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正走在往远日点移动的道上,白天渐渐变短,黄昏已经来临。
此时的剪秋罗是一个人站在车站里等车,离开剧院时,李宿知最终没有等到他的朋友,而茄子那边也没有任何消息。
但经过红蛛的那件事后,剪秋罗的心境发生了别的变化。
今天过得很惊险,但剪秋罗已不像以前那般惊慌失措,他抬起头来仔细想想,这种冒险的感觉,似乎也挺好的。
"凤凰"念叨着这个名字,剪秋罗的嘴角浮现起一丝微笑。
那个救他的人是谁,剪秋罗不知道,但以后还会有再见面的机会,肯定。
竹華剧院。
戏已落幕,剧院里留下的人已经不多。
在与剪秋罗分别后,李宿知走到了停车场上的一辆黑色奔驰边,打开了驾驶室的车门。
"来了?"后方的座位上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车中早有人坐上了,如果剪秋罗在这里,即便只是借着黄昏的日光,他也能马上辨别出,车里的男人正是今天袭击他的红蛛!
"擅自行动的后果可是很严重的。"李宿知没有回头看,只是将自己背包中的东西拿了出来,白色的面具被他放在了一边。
"我只是想看一看世子们的实力罢了,却没想到有人捣乱。"红蛛一脸无所谓。
"挑一个最弱的意义不大吧。"李宿知一语道破。
"他们说过剪秋罗对脉还是一无所知,我只是想验证验这消息的真假。"
"那你验证了什么?"
"剪秋罗似乎是真的什么都不会,不然我在和那人打架时他就不会袖手旁观了。"红蛛仔细回想战斗场景。
"未必什么都不会。"
"怎么说?"
"你们打架的时候,我一直看着,你的血在后面似乎失效了,要知道剪家的脉可正是毒的克星。"
"这么说…"红蛛立了起来,"他在隐藏实力?"
"从和他的接触中,我觉得不像。"
"那就奇怪了…"
"总之,下次别再私斗了,我可不会每次都出现。"沉默了一会儿,李宿知说道。
"行了知道了,倒是你啊罂粟,未满十八是不能开车的吧?小心被查到。"红蛛戏谑道。
"这个就不用你担心了。"李宿知从包里掏出一张中年男人的面具,套在头上,"走了。"
剪秋罗回到邀月阁时,天已经黑了,只好在外面草草解决了晚饭。这几天他一直回来得很迟,邀月阁按时开饭,不会因为某个人的缺席推迟时间。
现在已经过了饭点,但还不到睡觉的时间,剪秋罗径直走向一座挂上"逍遥堂"大字的建筑,建筑的四周漆黑一片,唯独这里灯火通明。
邀月阁虽然雅致,但大部分的建筑都是没有名字的,逍遥堂算是个少有的例外,一般饭后,大家都喜欢到这里来坐坐。
一反平时的宁静,隔着好远,剪秋罗便听到了逍遥堂那边传来的吵闹声。
"别啊!我能不回去吗?"
刚走到逍遥堂的门口,剪秋罗便听到了具有周紫笑特征的喊叫声。
剪秋罗不知道周紫笑又在搞什么幺蛾子,于是他走了进去。
逍遥堂内的景象泾渭分明:樊殊晚和风玄若坐在椅子上小声交谈着,周紫笑和周先生面对面站在另一边,两人似乎发生了什么争执,只见周紫笑带着一脸恳求望着周先生,对方却始终却板着一张脸。
他们应该在商量什么正事,但在剪秋罗眼中总有一种喜感。
"不行,你小姨好不容易有空,无论如何都得回去。"周先生的语气似乎无可反驳。
"不愿回家的不是你吗?他又是怎么了?"剪秋罗搞不清状况,他特地在风玄若身边坐下,问。
"周紫笑母亲那边的亲戚一直在催促他回家,都被他以各种理由拒绝了,现在看来是逃不掉了。"坐在风玄若另一边的樊殊晚解释,带着一副看戏的嘴脸。
"原来如此等等,周紫笑是有妈妈的啊!"剪秋罗差点从椅子上跳起,这种不得了的事…怎么从来没人说过?
"不光是妈妈,他爸爸也还在啊,你不知道吗?"樊殊晚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
"那周先生怎么成了他的养父?他家里出什么事了?因为穷把孩子买了?"剪秋罗说出了所有他能想到的可能原因。
"什么鬼"这样无厘头的答案让樊殊晚有些无语,"周紫笑家可并不穷,不过他的情况挺特别的,说起来还有些喜感。"
樊殊晚与风玄若相视一笑。
"怎么回事?"剪秋罗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以后自己问他吧,对了,你是怎么打算的?"樊殊晚问道。
"什么打算?"
