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清持眸色微微一沉,随即眯起眼眸不动声色地打量面前白衣胜雪的绝色女子,唇色殷红妖娆了一些,启唇略带嘲讽地说道:“你对自己倒是自信!”
风清持并没有否认,虽然和玉轻尘相处不久,但是却明白没有把握的事情对方不会说。
既然说了,基本上就是肯定了!
“所以你现在还不打算告诉我名字么?”
风清持一耸肩,“风清持。”
听到这个名字,玉轻尘白皙如雪的清冷表情终于有了一丝浮动,像是在意料之中的些许意外。将眸中情绪压下,换上了不变的清凉,却是略带歉意地看了一眼风清持,“有些事情我还不能告诉你,等确定之后会如实相告。”
“好。”风清持不傻,自然知道玉轻尘指的是什么,眉梢微微皱起,浮现一缕复杂之色,难道风清持的身份还有疑惑之处?!
“听说城北有一家馄饨很好吃,介意带我去尝尝么?”玉轻尘容色精致无暇,却极少笑,在别人眼中永远是如雪的清寒,此时微微勾唇,眼眸冰雪消融,整个人添了几分人情味,恍如难得一见的人间瑰色绝景。
风清持看得微微一愣,歪头对着她轻轻一笑,“你应该经常笑的,笑起来很好看。”
这句话,丝毫不作假,她觉得玉轻尘笑起来天地都失色了,是那种清清凉凉的绚烂夺目,让人舒心地移不开眼。
玉轻尘白皙似雪的肌肤浮现一抹绯色,不过很快就被她压下,快得难以扑捉。
风清持眼尖地看见了,半眯着幽深的凤眸,狭促地开口,“你脸红了!”
原来这个清冷无暇的玉轻尘还是很纯情的!风清持如是想。
对方则只是眼神凉凉地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神色又恢复了先前初见的清冷。
风清持对焱凤很是熟悉,在她的带领下,从她们所在的地方拐了不过三个巷子便到了刘阿婆的店铺前。
这个时候,店铺里的客人并不是很多,刘叔正拿着一个圆形长柄铁勺将汤舀到面前排成一行的干净瓷碗中,一位中年妇人则坐在他身侧包馄饨,速度极快,显然是经常做这些事情。
“刘叔。”风清持对着刘叔唤了一声,声音清魅中还带着低沉,很是好听。
看见来人,刘叔眉开眼笑,“原来是小公子。”他并不知道对方的名字,不过对他印象却很深,这样的容貌,一般见过一次就不会忘记,更何况第一次还是和言公子一起来的。
当看见风清持身侧的玉轻尘时,刘叔顿了片刻,眼中有着惊艳之色,略带暧昧的眼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流转了片刻,心中不禁叹道:好一对如玉璧人,风华绝代!
“老头子,客人来了你怎么不请他进去坐?”坐在椅子上包馄饨的妇人有些责备地开口,手中的速度却是丝毫不见慢下来。
刘叔憨实地笑了笑,“我这不是说话说忘记了。”然后将擀好的馄饨皮放在妇人手边,“馄饨皮就在你手边,我先进去了!”
妇人终于抬头,一双眼睛没有一点焦距,却依旧没有一丝偏差地找到了自己老伴所在的位置,“知道了,真啰嗦,你快进去吧,别一直将客人晾在外面。”语气虽然很敷衍,可是妇人眉梢的笑意却是一直不减。
刘叔乐呵呵一笑,领着二人进了里间。
“这位小姐可有不吃的?”刘叔的目光落在玉轻尘的身上,笑地很慈祥。大半辈子过去了,他还是第一次看见长得这么好看的女子,就连当年的摄政王都不及这位女子。
玉轻尘摇摇头。
“那好勒,两位请稍等!”说完就走了出去。
长得真好看!即将出去的时候,刘叔还转头看了一眼容色绝色的一对玉人,心中感叹!
