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谢家畔江苑聚餐,时间是晚上六点。
谢新芳一家人卡着时间赶到,大哥谢延德和二姐谢金英两家已经就座,聊着家常,谢新芳一家赶到后,开始上菜。
谢延德出生于1946年,16岁考上粮食学校,毕业后分到云州市粮食局,因出身平凡,没有后台,在区县呆了很长时间,吃了不少苦,80年代后期才调回市里。
育有一儿一女,管教严格,学有所成,分别考上外地大学,毕业后也都留在外地工作,儿子在广州,女儿在天津,近年确实有苦尽甘来,日子越过越红火的感觉。
前两年,谢延德开启了这种元旦前三兄妹家庭聚会的模式,既有辞旧迎新之意,还有一个原因,随着儿女分在外地工作,以及经济条件的好转,原本在春节期间几家聚会的习惯不一定能维持下去,一辈子没怎么出远门的谢延德和老婆有春节出去旅游的打算,比如今年到广州,明年到天津,既旅游了,又和孩子团聚。
“你们还在看春节晚会,我们听到的就是火车咣当咣当的声音。”谢延德这样说他们出游的情景,据他说,除夕夜坐火车实际是一种享受,车厢里没什么人,感觉像专车一样。本来舅妈还想看春节晚会的,后来也被谢延德同化了。
元旦聚餐,谢延德坚持由他付账,拒绝打平伙或者轮流付账的提议,算是表达大哥的一点意思。
二姐谢金英今年47岁,在百货公司干了几十年营业员,属国营性质,工资虽低,但将来有退休金。一儿一女均在云州市,儿子赵宏林今年22岁,听从父亲的建议考了财经学院,毕业后分回云州市财政局,前程有望,不过今天据说到外地出差,不能赴宴。
比较起来,谢新芳就没啥好说的。赶上计划生育,只有徐畅然一个孩子,已经高二了,中考只是班上第33名。
平时大家都忙,偶尔打个电话,见面机会一年到头屈指可数,只有这个聚会,才把大家收拢。
“大哥,明年春节出不出去?”谢金英问谢延德。
“看情况嘛,有点想到燕京去一趟。”谢延德回答。
“可以,让丽华给你们两个当导游。”谢金英说道。丽华就是谢延德在天津工作的女儿。
“燕京好是好,就是春节期间太冷了。”徐畅然说道,“冷风吹得你都不想上街,很冷清,没有氛围,还是9、10月份去燕京比较好。”
“莫乱说,你又没有去过。”谢新芳斜眼瞪着徐畅然。
“畅然说得对,我们也在犹豫。”谢延德说道,眼睛眯缝着望向徐畅然,嘴角带着一丝笑意。
“要不你们去黄山,丽华赶过来和你们汇合。”谢金英的大女儿赵亚珍说道,她今年24岁,和男朋友已经谈了一年,估计过一阵要结婚了。
畔江苑是前年才开张的一家餐厅,离市中心有一定距离,但地处江边,也是个优势。这家餐厅的包间全部以名山大川命名,比如五岳的几座山,长江黄河珠江等,谢延德在电话里通知的就是:“畔江苑的黄山包间。”
“也可以,不知道冬天游黄山怎么样……”谢延德夹了一块红烧牛肉,陷入了沉思。
“冬天去黄山是不是有点险哦,去泰山可能好些。”徐畅然的舅妈,也就是谢延德的老婆说道。
“春节去黄山也有好处,一是人少,二是价格比平时便宜,三是冬天黄山的景色有特点,像雪景、雾凇,只有冬天才能看到,缺点就是结冰太滑,有些地方可能会封闭。”徐畅然说道。
“哇,畅然读文科的,硬是不一样。”赵亚珍夸奖道。
谢新芳这次没有做声,夹了一筷子鱼香肉丝,这菜是谢延德点的,徐畅然想不通为什么会在这种场合点鱼香肉丝,而且,年轻人都没有动那道菜,基本是谢家三兄妹在吃。
“嗯,畅然说得好,黄山看雪景不错,哈哈,这件事可以考虑。”谢延德笑眯眯地说道,然后又举起小酒杯,“来,达国,喝一口。”
徐达国也举起酒杯,“大哥,慢慢喝。”
“畅然,你也喝点?今天这酒不错哦。”谢延德突然想起了似的,对徐畅然说道。
徐畅然没有做声,他知道如果喝酒的话会引起谢新芳不悦,但如果能借谢延德的势,他还是想来一口的,玉液琼浆,人生几何嘛,何况今天这酒,不比寻常的云州大曲。
“大哥,畅然他……”谢新芳果然抬起头说道。
“新芳你莫管太多,今天高兴,喝一点,平常不喝酒就行了,是不,畅然?”谢延德已经喝了好几口,脸上有那么点意思了。
“喝一点嘛,畅然也是18岁的人了,喝一点没事。”徐达国也在一边敲边鼓。
见谢新芳没再说什么,谢延德从桌上拿起一个小酒杯,倒上酒,递过来,徐畅然双手接过。
这酒是剑南陈,属国内名酒,号称历史有千年之久,由唐朝传承下来,比云州大曲贵10倍,那一小杯估计有6钱。
徐畅然吃了几口菜,深吸了一口气,端起酒杯对着谢延德说道:
“舅舅,我敬你一杯,谢谢你的好酒好菜,也预祝你和舅妈明年春节旅游一路顺风!”
“好,好,哈哈哈……”谢延德也举起酒杯,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
徐畅然喝了一小口,一股玉液从舌头处缓缓滑向喉咙,深入肺腑,徐畅然深深地陶醉了,醇厚,绵软,唇齿留香,细细品味之余,突然想到,徐达国喝了这酒后,回家再喝云州大曲,是什么感觉?
席间,谢新芳去了一趟卫生间,赵亚珍也跟着出去了,过了好一阵两人才回来,徐畅然感觉到,谢新芳回来后沉默了,吃了几道菜后就放下了筷子。
谢金英的丈夫长得比较瘦,也很注重养生,烟酒不沾。徐畅然于是和徐达国碰了一杯:“爸,我两个喝一口。”碰杯碰得有模有样的,谢新芳看在眼里。
第二口,徐畅然的杯子见底了,谢延德一看,又拿起了酒瓶,“来来来,再喝一点。”
“畅然,不能喝了。”谢新芳猛地喝道,然后转向谢延德,语气又缓和下来:“哥,喝一点就行了,莫再给他倒酒了。”
“哦,好嘛。畅然,下次再喝哈。”可能感觉到谢新芳语气有些不对劲,谢延德放下酒瓶。
吃完后,剩下的菜打包,量不多,全给了谢新芳,由徐畅然提在手上,谢新芳本来想让谢金英也拿点,谢金英推说宏林不在家,没人吃这些菜。
谢延德把没喝完的酒也给了徐达国,估计剩三两,徐达国两手捧着,小心翼翼地走在最后。
三个人打的回家,徐畅然把打包的菜往厨房一扔,松了口气,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徐达国也坐在一边,略带醉意,准备享受一下轻松的电视节目。
谢新芳从卫生间出来,走过来说道:“畅然,跟我来一下。”然后低着头走向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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