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舒缓缓地将目光移到他的身上,细长的眼眸缓缓眯起,“喊你二哥?”声音被故意拖长了几分,带着几分幽幽的危险。
风镜瞬间就怂了,抖了抖肩,摸着鼻子讪讪一笑,“将军,我这不是开玩笑呢吗!”笑话,就算将军真的喊,他敢应么?
面前这位可是令述月闻之胆寒的冷血将军,虽然平日里看上去梓将军总是一副玩世不恭没心没肺的样子,可是动起真格来,对面的人绝对是暗中阴人不带半点犹豫的,而且绝对是阴到你怀疑人生。
在他手下待了这么久,这点了解还是有的。
抬头看见对方那张依旧唇红齿白的容貌,风镜心中有着说不出的郁闷。明明都已经那么老了,年纪看上去和他这个二十不到的少年基本上没差。
“知道是开玩笑就好!”淡淡地瞟了风镜一眼,缓缓掷出一句话。
“好了,二哥不如一起吧。”看了一眼风镜,风清持淡道。
以前并不觉得,现在风镜听到这声“二哥”总觉得特别扭,脸上的神色都古怪了几分。
风清持既然发话了,紫舒自然也不会再说什么。
风镜和莯流被安置在前厅喝茶,紫舒去做饭的时候将风清持带了过去。
“干嘛?”看着直接进了厨房的紫舒,风清持挑了挑眉梢,狐疑地问。
“我做饭,你帮我。”紫舒将厨房里面惊讶看着自己的下人去遣了出去,头也不回地对着风清持开口。
唇角抽动了两下,不可置信地问,“你确定我帮你?”做饭方面她是真的一窍不通,估计比弹琴吹箫还要惨烈许多。
紫舒翻了个白眼,嫌弃地开口,“你不烧厨房就很好了,谁敢让你下厨。”
风清持:“……”
还不待她说话,紫舒的声音再次传来,“你帮我将这些菜洗了,这个你能洗干净吧?”最后还不肯定地问了一声。
风清持都懒得回对方的话,直接用木盆装水蹲在地上慢慢地洗菜。
看着这样安静淡然的风清持,紫舒眼眸多了几分恍惚之色,薄唇微抿,却并没有移开目光,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风清持清洗西红柿的手也微顿了一下,沉默了一下,才缓缓开口,“五哥,你……和我一起回去吧!”
紫舒眸子瞬间一滞,本就紧抿的唇此刻抿地更紧了,只是神色幽幽地看着风清持蹲在地上的身影,没有说话。
“在外面这么多年,也应该回家了!”话语最后,带了几分无可奈何的叹息。从她将五哥调遣到沧州,已经十二年了,十二年从来没有回过帝京焱凤,也……应该回家了。
将眼眸中的深沉尽数敛去,换上了平素的浅笑,“这些事情还是以后再说吧,我们先做饭。”
“五哥!”风清持起身转头目光深邃地看着紫舒,沉沉地开口。
两手的袖子因为洗菜被捋起,此时右手还握着一只橙红色的西红柿,左手则是自然地垂着,骨节匀称,白皙修长的指尖上有水渍一滴滴地淌下。
紫舒被她忽然的慎重认真弄的微微一愣,“怎么了?”连忙诧异着眸子问。
“对不起。”看着紫舒,目光深沉,极为认真地说出了三个字。
她一直欠五皇兄一声对不起,现在终于补上了。
紫舒的脸色微微一僵,他自然知道风清持说的是那件事情,正是因为知道,所以一时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他不在意她将自己调离帝京,因为那个时候在喝醉让小七知道自己心思的时候他就已经打算离开;他不在意没有她的诏书不能回去,因为本来也就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她;可是他不能接受,小七为了江山,为了紫月然,放弃了她自己的性命,而且还一直瞒着他,让他连见她最后一面都来不及。
当年的事情如果不是未檀写信告诉他,他可能至今都还蒙在鼓里。
沉默了许久,紫舒才缓缓抬头看着她,认认真真一字一句地问,“小七,你还是打算回帝京是不是?”