风清持身子微侧,一手撑着额头,另一只手修长如玉的指在桌子上百无聊赖地敲动着,幽深的凤眸微扫,透过朱红色的镂空木墙正好可以看到外面的场景。
刘叔正好走出去,在一旁取过干净的手帕为妇人仔细地擦拭汗珠,不知对妇人说了什么,对方神色微嗔地说了一句,眉梢却依旧带着笑意。
两人之间流动着无法言喻的温馨。
就这样静静地看着,风清持眸光似有些迷离悠远,像是透过他们在看一些什么,微微失神。
“小风?”清冷的声音让风清持飘得四面八方的思绪重新回到脑子,眉梢飞挑地看着玉轻尘。
“你怎么了?”
风清持彻底收回目光,笑了笑,“没事。”眼底却始终留着一分难以触及的遗憾。
静静地看着她片刻,玉轻尘终究没有再说些什么。
很快,刘叔就端着两碗热气腾腾的馄饨,将多葱花的放在风清持面前,“嘿嘿”一笑,“小公子,你的习惯我可都记着呢!”
风清持淡淡一笑,“谢谢刘叔!”
看了一眼外面的身影,真心道:“你们感情真好。”
如果没有九年前那些事,她和亦澈会不会也是如此?想到这里,风清持心中就有些淡淡的感慨和遗憾,有些酸,有些涩,还有些微苦,那种疼痛的感觉并不热烈,却是一直钝钝地拉扯着。
生疼!
刘叔也顺着风清持的视线看去,手挠着脑袋憨憨一笑,“让小公子见笑了,两位日后也会如此的。”
风清持眸子微滞,看了一眼对面的玉轻尘,清然的凤眸简直古怪到了极点。
就连玉轻尘,白皙的容颜都出现了一缕不自然。
刘叔将一切看在眼里,以为他们害羞,便也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两位慢用,我就先出去了,有事喊我就行。”
“你很羡慕他们?”玉轻尘用勺子在面前的瓷碗中轻搅了两下,忽然问道。
风清持顿了一笑,扯了扯唇角,扬起一个清魅绝色的弧度,幽幽地掷出一句,“世间能一起白头的人从来不多!”
玉轻尘闻言抬眸,虽然就坐在对面却也只能看见氤氲水气中淡漠到没有情绪的眼眸,晦暗不明。
如冰似雪的眼眸深沉了一些,眼眸微垂,玉轻尘低低地叹息,“是啊!春秋冬夏易过,旦暮白头难行。”世间能一起白头的人,从来不多。
再然后,两人的没有说话,安静地吃完碗中的馄饨。
就在两人打算离开的时候,一道意外而又温柔的声音响起,“姐姐,你怎么在这儿?”
玉轻遥从外面走进来,看见玉轻尘出现在这里很是意外,当看见与她同桌的风清持眸色直接转为惊讶。
风清持和玉轻尘齐齐地抬头看着来人。
风清持本来是低头吃馄饨,玉轻遥刚才并没有看清对方的面容,现在看见,温和的眼中浮现惊讶之色。
那人一身藏蓝色的衣衫,身子匀称颀长,肩头有些纤瘦,如瀑的墨发仅用玉带束起,服帖而又随意地垂在身后。墨发之下,是一张美得挑不出一丝瑕疵的精致容颜,凤目幽深狭长,清然与深邃两种极端的眸光交错在一起,不仅没有违和,反而使得那双眸子看上去更加清魅,是一种她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感觉,唇线削薄优美,唇角有一个微不可见的弧度,不知对方是在笑还是天生唇形如此。
如此绝色容颜,饶是见惯了自己姐姐的玉轻遥都愣了半晌,更遑论她身后自看见风清持就彻底失神的青玉。
“轻遥。”玉轻尘放下手中的勺子,清凉地看着对方。
玉轻遥回过神,对着风清持歉意一笑,“抱歉,有些失态了!”
