又问慧觉,“大师,可否向你打听一件事?”
“王爷有话请直说,老僧知道的必定知无不言。”
“多谢大师,本王想问的是,这两日除了本王在这寺庙中,可还有什么清贵在此?”
“这……”慧觉和尚挠头想了想,“这两日香客虽多,但清贵之人,除了王爷和王妃之外并无他人。”
“是吗?”慕御卿疑惑一声,对慧觉得话并不太相信。
心下暗想,该不会是清王妃婶婶交代过,将慕玲儿藏在这儿最大和尚,怕自己找慕玲儿的麻烦,所以才说没有什么金贵之人吧?
“那本王再问大师一件事情。”
“王爷请说!”
“慧觉大师,请问贵寺可有一个叫净空的小和尚?”
“净空?”慧觉和尚同样想了半天,这才恍然大悟,对慕御卿解释说道,“寺庙中的确有一个叫净空的,只不过他并不是我们慈恩寺的和尚。”
“哦?这话怎么讲?”
这会儿问话的是林绮云。
她也是听得一头雾水。
因而急切的询问。
慧觉和尚见二人颇为好奇,便道,“事情是这样的,这净空是山阴一座叫做清心院的小寺庙里的和尚。清心院很小,基本不对外开放,但是院中的禅师却十分喜欢佛法,因为慈恩寺后山有一条穿山的道路可以直通那小寺庙,所以寻常清心院的禅师会让净空过来借佛藏典籍过去阅读。”
“清心院?山阴?大师,这清心院的禅师法号叫什么?”
“衍悔。”
“衍悔?”慕御卿若有所思,一会儿过后问慧觉,“听大师说后,本王倒是听挺欣赏这位衍悔大师的,肯否请大师行个方便?指引本王过去拜会拜会这位衍悔大师?”
“好说,好说。”
慧觉连连点头,之后叫来了自己的徒弟明尘,让明尘领着慕御卿往清心院去。
***
果然如慧觉和尚所言,慈恩寺的后山有一条幽静的小路,走路其中有一段是从山洞中间折过的,直接通到了山阴。
走过山洞的尽头,入眼而来的便是一处清净的院落。
说是寺院佛庙,其实更像是一家古朴的山间农村院落。
两间简陋的屋子,泥土和木枝桠混杂而成的篱笆,还有一个半开着的柴门。
院外开垦了半亩左右的荒地,上面种着各种时新的蔬菜。
院内种着几树桃花,如今的时节桃花早已凋零,树上还有几个桃果。
院中央摆着一个石桌,桌边摆着几个形状不一的石凳。
石凳的棱角已经磨得十分圆润,看上去经常有人坐。
石凳上摆着几个简易的茶具,有茶壶和茶杯,看上去都十分简陋,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又不像是什么清贵之人用的。
因为是冒昧来访,所以慕御卿特意让逐日上前去敲了敲门,以示礼貌。
只是屋里半天都没有反应。
这时候明尘和尚已经被打发回去,林绮云便大胆的问,“御卿,咱们为什么一定要到这个清心院来呢?”
“我也说不上来,我总感觉这个清心院和我清王叔有点关系。”
慕御卿这般回答,又往院内看了看。
林绮云觉得奇怪,疑惑问道,“清王?他不是在城西的法华寺出家为僧了吗?可能会在这儿,这可整整隔着一个云阳城呢!”
“说不上来,就是有那么一种感觉,待会儿我们进去见见那位大师就知道了。”
“好吧,既来之则安之,咱们人已经到了这儿,总归是要见见这位衍悔大师的。”
屋里还是没有一个人出来,林绮云又叩了几下门。
她是个急性子。
见无人回答,索性就迈动莲步,推开虚掩的门扉往里面去了。
院中如他们之前看到的那样,并无任何特殊之处。
于是她将目光瞄上了正屋,跨动脚步往那边走过去,还没来得及推门,就听见门吱呀一声响了起来。
她抬头去看,见是一个小和尚,双手合十走了出来。
那小和尚不是别人,正是昨晚他们在慈恩寺的后山上见到的那个小和尚,叫的什么净空。
“小师父,打扰了,我乃洛王妃,这是我的丈洛王慕御卿,我二人因听尊师大驾,特意前来拜会,还请小师父通报。”
林绮云微笑着说了这番话,并没有什么失礼之处。
净空和尚依旧双手合十,半躬身回林绮云,“阿弥陀佛,洛王爷和洛王妃光临,是我们无上的荣耀,只是不巧,今日师傅上山采药,还未曾回来,二位怕是空来一趟了。”
“是吗?尊师还采药呢?这可倒好,我正好有两个朋友对药理特别精通,尊师既然采药,想必对药理也是十分精通的,不妨就让我这两个朋友和尊师讨教讨教。”
“施主说笑了,师父已然上山,如何讨教?”从和尚笑着回林绮云,并不见慌乱。
林绮云撒眼望了望,四处并未见到任何有关药草的东西,显然看出这净空和尚在撒谎。
因而说,“真是不在也没关系,我这两位朋友特别精通药理,看一看尊师采的药也是极好的,不知小师父可以行个方便吗?”
