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抓了抓络腮胡,深呼吸两口气,赵谢压下心头的激动。
起身之际,他对杨家主叮嘱道:“是来自丰城丹师联盟的贵客,杨家主你待会儿切记不可傲慢,对付苏家的关键点,就是这三人。”
“大师放心,我懂的……且礼物,都早已准备好了。”杨家主拍了拍胸口,嘿嘿一笑。
但笑不过半秒,因牵动了伤口,又疼得他龇牙咧嘴,暗骂该死。
……
青岩镇,苏家。
与母亲唠叨完家常的苏文峰,迈步到了二叔苏云川家的院落。
此时,只听里面传来沉重的呵斥声和一阵少女娇弱的抽泣声。
不用想,也知道定是苏云川在训斥苏文娇。
迈步进入院落,来到屋内。
“你这死丫头,我给你说过多少次,不能傲慢无礼,不能因恼动怒,更不能随意拔剑伤人。”
“嘤嘤嘤……”
苏云川怒而呵斥,苏文娇蜷缩在桌边,哭得梨花带雨,眼睛都肿了。
虽然两年不在青岩镇,但根据清晰的记忆,他可知道二叔对苏文娇的疼爱突破天际,平时含在嘴里都怕化了。
这次如此严厉尖刻地训斥她,看来是真受了刺激。
“二叔,别吼了,看把文娇吓得哭成什么样了。”苏文峰开口劝道。
“文峰,你怎么来了?”转头见到苏文峰,苏云川一怔。
“过来了解下情况。”苏文峰走到苏文娇旁边,抬手揉了揉她淡红色的秀发,“别哭,脸都哭花了,多难看。”
苏文娇抬头望了眼苏文峰,眼里露出一抹喜意,但转而,仿佛找到了依靠,哭得更凶了。
“文峰哥,我爹要打我。”
哭了一会儿,苏文娇抽泣连连,两手抱住苏文峰的腰杆,脑袋埋进他怀里,害怕地望着自己父亲。
“有我在,他不敢的,放心。”苏文峰安慰道。
一旁,苏云川听得腹诽。
其实他也就是吓吓苏文娇,后者从小没娘,他一把屎一把尿将其养大,要打这个宝贝女儿,他可舍不得。
“赶紧把当时的情况都交代清楚,事关重大,没工夫和你闹了。”苏云川蹙眉,严厉地看向女儿。
“二叔,你先出去吧,我和文娇聊聊。”苏文峰看着苏云川道。
他这种带着脾气的问话方式,很有问题。
苏云川沉吟片刻,点了点头,然后指着苏文娇。
“今天看在文峰的面子上,先饶过你,要是再有下次,看我不打得你皮肉绽开。文峰,你也别娇惯她。”
“知道知道。”
苏云川走后,苏文峰给苏文娇擦拭去眼泪,然后也没问杨烈的事情,便与她聊着些其他的事儿。
待到她情绪稳定后,苏文峰才开口询问此事。
相较于苏云川的逼问,苏文娇更喜欢把事情原委,开开心心地讲给苏文峰听。
经过她的叙述,苏文峰得知,起因的确错不在她,而是那杨烈故意惹恼她,令她出剑。
苏文娇没有待人处事的经验,加之平时被苏云川惯坏了,所以当时羞恼之下,便拔剑刺向了杨烈。
不过,她只是刺进去些许,然后整个人就慌了,收剑后撒腿就跑,后来的事情,她一概不知。
“照你这么说,杨烈其实受的只是轻伤,你能确定?”苏文峰道。
“能的。我回家后看了眼剑尖,血迹只有半寸。文峰哥,我爹说我刺中他的心脏了,根本就是污蔑我,不可能的。”
苏文娇抱着苏文峰的臂弯,嘟着嘴幽怨地说道。
“你爹没污蔑你,污蔑你的是杨家。”
“又是杨家,哼,太坏了他们那群人。”苏文娇气呼呼地骂道。
“文娇越长越水灵,漂亮了,就有人打主意,只可惜啊,那些是坏人。”苏文峰打趣道。
“哥,你取笑我,你也坏……”
和堂妹闲聊了片刻,苏文峰起身离去。
……
杨家,此刻杨家主与赵谢,正殷勤地招待来自丹师联盟的三人。
“方大师,寒舍简陋,酒菜粗淡,招待不周之处,还请见谅。这是一些小礼物,不成敬意。”
杨家主客套说道,同时将早就准备好的三十万两银票,塞入方同的怀里。
三十万两银票,对青岩镇杨家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财富。
不过,为了对付苏家,杨家主却觉得这点钱不算什么。
只要能把苏家给踩下去,那么杨家在青岩镇便一家独大,到时一手遮天,利益的进账,自是远超三十万两纹银。
“杨家主,你这是干什么……”
“方大师,一番心意,一番小心意罢了。”
“唉,你这……我如果不收,是弗了你的面子,你这让我如何是好啊……也罢,这次我就收下了,不准有下次,绝对不允许了。”
方同看了眼数量,捏了捏,感觉不少,装模作样一番后,便将银票收入了囊中。
旁边,两名一品丹师看得羡慕不已。
“哈哈,方大师说的对,是我唐突了。来来来,喝酒喝酒,我先自罚。”
瞧见方同收下银票,杨家主心头大定,举起酒杯,便开始痛快畅饮。
酒过三巡,夜幕降临。
“今日就到此为止吧,明日,赵兄你就当场炼丹,只要能炼制出凝脉丹,你就是我丰城丹师联盟的丹师了。届时,再与我去丰城走一趟即可。”方同道。
“唉……”赵谢却闷着脑袋喝了口酒,闷闷不乐。
“为何叹气?”方同不解。
“方大师你有所不知,近日赵大师的爱徒被害,凶手逍遥法外,他无心炼丹啊,今日宴席上也是兴致缺缺,如有什么不周的礼数,我代他向你赔罪。”
杨家主眼珠一转,连忙见缝插针道。
“赔罪就见外了,不必。不过,我倒是好奇,到底是谁这么猖獗。赵兄也算是我半个丹师联盟的人,凶手伤了他的弟子,就是不给我丹师联盟的面子,是谁?”