“是。”
“所以说紫月痕和紫月然的事情你还是要管是不是?”声音很轻,听不出任何情绪,可是语气缺很沉重,像是被细雨打湿的羽毛。
“……是。”顿了一下,还继续回答。
紫舒目光认真地看着她,双手握住她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带:“小七,你现在已经不是紫翎墨了,你完全可以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开一间医馆,平平淡淡地过安静的生活,上辈子你已经用生命去庇佑他们,现在可不可以不要管了?”
风清持抿了抿唇,本就幽深的目光又深邃了几分,“五哥,你也说过,他们是我曾经用生命保护的孩子,我现在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陷入危险之中。”
上一辈子,她的一生没有很长,不过二十一个春秋,除却儿时的懵懂无知,她几乎用了一半的时间和心血放在江山和阿痕月然身上,她现在要怎么才能撒手不管?!
“一定要回去帮他?”紫舒最终只能轻声问,定定地看着她的目光,却没有从里面看出一丝一毫地犹豫。
点了点头,目光清透地看着紫舒。
许久,紫舒才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声音中有着无可奈何和包容宠溺,无奈苦笑道:“真是拿你没有半点办法!
风清持低低一笑,正要说谢谢的时候手中的西红柿忽然一空,再次抬头已经看见紫舒手中拿着西红柿,还狠狠地咬了一口。
“别说那两个字,不然我就不回去了!”说完之后又咬了一大口。
风清持没有说话,只是双眸含笑地看着对方。
另一边,风镜和莯流一直安静地坐着喝茶。
风镜时不时地打量莯流,这个男子倒是生的好看,气质也好,就是冷了一些,也不知道他和清持是什么关系?
莯流则是无视风镜的任何目光,有一下没一下地喝着手中的茶。
“你叫莯流?”打量了半晌之后,风镜淡淡地问。
“是。”声音清冷,不带感情,估计如果不是风清持,莯流都懒得回答对方。
“你和清持是什么关系?”风镜顺手拖出一张椅子坐在莯流身侧,有些好奇地问。
他发现自从他上次回家,清持现在是越来越神秘了!
莯流薄唇轻轻一抿,缓缓道:“主仆关系。”
“咦!”风镜似是有些理解又似乎有半分不解,不过关于这个问题终究没有再问,而是再次八卦地看着对方,“那你能告诉我你和清持是怎么认识的么?”
清冽妖媚的眸子冷冷地看着风镜,掷出两个冰冷的字,“不能。”
“那你和清持是怎么认识的?”
“你的话太多了!”冷寒料峭地掷出一句话,然后就直接移开目光,冷冷地看着外面。
风镜没有再说话,而是有一下没一下地喝着杯中的茶,神色有几分郁闷。
约莫两刻钟的时间,一位黄衣侍女走了进来,礼貌地开口,“两位公子,将军让你们去用膳。”
“莫旗,真的是将军做的?”风镜以前来过将军府,也见过这位唤做莫旗的黄衣侍女,但是对于紫舒亲自下厨,风镜还是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莫旗点点头,“确实是将军下厨。”其实刚才将军带着那位蓝衣小公子去厨房的时候真的把她惊了一下,毕竟在将军身边这么久,还从来没有见过将军下厨。
“真有幸,居然能吃到将军亲自下厨的饭菜,估计逸云知道了会很羡慕。”风镜美滋滋地想着。
看了一眼笑容满面的风镜,莫旗觉得作为认识一场还是应该说一些什么,抬头目光复杂地看了他一眼,低低地开口,“风副将,这么多年,我是第一次见将军下厨。”
这话语的意思很明显,将军是第一次下厨,到底会做出什么东西……这不好说。
风镜的笑容就这样僵在了脸上。
看着放在厨房长木桌上的菜品,被紫舒喊进厨房的下人们都惊呆了,其实他们刚才还一直候在不远处等着随时救火呢!
