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夜空,炽热剑光划破黑夜,在空间之中激荡起波澜。剑势凌厉,更携带悲愤,充满毁灭意味,让人心惊。
但直面此招之人却是不缓不急,抬起一只枯瘦的手掌,向着前方轻轻抓去。
蓬!
剑光与肉掌交击,一声巨响震动天地,赫见炽热光芒四分五裂,而血肉之掌却毫发无损。
“好恐怖的肉身,你的实力让我惊讶了。”公孙旭蹙眉注视着前方神秘的人影,眼神之中充满凝重。
“你的剑法亦让本座意外了,若非根基不足,修为限制,以你的剑境,跻身天灭之境的顶峰不会有任何问题。”神秘人影赞叹道,“只可惜,纵然是天灭顶峰亦不入本座之眼,遍数当世强者,除道门三天之主,儒门天首,黎庭皇魁之外,也只有牧均和话万年值得本座忌惮,而你远远不够资格。”
“既然你这么厉害,今日又为何要来找我?”公孙旭冷冷问道。
“本座的目的你不需要知道,你也可以选择不去找天元神鞘,本座干预不了你的选择。”神秘人影缓缓道,似是吃定了公孙旭。
后者冷哼一声:“你的确很清楚我的弱点,知道我不会放弃沈庭虚,但你不要得意,无论你有什么算计,我都会用手中之剑一一斩破!精于算计之人,永远成不了真正的强者,现在的我不是你的对手,但终有一天你会仰望我的高度。”
说完这话之后,公孙旭便抱着沈庭虚离开了。
望着他的背影,神秘人影沉默了一会,才道:“精于算计永远成不了真正的强者吗?可我并不需要成为强者,我存在的意义从来都是为了……”
他的话音嘎然而止,突然又望向远方:“妖皇找我会面,看来是季皇双剑已经到手了,而我这边天元神鞘同样即将到手,话万年,你终究不如我。”
……
陶道明来到儒门,望着前方庄严肃穆的山门,他心中越发沉重。
因为有着“正御”的身份,所以他可以不经过通报就进入儒门深处,很快来到了登天道之下,他看见了孔太极。
后者亦望见他,上来打招呼道:“陶正御,你总算记得来赴任了,这两天可是把我忙坏了。”
“喔,孔师座不是一向很清闲吗?”陶道明抑制住内心的沉重,问道。
孔太极收敛住脸上的玩笑之意,严肃道:“陶先生你不知道,我云君师兄便是黎庭隐藏在我儒门的奸细,现在因为毫无证据,故而天首与我编织了一个罪名,暂时将他软禁了,所以现在门内大小事务都由我处理。”
“什么,五纲之一的云君居然是黎庭奸细?”陶道明神色一变,长叹一声,“难怪当初黎庭太初侯可以知道我们的行踪。”
他不禁想到了夏唯馨,那是一个看上去放荡不羁,实则很是坚毅善良的女子。如今看来,她之死,必是因为云君的通风报信。
孔太极肃然道:“他虽然隐藏的很好,但天首的修为已近乎至儒之境,自有能力感知到他的问题,目前虽然不能以此作为证据定他之罪,但也使得他无法继续潜伏。”
“天首这般处理甚好,等平定黎庭之后,自会找到有关他罪行的证据。”陶道明说着,脸上悲痛愧疚的神情终究忍不住露了出来。
“陶先生,你这是怎么了?”孔太极有些奇怪,突然,他想起了什么。
“地尊他不是与你们一同前去的吗,现在人呢?”
“孔兄,陶某对不起儒门啊。”陶道明陡然低下头,痛哭不已。
“陶先生你这是做什么?”孔太极有些手足无措,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不敢置信的道:“难道地尊他出事了?”
“我们前往牙山开启荒龙密藏,但问鼎会前去夺宝,激战之中,一个叫做血龙的恐怖杀手偷袭了地尊前辈……”陶道明拿出了宪先神的尸体,指着他咽喉之处的一道血色爪印。
“好恐怖的血气,一击魂灭!”孔太极心惊不已,同时更是悲痛。
虽然宪先神为人古板无情,但同为圣道五纲,他更是自幼就受宪先神教导,宛如师徒父子,如今看着对方尸体,心中一时百感交集。
“地尊……”抱起宪先神尸体,孔太极踉跄的走上登天道。
陶道明在后面悲痛不止,脚步同样趔趄。
登天道之顶,感受到熟悉气息充斥死气,昊无极顿时飞出,来到孔太极身前,难以置信的望着宪先神的尸体。
“怎么会这样!”昊无极大喝着,抱起宪先神,眼角竟流下一滴泪水。
陶道明跪倒在那里:“天首,是陶某对不起您,对不起儒门。牧前辈也让陶某向您致歉,若非因为我们,地尊前辈绝不会这般陨落,若是您要责怪,陶某愿意担下所有责任。”
昊无极忍住悲痛,紧紧的抱住宪先神的尸体,望向陶道明:“谁是凶手?”