“无碍!”风清持不在意地开口。对于玉轻遥,这个准侄媳妇儿,她还是挺满意的。
“姐姐,这位是?”看着风清持,然后将目光转向玉轻尘,意有所指。
“这是我朋友,姓风。”玉轻尘眸色清凉地开口回答。
此言一出,玉轻遥如湖水般温和的眸子微微一滞,特别地看了风清持一眼。
姐姐的性情,怎么说呢,就像是孤山雪莲,清傲无边,极少有人能入得了她的眼,就算是自己,和姐姐也并不亲近。这么多年,姐姐身边别说是朋友,就是真正稍微亲近点的人都没有!现在居然突然出现一位朋友,她怎能不惊讶!
在她身后的青玉则完全是一副不可置信的目光。要知道,在他们眼中,大小姐就像是九天玄女一般不沾尘埃的存在,清冷淡漠地无人敢接近。
“风公子,初见幸会!”玉轻遥虽然好奇诧异,不过也只是一瞬间,很快就恢复如常,钟灵毓秀一笑,温和地打招呼。
风清持唇角微勾,“初见?恐怕不是。”上次在淡影馆她就见过玉轻遥。
玉轻遥凝眉细想了一下,眼眸一亮,再次惊讶地开口,“原来是你!”
心中不由感叹,世界还真是小啊!那日为了看淡影馆那个馆主莯流,明月硬是将她拉着一起去了淡影馆,然后遇到了面前这人。不过看到姐姐说这人是她朋友给的惊讶太大,一时竟然没有认出来。
“你们以前见过?”
对着玉轻尘勾勾唇,削薄的唇吐出几个字,“有过一面之缘。”
玉轻尘不再过问,目光移到玉轻遥的身上,“这里的馄饨很好吃,你可以试一试!”
“我也是听明月提及才想着过来看看。”本来上次明月就已经带她过来了,但是当时人太多,然后她们只能离开。
见风清持吃好,玉轻尘缓缓起身,嘱咐道:“你们小心一点,早点回去!”
“嗯。”玉轻遥应了一声,对于玉轻尘自己径直离开没有任何疑问和意外。
在玉家,姐姐和任何人都不亲近,不管做什么事情都是独来独往,他们早已经习惯了!
“小姐,那位公子长得真好看!”看着离开的那道藏蓝色身影,青玉感叹地说道。不知是想起什么,小丫鬟又添了一句,“比行止太子还要好看。”
脸色一直温和的玉轻遥瞬间抬头,眼神颇为凌厉地看了一眼青玉,低声呵斥,“跟你说多少遍了,景行止已经不是太子,不仅不是太子,连王爷都不是,你刚才的话若是传到渝初皇室,即使是我也保不了你!”
青玉瞬间噤声,神色讪讪地不敢说话。就在气氛一度沉闷的时候,刘叔端着馄饨走了进来。
此时时家。
时蓼正坐在椅子上喝茶,将茶盏悠悠地放下之后终于抬头看了一眼一直在书房来来回回走了几趟的白衣少年,“小十三,你能不能别再我面前晃来晃去?”
已经晃了很久的时暮一脸纠结地看着时蓼,“四哥,明天就是明月的及笄礼了,你说我应该送些什么礼物给她才好?”为了这件事,他都好几天没有吃好睡好了!
小丫头就是麻烦,尤其是尹明月,更加麻烦!居然说礼物如果她不喜欢就要重新送,直到她喜欢为止!
真是……无理取闹!想了很久,时暮才找出这个形容词。
“随便送个什么都可以。”时蓼将自己放松在椅子上,看着时暮此时纠结郁闷的表情,眉眼中的阴鸷散去几分,懒懒散散地回答。
时暮翻了一个白眼,“我是说认真的,你别闹!”
“我也是认真的,没开玩笑。”只要是小十三送的礼物,不管是什么,尹明月肯定都特稀罕,当宝贝似的。
时暮收回自己期待的目光,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双手撑着下巴一副抓耳挠腮的模样。
“你猴子吧?”时蓼凉凉地反问。
时暮瞪了他一眼,“你才猴子呢!”说完之后继续抓耳挠腮中。
时蓼看不下去了,坐直身子,神色无奈地说道:“送礼物都是投其所好,你就送些她喜欢的。”
“喜欢的?”时暮眼中浮现疑惑,在细细地想着对方喜欢什么,最后一副生无可恋的目光,“四哥,好看的,好玩的,好吃的,好用的,就……没有她不喜欢的。”
时蓼用看白痴的目光看着时暮,无比嫌弃地说道:“明月那小姑娘长得也不错,家世好,人乖巧懂事,怎么就眼神不好呢?”时家儿郎这么多,优秀的不泛少数,怎么就看上时暮了呢!