可是面前这一碟碟看上去色香味俱全的菜品告诉他们,他们的将军不仅会做饭,厨艺还特别好。
“将这些端到餐桌上去。”对着下人命令道。
然后从一旁拿了一块干净的软巾,将它抛给正洗干净手的风清持,“擦擦!”
自己则是走到水盆前,净了手,然后就着风清持手中的软巾擦干。
等四人来到离厨房不远的用膳房间,所有的菜都已经上全了,碗筷也已经摆放好,碗中还盛满了白米饭。
风镜担忧的神色直到看见面前的一桌菜才缓缓敛去,却仍是狐疑地看了对方一眼,将自己心中的话问了出来,“真的是将军……做的?”
紫舒不咸不淡地看了对方一眼,“有问题?”
“将军不是不会下厨么?”风镜直接理解成了紫舒不会下厨。
“不吃就滚出去。”男子汉大丈夫,唧唧歪歪这么多话,如果不是看在小七的面子他早就让人将风镜给丢出去了。
还有那个长的妖媚的莯流,他也看着不顺眼,太容易让他想到亦澈了,闹心!
“五哥厨艺很好。”已经坐下的风清持淡淡地开口,说完之后并没有看其他人,直接动了筷子。
莯流的动作与风清持神同步,也已经不知何时坐了下来。
看着都已经坐下只有自己站着的风镜,无奈地摸了摸鼻子,也坐了下来。
“清持,你最喜欢吃的红烧肉。”风镜拿起筷子,没有自己吃,而是先给风清持夹了一块红烧肉。
“她自己有手。”紫舒冷冷地掷出一句,然后将已经到了风清持碗中的肉夹到了自己碗里。
风清持:“……”
风镜:“……”
再吃完红烧肉之后,紫舒顺手夹了一筷子芹菜放在风镜碗里,笑眯眯地开口:“礼尚往来。”
风镜:“……”他从来不吃芹菜。
吃完饭之后。
“二哥,莯流,你们先回去吧!”风清持将手中的茶杯放下,看着两人缓缓开口。
“是。”莯流从来不会违逆风清持的话。
风镜皱了皱眉,想问一些什么不过终究是没有问出口,“嗯,那你早点回去吧!”淡淡地掷出一句,然后和莯流一起离开。
他总结觉得,清持和将军之间,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关系,但是却隐约觉得很亲密。
紫舒也适时地将下人秉退,皱着眉看了一眼沉默不语的风清持,“你什么时间性子这个畏畏缩缩的了?”一出口,嫌弃的语气和鄙视的目光一起出现。
风清持还是犹豫了一下。
看着风清持的表情,紫舒心中已是明了,“是常叔常婶的事情吧?”
风清持点了点头,缓缓开口,声音有些微沉,“我还是想知道那个女人的下落,以及当初做那些事情的原因。”父皇的死,是她唯一无法释怀的事情,所有人她都可以原谅,唯独那个女人。
“这个或许你再等一段时间就会有眉目,我上次从常叔常婶口中了解到他们是述月国的人,已经派人去述月打探了,相信过不了多久就会有消息传来。”紫舒的眉眼也深沉了一分,语气认真地开口。
风清持没有说话,只是抿了抿唇。
紫舒无奈地谈了一口气,规劝地开口,“小七,这么多年都没有任何音讯的事情,想查清楚也没那么容易,而且,都等了这么多年了,也不急于一时不是?”
在紫舒的目光下,风清持终于还是点点头,“那好吧,如果五皇兄有任何消息一定要告诉我。”
紫舒笑了笑,双手交叠着枕在脑后,慵懒地靠在椅背上,漫不经心地看着风清持,“你现在打算什么时候回去?”神色很清淡,问出口的话语却有几分深沉。
帝京,自己已经……十二年没有回去过了!
