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又来了一拨人。
可这拨人刚走近,李同就明显感觉到小婶子一个劲儿地往后缩。
“你缩什么?做生意啊!”李同没搂住,直接瞪了她一眼说道。
“这是……我们副厂长的小姨子。”小婶子小声说道。
李同看了一眼,果然领头的那个妇女果然有点中年油腻。
只见,油腻大妈靠近了李同的摊位,拿起一条丝袜问道:“这个怎么卖?”
“四十五!”李同挡着小婶子说道。
“四十五啊,这么贵?”油腻大妈对身后的人议论起来。
“老板,能便宜点儿不?”油腻大妈问道。
“能啊,看你买几条了?”李同热心招呼着客人。
小婶子一直躲在李同身后扭扭捏捏,跑又跑不了,站在那儿又很尴尬。
“这袜子不错。”油腻大妈的一个同伴说道。
“你看这针脚,比大商场里都齐整。”
“可不是,东西是好东西,就是贵了点儿。”
几位大妈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着。
这时,油腻大妈突然发现站在李同身后的小婶子,长得有点像一个熟人。
于是一把把她拽了出来!
然后就开始咋呼:“哎呀!你不是周小娥吗?我姐夫厂里的。你怎么在这儿啊?”
小婶子一听这话,立刻脸红到脖子根儿,支支吾吾地说道:“我、我、我……出来逛逛。”
这句话刚说完,油腻妇女就用一副暧昧不明的眼神开始上下打量起她来。
“逛逛?”所有人都狐疑。
李同见小婶子下不来台,忙笑着打圆场道:“婶子,这几位是你的熟人吗?”
小婶子面红耳赤地点了点头。
李同继续笑道:“婶子,你不是说要去前面的超市买东西吗?怎么还不走?”
小婶子见李同帮她解围,立刻就想开溜,毕竟她还没有做好真的拉下脸来摆地摊的准备。
“嗯。”
小婶子刚要走,油腻妇女一把拉住她的袖子,不让她走。
小婶子一愣,随后,油腻妇女舔着脸笑道:“小娥,你看!都是实在亲戚,咱们也是熟人,你能不能帮咱们跟你侄子说说,给咱们个批发价得了。”
这回小婶子彻底愣住了,用求救的眼神看向李同。
李同立刻会意,笑道:“得啦!既然是婶子的熟人,来来来!批发价给你们,50块两双!”
油腻妇女一听,立刻心花怒放地丢开周小娥,爽快的把钱递给李同。
李同一边收钱,还一边装作很心痛的样子说道:“这个价格求各位阿姨不要往外说啊。”
“一定的!一定的!”油腻中年妇女喜不自胜地走了,临走前还拉着小婶子的手不停地谢谢。
待油腻妇女走后,小婶子蹲下来,眼眶泛了红。
“谢谢你了!李同。”
小婶子头埋在膝盖上,小声地说道。
李同把她扶起来,笑道:“没事儿。其实你看,摆地摊儿也没啥丢人的。刚才那女的也没看轻咱们不是?人与人的交往,关键看你能不能为对方提供利益,资源互换罢了。面子就是个P!”
“对!面子就是个P!”小婶子一抹眼泪儿,一跺脚,狠狠地站了起来。
“袜子袜子!今年的新款!外贸袜子!”小婶子卖力地吆喝起来。
李同笑了笑,从兜里掏出一根烟,递给一旁的老牛,俩人站着散烟。
“你婶子这样可算是进入状态了啊。”老牛吐着烟圈说道。
李同笑笑:“嗨!她就是面子薄。以后她一个人来摆摊儿,还拜托你多照应!”
“啥?”老牛一听这话,本来要往嘴里送的香烟一下子停在半空中,“以后你不来了?”
“牛哥,你说啥呢?我还是学生,暑假也没几天,开学了估计就要去金陵上大学了。”李同道。
老牛叼着烟,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回道:“上大学好!老子这辈子就吃了没文化的亏!这不,都几十岁的人了,还在这儿摆摊儿。”
“皮带!皮带!过来看看,15块了啊!15块!”说完,老牛又吆喝起来。
李同吐了口烟圈儿,见有人围过来,也帮他吆喝了两声:“来!看一看瞧一瞧啦!金利来皮带!”
老牛做完生意,钱一收,又递给李同一根烟。
待李同三根烟毕,小婶子已经做成了十几单生意,钱就跟流水似的花花的进了口袋。
小婶子也越做越有成就感,抹了一把头上的汗笑道:“哎呦妈呀!同子,累死我了!喉咙都喊干了。”
李同笑笑,掐了烟,去隔壁哈密瓜摊儿买了个哈密瓜,拿回来递给小婶子。
“干啥?”小婶子很惊讶,不敢接。
“拿着!给你润润嗓子。”李同笑道。
小婶子眼眶又是一热。
要知道,这几年她和小叔家情况不好,日子过得紧巴巴的。
每次来南大街闲逛,看到这些哈密瓜橙黄橙绿的,她都直咽口水。
偶尔,小叔大方买一根,家里人也都先紧着妞妞吃,小婶子都记不得自己已经几年没吃过哈密瓜了。
“谢、谢谢!”小婶子接过瓜咬了一口,确实又冰又甜。
“同子,婶子真的发现你长大了!”吃完了,小婶子擦了擦手,一边等生意,一边跟李同闲聊起来。
“其实我早就知道,三哥人老实,心眼好。”小婶子说道,“我跟我家那口子,就不应该跟着大哥二哥混!”
李同嘴上没说话,只是抽烟。
但心里却很舒服,看来这跟哈密瓜的钱没白花,把小婶子拉来做生意也没错。
要知道,李同清楚地记得明年2007年,是他生命中很重要的一年。
那一年,李同奶奶家的老屋拆迁,当年就是因为大伯二伯拉着小叔叔使坏,把他们家的户口给踢了出去,然后把早就和奶奶分家的大伯全家的户口给牵了进来。
虽说拆迁款现在听起来可能不太多,也就二十多万。
但在十年前,和着实对李同这样的小户人家来说也是比数目不小的巨款了。
“婶子,你这说哪儿的话。我爸对他的兄弟都是一样的,他这个人就是热心肠。”李同假装无所谓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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