时暮气呼呼地瞪着对方。四哥就知道埋汰他!
看着自己白痴弟弟半晌,换上了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明月要你送礼物,重要的不是礼物,是你的心意啊,笨蛋!”简直笨死了!
他不会承认这是他自己家教的失败!
时暮狐疑地看着对方半晌。
“小十三。”时蓼盯着对方,语气忽然认真了几分,就连眼眸中的表情,都带着严肃。
时暮不以为意地抬头却看见他认真的脸色,“啊”了一声,“四哥,你……怎么了?”说话的时候还顿住咽了咽口水。心中纳闷:怎么突然这么严肃的表情?刚才还一副嫌弃到无以复加的情绪。
画风转的太快,他有些反应不过来!
“你告诉四哥,你想不想和明月解除婚约?”
时暮微微一愣,“四哥,你不会让我明天解除婚约吧,那可是明月的及笄礼!”
“别扯开话题,我在问你内心的想法。”声音微沉,严肃之间掷地有声。
“我……”
“想清楚了再回答我。”时暮的话刚说出一个字就被对方冷沉的声音打断,时蓼目光认真,略带逼仄和压迫地看着时暮。
沉默许久,时暮才低低地开口,“四哥,我喜欢和明月待在一起的感觉,可是……”
“你哪儿来的那么多可是?”时蓼眸色一皱,自带冷寒气息。他的感情自己看地一清二楚,偏偏对方身当局者迷。有时候他都恨不得扒开小十三的脑子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些什么,他又在别扭个什么劲!
对于这个从小照拂自己的兄长时暮还是很敬重,见对方有发火的预兆很是乖巧地没有再说话,而是小声嘀咕道:“还不是你打断了我的话!”
“你说什么?嗯?”尤其是最后一个字,自带威慑。
“没什么。”
“那你们的婚约到底要不要解除?如果要的话,就尽早,日后明月还要嫁人,你不要耽搁她。”见时暮依旧拿不定主意,时蓼决定下一剂狠药,悠悠然道:“听说小十四和明月关系也挺好,小十四的性子我们大家都了解,人也不错……”
“四哥!”时暮沉着声音打断正在说话的人。
时蓼笑了笑,语重心长地说道:“小十三,你知道么?我是真的羡慕你和大哥啊!”
大哥和尹家四小姐两情相悦,已经订下婚约,就连婚期都已经拟定了,就是来年一月初七,小十三和明月两人只差捅破那层窗户纸,在他看来,婚事也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只有自己,这么多年别说撞墙了,撞极北之地的冰山雪峰也不过如此,自己一片真心,偏偏风凌依连一个正眼都没给过自己!
时暮微微一愣,瞬间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试图安慰,“四哥,要不你就放弃吧,你和风凌依不合适。”
时蓼掀眸神色淡淡地看着对方,“你这是安慰我?”
时暮点头,很真诚恳挚的目光,“对啊!”
“我他妈不是看在你是我弟弟的份上我都忍不住想掐死你!”阴冷着眉眼恶狠狠地开口。
时暮再次表情讪讪,没有说话。
时蓼挥挥手,一副不耐烦的表情,“如果你不想解除婚约的话就准备一根发簪吧,如果还是认为自己将她当做就当我没说这句话!”说完起身,烦闷地一脚踢到面前的凳子才离开。
看在倒在地上依旧晃荡的凳子,时暮无奈地伸了个懒腰,对着时蓼的背影做了个鬼脸,“阴晴不定!”笑着小声嘀咕。
时蓼刚走没多久,一位小厮匆匆忙忙地小跑进来,还没进房间就大声喊道:“十三少爷,十三少爷,出事了!”