"假期啊假期,国庆节你不回家吗?"
"当然,有些事情你们又不告诉我,我只能回家去问我爸了。"剪秋罗说。
"说起来,你为什么不打电话问呢?不过似乎也从未看到你往家里打过电话。"樊殊晚问。
"这是因为我妈。"剪秋罗说道,"因为几年前的一场事故,我妈差点丧命,后来在我爸和爷爷的努力下,我妈的命是保住了,但却永远不能说话了"
剪秋罗平静叙事,他没有注意到的是,说到这里时,风玄若的手颤抖了一下。
"听说在那件事后,我爸一直很愧疚,觉得是自己的错,所以一直用心照顾我妈,妈妈的身体也不是很好,如果我打电话回家,我妈一旦有事,但又不能说话,我爸是不知道的。"剪秋罗的声音渐渐明朗,"虽然我爸的注意力一直都在我妈身上,但我还挺高兴的,毕竟他两的感情一直不错。"
樊殊晚听罢,点评道:"其实你过得还挺幸福的,毕竟有爹疼有娘爱。"
"怎么说?"樊殊晚的话让剪秋罗不解。
"我爸妈啊,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因为车祸去世了。"说这句话时,樊殊晚的语气也是平静如止水。
但她的话却令剪秋罗的心有些忐忑不安。
"对不起,是我不该提起这事。"剪秋罗低头道歉,讨论别人家的这些事的确是一种冒犯。
"没事,都已经过去了。"樊殊晚长叹一声,她早就从这件事中走了出来,但父母双亡还是给她留下了淡淡的哀伤。
剪秋罗看着樊殊晚的样子,不敢再说什么,三人并排而坐,气氛却有些尴尬。
剪秋罗想转移话题,他改问另一个人:"对了,那若呢?"
剪秋罗的话一出口,樊殊晚就暗叫不好,在剪秋罗的第一个字吐出前,她就有一种不详的预感,想要阻止却迟了一步,剪秋罗还是将话说出了口。
"该死,你问他干什么?"樊殊晚在心中骂道。
风玄若的瞳孔一缩。
"怎么了?"触碰雷区的剪秋罗丝毫没有察觉到气氛陡然变得紧张。
樊殊晚攥紧了拳头盯着风玄若,后者还没有说话,剪秋罗看看风玄若,又看看樊殊晚,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去睡了。"半晌,风玄若才出声,他只是站了起来,走出逍遥堂。
樊殊晚松了口气,她很无语地望着剪秋罗:"你不该问这件事的。"
"为什么?"剪秋罗一脸无辜。
"有关自己父母的事可是风玄若的逆鳞。"樊殊晚缓缓解释。
剪秋罗想起来前天餐桌上的风玄若了,他在心里责怪了一声,自己应该是知道的啊!
"算了,不知者无罪。"樊殊晚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对剪秋罗这样说。
"到底是什么事让他生气了?"剪秋罗小心翼翼地问。
"说起来你应该知道的。"
"他的事我怎么会知道?"
"因为当时你在啊。"樊殊晚歪着头,"你上次不是问过他吗?我想这次你回家后,一切都会清楚了。"
另一边,周紫笑和周先生还在争论。
"那个女人你也不太想见吧?干嘛自己往火坑里跳呢?"
"你不去可以,那我可就告诉她你背后里对她的评价了。"
"喂!有你这样坑自己儿子的吗?"
"这点你不是不承认吗?"
…
樊殊晚讲完最后一句,没有再继续那个话题,剪秋罗也不再就这件事深究到底。逍遥堂里,他继续想着其他事,无意间朝周围望了望。
"对了,花间雪呢?"剪秋罗才意识道少了一个人。
"不太清楚,他今天也是很晚才回来。"樊殊晚回答,"花间雪做事都挺神秘的。"
"那倒也是。"剪秋罗表示同意,就算是他,也看不懂那人的心中到底想的是什么。
雪国。
花间雪的桌上被药品,绷带等铺满,有些东西带上了血,看起来有些吓人。
花间雪的伤口已经处理完,他将桌上的东西都收拾好,然后换了一身深色的衬衫。
对于普通人来说,这种伤口的恢复可能需要一段时间,但脉的存在会加速愈合,所以他并不担心被人发现。
然后他起身打开了衣柜。
里面,一把入鞘的刀正静静地躺在衣物中间,今天它已喝饱了血。花间雪叹了口气,将它从杂物中拿出,然后放在了另一个小抽屉内,最后锁上一切如行云流水。
做完一切的善后工作后,花间雪将门锁上,然后关了灯。今天才刚刚经历了凶险,各种痕迹的处理还不够完善,在这种情况下,他得保证没有人前来打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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