风清持则是将目光落在紫舒的身上,淡“我随时都可以,你呢?”她这次本来也只是来劝五皇兄回帝京而已。
“待我将沧州的事情吩咐下去就可以,而且……”说到这里,紫舒微微顿了一下,坐直了身子,目光也认真了几分,“二皇兄这次估计要有动作了,他似乎有和述月达成什么协议。”
风清持挑了挑眉头,淡淡地调侃,“原来你一直都有注意着二皇兄呢!”
紫舒没有说话,他虽然不愿回去,但是帝京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基本上都知道,也随时掌握着二皇兄和六皇弟的一举一动,甚至连已经远嫁述月的紫芜,他都有派人盯着。
“那我等你一起吧!”抬眸看了一眼紫舒,淡淡地开口。
“也好,不然你一个人回去我也不放心。”
风清持瞬间诧异地抬头看着他,“五皇兄,我突然发现你好像没有以前那么喜欢损我了!”虽然还是会损她,但是比起已经两人说不了几句就要打起来的架势显然要好多了。
紫舒一只手撑着额头,目光轻淡却认真地看着她,幽幽地叹息着开口,“我们都长大了!”而且小七离开了九年,如今失而复得,自然要多宠溺一些。
长大这个字眼,让风清持的眉眼也深了几分,“是啊,长大了!”都再不是当年皇宫中无忧无虑的小孩子了。
帝京,焱凤。
景行止住在月上居的一个上好的房间,坐在椅子上双腿交叠地伸长搭在一侧的书案上,漫不经心地看着手中的书。
窗前传来一阵细微的动静,类似于布谷的叫声。
景行止有几分意味地挑了挑眉头,“进来。”轻轻地掷出两个字。
话音刚落,窗户就被推开。
玉晗依旧是一身黑色简便劲装,淡淡地看了一眼歪躺在椅子上看书没有个正形的景行止,缓缓开口,“小姐让你去找她。”
景行止优魅一笑,唇角咧出一个破位高深莫测的笑意,“玉晗,你知道你家小姐找我为了何事么?”
玉晗冷飕飕地瞥了他一眼,冷硬地开口,“小姐的心思怎么是我等下属可以随意揣测的。”而且,就算知道,若是没有小姐的允许她也不可能告诉面前这人。
“告诉你家小姐,我等一下就回去找她。”说完之后还弯了弯唇角,笑的很好看。
玉晗的话已经传到,也收到了对方的答复,直接转身如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离开。
景行止伸了个懒腰,将手中的书本反扑地放在桌子上,然后目光漫不经心地盯着房门。
用两只手堵住耳朵,口中低低地数着,“一,二,三……”
果然,景行止刚数到三声,房门就被“嘭”地一脚踹开。
景行月穿了一身赭红色的锦服长袍,容貌深沉而又犀利,双眸死死地盯着景行止,其中寒冰与烈火来回交替。
“景行止,你能不能让我省点心?”一开口,便是愤怒的声音,本就冷沉威严的容色此刻更加犀利了。
景行止无奈地摊手,眸子淡淡地看着对方,“谁让你皇女架子大,光是一个仪仗队就极尽张扬,还走那么慢,我懒得等你。”
“景……”景行月正要开口,刚吐出一个字就被景行止打断。
“别总景行止景行止地喊我,我好歹是你的哥哥,喊一声哥哥很难吗?”景行止看着对方,神色有些无奈。
景行月冷哼一声,神色极为不屑,端着架子盛气凌人地看着景行止,“景行止,现在你是渝初废太子,我是皇女,我凭什么不能直接喊你名字?”
