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涟漪吓了一跳,“云飞峋,叫你大虎,你怎么还真虎起来了?你看不出我在赌气?”
云飞峋一本正经的脸十分木讷,但深凹的眼眶中,明亮的眸子却一闪狡猾,“无论女王大人是否赌气,只要是命令,我都会去做。”
好在苏涟漪阻拦得及时,否则以云飞峋的性子,这房梁定是要拆下来的。也正因此,苏涟漪是真的怕了,再也不敢赌气提出什么无理要求了,这些都是后话。
云飞峋见苏涟漪不再让他做什么,便立刻去做这卧床月余最想做的事——不不,不是把苏涟漪绑床上逼其解手,与这个相比,亲亲抱抱才更重要!
苏涟漪正一边打量无纸窗子一边想着如何改造,只觉得被某人从后抱住,而后带着热气的碎吻便落在她的脖颈之处,随之而来的还有沉重的呼吸和某些少儿不宜的触感。
“你干什么?”与火热的云飞峋不同,苏涟漪也不回头,就斜着眼冷冷盯着后背那人。
飞峋被盯得浑身发毛,激。情澎湃的欲火也降了不少,“当然是做想做的事了。”他也不想像个小兵一样对涟漪唯命是从,但这一个月来,忙里忙外的苏涟漪气场越来越大,如同女王一般深深威慑着他,让他有些翻不过身来,有时涟漪发火时,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即便如此,他却越来越喜欢苏涟漪。
云飞峋不知道的是,他此时此刻的性格放在千年以后的现代,有个词语可以恰当描述,便是——抖m,俗称,超级受虐倾向者。
云飞峋觉得,虽然在自己爱的人、妻子、孩儿娘面前不用留什么尊严,但身为一个男人,还是希望自己能顶天立地,妻子如同小鸟依人一般伏在自己肩上。一边想着,一边看向怀中的苏涟漪,只见其周身隐散气场,一张端庄的面庞似笑非笑,用余光冷冷地瞥着他,不动半下,与他僵持。
不得不说,云飞峋的气焰已经降下大半,声音也委屈巴拉,“涟漪,你在想什么呢?”
云飞峋的话音还未落,只听孩童嘻笑打闹的声音,从窗前一闪而过。两人的房子是从前徐氏夫妇居住的房子,后因地点偏僻,便搬到了村子中,但对于成年人来说的偏僻地点,却是孩童们嬉戏的天堂,屋子外时不时会跑来打闹的孩子。
苏涟漪指着没有窗棱纸的窗子,“你确定要做你想做之事?若你坚持,我也配合,只不过小鬼头会不会趴窗观看,我就不知道了。”
“……”云飞峋已经彻底冷静下来,上一刻欲火焚身、这一刻冷静如冰。“知道了。”放下了胳膊,声音更是委屈。
涟漪看着一旁被打击得如同受伤野兽般得云飞峋,哭笑不得,搂着他的大脑袋,在他唇上快速亲了一下。“既然你壮实得可以拆房梁,我便不那你当病号来对待了,走,我们去村子中。”
“好,无论你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这一个月来看自己妻子忙里忙外,飞峋痛在心里,如今能帮上忙,自然高兴。可怜的云飞峋怎能想到,他的“牲口”生活,就此开始。
两人将房间稍微整理了下,而后便出了门,向村子的方向而去。
从他们小屋到村子的距离很远,走路需要半个时辰,换成现代时间便是整整一个小时,不过好在,这里有条路,还不至于翻山越岭。
“我们要在这房子久住?”飞峋问。
屋子简陋,居住了月余的两人并非从未察觉,而是因这房子是借来而非自己的原因,并非加以改造完善,毕竟,在别人家的房子上动手动脚鸠占鹊巢,只会引起人反感。能将就就将就,因为是夏天,即便江边凉爽也不会寒冷,虽然白日里没法用窗帘,但夜晚来临,只要窗帘撂下便能解决窗棱纸的问题。至于屋顶漏雨,便更好解决了——用盆接着就是。
而如今要开始改造,只有两个原因可以解释:一,苏涟漪已从徐氏夫妻手上将房子买了下来,问题是,苏涟漪还有钱吗?当初两人身上能换钱的东西都卖了,买了药材以及其他生活必须品,飞峋猜测会不会涟漪重操旧业,当起了商人。二,便是徐氏夫妻将屋子送给他们了,但无功不受禄,为何要给他们房子?
“恩,如果没人发现我们的身份,便先住在这,”涟漪答,而后狡黠一笑,“飞峋,我给你找了个爹。”
“……”云飞峋觉得额头一滴冷汗低落,“别闹,好好说话。”找爹,那是正经人说的话吗?