“这……”净空和尚为难起来,因为他根本拿不出任何的草药。
“小师父是怕我们夺了药吗?放心,我们都是好人,是不会做出这种事情的。”
林绮云依旧面带微笑,没有任何发怒的意思,只是一双锐利的眼睛盯着净空和尚不放。
这时风行四处看了看,又摸了摸石桌上放着的茶杯,发觉还有余温,便走到慕御卿身边,对慕御卿低语说道,“爷,茶杯还是热的,刚刚应该有人用过。”
“我明白了,这是衍悔大师不想见我们啊!”慕御卿微微颔首,跟着对逼问净空和尚的林绮云说,“晕了算了,看来是我们打扰人家的清静了,走吧。”
“御卿,这……”
林绮云显然不想离开。
因为她的性子不像慕御卿那样温和。
这大和尚不想见他们,她偏就要见。
“不急,御卿,我们难得出来一趟,就算大师不在,也不必急着回去,咱们在这参观参观大师的住处也是极好的,你说是吗?”
说完不等慕御卿回答,又问净空和尚。
“小师父,既然尊师不在,我们就在这等着,不知可否打扰小师父?小师父又是否肯行个方便呢?还是说小师父觉得我们这些红尘中人会污了小师父这方外之地。”
林绮云句句紧逼,虽然在笑,但言语中的语气已不如当初那么好。
净空小和尚,听他这么说有些为难,支支吾吾半天之后,然后说道,“施主,既然施主……”
“净空,请洛王和洛王妃进来吧!”
就在净空和尚不知道怎么回答的时候,屋内突然传来一道清朗的声音。
净空一听,对里头回答了一个是字,然后躬身供请慕御卿和林绮云二位。
慕御卿道了一声谢,便由林绮云扶着跟随净空的脚步往里走。
风行云影等人,生怕有诈,正要追赶上去,却被慕御卿横手拦下。
“王爷!”几人担心的看着慕御卿。
慕御卿不过淡然一笑,“不用担心,你们几个就在外面守着吧。”
“可是……”
“别可是了,我是不会有事的。”
说完这话之后,慕御卿和林绮云头也不回的往里去了。
净空和尚在前推开了门,引着二位进去,而后将门又合上了。
自己并没有进去。
慕御卿与林绮云,慢慢向前,只见屋内的石踏上有一个打坐的禅师,听见林绮云和慕御卿靠近的声音,才终于睁开了眼睛,转头向二人看了过来。
这一看,把林绮云吓了一跳。
因为诚如慕御卿所猜测的那样,这位衍悔禅师不是别人,正是清王爷。
慕御卿倒是淡定许多。
见到清王之后对清王行了一个礼,说道,“清王叔,别来无恙啊。”
“御卿,果然是你。”说话之间,他看了看慕御卿的腿,脸上渐渐浮现出一抹欣慰的神色,“终于算是好过来了,阿弥陀佛,你的父王和母妃在天之灵可以瞑目了。”
“多谢清王叔。”慕御卿轻笑回答。
清王接着将视线挪到了林绮云的身上,只是那么一眼,便定住了。
好半晌之后才叹了一口气说道,“像,简直是太像了。”
“清王爷?”
林绮云讷讷地看着清王,有些不解清王的话。
清王扬唇轻笑,先招呼二人在自己对面坐下,二人各沏上一杯茶,这才开始说话。
问林绮云,“侄儿媳妇,我若猜的不错,你应该并不是什么木家的女儿,而是孟家的女儿孟汐瑶,对吗?”
“王叔,你……”
清王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林绮云和慕御卿都是一惊。
因为林绮云真正的身份,除了千羽玄霜和钟离仇知道之外,我只告诉过一个人,那便是她的丈夫慕御卿。
至于这位清王爷,她却从来没有说过。
就是上回为了穆王府翻案一事,也不过是匆匆一瞥。
她突然之间说自己是孟家的女儿孟汐瑶,林绮云怎会不惊?
