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阿姨被儿子的话吓了一跳,着急道:“那是犯法的,你别参与!”
“可这种时候叶家人还能吃螺蛳粉和午餐肉,妈你不觉得他们这样很过分吗?明知道小区烟道有问题,他们家做饭,其他人肯定闻得到,还煮味道这么重的东西。”
“估计是想故意气砍门那帮人。”
林旭说:“我还是觉得他们很可恶,自从天然气停了以后我们连一口热水都没喝过,他们有想过帮帮我们吗?哪怕只是送口热水也好啊,然而什么都没有,雪下了这么久,他们一家人只顾着自己!”
“哎,这也无可厚非嘛,”王阿姨叹气,“我们不能道德绑架别人……”
林旭心里妒忌,嘴上义正言辞道:“这不是道德绑架!我觉得像这种危难时期大家应该互帮互助一起渡过难关,可他们对我们这些邻居见死不救,太没人性了点。”
话刚说到这儿,他家大门突然“梆”的一声响,吓得他打了个激灵。
令林旭和他妈妈怎么也没想到的是,拿着菜刀的那伙人居然跑到了他家门口,二话不说就开始砍门。
“你们干嘛啊?”林旭吓傻了,声音慌乱又惊恐,“我家没吃的,你们闯进来也没有用啊。”
外头的人边砍门边说:“你家有没有吃的,等我们进来就知道了。”
“我家真没吃的啊,之前以为雪很快就会停,我只买了一箱方便面,已经吃完了,真的!”
砍门的声音完全没有停下,林旭急得快要哭出声,“哥,大哥,你别砍了,要不我开门让你们进来吧,你们进来看看就知道我家的情况了。”
正在砍门的人是张成涛。
他闻言停下手里的菜刀,“行啊,那你打开门让我们进去,免得我们浪费力气。”
林旭急忙扭头朝他妈妈使了下眼色,他妈妈会意,抱起置物架中间的半箱方便面,迅速将它藏在了卧室的床底下。
与此同时,林旭主动打开门,“各位大哥大姐,我刚才还和我妈说想加入你们呢,我家真没吃的,就只剩下一包泡面了,我和我妈都没舍得吃,每天只敢吃一小块。”
一众人懒得搭理他,直接翻箱倒柜,从冰箱里找到一瓶辣椒酱,一根冻坏的茄子,以及半袋子冻鸡翅。
米桶里大概还剩下两斤米,旁边的地上放着十斤未拆封的大米。
“还说没吃的?”翻找食物的人质问道,“这些大米不是吃的吗?”
林旭声音中带着哭腔,“天然气断了以后没办法生火,这些东西没法吃啊。”
“笨!把你家桌子椅子当柴烧,不就能煮一锅鸡翅粥了吗?”谢红说。
这时有人指着窗户前摆放的老旧书桌,高声道:“那张桌子当柴烧就很不错。”
王阿姨本想忍气吞声,这会儿见他们想烧自己结婚第一年和丈夫辛苦攒钱买的书桌,瞬间暴怒。
这书桌对别人来说只是张旧桌子,对她来说却是最珍贵的回忆。
“这里是我家!你们敢乱动我的东西,我……”
她冲进厨房,拿起刀架上一把水果刀,朝之前带头砍门的张成涛说:“我和你们同归于尽!”
“你把刀放下,别发疯啊,”张成涛见王阿姨情绪失控,忙抓起自己刚放下的菜刀,“否则我对你不客气。”
“滚!全都给我滚!”想让闯进自己家的这伙强盗滚出去,王阿姨开始胡乱挥刀,“滚,听见没有,从我家滚出……”
话未说完,声音戛然而止。
王阿姨脖子剧痛无比,喉咙中一股腥甜的血气充斥着口腔。
她想把“去”说完,结果一口血喷了出来,她捂着脖子整个人倒在地上。
所有人都傻眼了,张成涛被猝不及防地溅了一身血,颤抖地拿着菜刀,辩解道:“是、是她自己冲过来的,我想打掉她手里的刀子,没想到……”
“妈!”林旭瞳孔剧烈收缩,慌忙冲上前紧紧抱着他妈妈,用手捂住她流血不止的伤口。
“妈你不会有事的,我送你去医院,我们去医院,”林旭痛哭道,“我答应下个月休年假带你去爬黄山看日出的,你不是一直很想去吗?你撑住啊!妈……”
他妈妈艰难地张了张嘴,什么话都没说,瞳孔开始涣散。
半晌,周围有人小声议论道:“她死了吗?张成涛把她给杀了?”
“不是我,我没有,是她自己撞上来的,和我没有关系。”张成涛没想到自己会失手杀人,心里充斥着恐惧、内疚。
谢红提起地上的大米,“别愣着了,我们再不吃东西过两天也都要饿死,快把桌子搬走,找个地方把大米煮成粥。”
众人回过神来,纷纷开始搬东西,只要能当成柴烧的全都搬走了。
等林旭从母亲去世的悲痛中逐渐冷静下来,发现家里的橱柜、衣柜、茶几、桌子、椅子、床板、砧板、筷子、菜刀、调味料、大米、腊肉,以及他妈妈藏在床底下的半箱泡面全都被搬空了。
意识到自己没东西吃了,不出三天绝对会饿死,他感觉像被泼了一桶冰水,从头到脚冷了个彻底。
放下怀中妈妈的遗体,他大脑快速思索了一番,目光看向隔壁的叶家。
“救命……”
林旭浑身是血,走到隔壁不停敲门,“叶老师,万阿姨,救命……救救我妈,救命……”
屋子里,大家已经吃完午饭,裴弦负责收拾碗筷和洗碗,一旁叶司奕正在擦桌子。
“咦?有人在敲门吗?”叶司奕停下手里的动作,竖起耳朵看向大门的方向,“听着好像是林旭?”
林旭年纪和他一样大,初中做过两年同学,不过关系一直一般般,中考后两个人上了市里不同的高中,平时很少能见面,就更加没什么交集了。
叶绍华坐在沙发上,刚打算复盘分析自己这次又输给裴弦的原因,听到儿子的话,疑惑问:“他是在喊救命吗?”
“我去看看!”想知道林旭耍什么花样,桑柠先起身走向大门。
这款两万多的大门上安装有隐形监控摄像头,只要打开门内的屏幕按钮就能看见门外头的情况,画质非常高清。
虽然有心理准备,但看见林旭脸上、手上、衣服上全都是血时,桑柠还是相当吃惊,“王阿姨怎么了?”
“楼下,楼下那个姓张的家伙,就是在二中前门开手机维修店的那个人,他用菜刀砍了我妈……”
“什么?”万家凤着急走到门边,“小旭,你妈妈被那个张成涛砍伤了?她要不要紧啊?伤到哪儿了?”
林旭痛哭着说:“伤到了脖子,万阿姨,怎么办啊?我妈她流了好多血,我好害怕,万阿姨你当过护士,你救救她。”
万家凤曾经在医院干过七年护士,后来辞职开了服装店,最近两年生意不好做,她店门关了,在家做全职太太。
虽然干护士是很多年前的事了,但这会儿听了林旭的话,她下意识就想打开门救人,“我去看看……”
就在她即将扭开门把时,裴弦快步上前拦住了她,“阿姨,不能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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