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天煮海

    
    “你可以叫我乱天帝，或者牧羊人，又或者···老鬼！”
    原本站在穆扶天身后的老鬼，犹如一道幽魂一般，朝着乱天帝飘去，然后与乱天帝彻底的重叠融合在了一起。
    “我早该料到，会有这一天的！”穆扶天苦笑，手中的长刀却紧握着。屠杀真龙之后的屠龙刀不断闪烁着金光，带着一种无法言语的威势。
    乱天帝道：“你既然知道，就应该知晓，你所有的一切，都是我赐予的，我能够给你，也能够收回来！”
    “大因果术！”
    一瞬间，一道道无形的丝线，将穆扶天与乱天帝缠绕在了一起。
    十只三足金乌本相，身后的天道之河，体内源源不绝的法力，镇守三界世界的天地五方旗，甚至是手中的屠龙长刀以及识海之中的禹洛河图，都统统朝着乱天帝飞去。
    十只三足金乌本相融入乱天帝的身体，他的气势不断的攀升，掌握了穆扶天的天道之河，乱天帝直接成为当世最强，手持着屠龙刀和禹洛河图，乱天帝的头顶，天空正在破开，似乎正有一股无形的拉扯之力，要将他传送出去。若非有那神奇的试炼抗衡，乱天帝早已超脱而去。
    “你为什么还不走？”已经化作凡人一般的穆扶天，无力的瘫软在地上，目光冰冷的看着乱天帝。
    “因为如果我就这么走了，可能你会很不甘心。”乱天帝淡淡的说道。
    穆扶天继续冷笑：“或许是你不甘心吧！你苦苦算计了这么久，虽然达到了目的，却无人与你分享成果，分享你的喜悦，你会不甘心吧！”
    乱天帝眼瞳一缩，然后笑道：“你说的没错！如果不将一切说出来，我的确是不甘心。能够帮助我，完成整个计划，这片天地之间，也只有你配听我讲完我所做的一切。”
    穆扶天不断的调整着呼吸，看着乱天帝，想要调动身体里残余的力量。但是失去了本相，这些力量也都失去了控制，若非穆扶天肉身强大，早已被这乱窜的力量，彻底的将身体炸碎。
    “你可知道这世间，所谓试炼，有何而来？”乱天帝问道。
    穆扶天也一直疑惑这个问题，在桠枝大陆之时，试炼和试炼师似乎是被推到了一个极为崇敬的位置。但是到了主杆大陆，到了域外虚天，到了凌霄城，到了过往古时，却几乎看不到试炼师的影子。
    反而是构成试炼师的炼器师、炼丹师、阵图师等等大行其道。
    “没错！试炼一道，正是我所创立的。试炼由我开始，早在我青壮之年，便发现，无论是炼丹还是炼器还是布阵，都隐隐直指这个世界的本来面目，因此我便将这些门道，全都集合起来，构建出了试炼，这一门新的技术。”
    “创造出了这一门手段，我便将其推广，让其在短时间内，发展为了一门，不弱于炼丹、炼器的技艺。只是···这却是一次败笔！”乱天帝滔滔不绝的说着，脸上呈现出兴奋之色。
    “试炼它综合了所有技艺的长处，因此在精深这门技艺的同时，我也发现了这个世界的本来面目。呵呵···可笑吧！我们所认为的全部世界，其实不过是一片死气沉沉的墓地。我们所居住的龙树，其实就是真龙的尸身。”说到这里，乱天帝不免自得。
    “知晓了试炼直指世界的本来面目，我便开始着手销毁有关试炼的高端传承，避免有第二个人发现这个秘密。”
    经过乱天帝的解说，穆扶天的疑惑终于得以解开。
    “世界由真龙掌控，想要打破这方世界，就必须有这方世界之外的力量。所以我引来了异世界邪魔，将它们放置在这片天地之间，企图让它们，打破这世间的秩序。只可惜，当时的我，实在是太天真了。异世界邪魔虽然强大并且拥有智慧，但是它们被欲望所完全支配，缺点十分明显，很快就在真龙的干预下，被统统镇压，侥幸逃脱的一两只，也难成大器。”说着乱天帝还摇了摇头，似乎很为那些异世界邪魔的不争气惋惜。