慕御卿亦然。
因为云儿告诉他的这件事情,他从来没有对外透露过。
清王叔突然说出了这个惊人的秘密,不由得他不惊讶,不由得他不诧异。
不过他二人都没有否认,而是惊讶的问清王,“清王叔如何得知?”
“这个我待会儿再告诉你们。御卿,汐瑶,上回玲儿害得你们孩子没了的事情,王妃已经告诉我了,并将玲儿送到我身边,让我好生管教,便是我心中终究觉得对不住你们,今儿既然见着了便对你们说一声对不起,都是我教女无方害了你们,也害了那个无辜的孩子。”
说完起身向二人躬身道歉,态度十分虔诚。
他是长辈,不来清名在外,如今又这般诚恳虔诚,慕御卿心中的气已然没了。
林绮云虽说对慕玲儿还有怨恨之情,但清王这样的态度也让她再怪不起来。
只说,“亲,已经过去很久了,再说与王叔无关,王叔不必如此。”
“多谢二位谅解,这些日子以来,我早晚诵佛念经,只希望能为那个孩子多造一点善缘。”
说完又道了一声阿弥陀佛,然后盘腿在二人面前坐下。
目光再林绮云脸上扫了一会儿,“夕瑶,你和你娘长得真像。其实早在你入宫的那一天,我在皇上将你认成嫣然的那一天,我大概就知道是你还活着,是你回来了。”
“王叔?”
听清王这么说话,林绮云更显得十分惊讶,她一直以为自己的隐秘工作做的很好,却不想自己才刚进宫,就被清王发现了。
好在清王一直站在自己这边,不然她说不定早就死了。
慕御卿亦感觉十分惊讶,心想清王叔爱的是淑妃娘娘慕嫣然,怎么会对云儿的母亲也这般了解?
“王叔?”慕御卿想问一些什么,却被清王横手打断了。
清王思量一会儿,跟着问林绮云,“汐瑶,你可知道穆王府现在的后人还有谁?”
林绮云摇头。
清王也不做解释,只是高深莫测的笑了笑。
“你娘叫着穆怀枝,是嫣然的亲妹妹,当年因为身体不好被养在穆王府外面,正因为如此,才在穆王府遭难的时候逃过一劫。
在穆王府遭难之前,你有一个最小的舅舅叫穆延风为去找你娘玩而逃过了一劫。
可是不知道是谁走漏了消息,就在穆王府被血洗之后,突然又有人在清查穆王府的后裔,也就是你的小舅舅穆延风。
当时嫣然已经奄奄一息,就求着我说让我千万救出她的弟弟,并告诉我她还有一个妹妹叫做穆怀枝,一直未曾带入过王府罢了。”
“所以……”林绮云从不知道自己原来还有一个小舅舅活在人世。
“王叔,那我小舅舅,他、他现在在哪儿?”
林绮云期盼的问了一声。
清王只是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当初我按照嫣然的吩咐把你娘和你小舅舅出来之后就在山中给他们找了一处清静地,指望让他们躲避这场劫难,可是突然之间又发生了一些意外,等我再去找他们的时候,你娘和你小舅舅都失踪了。”
“这……”绮云紧张起来,小手紧紧的攥着,小脸也有担忧的神色,虽然这已经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
慕御卿看出了她的慌张,便轻轻搂住了她,以此无声地安慰她。
清王见这二人缱绻情深,脸上浮现出一丝欣慰的笑容。
“但后来我发动自己的力量四处寻找,终于在孟家找到了你娘,但是你小舅舅却一直没有消息,当然也没有找到你小舅舅的尸体,这很有可能说明你小舅舅他现在尚在人世,只是人在哪儿就不得而知了。”
“还有没有什么蛛丝马迹可以寻找的呢?”这里的亲情让林绮云特别期盼能找到小舅舅的消息。
因而向清王问出了这句话。
清王想了想之后回答,“旁的什么胎记或是纪念我都不知道,毕竟我对你小舅舅他并不是很了解,但是当年我带着你小舅舅逃亡的时候,你小舅舅曾经被人在胳膊上砍了一刀,刀伤很重,疤痕从肩膀延伸到了胳膊上,他不刻意清除,我想那个疤痕会一直跟着他的。而且他是穆王府的小公子,身上应该有和你娘一模一样的一块玉佩,只是那玉佩上写着的是你娘的枝字,是你小舅舅的延字。”
“是这样的吗?”林绮云当即从怀中掏出了两块碧绿色的玉佩,放在清王跟前。
慕御卿瞄了一眼,果然见那玉佩中间刻着一个枝桠的枝字,另一块则刻了一个纯洁的纯字。
这才想起来,那日在枫林中张嬷嬷给云儿的另一块玉佩,原来竟是穆王府子孙的标志。
清王拿着那两块玉佩一瞧,比对了一番,而后点头说道,“没错就是这样的,这刻着纯字的是你二舅舅穆纯风的,你大舅舅叫着穆长风,所以他的玉佩刻了一个长字在中间,你的姨母叫做穆嫣然,她的玉佩则刻了一个嫣字在中间,然后是你娘的枝字,和你小舅舅的延字。”
清王将两块玉佩收好,又还给了林绮云。
好奇地问了一句,“汐瑶,你二舅舅算来已经去了二十六年了,连你娘都从没有得到过他的玉佩,他这块玉佩你是怎么得到的?”