说话间,两人离开了江边的空地,走了一片小树林,只要穿过树林,再顺着山脚右转,便是村子了。
入了树林,便没了许多闲杂人的视线,苏涟漪也放松了一些,左手塞入云飞峋的掌心里,右手则是在身旁树上拽下一片叶子,那叶子形状可爱,如同盛开的花朵,又如同一把小蒲扇,涟漪把玩着叶子,哼起了小曲。
“这是什么叶,形状古怪。”飞峋也顺手摘了一只,研究着。
“在这里,我不知叫什么,但在现代,这种树叫银杏树,银杏树可是个好东西,果实可入药,既能抑菌杀菌,祛疾止咳,抗涝抑虫,止带浊和降低血清胆固醇。还能降低脂质过氧化水平,减少雀斑,润泽肌肤,美丽容颜。”涟漪笑着道,“若不是因必须要低调生活,我还真想开发银杏类保养品,专门用来抗衰老呢。”
云飞峋惊讶,“这东西,有那么神奇?”
涟漪点头,“当然有,”路程不算近,两人也不着急,就这么手牵着手,闲聊。
“还记得我之前给你讲的知识吧,人体衰老的过程,也可以想象成是氧化的过程,就好像一块铁,慢慢生锈直到最终完全氧化锈掉,人体也是如此。不仅仅是我们肉眼能见到的皮肤,还有肉眼所见不到的细胞,连体内的器官、血管等等,都是因氧化而衰老,”在云飞峋卧床的一个多月,为了打发时间,给云飞峋讲了很多现代的知识,也包括了物理、化学、生物,如今的云飞峋,虽和现代人比不了,但比土生土长的古代人先进很多。
“银杏叶中的黄酮甙与黄酮醇能清除自由基,能保护真皮层细胞,改善血液循环,防止细胞被氧化产生皱纹。银杏是具有抗活性基因能力的草药之一,在保护脂质免受自由基伤害方面很有效。”一边说着,一边抬眼去看树枝,可惜现在还没到时节,否则摘一些果子下来,既能做成药品、保养品,又能做成枕头,可治失眠。
“黄酮甙?自由基?”云飞峋一头雾水,“怎么又是我听不懂的词语?这一个月来,每次我认为将现代知识都学会的时候,你就会又说出一些高深词汇,我现在越来越好奇,现代世界到底是个怎样的世界。”
苏涟漪噗嗤笑了,“全学会?你还真敢想!别说你这个古代人,我作为一个硕士研究生毕业的现代人都不敢说学会什么。别说其他领域如何,只说医学,我也是只涉足冰山一角。”
云飞峋倒吸一口气,脸上满是震惊。
苏涟漪继续道,“虽然鸾国学子艰苦,但现代学子也没好过多少,现代世界的孩子从牙牙学语开始,父母便开始开发其智力,到了四岁左右便去幼儿园、七岁左右开始读小学、十二岁左右读初中、十五岁左右读高中、十八岁左右读大学,这些是必要的。若成绩好或对学业上有更高的追求,其后还有硕士、博士、博士后等等,可以说学无止境。”
听着这一切,云飞峋吓了一跳,“也就是说,若全读下来,要四十多岁?”
“恩,四十多岁。”涟漪笑着点头。
“在学习期间,可以工作吗?例如说,在衙门当差、做书院先生或经商。”飞峋好奇问。
涟漪回想了下鸾国学子的情况,道,“按理说,本科之前是不能工作的,根本根本没时间和精力工作,现代升学压力很大,不比鸾国轻松,即便是硕士与博士学位,也只有一部分专业可以半工半读,像某些专业,除必要实习外,根本没时间浪费,例如医学。”想到从前自己那高强度学习和密集的考试,虽然辛苦,却也是人生中最珍贵的一段记忆。
“涟漪,若是又办法回到现代,你愿意回去吗?”云飞峋突然道,神色认真。
苏涟漪一愣,“回现代?我不认为有这种方法。”
“既然你能从现代来到鸾国,便一定能从鸾国回到现代。”不知为何,云飞峋有种预感,这世上一定会有这样的东西。
苏涟漪停了脚步,甩开云飞峋的手,用威胁的眼神斜瞥云飞峋。“怎么,喜新厌旧,也想试试三妻四妾了?”