    “之后我便知晓，想要打破天地的禁锢，必须找到更加聪明的‘外援’。更加凑巧的是，我一次意外实验出的一种试炼，却拥有通往另外的一个被封闭的‘墓地’的能力，那是一个属于一名名为‘盘古’的太古真王的墓地。于是我便从那个世界之中，选择了三个‘幸运儿’，将他们分别以不同的方式，投放到了这个世界。”
    说到这里，话题逐渐与穆扶天所经历的一些事情关联起来。
    “为了更好的‘引导’你们，我便将自己分划为三，帮助着你们，然后将因果的丝线，缠绕在你们身上，让你们再也无法摆脱我的控制。”
    穆扶天的眼神越来越冷，看向乱天帝的眼神，也充满了杀意。
    “不过，计划之中，总会有变化。三个‘外援’之中，最先到达的那个女人，似乎透过试炼与她原本世界的‘科学’结合，发现了我的目的。妄图联系起真龙的意识，摆脱我的控制。只可惜，她终归是一个女人，无法摆脱情感的束缚，终究是功亏一篑。”说到这时，乱天帝的眼神，也是复杂的，钦佩的同时，又夹杂着淡淡的嘲讽。
    “当然！最不成器的，当属那个名为‘传侠’的小家伙了！他枉费了我的一番苦心栽培，却难成大器。不过总算是帮助你，踏上了我预计的道路，也算是意外之喜。”
    随着乱天帝将一切娓娓道来，穆扶天胸中淤积的怒火，也越来越旺盛。
    “好了！我说了这么久，你多少也聚集了一些力量，那边反抗的试试吧！”忽然，乱天帝冷笑着看着穆扶天。
    一柄火刃，在穆扶天手中凝聚，瞬间朝着乱天帝狠狠的刺去。
    “砰！”
    火刃就在乱天帝的面前消散，乱天帝一把掐住穆扶天的咽喉，目光阴冷。
    “你的一切，都是在我的引导下所得到的，都是我赐予的。由我所赐予的力量，又如何能够伤害的到我？”乱天帝讥讽道。
    穆扶天的头顶，气运大钟轰鸣，朝着乱天帝撞去。却被乱天帝一把抓住，牢牢的控制在手中。
    “好了！该说的，我都说完了，你就给我去死吧！”说着乱天帝的手心用力，就要掐碎穆扶天的咽喉。
    “轰！”
    一弯清月般的力量，重重的劈砍在了乱天帝的胳膊上，即便是以乱天帝如今，融合了穆扶天全部力量的身体，也没有抗住那一击攻击，鲜血泊泊的流淌下来。
    一个如月神般的少女，跃入了试炼的空间。
    “是你？”
    看着少女的容颜，乱天帝微微发愣。
    穆扶天也同时看向那救了他一命的少女。
    “乔···玄月？”
    “玄月？”乱天帝一愣，然后笑道：“哈哈！玄月···不！无论你认为的玄月是谁，她都不会是你认为的那个人。因为她就是我之前说过的那个蠢女人啊！”
    又对着玄月上下打量了一会，乱天帝这才了然道：“原来是这样，你也是不甘心。竟然将自己的残魂藏在自己女儿的身体里，与她一体双生。”
    ‘玄月’冷冷的看着乱天帝，声音冷冽：“我没你那么卑鄙！我虽然将残魂放置在玄月的身体里，却从未想过与她争夺什么。若非是你现身，我也断然不会出现。”
    “你现在出来，难道不是要将自己的女儿，置于死地么？”乱天帝说道。
    ‘玄月’道：“我虽然过往不曾与你正面交锋，却也知晓，以你的狠毒，只要得到了你想要的一切，断然会抹除任何的痕迹。玄月作为我的女儿，你绝对不会放过她。”
    乱天帝哈哈大笑，不断的点着头：“不错！不错！你果然很了解我。你说的不错，我所走过的路，绝不能让旁人看出丝毫的痕迹，所以一切我都会清理干净。”
    “只是，你以为你能奈何于我么？”
    “大因果术！”
    一道道丝线，再度将乱天帝与‘玄月’缠绕起来，玄月的力量似乎也在朝着乱天帝转移。
    “你们都于我缠绕着无穷的因果，只要有这因果的羁绊，你们的力量，你们的一切，都会成为我的。你们能够有什么的反抗能力？”乱天帝猖狂的笑道。
    穆扶天紧咬着牙关，凝聚着体内纷乱的力量，但是此刻他体内的力量，不仅弱并且乱，根本无法对乱天帝造成威胁。
    “穆扶天！我来帮你！”
    试炼的空间忽然炸裂，化身为魔龙的元屠，张牙舞爪的朝着乱天帝扑去，却被他一拳击飞。