眸子一转,神色幽幽地看着他,“而且,父皇说了,你来焱凤不管做什么都要得到我的许可,不然……”
说完这里,景行月微微眯起眼眸,有些凛冽地看着对方,却并没有说出威胁的话。
有些事情,都是心知肚明,就没必要说的那么明显了。
景行止有些烦躁地摆了摆手,神色之间浮现几缕罕见的嘲弄之色,冷笑着开口,“他也就会用那个来威胁我。”
景行月也是一声嘲讽,目光讥诮地看着他,冷嘲热讽地开口,“可是不得不说,父皇这一局棋很是精妙,你每次都会受他威胁。”
景行止懒得搭理对方,重新拿起书案上的书有一下没一下地胡乱翻着。
“你怎么突然想到要来焱凤了?”斜睨了景行止一眼,淡淡地开口。
景行止没有说话。
“哼,你不用说我都知道,又是为了那个玉轻尘吧!”说话的时候,景行月的声音里面带着掩饰不住的轻蔑。
“除了她,谁能让从来不出王府的你离开,而且还能让你心甘情愿地交出兵权。”从衣袖中取出一块血玉精雕细琢而成的虎符,放在手里细细地把玩着。
景行止看了一眼她手中的虎符,眉眼之间浮现一丝波动,不过也在瞬间消失不见,只是凉凉地开口,“但愿你能不辜负他对你的细心栽培。”
景行月眸子微微一滞,随即目光更加凛冽地看着景行止,“我自然不会步你后尘。”说完之后直接挥袖离开。
景行止在对方的身影彻底离开视线之后,冰冷讥诮的神色才稍稍缓和,当察觉到暗中窥探之人的气息消失之后,刚缓和下来的眸子染了一层淡淡的薄冰。
唇角缓缓勾起一抹冷锐的笑,几分邪气若隐若现。
但是这种表情也只是一瞬间就消失,快地令人难以扑捉,顷刻间便恢复如常。
离开了客栈,不消一刻钟的时间就悄悄地潜进了渝初行宫,驾轻就熟地去了玉轻尘所在的房间。
景行止一进来,就看见玉轻尘坐在椅子上看书,依旧是一身雪衣,容貌绝色,清冷无暇。
“哟,你还在看书呢?”看书这两个子,咬地分外狎昵,就连目光,都泛着几分调笑和打趣。
玉轻尘甚至都没有抬头,手中的一本书直接丢在了景行止的身上,没有一丝偏差,正好砸在他的双腿之间。
景行止“哟呵”一声,将书本从地上捡起来,目光戏谑地看着对方,非常欠扁地笑了笑,“看来轻尘真的是瞄准了砸啊!不过万一真的砸坏了,你以后可怎么办呢?”
玉轻尘本就清冷的面容此刻冷如寒霜,冷冷地看着对方,“景行止,请注意你的言行,不然我不介意让你永远开不了口。”
景行止摇着头似无可奈何地开口,“哎呀,真是狠心啊!好歹我们一起长大,还有着十多年的婚约关系。”
“景行止,我们已经退婚了!”玉轻尘再次寒着脸强调。
“我知道,用不着见一次提醒一次,更何况,退婚了还可以再定下婚约嘛!”景行止依旧时间一副不以为意的散漫表情。
玉轻尘如寒冰的眼眸落在地方身上,“不可能。”话语肯切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景行止笑了笑,也不恼,漫不经心地翻开手中的书卷,当看见书页之上栩栩如生以各种姿势交叠在一起的图画时,走到玉轻尘的面前对着她眯起眼睛狎昵一笑,“果然,轻尘也是感兴趣的吧?”
玉轻尘的目光已经冷地不能再冷了,甚至连从来没有浮现过愤怒的雪眸此刻也染了愤怒,声音沉沉之中还带了怒气,“景行止。”
见玉轻尘已经被逗怒,景行止瞬间收敛了不少,赔笑地开口,“我这不是一进来就看见你在看这本书,然后又用它砸我。”
“幼稚。”玉轻尘看都不看景行止,直接启唇吐出两个字。
“好好好,我幼稚!”景行止笑着附和。
玉轻尘瞪了他一眼,沉默了一下才缓缓开口,“景行月也到了焱凤?”