时暮三步两步走出房间,看见来人,眉眼忽然沉了下来,握着对方的衣领沉声问:“是不是寄莲阁出事了?”就连声音,都是从来没有过的慎重和在意。
小厮粗喘大气,“十……十三少爷,素莲夫人又发病了!”
担忧涌上眉间,松手大步往院外走去。
“啊!放开我,你们放开我!”还未踏进院子,时暮就听到里面传来尖锐的喊叫声。
“你们答应会让我见我儿子的,儿子呢,我的儿子……你们杀了我儿子,还我儿子,啊……还我儿子。”声嘶力竭的女声响彻整个院子。
时暮本就皱着的眉又紧了几分,看了一眼守在院子外面的小厮,冷声问:“除了素莲夫人还有谁在里面?”
“只有照顾素莲夫人的嬷嬷。”小厮低头如实回答。
时暮眼神冷了一些,“寄莲阁其他的下人呢?”
“都……都跑了!”在时暮冷沉的目光下,小厮连说话的声音都在打颤。素莲夫人发起病来就是个疯子,逮谁咬谁,谁敢靠近她。
“跑了?”幽冷着声音重复着这两个字,目光骤然一寒,“既然你们下人不司其职,不为其主,不如直接打杀了!”说完之后不顾瘫坐在地的看门小厮,直接走了进去。
看着时暮冷肃的身影,两位看守院子的小厮心彻底凉了!谁说十三少爷性子软好说话的?!
略微有些昏暗阴沉的房间里面。
房间很大很空荡,足以地上寻常房间的四五个,里面的陈设也很简单,一张漆黑的雕花木窗,纱幔是极为少见的灰黑色,房间中央什么都没有,只有两侧靠墙放着衣柜。房间里面一切都是以暗灰色为主调,昏暗,沉闷,根本不想一个寻常人会住的房间。
在最里边的墙角,一位蓬头垢面的女子正用力拖拽着一大块灰色绸布,手上还拿着衣柜上的一块木板,使劲地敲打绸布。“你们还我儿子,还我儿子!”一边用力敲打,还一边疯疯癫癫地喊着。
“夫人,我……我是孙嬷嬷呀!”绸缎里面传出微弱的喊声,几乎微不可闻,借着算不得明亮的光芒,依稀可以看见被绸缎包裹着的,是一个人。
但似乎就是这极低的声音刺激了正在发疯的女子,丢下手中的木板直接扑上去,对着孙嬷嬷拳打脚踢,面容扭曲之间只能看到那双带着无尽恨意的眼眸。
“都是你们,都是你们,我要你们死,要你们死!”
时暮推开门进来,看见的就是眼前这一幕。深吸一口气,上前欲靠近女子却被对方发现了,不再管孙嬷嬷,两只手在空中胡乱地挥了两下,长长的指甲划出细碎的声响。
“莲姨,我是十三啊!”担心素莲会伤到自己,时暮只能站在原地,不敢乱动,对着疯癫的她放柔了声音。
素莲眼神没有任何改变,就连身体,都依旧是处于极高防御下的紧绷状态,就像是一根弦,在越来越长,越绷越紧,但,迟早有绷断的时候。而且大夫说过莲姨不能受刺激,也不能有很大的情绪波动,所以时暮不敢靠近,不敢惹怒对方,只能皱着眉想解决的方法。
“莲姨,你记得么?小时候你还抱过我?”时暮保持刚才的动作分毫不动,问。
“你说我可爱,还亲过我!”
