职游之虚与现实

    
    掰着手指头算，已经有7~8天没见面了。从去年11月起，就很少有这么长时间的疏离。那感觉，就像彼此背对着，渐行渐远。
    凛捏着男人的自尊熬了一个礼拜，还是怂了，投降了，妥协了。
    “晚上出来吧，我想你了。”
    ……
    云筠的眼泪差点掉了下来。她抹抹眼角，忍着哭，笑着回信。
    “嗯，我也想你。”
    ……
    凛看到信息，‘呼’地笑了。这一刻，就像整个人都松了，说不出的轻快。
    “我现在过去。”
    “别……”云筠忙制止，也解释也哄着：“我还在外面呢，在买东西，要晚一点。你先吃东西，乖乖的啊，我很快就回。”
    “嗯，那你好了给我电话，注意安全。”
    “知道啦"≡(^(oo)^)≡"。”
    唿。
    凛笑笑摇头，拍拍前面的车座靠背，“师傅，麻烦换个地方，去市边路……”
    既然出来了，那就不可能再回宿舍了。不过，也有些时间没去工作室了，过去找李寿谈谈游戏的近况，也不失为好选择。
    哔哔。
    繁华的十字路段，堵满了车。
    晚上6点，华灯初上的时候，各大食肆正是人多的时候。尤其是黄金路段的快餐连锁店，位置都满了，依然排了几队人。
    刘强一个人占了一个四人桌，翘着腿抖着，东张西望。
    咦？
    忽地，他两眼一亮，赶紧站了起来，生怕别人不知道一样，举手挥了又挥，大声招呼，“云云，老婆，老婆！这里！这边！”
    霎时，全场的目光投向门口。
    云筠滞了一霎，眸光冰寒。正好，有一桌的一家三口刚吃完离开，于是她就走过去坐下，也不嫌弃一桌的垃圾还没收拾。
    “哎，那边好，我过去……”
    刘强把只有两杯饮料的盘子端上，还没过去，已经指着服务员喊话，“喂，你啊，给你一分钟，先把我们那桌收拾了！”
    ……
    在场的很多人都皱起了眉头，不少人还看看冷冷地坐着不发一语的云筠，窃窃私语。
    刘强却我行我素，本来想和她并肩坐的，但见她没有一点坐进去的意思，只好坐到了另一边。然后，人还没坐下来，他就先用盘子在桌面上往过道的一边一扫，把一堆餐饮垃圾的大半都扫得掉了下去，让刚过来的服务员的笑容都僵住了。
    “说给你一分钟就给你一分钟，你当老子开玩笑啊！”
    刘强狰狞地瞪他，但一转脸，又朝对面灿烂一笑，“现在的服务真的不行，你说是吧，云云……”
    云筠如若未闻，只是向服务员道歉，声音也没有刻意地放低：“不好意思，这人有点神经病，最近可能忘记吃药了。”
    噢！
    服务员……乃至周围的几个人都恍然大悟，接着都露出了警惕的表情。没一会儿，周围两桌的客人都走人了。
    刘强往后靠，一手搭着旁边的靠背，皮笑肉不笑地‘嘿嘿’了两声。却也没说什么了，就一边看她，一边等服务员收拾完毕。过了会，他拿起饮料，喝了一口，‘咕’地顺便把口水也吞了。这过程中，自始至终，他的目光都没挪过，炙热的像火。
    都说女大十八变，这变的也太离谱了！
    那会儿，她就是一个山沟里出来的土包子，十几岁，肤色灰蜡，穿得地摊货，干干瘦瘦的，勉勉强强就称得上清秀。
    而现在……
    刘强的呼吸都有点发烫。
    即使戴着口罩，依然遮不住她的样貌，眼睛水灵灵的，皮肤又白又嫩；身子张开了，以前矮瘦能说娇小，现在高了一截，全长在了一双腿上，又高又均匀；最关键的是，让绝大部分男人都瞩目的上位，混圆挺翘，裹着外套都呼之欲出……
    咕。
    他连忙又吸了两口冰饮压火。
    “谢谢。”云筠向服务员点下头。
    “不客气。”
    “看什么，走开啦！”刘强一瞪眼，不轻不重地踢了他一脚。
    ……
    服务员的笑容凝固，却敢怒不敢言，低头走了。