提及正事,景行止的脸色还是严肃认真不少,点了点头,“我来这里之前已经同她见过面了,不过她也是偷偷回了焱凤,不然她的仪仗队不可能没有任何动静。”
“那她今天晚上住在哪里?”既然是偷偷回来了,自然不会住在渝初行宫,毕竟这里是随时被紫月痕的人盯着。
“她那么大一个人还能无家可归?”景行止不以为意。
“那你们什么时候离开?”既然都是悄无声息地回了焱凤,自然也要去和仪仗队汇合。
当然,这种悄无声息只是表面上的,紫月痕和他们都是心知肚明。
不过仪仗队既然还没有到帝京,自然也就是还没到。
“估计还要两天吧,等仪仗队到了城门外再去。”靠在椅子上,懒洋洋地开口。
“随你。”玉轻尘清冷地吐出两个字,便再也没有看着对方。
另一侧。
拂雪苑。
自从那日离开白府之后,简白并没有去找楼姒,而是直接让人传了个信给她。
他们两个人,都需要好好地静静!
爱情,是两个人的事情,两厢情悦是最好的结果,但若是将爱情放在生活中,很多麻烦就是接踵而至。
爱了八年,两个人都有些累了,现在也都已经不小了,要好好考虑将来的事情,到底是就此分开还是继续努力,他们都需要好好想一想!
“亦澈呢?”随手拦住拂雪苑中的一位侍女,淡淡地问。自那日他从白府回来见过亦澈一面,就再也没有见过他的人。
侍女摇了摇头,如实道:“回简公子,居主前日离开之后就没有回来过。”
“亦澈前天离开了?”简白皱了皱眉。
侍女点点头,“那日简公子回房间之后居主就离开了。”
本就皱起的眉再次紧了紧,眼眸之中变幻不定,沉着声音吩咐,“我去一趟白府,如果亦澈回来了你们给我传个消息。”
“是。”侍女应了一声。
嘱咐完之后,简白直接去了马厩,牵出一匹马翻身跃到马背上,绝尘而去。
简白离开不久,拂雪苑又来了另一位客人,楼姒一身淡黄色锦衣,衣领袖口处都用细线绣着繁复的云纹,看上去落落大方而又不是娴雅,一双眸子更是精明而又沉着。
“请问你找谁?”楼姒刚行到门口,就被守门的人拦了下来。
“请问简白在不在?”楼姒有礼貌地问,她也是一番打听才知道拂雪苑的地址。
“简公子出去了,而且就刚离开不久,你瞧那灰尘都还没歇呢!”守门的人认为对方既然知道简公子住在这里应该也是简公子比较亲近的人,便也如实回答。
楼姒微微一愣,看着与她来时相背的一条路径上的尘土,眼眸之中有些说不出来的复杂情绪。她来了,他却已经离开了,难道他们之间真的就是有缘无分吗?
“那你知道他去了哪里吗?”沉默了半晌,楼姒再次问道。
守门的人摇了摇头,“简公子的去向那是我们这些下人可以知道的。”
楼姒有些失望,不过还是道了声谢谢,然后才又上了马车,缓缓离开。
从拂雪苑到白府,简白一路疾驰不过用了半个时辰不到的时间。
在白府门口直接翻身下马,“啪啪!”伸手重重地拍着白府的大门。
门刚被打开,那人还来不及说话直觉面前蓝影一闪,便已经没有了踪影。
在去白未檀房间的路上,简白迎面撞见了叶无依,对着她淡淡一笑算是打招呼。
看见简白,叶无依有些讶异,也有些陌生,待自己反应过来的时候轻飘飘的三个字已经问出了口,“你是谁?”
简白的步子一顿,回头有些怪异地看着叶无依,缓缓问,“你不认得我了,以前我们还一起吃过饭的?”