    “哼！你也同样是我送给他的，竟敢与我为敌？”乱天帝冷哼。
    元屠咆哮着，喷射出龙炎：“少给我扯淡！老子连炎神那个家伙都不服，怎么会服你？作为炎神鼎，老子是只认得穆扶天这个家伙。作为一头太古炎魔龙，穆扶天便是老子换命的兄弟。”
    “废话！大因果术！”乱天帝脸色稍微有些发青，直接发动了大因果术朝着元屠缠绕过去。
    “无量雷霆！”
    “乌云盖日！”
    “剑封天下！”
    “浩荡无形剑气！”
    “四大天门，琼霄宝殿镇压！”
    雷霆威、何盘磐、叶锋、西门吹雪、少昊等人，纷纷涌了进来，朝着那些因果丝线斩去。
    看着这些突入进来的人，穆扶天原本暗淡的眼神，瞬间明亮起来。
    原本稍显佝偻的身躯，再度挺直：“哼！你能剥夺我的力量，却无法剥夺我的心，我的信念，我的朋友，我的情人！只要有他们在，失去的力量，我一定能够夺回来。”
    看着乱天帝，穆扶天下意识的从纳物戒子之中，摸出一幅图卷。
    在穆扶天的身体内，一股隐藏起来的无形气机，迅速的冲入图卷。
    图卷展开，一个身披金色战甲的猴子，从图卷内跳跃出来，对着穆扶天砸了眨眼，手中的棒子便疯狂的朝着那乱天帝敲去。
    “战神图？”乱天帝一愣，然后愤怒不已。
    他算计了很多，却算漏了‘战神图’。这幅来历神奇的图册，本就与他没有任何关系，如今却成了破局之物。
    猴子的金色大棒，无比的凶残，即便是掌握了穆扶天的力量，乱天帝也无法反抗这金色棒子的敲打。
    而同时，穆扶天的身体内，终于自发的衍生出了一股力量。仿佛随着那猴子的一眨眼，他便明悟了许多真真切切的力量真理。
    力量，不是树魄，不是真相，不是法器，力量就只是力量。只要心还在，战意未曾失去，那么力量便从来不曾失去。
    大手一张，一顶巨大的铜钟出现在了穆扶天的手中，铜钟震荡，诸天压服。一圈圈的火环，朝着那乱天帝笼罩过去。
    “大因果术！”
    乱天帝再度施展这门手段。但是什么力量，都没有从穆扶天身上汲取到。他可以借由因果的力量，从穆扶天身上，抽取走外在的力量，却无法夺走穆扶天的‘心’，心还在，力量便源源不绝。
    手持巨钟的穆扶天，瞬间闪烁到了乱天帝身边，几乎眨眼功夫，便将其打爆。
    “怎么可能！我掌握了你的因果，便是控制了与你有关的命运和造化，你怎么可能还有还手之力？”乱天帝疯狂的大吼着。此刻形容狼狈的他，哪里还有之前的意气风发！
    穆扶天冷笑道：“造化？命运？呵呵！若是为造化遮眼，为命运摆弄，如何还是超脱？若是真有这造化之天，我便焚之。若是真有这命运之海，我就煮之！”
    “如此，便是···焚天煮海！”
    巨钟轰鸣，震荡寰宇。
    一声巨响，乱天帝全身龟裂，化作飞灰而亡。
    千万般的算计，皆化作尘土。他皆有试炼，掌握了‘世界’的真相，却在追寻超脱的路上，逐渐走偏离了正确的道路。
    穆扶天手持着巨钟，看着身边的众人，擦了擦脸上的血迹，淡淡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诸位！我先上去给诸位探探路，看看所谓的超脱，究竟是否是终途！”穆扶天对诸人点头笑道。
    “且去！且去！”
    众人一阵不耐烦的挥挥手。
    穆扶天只是笑着，然后一步跨出。
    穿越了这一层世界，更加广阔，更加丰富的天地，展现在了穆扶天的眼前。
    或许这同样是一个大一点的牢笼，依旧有各种规则、规矩的束缚，但是只要心是自由的，那么世界便是自由的。
    远远的，穆扶天似乎看到了一只肥胖的大黄狗，正摇着尾巴，伸出一只爪子，对自己挥着。
    看着它那滑稽的样子，穆扶天淡淡的笑着，大步迎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