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秋罗和花间雪正在树干上攀爬,最困难的第一步已经踏了出去,再向上就很容易,通过与树的亲密接触,花间雪觉得与普通的樟树无异,真正令他惊奇的是,随着与地面的距离渐渐增大,樟树的树干反而越来越粗。
虽然爬树不难,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剪秋罗有些体力不支。
"能…歇会儿吗?"剪秋罗在花间雪的下方喊道。
花间雪在一个较大的树枝上停了下来,过了一会儿,剪秋罗也爬上了这里。
两人环视四周的景象,樟树的树枝和树叶隔开了他们与外界,偌大的空间内,不见没有别的活物。
剪秋罗想问一下周紫笑的视野中有些什么,却发现向下望去,除了浓密的枝叶,看不到别的东西。
像是一个牢笼。
"现在该怎么办?"剪秋罗偏过头,问花间雪。
花间雪没有回答,沉默了一会儿,他从口袋里掏出那把匕首,在树干上留下几道划痕。
"你这是干什么?"
"没什么,只是留下记号。"花间雪说道。
"做记号的意思是防止迷失在树上吗?"剪秋罗开玩笑地说,这种在森林里的套路被用在了这里,倒是有几分新奇。
"我觉得这可能不是真实。"花间雪说出了一个惊讶的结论。
"什么?你的意思是…咱们在做梦?"
"我想可能是幻境。"
听到"幻境"二字,剪秋罗的内心不由得一紧,即便是不知道脉的人,也清楚这两个字作何理解。普通人能遇到的如海市蜃楼,可以让沙漠中的人追逐不存在的绿洲到死。
"那…留下记号能逃离幻境吗?"剪秋罗联系幻境和花间雪的行为猜想。
花间雪摇了摇头。
"既然不能,留下记号有什么用?"
"不,在幻境里,可怕的不是幻境本身,而是无法区分哪些是真实,哪些是虚幻。但幻境毕竟是假的,假的总会有破绽,通过这些小的方面,可以探知幻境的边界。"花间雪解释,"而这个划痕,虽然不敢保证一定有效,但它的变化会给我们提供分辨幻境与真实的线索。"
"原来如此!"剪秋罗恍然大悟道。
"走吧。"花间雪收好匕首,继续向上爬去。
在花间雪做出了幻境的猜测后,两人的行动变得谨慎,一旦中了招,掉下去便是粉身碎骨。
又向上前进了一段距离,到一个树的分岔处时,花间雪突然停了下来,剪秋罗并不清楚花间雪为何停下,只能跟着,站在了后者的旁边。
花间雪的眼睛盯着一个方向,剪秋罗顺着前者的目光,除了同样的樟树叶,他并未发现什么。
许久,花间雪才收回目光,指着一边对剪秋罗说道:"你看那儿,是不是和我做记号的地方有些相似?"
"是吗?"剪秋罗表示记不起来了。
"走,去看看。"花间雪并没有说什么,他只是跳到了那一边,"过来,我接着你。"
神树上的树枝错综复杂,剪秋罗有几分犹豫。
花间雪在那边看着。
剪秋罗只得猛吸一口气,也跳了过去,他的身体与枝叶擦身而过,花间雪用手抓住剪秋罗的手臂,使后者能在上面站稳。
两人绕着树干小心挪动着身体,全神贯注地看路,直到走到花间雪所说的那处。
浓密的枝叶覆盖着两人,依稀有月光透出,照在树干上,剪秋罗实在不解为何花间雪会做出这样的判断,这里看上去并无特别。
"这里的景象都大同小异,花间你弄错了吧?"剪秋罗并未发觉异常。
"等一下。"花间雪只是再次掏出那把匕首,对着树干在空气中笔画着。剪秋罗并不清楚前者到底在干什么,只是将眼光放在花间雪身上上。
电光火石间,花间雪将刀刺向了剪秋罗,后者虽然反应了过来,但还是被刺伤了手臂。
匕首上,红色的血迹顺刃流下。
"你这是干什么?"剪秋罗不解地望着花间雪,条件反射地退了几步。
"暖宝宝呢?"花间雪没有过多解释,只是质问道。
"剪秋罗"愣了一下,一抹诡异的笑容旋即浮现:"原来如此,要我过来时拉故意了我的手臂,是为了确认我的身份,你还真是出乎意料啊。"
"他人呢?"