“王叔,这件事情说来话长,你且听我慢慢讲给你听。”
清王爷既然救过她的娘和她的小舅舅,又曾对她的姨母淑妃娘娘倾心如意,上回为穆王府翻案的时候,清王不遗余力,林绮云对他颇为感激,便将张嬷嬷所说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了清王。
清王听后,惊得目瞪口呆。
“原来还有这种事情,纯风居然还有后人在世上,本来我一直以来倒是小看了玉蓉了,不过话说回来,这世上的情字还真是让折服,为了所爱的人,玉蓉一介女流之辈,竟能做出这等惊天动地的事情,我真的好生佩服她。倘或当年我也有他的这份勇气,我也有他的这份谋略,我也有他的这份果决,那么嫣然就不会……”
“王爷节哀,姨母已经仙去,还请王爷节哀。”
“什么节哀不节哀的,人已经走了,我又怎能留得住?”清王凄伤一声,叹了好长一口气。
可见心中对淑妃穆嫣然的爱意无可比拟。
过去了二十多年,仍旧没能忘掉心中那个人。
只是这样的结局对于清王妃来说是乎也太残忍了一些。
因为她嫁了一个根本不爱自己的男人,二十多年了,这个男人也没有忘记他心中的女人,甚至于为了他心中的那个女人抛妻弃子,躲入这山林之中,诵经念佛。
这样想着,林绮云对清王又免不得生出了一些很奇怪的感情。
因为她想,若是清王爷不喜欢清王妃,若是清王爷心中一直爱着姨母穆嫣然,不应当娶清王妃为妻子,不应当和她在一起,不应当和她生下孩子,更不应当生下孩子之后又抛弃她们母子。
作为穆王府的子孙,她很感激清王为穆王府所做的一切,为姨母所做的一切。
但作为一个女人,她真的对这样的清王无法理解。因为他觉得清王毁了清王妃,毁了一个女人的一生。
若是慕御卿这样待她,她竟然不会劳了慕御卿,如今还会和慕御卿来个粉身碎骨。
而非像清王妃那样,还和清王有往来互通,说白了,就是还盼着清王能回到清王府去,能回到她的身边。
这种心思生出来之后,林绮云便不太想和清王多说话。
免得自己一时心情不好说了,什么话得罪了清王,得罪了这个大恩人。
慕御卿没有这种思想。
听清王讲了穆王府的事情之后,便问清王,“王叔,我有一件事情不明白,你不是在城西的法华寺出家吗?怎么会在这清心院里?还有门外的净空小师父,他又是什么人?怎么我看着他觉得有些眼熟的样子。”
“我原来就不是什么真正的出家人,只不过因为当年的事情让我对朝堂、对这世道都寒心了,所以想找个地方躲起来而已。法华寺是大寺庙,进香的香客很多,人来人往的,有些嘈杂我当然不喜欢,所以选了这一处清静的院落,法华寺呆的烦了,便在这儿躲一躲。”
清王淡然如水的解释,只是林绮云和慕御卿并不十分相信。
他二人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在眉目中传达着彼此的怀疑之情。
然后又盯着清王的表情,想要从他的脸上看出什么,却终究什么也没看出来。
因为清王自始至终都是那一副沉静冷淡的表情。
没有大悲,也没有大喜,没有大哀,也没有大乐。
就像是个饱经风霜的老人,岁月的痕迹爬满了眉梢,同样却又变得深沉,变得冷静,变得不为窗外的事情所动。
“王叔,还有一件事情,小侄想要向您请教。”
慕御卿看不出清王究竟打的什么盘算,究竟藏着什么心思,也便不再揣度。
想起了皇后之事,心中突然生出了一个主意。
略略思忖一番之后,向清王说出了这句话。
清王听后说道,“御卿话就直接说吧,不必有什么顾虑。凡是我知道的,定然会知无不言。”
“多谢王叔。”
慕御卿点头答谢,然后向清王简略的说出皇后想用一个人唤出他的儿子太子殿下的事情。
并猜测皇后说的那个人应该就是木清依的亲舅舅玉家二公子玉箫。
“王叔,虽然我并不知道我猜的对不对,但是我想皇后说的那个人除了玉箫之外,应该没有别的人了,你问王叔这笔交易我是要做还是不要做?”