“不不不,涟漪你别误会,我云飞峋发誓从来没有过那种想法,今生今世,你是我第一个女人也是最后一个,即使是回现代,也是我跟着你走,怎么可能离开你?”说着,将闹别扭的苏涟漪拽到怀里,好生劝着。
涟漪叹了口气,将身子的重量直接靠在飞峋的身上,垂下的眼带着一种忧伤,“回去?怎么回去?先不说如何穿越回去,单说我们的孩子怎么办?我还计划待稳定几年后,偷偷去将我的孩子接回来。”
飞峋安慰其道,“涟漪放心吧,忆亲在母亲那很好,更何况还有熙瞳为伴他们两兄妹是母亲的命根子,母亲定会将所有的爱给他们的。”说着,将怀抱抱紧。
云飞峋对现代生活没什么向往,哪怕是在苏涟漪的描述中,人活在现代比做神仙还要逍遥享受,可以上天入地泛海,但他还是喜欢这种两人相伴的隐居生活。至于那可穿越时空的东西,他真想寻找,他想陪涟漪回现代,去见见她的母亲。
已经连续几日了,苏涟漪日日噩梦缠身,每次都是冷汗淋漓,口中喊着“妈妈”。
起初,云飞峋是不知“妈妈”为何物的,毕竟在鸾国是称呼为“母亲”或“娘亲”,后来借由询问现代世界的问题,他才知,原来“妈妈”就是“母亲”,涟漪虽从未提起现代的亲人,但她是想念自己的父母的。
只不过这件事,云飞峋并未向苏涟漪提起,只是心里暗暗记下,想寻找可穿越时空的方法罢了。
虽然苏涟漪没说,但心里其实一直波澜起伏。她刚穿越来鸾国时是想念家人的,但想到家中兄弟姐妹众多,也就放下心来。自从自己生了孩子,知道了分娩的辛苦,她便越发想念母亲。加之,因分娩后没做月子,即便是体质特殊的她,多少也是落了病,一旦阴天下雨,只觉得关节酸疼,她知道,这是风湿前兆。
她突然想起儿时家中条件不好,又兄弟姐妹众多,母亲没有时间和精力做月子、养身体,自从生下了她,便落下了风湿的毛病,每每变天,腿疼得彻夜难眠,经常在床上翻滚整整一夜。也正是因此,她决心学医。
初心未泯这个词语说起来容易,却没有几人真正能做到。
离奇的命运让她死而复生、穿越鸾国,如今即便是还记得当初的誓言、学医的初衷又能如何!?她也再见不到母亲。
在现代时有句煽情话最为流行——人世间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而是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但她却认为,世间最遥远的距离,并非面对面不知心意,而是思念的两人都活着,却不在一个时空,再永无交集!
只有自己当了母亲,才真正了解母亲的心情,才真正思念自己的母亲。就如同此时的苏涟漪。
云飞峋见苏涟漪心情低落,猜想涟漪是想念家人,赶忙岔开了话题。“若按照你说的,大学毕业后怕便会二十几岁,我记得你说过,你是硕士研究生的学历,毕业后又工作了几年,是吧?”
“恩。”涟漪点头,强打精神,不愿将痛苦分给飞峋,她希望两人忘记烦恼,快乐生活。“怎么?”
云飞峋继续问,“那你刚到鸾国时,到底多大年纪?”
“三十一啊。”涟漪自然而然回答,但刚说完,如同想到了什么立刻捂住嘴——糟糕,她怎么把自己年纪说出来了?妈蛋的,她当时三十一,云飞峋才十九岁,这……这……这不是赤。裸。裸。的老牛吃嫩草吗!?十九岁的云飞峋别说叫她姐姐,叫她阿姨都是可以,她本想将这秘密咬碎牙也不说,怎么就不小心说出来了。
苏涟漪的面色不好。
不得不说,云飞峋也震撼了,三十一!?他猜到涟漪有些年纪和阅历,却没想到……如将在鸾国度过的时间算上,涟漪现在岂不是已经……三十六岁!?
“咳咳……”云飞峋干咳了两下,而后道,“那个涟漪……无论你年纪多大我都喜欢你,真的,我发誓……”
“闭嘴!”苏涟漪推开他,伸手捂住脸,面对这树干,一张脸是红火一片的。妈蛋,被发现了,她老牛吃嫩草被发现了,这可怎么办!怎么办!
云飞峋本是想岔开话题不让涟漪沉浸悲伤之中,却没想到将她从一个悲伤回忆拉到另一个悲伤回忆,一头乱麻,只能笨手笨脚地安慰,“涟漪你一点不老,真的,你年轻……”
“闭嘴!”苏涟漪再次狠狠道,心中暗骂云飞峋真是笨,还戳她的痛处!
云飞峋十分委屈,低着头,一双浓眉皱得很紧,深邃的大眼如同小兽一般哀求着看向苏涟漪。可以,涟漪只抱树思过,不想理他。云飞峋想再找个话题岔开,但他不敢断定下一个话题会不会牵扯到涟漪的某处伤痛。
“云飞峋。”苏涟漪红着脸咬牙切齿地对其道。
“是!”只见飞峋顿时身子挺直,如同面见长官一般严谨认真。
涟漪长吸一口气,而后道,“这件事,不许让第三个人知道。”这是命令、死命令!
“你放心,不会让人知道的,我发誓!”说着,云飞峋又要发誓。
“停停停,别发誓了,你这一天也不知要发多少誓。”苏涟漪慢慢转过身来,却不知再如何面对朝夕相处的丈夫,“老牛啃嫩草”五个字灼伤了她的脸,她觉得,这件事绝对不能让闺蜜夏初萤知道,否则还不知会被笑成什么样。
苏涟漪怎么会知道,在不远处的金龙部落,夏初萤也在啃着嫩草,这些都是后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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