素莲眸子滞了滞,漆黑的眼珠僵硬地转了转,寻了许久才似找到声音的来源,“可……爱?”敛去那种撕心裂肺的尖叫,此时的声音只有嘶哑与呆讷。
时暮眼眸一亮,循循引诱,“对,那个时候我好小,很喜欢粘着你。”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莲姨一直是疯疯癫癫的,可是小时候他就是喜欢围着她,每次都偷偷溜出来陪她一起玩。
“小?”眼珠一转,露出眼白,语气迷蒙之间还有疑惑。
“嗯嗯!以前很小,”时暮不住地点头,“不过我现在长大了!”说话的时候还先比划了一个刚出生小孩大小,然后又将自己从头到脚比划了一下。
素莲眼眸微微一亮,“小……十三?”话尾带着试探和怀疑。
“对对对,我就是小十三!”时暮上前了几分。
察觉到时暮的靠近,素莲身子往后缩了缩,呆滞的目光依旧盯着时暮,没有说话。
时暮立刻停下脚步。“莲姨,你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素莲如一只受伤的孤狼一般,防备地看着周围的一切环境,似乎任何一些小的动静都能让她受到惊吓。
……
时暮干脆在地上坐下,神色舒缓地开始将自己记忆中和素莲有关的一切都缓缓说出来,语气柔和,神色淡然。
终于在一刻钟之后,时暮明显感觉得素莲的情绪好转了许多,并且在他的安抚下小心翼翼地向他靠近。
就在两人距离不过三尺的时候,房门被“嘭”地一声推开,素莲瞬间尖叫着弹开,身体颤抖地缩在角落。
时暮神色恼怒地瞪着来人,重重地喊了一声,“母亲!”
“小十三,我和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你来理会这个疯子!”来人穿一袭深红色的锦衣,面容并不犀利,只是有些恨不成器。
“父亲说过不让你来这里。”时暮语气生硬地开口。
“只要你不来这里,母亲绝对不会踏进这里半步。”顾云眉色一凛,目光直直地对上时暮的眼睛,没有一丝退让。在爱情上她输给了面前这个疯女人,难道自己的亲儿子也要输给她,绝无可能!
时暮也明白自己母亲心中的膈应,默了一下,问:“母亲,你能不能先离开,处理好这里的事情我马上就回去?”
“处理好这里的事情?时暮,你还想像上一次那样受伤是不是?”顾云的声音已经冷了几分,也凌厉了一些。上一次也是因为这个女人,小十三受伤在床上整整休养了七天!
“母亲!”看了一眼身子不停颤抖的素莲,时暮对顾云吼了一声。
“时暮,她的儿子还活着,就算真的要人照顾她,也轮不到你。”顾云被气得狠了,看着蹲在角落那个熟悉的身影,心中的怒气越来越盛,不由口不择言地说道。
听到儿子这个字眼,素莲的眼眸再次变得凶狠,狠厉地盯着房间里面的人。
“儿子,儿子,是你们害死了我的儿子,我要你们偿命!偿命!”说话的时候就已经不管不顾地朝着顾云他们扑过来,眼中的凶狠怨恨似乎是要毁灭一切。
时暮眼疾手快地一把推开顾云,自己却被再次陷入癫狂的素莲狠狠地掐住脖子,因为有所顾忌,所以时暮并不敢用力挣脱对方的束缚。手指使劲地收紧,时暮的脸色也是越来越难看。
“快来人啊,给我将这个疯女人拉开。”回过神来的顾云,看着自己的儿子被对方掐住脖子,眼神恨不得将素莲拆穿入腹,再顾不得警告,直接将守在外面的人唤了进来。
很快,一群丫环家丁涌了进来,看着面前的场景,想上前却又有些犹豫。一是发疯的素莲夫人发起疯来真的很恐怖,那个现在不知道是死是活的孙嬷嬷就是最好的例子,二是老爷明确下令,除了十三少爷,没有他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进寄莲阁。
“你们还在磨磨蹭蹭些什么,快去给我把那个疯女人拉开,如果伤了十三少爷,本夫人要你们的命!”顾云愤怒地说着。看着时暮微微发白的脸色,顾云心中除了心疼还有无奈,都这个时候了,小十三居然还不肯对这个疯女人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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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昨天复制粘贴的时候出现了意外,粘贴成纯文字,然后就……堆在一起了!阿九发现的时候已经无法修改审核,所以只有等到今天,很抱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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