    云筠的胸脯起伏了一下，桌子下的手捏紧。相对的，她的脸色更漠然了，眸光也更冷了，仿佛永远不会化开的寒冰。
    刘强却视若无睹，笑着把另一杯饮料推过去：“啊来，云云，先喝点东西……”
    啪。
    突地一个大信封袋摔在桌面上。
    刘强的表情变了一下。虽然没有倒出来，但通过裂开的袋口，可以清楚地看见里面的一沓沓的红色钞票……不下于3万。
    云筠没有一句废话，只冷冷道：“相片呢？”
    “你这是……”
    刘强一副很无奈的样子，不过还是伸手撩了一下袋口，看了看里面的钱。即使隐藏的很好，他眼光还是亮了一下。这时，对面有个女孩端着盘子过来，他一看，下意识一紧张，连忙把袋口摁住。不过，对方没有往里走，只是坐在了云筠的后面。他松了一口气，又捻起袋子看看，而后摸摸鼻子，舔舔嘴唇，抬脸时又一面的诚恳，“你还是这么看我，上次都说了，我不是这意思，我不是要钱，我是为了你好，你知道我有多喜欢你的，你觉得我对你的感情就值这点钱……”
    “相片呢？”
    “哎你，你怎么就不相信我呢？”刘强按着信封，很受伤、难受、落寞，“你知道我在里面是怎么过的吗？5年啊5年啊，我每天都在想你，每天想的都是你，要不是你，我都熬不过来了，你不知道，我在里面，我学技术，我拼了命争取减刑，为了什么？不就是因为我心里有你，你是唯一一个我心里喜欢的人，我做什么，你以为是为了我自己？我是为了你啊……”
    “相片！”
    “哎呦，你听我说……”
    啪。
    云筠一巴掌拍在信封上，往回扯。
    “哎哎哎，行行行……”
    刘强笑了，一手拉着信封，一手从裤兜里掏出个手机，晃了晃，“行行，你说什么就什么好不好？我全听你的好不好？我们先把之前的事给办好了，哎……”摁了两下，他按住相册，然后举起来，很当着云筠的面，很干脆地点了删除，“删了，删了，行了吧？”
    “给我！”
    “啊？”
    “给！我！”云筠的眸子寒冷得吓人。
    “唉好好好，给你给你。”
    刘强大度地把手机往桌上一放，推过去。随后，他笑眯眯地看着她拿出数据线，连上了另一部手机，开始一顿操作……当看到她的那部手机都碎屏了之后，他很是心酸：“你看你手机都坏成这样了，就不要了，等会我给你买部新的吧，哎就那个……”指指对面街的手机店，他大方地承诺：“最新版的i9，咱们买个情侣机，我一个，你一个，旧的就丢了……哎呦，你还会格机啊……”刘强似乎胸有成竹，老神在在地瞄着她，不时吞吞口水，“咕，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点……”
    嗒。
    过了两、三分钟，云筠把数据线一拔，将他的手机丢了回去，然后也没有理会桌上的信封了，拿起挎包就站了起来。
    “哎你要去哪……”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见你吗？”云筠居高临下地盯着他。
    “我知道你心里有我……”
    “我恨不得你去死！”云筠咬牙切齿，但须臾后，她又冷静了下来，恬和地说：“但是，没有你，我就不会遇到他……”
    “我知道，是我不好，我不在，让他乘虚而入，但是我现在回来了……”
    “好自为之。”
    “哎你别这样啊。”刘强起来，伸手拉她。
    啪。
    云筠厌恶地一手将之打开。
    刘强脸上的横肉一抖，咧着嘴：“哎你，你别这样，这人多，很多事不好说，要不，我们换个地方，换个安静点的地方，慢慢说……”在云筠转身就要走的时候，他又补了两句，“主要是，我两个手机呐，就带了一个，另一个忘带出来啦……”
    云筠整个人定住了。