"那孩子身上有熟悉的感觉,我把他
带到另外的地方做客去了。""剪秋罗"又往后走了几步,直到后背靠上树干,"遗憾的是我无法一下招待太多人,你就先留在这里吧。"
"剪秋罗"的身体渐渐融合在了树干里,花间雪立刻上前阻止,原本静止的枝条突然有了生命力,阻止了花间雪的前进。
不过花间雪至少可以确认剪秋罗没有生命安全,于是他眼看着"剪秋罗"的消失,放弃了追击。花间雪将匕首拿起准备收回,却发现红色的血迹消失得无影无踪。
"果然是幻术…"花间雪干脆坐了下来,准备思考破幻的方法。
此时的剪秋罗还在爬树,大约一个小时前,只是眨眼的瞬间,花间雪就不见了踪影,这着实对他有些打击。
"爬得太快了吧?"显然剪秋罗还未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只是自言自语道。
长时间的攀爬消耗了剪秋罗的体力,眼看注定是追不上了,他选择了一根靠谱的树枝,坐在上面歇息。
剪秋罗努力回想自己爬树的过程,本来两者距离就不是很远,为什么一瞬间就见不到人了呢?
此时一阵风吹过来,吹得树叶发声出沙沙的声响。
这却引起了剪秋罗的警觉。
因为在这树叶的摩挲声中,剪秋罗还听到了别的声音。
似乎是女人的低语:
"是你呀,你来看我了吗?"
"累了吗?坐下歇会儿吧"
"记得照顾好自己啊,也要照顾好他…"
…
剪秋罗的嗅觉远超常人,而他的耳朵同样训练有素,他很清楚自己没有幻听,渐渐的,这个声音越来越清晰,仿佛那人就在自己的耳畔低语。
"谁!"剪秋罗大喊了一声。
清风渐渐吹过,只剩下树叶的沙沙声了,只是其中似乎夹杂着哭泣。
剪秋罗紧张地大气都不敢喘,呆呆的望着上方。
上方除了樟树的枝叶外什么都没有。
剪秋罗鼓起勇气站了起来,他想偱着声音找到发声的人,但真正实践起来却无从下手。
因为声音来自四面八方。
剪秋罗心中的一个大胆想法渐渐确立,或许发出声音的就是这成千上万的树叶,或者说是这棵树上成千上万的嘴巴开了口。
树叶突然停止了颤动,声音也随即停止,像是肯定了剪秋罗的想法。
然而剪秋罗却来不及高兴,在他眼前,惊人的一幕正在发生:古老的树再次展现活力,新芽从树干中冒出,以一种惊人的速度生长,然后长成了和剪秋罗等比的人形。
枝叶之间相互勾通、盘绕,头的部分渐渐明晰,这是一个女人的脸,与樟树枝形成的整个曼妙身材相结合,简直就像是艺术品。
如果剪秋罗是在艺术馆而不是这种地方碰到她,大概会赞叹这巧夺天工,而此时支配着剪秋罗的情绪却是害怕,尤其是这个女人的脸正对着剪秋罗,这让后者的脊骨有些发凉。
风再次吹过,围绕着二人所有的树叶都活跃起来,这样发出的声音立体空灵,就像是眼前的女人正在说话,恐怕事实就是这样,因为剪秋罗清楚地听到了这样的颤音:
"你终究还是来了啊。"
"抱歉,我想你是认错人了。"剪秋罗只好这样说道,敬畏的语气带有明显的害怕。
"或许你是对的吧,"枝叶动了动,表现出女人是怔了一下,"毕竟是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人肯定不在了啊。"
"你是神树中的神灵吗?实在抱歉打扰到你了,不过还是冒昧问一下:你有看到和我一样大的少年吗?"剪秋罗小心翼翼地问。
树叶的沙沙声变得很微妙,似乎是女人的轻笑:"在回答你的问题前,至少也得说一下自己的名字吧?"
"剪秋罗。"
"是那个剪神医吗?"
"是的。"
"难怪是那么熟悉…原来是同一脉的人啊。"女子微微叹息道。
花间雪静静地盘坐着,尽量去回想爬上来的每一个细节。
首先他想弄清楚这个环境的边界在哪里,可能是整棵神树都是幻境,也有可能是在他们爬树的过程中不知不觉地进入了幻境,花间雪叹了口气,这里的景象大同小异,光凭这样想像是不行的。
花间雪开始考虑剪秋罗被调包的时机:在下面和上树前是没可能的,唯一的机会是在两人一前一后地爬上来的时候,自己在全神贯注爬树时,当然不可能往下看。
既然能做到这样不知不觉,恐怕这个幻境的范围之大,牵扯之复杂,远超他的想像。
看来只能另想办法了,花间雪将匕首深深插入树干中。
灵脉·通感。这是凤凰在与红蛛战斗时,前者对剪秋罗使用过的招式,按照花间雪的猜测,这棵树就是产生幻境的本身,只要能使用通感了解"树",那么,就有破幻的可能。
树枝突然断裂!花间雪来不及躲避
掉了下去,虽然及时拉到了下面的树枝,但花间雪已掉下了十米左右的高度。
"还是不行啊"对方的能力远在他之上,看来这样开挂的方法是行不通了,只能从幻境本身找突破口。
花间雪扶着树干,待到站稳了,正准备起身继续向上时,突然,他撇了一眼树干,不由得吃了一惊。
树干上,有他当时留下的划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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