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灾之主

    
    几日后。
    砰！
    一座大殿前。
    数十位身披黑色斗篷，里面穿着金属鳞甲，肩背大剑巨弓的驱魔人，在几个领头者的带领下，此时单膝跪地。
    “大人，暗兵卫第三十六、四十二、九十八番队，奉都统之命前来听令！”
    在大殿上方。
    “很好。”
    一个气息雄浑厚重，相貌粗犷，身披甲胄的中年人闻言颔首。
    旋即转头，面向端坐在青铜座椅上的李万机，笑着道：“皇甫都统已经正式任命，这些人如今便归李统领统辖了。”
    “他们每一个都久经训练，战力不俗。”
    “原先的统领，在上次袭击中战死了很多，其中就包括了他们所属番队的上峰，现在归属于李统领麾下，倒是免去另外征召的繁琐。”
    “哦。”
    李万机有些兴致缺缺。
    在他看来，这些驱魔武士实在派不上什么用场，遇到战斗能不拖他后腿就不错了，根本不能指望有什么作为。
    毕竟在超凡世界之中，个体力量的巨大差距已经无法用人数来衡量了。
    吼！
    嘶昂！
    一阵沉闷如雷的兽吼声中。
    地面隐隐震颤，两头体长十数丈，浑身鳞甲森然，看上去似龙似马的狰狞异兽，拖曳着一辆庞大无比的钢铁战车向这里驶来。
    “李统领，这是我们暗兵卫麾下‘兵坊’御龙师。”
    粗犷中年人介绍道。
    砰！
    到了近处，两位手持缰绳，看不清面目的斗篷人从战车前飞跃而下。
    此时单膝跪地。
    一袭黑袍在他们身后高高扬起，音色沙哑道：“兵坊麾下御龙师，龙奎，龙瑞，奉都统之命前来听令。”
    “起来吧，这位就是你们今后的主人，新晋统领李万机。”
    粗犷中年人伸手虚引。
    “是！”
    两位斗篷人应声，维持着一副单膝跪地的姿势，向大殿深处低头恭谨道：“属下见过主人！”
    “嗯。”
    大殿上，李万机神情冷淡。
    对于暗兵卫麾下分设的‘兵坊’，他其实了解并不多，但通过粗犷中年人的态度，似乎这些所谓的兵坊御龙师地位很低，仿佛奴仆一般。
    这时目光越过龙奎、龙瑞两位御龙师，看向他们身后那辆庞大钢铁战车。
    根据形貌。
    这辆战车似乎是由两辆战车前后拼接而成，中间还有粗大的铁索横梁相连，比他之前见过的要来得更为庞大凶横。
    似乎经历过众多战争洗礼，上面还充斥着一股血腥残暴的浓郁气息。
    “李统领有所不知。”
    耳畔。
    粗犷中年人声音沉闷的介绍道：“都统听闻李统领的武器情况特殊，特意起用两大御龙师，用以担任统领座驾。”
    “这般位格，较之我们其他统领来说已算是超擢了。”
    “嗯。”
    李万机闻言颔首。
    他听得出来，这位同为暗兵卫统领的粗犷中年人，此时语气里夹杂了艳羡，让他心里感觉有些好笑。
    “皇甫都统这次，是不是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去处理？”
    大殿上。
    一身黑色大袍的李万机，语气轻淡。
    他这时整个人斜躺于青铜座椅上，以手拄着下巴，看向粗犷中年人的双眸之中，隐隐有淡紫色的光亮起。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这是一个浅显的道理。
    对方现在又是拨人，又是赐车，性质上已经不能再说是礼遇了，倒更像是要将他变成一把利刃，彻底纳入体制的掌控之中。
    “这个……都统倒未示下。”
    语气带着异样。
    被李万机的目光锁定，粗犷中年人皮肤微微颤栗，像是被什么恐怖猎食者给盯上一样，心神紧绷起来。
    对于大殿上这位新晋统领的战绩，他在暗兵卫驻地也有所耳闻。
    这时见了。
    非但不觉得夸张，反而觉得有些低估，在直面对方的时候，甚至让他有一种在面对各位都统般的悚然感觉。
    “李统领，我这次过来，只是奉命交接这些部属……”
    粗犷中年人有些心神不宁。
    这时按捺下去，语气放缓说道：“后续事宜，都统尚未吩咐，李统领若是无事，那在下就先行告辞。”
    “……”
    大殿上。
    李万机微微眯起双眸，让人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李统领？”
    良久，得不到答复的粗犷中年人，硬着头皮问了一句，旋即就看到对方闭起眼睛，颔首道：“行。”
    在粗犷中年人快步离开后。
    青铜座椅上。