    刘强笑着，又想拉她：“你看，我没骗你是不是？我们先冷静一下，去别的地方聊聊好不好？我那个，就在下面那旅馆租的房间，就走两步路的事，我把那手机给你，顺便，再聊聊，我们都五、六年没见啦，我好多事情想跟你说，来，走，我们去……”
    云筠一让躲开，顺势直面他。
    刘强滔滔不绝的说着，可一看她的神情，还是断了。突然间，他的背脊升了一阵凉意。
    “你，不让我活是吧？”
    “我……”
    刘强的面部僵了一下，干笑了，“你这话说的，什么叫不活嘛，我都说啦，就一次……”竖起一根手指，他信誓旦旦地保证：“就一次，咱们就俩个人单！独！聊聊，我保证，就一次，你要是还不肯原谅我，我保证，立马走，永远不会出现……”
    “你……”云筠盯着他，眸子像没了生命一样死寂：“不让我活是吧？”
    “唉你就喜欢钻牛角尖……”
    “嗬，嗬嗬——”莫名地，云筠笑了。看着他，那笑声，有点神经质，点着头，“嗬，刘强，刘强，你，很好，很好……”
    刘强的眼里有点惊讶，但还是很光棍，“啧，你别这样……”
    “你以为，我还那么蠢？你以为，这些钱……”
    云筠指着桌上的信封，语气平静的骇人：“我是买什么？我给你说明白，这些钱，我就是买个了断，我不会再多给你一分，一钱，你拿着，滚，不然……”直直地盯着他，她的语气，犹如漠视了一切的决绝：“你不让我活，我拉你一块死！”
    刘强愣了一下。
    嗡嗡——
    俩人的对峙已经引起周围不少人的关注。虽然未必能听见俩人的对话，但好事者多了，窃窃私语的声音也像蜂巢的嗡鸣。
    “嗨，什么死不死……”
    见形式不太对，刘强收敛了一点，声音转小：“别说这么晦气的话好不好，我们还没到那份上嘛，你说这钱，买什么？了断？咱们的感情在这呢，说了断就了断啊？再说了……”他‘嘁’一下，说：“我听说，你一个月能挣好几万，你这……就你一个月挣得吧？你说你这，不是我说什么啊，其实我挺伤心的，我们这感情，在你眼里，是不是有点太廉价了……”
    云筠气得笑了，眼里尽是讥诮、蔑视。
    “唉，你知道你在我心目中有多重要的，我知道，我以前伤你心了，我知道我不好，我是混蛋！我承认，我以前就是一个混蛋！王八蛋！你伤心，恨我，都是应该的，我自找的，但是，我就希望，你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好好弥补你——”
    刘强起来，情深意切地继续说：“其实，你恨我，我还挺开心的，起码证明你心里还有我是吧，我真的，可以别的什么都不要，这，钱，我不要！我就想你给我一个机会，重新来过，给我一个机会，给我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嘛，我可以证明，全世界就没有谁比我更爱你的……这样，我今天，我，我就不要脸皮了，我当着这里那么多人的面，我……”他走出来，在众目睽睽之下，手指指着环绕了一圈，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之后，突地，毫无征兆地单膝跪下了，在围观群众的一片‘哇’然声中，高举双手：“爱你！我爱你！我！爱！你！云！筠！我刘强爱你！我刘强这辈子只爱你！云！筠！”
    “我——”
    云筠颤栗着，面如死灰。霎间，她被气得脑子一片空白，所以当身后有个人影暴起娇叱，她都没来得及有一点反应。
    砰。
    携着风声的托盘凶残地拍在刘强脸上，直接拍碎了。
    刹那间，混血的牙齿、泼洒的可乐、飞起的冰块、托盘的碎片、散花的薯条、餐巾纸、薯条盒……全场都好像静止了。
    整个大厅，就一声吼。
    “——草你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