“就是隔壁的苏家,一名苏文娇的姑娘,持剑……”
杨家主添油加醋地将事件给引了出来,花了半刻钟才讲完。
“你是说,苏家?”方同听完,蹙眉问道。
“是,苏家,家主苏云河极其嚣张,方才我上门去讨说法,还被他们群起攻之。”
“还有这种人?他们和丰城苏家,是什么关系?”
“听说数百年前是一族,但现在已经很久没往来了。”杨家主目光一闪,撒了谎。
他心里想着,只要把方同给拉下水,事后就算他知道自己骗了他,也无济于事。
“哼,如此,那不足为惧。”方同借着酒意,挥斥方遒,轻哼不屑。
“咚。”赵谢放下酒杯,起身抱拳,“还请方兄助我为徒儿讨还公道,对于此恩,赵某铭记在心,永世难忘。”
“赵兄你是性情中人,我平时最看重的就是你这等人,你且放心,此事我定会助你。”方同道。
“有方兄你这话,今日今时,赵某深感与你遇见,乃三生有幸。”
“赵大师和方大师,你们二位都是豁达重情义之人,既然如此,咱们就大口喝酒吧,不醉不归,如何?”
“好!”
“来!”
几人碰杯饮酒,好不畅快。
“报……”
忽然,一个护卫的急促呼声,却打破了这个美好的气氛。
“你有何事?”
杨家主冷着脸问,对于护卫的高声喧哗非常不满。
“报家主,苏云河……苏家的苏云河、苏云川带着数十人,找上门来了。”护卫语无伦次地报道。
“知道了。”杨家主目光一闪,不知为何,他心头竟隐隐有些不安。
但看了眼赵谢,得知他已是命脉七重,又看了眼方同这名来自丰城丹师联盟的丹师,心情才稳定下来。
“竟还敢主动找上门来,哼。”赵谢冷哼了一声。
“赵兄,看来你们说这苏家嚣张蛮横,也并非空穴来风啊。”方同笑道。
苏文峰与堂妹苏文娇并走在一起,后面有数十个命脉三重到五重的护卫,前面是苏云河、苏云川以及数名叔伯。
了解到事情原委后,苏文峰提议直接去杨家,将事情解决,若是无法理论,那就暴力解决。
进入杨家,苏文峰一行人穿过院落与门庭,直奔杨家主等人所在的厅堂。
当进入厅堂时,苏文峰的目光一聚,见到了熟人。
“方同,这家伙怎么在这儿,难道……”苏文峰心头疑惑,转念一思,却有了头绪。
他记得今日午时在阮名镇遇到方同时,后者说去验证一名二品丹师。
恰巧,苏文峰又得知杨家的依仗,那赵谢也是一名二品丹师。
如此,方同要考究的二品丹师,就是赵谢了。
世上竟还有这般巧合的事情,苏文峰心头暗笑,看来今日这武力,恐怕是很难动起来了。
“苏家主,你们深夜来访,所为何事,难不成是反悔了,是要主动妥协认错?”
“哼,我告诉你,今日白天你们拒绝,就已经将矛盾激化,想要轻易妥协?已是不可能了!”
杨家主站立起来,目光阴冷地看向苏云河,然后又扫了眼他身后的苏文峰,恨意阵阵。
一旁,那赵谢见到人群里,与苏文峰并在一起的苏文娇,舔了舔被浓密胡须包裹的嘴唇,食指大动。
苏文娇年仅十三四岁,还是一名娇俏的少女,与苏月禾差不多大。
只是,她的容貌没有苏月禾那么精致,但也算是一枚小巧碧玉的小美女。
进门后,苏文娇就注意到赵谢的目光。
下意识的,她缩缩身子,小手也将苏文峰的胳膊抱得更紧了。
“别怕。”苏文峰低头安慰了声,她才少许放松一些。
“杨家主,你别搞错了,我们今夜上你杨家,可不是来妥协的。”苏云河冷冷地道:
“事情的原委,我们已经调查清楚了。是你杨家的杨烈出言侮辱我苏家在先,然后欲想轻薄文娇,当时的情况下,文娇只是稍作反抗,一剑刺进杨烈的胸膛,但伤口不过半寸深,根本不可能流血致残。”
“如果我没猜测,以你们杨家的下作手段,那杨烈重伤昏迷不醒,是你们杨家故意那么干的吧?”
听闻此言,杨家主脸色一变,沉声怒道:“苏云河,你休得血口喷人,伤人就是伤人,你们伤了人不敢承认,还污蔑到我杨家头上,做人,不能你这样无耻。”
“无耻?我看是你无耻才对。”苏云川冷声怼道。
“任凭你们口舌伶俐,说得天花乱坠,却也改变不了苏文娇出剑伤人的事实。”
没说话的赵谢开口道:“今日,有来自丰城的贵客在此,我也不为难你们,只要将那苏文娇交出来,此事我就可既往不咎。”
此时此刻,方同因为背对着苏文峰等人,秉着高高在上的姿态,所以他并未转身看人。
不过,他还是卖了赵谢一个人情,附和了他的话。
“出剑伤人,交出凶手,这理所应当。”
然而,他话刚说完,身边的一名一品丹师,却见眼色无用,端起卮酒,立即泼了他一脸。
酒水洒入他的眼睛,辣得他直想骂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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