    李万机还在沉思着，大殿外的龙奎、龙瑞两位御龙师单膝跪地，边上数十位驱魔人黑压压的伫立原地。
    现场一片死寂凝固的气氛，令那两头拖着战车的狰狞异兽隐隐有些躁动。
    ……
    “算了，若是事有不对拔身离开便是。”
    呼出一口长气。
    李万机在睁开双眼之后，决定还是先走一步看一步，暂时先担任着暗兵卫统领之职，虽然体制多有掣肘，但也相应也会提供很多便利。
    在他看来，跟全凭拳头说话比起来，无非是换一种过程方式罢了。
    “嗯？”
    忽然间。
    李万机脸色阴沉下来，刚才这番思考，不过是动念之间，但大殿外的天色却不知何时暗了下来，似乎时间已经临近傍晚。
    “你们在这里，待了多久？”
    幽幽语气中。
    李万机拖着一身黑色大袍，从阴影遍布的大殿深处缓缓走出，在到了外边后，向那些已经归自己统辖的驱魔人问道。
    “禀统领，大概已有三四个时辰……”
    三四个时辰！
    李万机双眸中有淡紫色的光亮起，死死盯着面前这个像是领头者的驱魔人，继续问道：“有发生什么异常吗？”
    “我……”
    领头驱魔人忍不住后退一步。
    他们按捺性子，在大殿外等了一下午，还以为新统领是有什么特殊用意，现在看来倒觉得对方似乎有些不正常。
    这时正准备说话，却见到对方忽然向另一边转过头。
    哒！
    在那里，细微的脚步声响起。
    一个白色宫裙的身影，在四周石质灯台的烛火映照下，上半身隐藏在晃动的阴影里，从一座拱门里悄然走出。
    轰！
    气流剧烈涌动。
    刹那间，殿前的众多驱魔人，看到那位新晋统领骤然化为一道幻影，瞬间抵近了那座拱门，旋即一手探出。
    在捏住那个白色身影的脑袋之后，直接将其提了起来。
    “大……大人……”
    李万机眼前。
    一张梨花带雨的面孔，被吓得几乎要晕厥过去，这时尖叫一声，惊恐万分的颤声道：“我……我……”
    “我不是说过，没有我的吩咐任何人都不能进来吗？”
    李万机皱着眉头。
    在松开捏住侍女颅骨的五指之后，转身缓缓走了回去，只留下一个阴郁漆黑的背影，说道：“你先下去吧。”
    “是……是……大人……”
    侍女如蒙大赦，早已忘了自身来意。
    ……
    在她离开后。
    李万机看着殿前这一群神情异样，似有余悸的驱魔人，知道自己刚才可能吓到他们了，但他根本懒得去解释。
    “你们在此之前，所属统领都是让你们怎么做的？”
    李万机询问道。
    “禀统领！”
    几个领头者模样的驱魔人上前，说道：“若是没有任务需要执行时，我们一般都是各自或结伴在统领卫所修炼。”
    “禀主人，我们也差不多。”
    龙奎、龙瑞两位御龙师也上前说道：“只是跟驱魔武士比起来，我们御龙师，以及麾下龙兽的一切用度开支，都是由主人承担……”
    “行。”
    李万机闻言颔首。
    他差不多也知道为什么，御龙师地位等同于奴仆了，这种供养机制，注定了他们必须依附于强者，生存方式类似于古代家奴。
    “你们现在，一切跟以前不变。”
    李万机先定下基调。
    然后向龙奎、龙瑞说道：“至于你们，需要什么资源列举出清单呈交给我，备好主次序列和用途及期限。”
    “待我看过之后，再进行安排，现在你们就先维持原样。”
    “是，主人。”
    龙奎和龙瑞对此自然毫无异议。
    在定下基本程序后，李万机看着这些人缓缓道：“你们刚才也看到了，我这里情况有些特殊，你们若是无事，最好不要随便前来。”
    “是！”
    众人想起刚才那一幕。
    显然在这位新晋统领身上，恐怕存在着什么问题，但他们这几个番队初来乍到，也不敢去出言探寻。
    ……
    等到这些人走后。
    大殿深处。
    李万机独自坐在青铜座椅上，阴沉脸色被一片黑暗所遮蔽，自从进化以来，他感觉自身出现的问题越来越严重。
    不仅对于时间的感官出现了异常，最近似乎连自身记忆都受到了影响。
    “李东升……尹幼薇……”
    这时想着。
    李万机心里就有了决定，还是需要找个时间，回李氏祖宅去看看，那些族老先前语焉不详要对付的‘人’。
    以及藏书阁里，被人为破坏的历史资料，恐怕就跟李东升有关系。
    因为在《尸鬼李氏谱系》对于李东升的记载中。
    最后一页。
    透过模糊不清的字迹，李万机看到了一句：我会……灾……走出……亲自……覆灭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