慕御卿并没有在二人跟前表露出自己已经去见过皇后,已经得知那个人就是玉箫的事实。
而是这样问清王。
当然,问这话的时候,他眼神微微瞥了瞥林绮云一眼。
至于想的什么?当然不会在二人面前说出来。
清王听后脸上人就没有什么大的波动,但却同样不经意的看了林绮云一眼,而后问林绮云,“汐瑶是什么意思?”
“我还能有什么意思?我想这件事情不过是皇后在故弄玄虚罢了。现在他儿子被囚深宫,自己也被打入了死牢,狗急了跳墙,什么事情做不出来,我才懒得搭理她。”
林绮云至始至终对这件事都不上心,更不想理会。
且不说皇后狠毒。
玉箫落在她手上这么些年没有机会活命。
就算不是这样,玉箫的死活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说到底,当年穆王府的冤案,和玉家脱不了关系。
算起来玉家也算是穆王府的半个仇人。
玉蓉拼死救下二舅舅,生下二舅舅的女儿,可以不与她计较,旁的人……
其实这样说也不对,虽然说穆王府是因为玉家而被灭族,但这个玉箫终归是为穆王府的清白努力过,想来救救他也不是不可以。
关键在于太子关押的地方是皇宫,是禁宫,是高手如云,是铜墙铁壁的皇宫。
进去救他,无异于虎口拔牙。
到时候不费灯芯也费蜡,而且皇后的话是真是假尚未可知,玉箫是不是活着也不知道,去深宫救人,一旦被发现,便是白白给自己惹上一身骚,何苦来哉?
“御卿认为呢?”
清王并不急着说出自己的答案,问完林绮云的态度之后又问慕御卿的态度。
慕御卿则说,“我觉得未必,皇后素来知道我不是好惹的,在这个时候找到我们,想来是经过一番思量的。更何况她害怕别人害她的儿子,难道就不怕我们一怒之下伤了她的儿子吗?因为我觉得,这件事可信。只是这救与不救……”
话不说完,慕御卿又将眼神瞟向了清王,直愣愣的看着他的脸,看着他的表情。
清王何尝不在打量慕御卿的神色?
只不过这二人城府都颇深。
你没能从我的脸上看出来什么,我也没能从你的脸上看出来什么。
一番暗暗的较量之后。
清王淡淡然对慕御卿说道,“我佛慈悲,怜一切可怜之人,站在我的角度,我自然希望,玉箫能够活着,能够重见天日。但我也知道,动手去救太子,势必会死更多的人,又算是造了杀孽,所以御卿问的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如何抉择权在于你,救或不救也在于你,我一个方外之人,不做任何评判,也不给任何建议。”
清王如同和稀泥一样,巧妙的回答了这个问题。
又聊了几句之后,慕御卿和林绮云才告别离开。
走前,清王忍不住对林绮云说了一句话。
他道,“汐瑶,你这孩子身上的秘密太多,虽说你聪明颖慧,但终究有许多事情是你不知道的。所以我奉劝你一句,广积善缘,多行善事,对你这孩子有益无害。”
“清王叔?”慕御卿和林绮云齐齐,回头看了过来。
慕御卿另有思量,绮云却想到了大和尚的话。
正想问清王话中的深意。
清王却已闭目,说道,“阿弥陀佛,天机不可泄露。万事随缘,等到你该知道的时候,你定然会知道的。你这孩子生性好强,有些时候做起事来难免有些激进,一味的强调目的,强调功效。所以我奉劝你需记着广积善缘,多做善事就是了。”
“王叔?”
二人心中诧异,想要问些什么,却见清王懒懒地对二人说,“去吧,去吧,按照我说的做没有坏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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