叶无依眸子微微一愣,很快就恢复如常,对着简白有些歉意地笑了笑,“原来是你啊,这么多年没见了,一时还真没有认出来。”
简白眸子依旧有些怪异,总觉得心里怪怪的,可是又说不出到底是那里不一样,不过想到自己这么多年没有见过叶疏影,对方认不出自己也正常!
对着她微微颔首,淡淡地开口,“确实很多年没见了,不过你的女儿我倒是见过几次,很可爱,和未檀很像。”
在简白看不到的地方,叶无依轻轻地抿了抿唇,眼中神色有几分晦暗不明。琦溪从来就不是她的孩子,甚至……这么多年,她和未檀连同房都不曾有过。
不过想到简白还在,温柔一笑,“琦溪确实可爱,不过被我和未檀宠地有些娇惯了!”
我和未檀!似乎这四个字能让她不平衡的心稍稍得到一些慰藉。
琦溪纵然不是她的亲女儿,可是终归是在她身边,由她一手照拂着长大的。在外人眼中,就是她和未檀的孩子,他们是幸福的一家三口,没有任何人插足,她也不许任何人破坏。
而且,叶疏影纵然得了未檀的爱又如何,她已经死了,再也没有机会来与她争抢,她自己又和叶疏影这么想,总有一天未檀会发现她的好,会爱上她的。
简白看着叶无依眼中闪过各种情绪,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看来这些年叶疏影的变化有些大啊!
“对了,你来找未檀所为何事?”将眼中的情绪尽数敛去,又在瞬间变成了温柔如水,淡淡地问。
“亦澈不见了,我看看未檀是否知道下落。”简白淡淡地回答。
“是青冥居居主亦澈?”叶无依皱着眉问。
“嗯,怎么了吗?”
“他不是行踪不定,而且这么多年从来没有来过焱凤,怎么突然来了?”很明显,叶无依对于当年的事情也是略知一二的。
简白皱起的眉头又紧了几分。以前叶疏影从来不会过问这些事情,她总是安静地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们,似乎他们说的事情与她从来不相关。
可是现在……
难道时间真的这么无情,可以改变一切么?
似乎是察觉到简白的不悦,叶无依略带歉意地笑了笑,“抱歉,我只是听别人说过青冥居居主,听说他行踪神秘,所以有些好奇而已。”
简白的目光稍冷了一些,有些敷衍地扣开口,“那些传言听听就好,一般人是不会当真的。”
然后看了一眼叶无依,“如果没事的话我就先去找未檀了。”
叶无依的好还没到唇边,面前已经没有了简白的身影,抬头望去,只能看到一道已经远去的蓝色身影。
抿了抿唇,垂在身侧的两手不自觉地紧握。叶疏影,当年你究竟还有多少是我不知道的事情?
当年她偶尔受伤,自然没有办法无时无刻地跟在叶疏影的身边,所以对方有些事情是她所不知道的。
简白直接来到白未檀的房间门口,轻叩了两下门。
“进来。”临近风云宴,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白未檀此时正在批阅奏章,听见敲门声头也不抬地说了句。
下一刻,门被推开,一脸复杂的简白走了进来,看见白未檀的第一句就是,“未檀,亦澈前日是不是来找过你?”
亦澈离开拂雪苑,他能想到的第一个地方就是白府,毕竟在帝京亦澈熟识的人并不多,能让他亲自上门的更是寥寥无几。
将手中的毛笔放在归研上,目光清淡地看着他,“来过,怎么了?”
“从那天之后亦澈就一直没有回去。”简白皱了皱眉,目光认真地看着对方。
白未檀琉璃如烟的眸子没有一丝变化,依旧清冷地看着对方。
“未檀,亦澈在帝京能去的地方并不多,而且他很少离开拂雪苑,可是现在两天没有回来,你是不是对他说了一些什么?”
白未檀缓缓起身,目光清冷地看着他,“你不是一直希望他知道当年的实情么?”一启唇,便是清凉淡漠的声音。
“所以你到底和他说了些什么?”简白缓缓地问,声音很轻很轻。
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