陶道明道:“老雪山,血龙!”
“原来是他!”昊无极神情一冷,脸上充满杀气,“你们知道吗,宪先神与我并称天地已经多久了?”
陶道明与孔太极尽皆沉默。
昊无极自语道:“整整一万一千五百八十二年了,记得当时还是我亲自给他册封的,他跪在我的面前,宣誓此生与我并肩,效忠儒门,弘扬儒道,正心不改。”
“我知道他的性格很偏激,很不讨人喜欢,这些年也做过很多错事,但他从未背弃过昔日的誓言,他是我最好的左右手,最亲的朋友、兄弟!”
“天首……”感觉到昊无极的情绪波动的有些大,孔太极不禁有些担忧。
“不要担心,本座没事!本座很好!本座从来没有这么好过!”昊无极大声的说着,眼神之中的冰冷越发浓郁,“老雪山是吧,血龙是吧,孔太极你先将地尊的尸体放置好,不要急着下葬,本座去去就来。”
孔太极神情一变:“天首您要去哪里?”
“哪里?自然是老雪山!”昊无极冷冷一喝,“血龙敢杀我兄弟,本座便将老雪山夷为平地,以他人头祭奠宪先神在天之灵!”
说完这话之后,他当即破开空间,不知踪影。
“天首!”孔太极大急,却也拦不住昊无极。
陶道明在旁一叹:“天首前辈与地尊前辈相交万载,感情之深绝非我等可以想象,如今的他谁也劝阻不了,让他去吧,以天首的实力,纵然面对整个问鼎会,也不会有太大的危险。”
“唉。”孔太极长叹一声,“五纲凋零,先是夏师姐殒命,然后云君叛逆,现在地尊又陨落,儒门上下全系天首一身,我们不能再失去他了。”
说到这里,他心中忽然一动,冒出一个念头,“值此时刻,是不是可以考虑放出被囚于龙渊的那位,虽然他当初犯下大错,但……”
“孔兄!”陶道明叫道。
孔太极按耐下心中的念头,望向陶道明:“陶先生你也不必自责,地尊之死乃是老雪山、问鼎会的责任,与你以及牧皇无关,我儒门皆是明理之人,不会怪罪于你们,你们也不要怪罪自己。”
“多谢孔兄体谅,陶某虽是看惯生死,但每一次看到身边的同道倒下,心中亦是不禁伤感,天下纷争永远难以止息,卫道亦难停息,但我辈同道却是一个个逝去,让人看不到希望。”陶道明身影有些萧瑟。
孔太极走到他的身边:“陶先生的心情我能理解,但大道漫漫,公理自在人心,我辈之人便是天下楷模,不可轻言放弃,无论前方是什么,我们都要充满希望,脚踏大道,直指彼岸。”
“人生自古谁无死,多少人贪生怕死,最后终究躲不过阎王索命。我辈不畏生死,只求活得坦率,心中无垢。”
“圣人有言:生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者也!”
孔太极凛然的望着远方天空,眼神平静无波,只因他之内心没有一丝恐惧,没有一件亏心之时,所以他坦然无畏。
望着他,陶道明忽然想起牧均曾经说过的一句话:“有真道德,必生真胆量,凡怕天怕地怕人怕鬼者,必是心中有鬼,必是品行不端!”
据牧均所言,这是一个叫宣永光的人说的,放在此情此景此人,却是正合适不过。
心中有着可坚持的道与德,无论前方遇到什么,我辈自是坦然无畏,因为我们没有做任何有违自己本心之事,这就是我们勇气与力量的源泉。
一个人若是做了亏心事,纵然他力量再强,权势再高,拥有再多的财富,他的内心依旧不会平静,他晚上依旧会睡不着觉,因为无论他再怎么伪装,扭曲历史,也骗不了自己。
若是活成这样,拥有的再多又有何用?
只有凡夫俗子才会求功名利禄,屹立在顶峰的人,胸中装的从来不会是自己,而是整个世界,他们的敌对从来都只会是理论不同,而不是个人私利。
这便是凡人与伟人的差别,弱者与强者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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