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段时间与这些法师们的交流,应岚也是大概知晓了色拉斯的状况,虽然有些不能理解这些法师们的一些行为,但她还是最大程度上给予了他们尊敬。
由于屏障的保护,法师们很少会去接触屏障之外的黑雾,尤其是低阶法师,他们中大多数人的身体与常人无异,只要一接触到黑雾就会丧失理智,变成怪物。在大多数人看来,在屏障的保护下,外界永恒的黑暗完全可以当做“不存在。”
只有少部分法师愿意研究黑雾,这其中当然包括了几乎所有的议员们,他们都拥有自己独有的可以不受黑雾侵扰的手段,并且由于预言的原因,他们对于黑雾之外的世界也格外的感兴趣,但是同样,他们走不远,或者说不愿意走远。
这些人更愿意将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自家狭小的巢穴之内,做一些相互之间敌对,以及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虽然色拉斯的面积足够大,大到完全可以将整个火焰之城到新城,还有他们能力者们探索的所有区域都绰绰有余的包裹下来的程度,但是这也完全不应该就如此放松了才对。
更何况是这些家伙在知晓自己即将覆灭,还见过了完全比他们强大得多,强大到几乎无法追赶的黑暗主宰的前提下。
这里就像是一群小小的虫子,在他人的庇护之下为自己搭建了一所辽阔无垠的坟墓,将头深深低埋,告诉自己——这里是安全的,这里就是整个世界。
屏障会永远的存在吗?
在这些人口中,存在了几千年的,依旧矗立在这里,隔绝着黑雾,保护着他们的这永不磨灭的屏障,与所谓“永恒之火”是多么相似啊。
到头来,也许能够继续“永恒”下去的也只有这无尽的黑雾而已。
面前的少女仍旧在喋喋不休的给应岚讲述着她所知道的关于逐日者们的所有情况,卸下了浓厚装束的她不仅是外貌有些改变,就连性格好像也因为装束的变化而受到了影响。
“与其说我们不愿意接纳他们,还不如说是这些家伙一直是以外来者自居。”凯特一边说,两只手捧着自己的水晶玻璃杯,规规矩矩的坐在椅子上。杯子里盛着她刚刚从小小喷泉处接的酒水,可也没见她喝:“这些家伙甚至有的时候还会感觉自己高人一等,切,实在是可笑。”
“或许是觉得自己的来处高这里一筹?”
“如果他们的居住地比色拉斯好的话他们也不用过来了!”听了应岚的话之后,坐在他对面的凯特嘟起了嘴,显得有些不高兴,不过这明显不是在针对应岚:“生命之树,青翠之冠克特拉斯……名字叫得到还挺响亮。”
“树……?确实挺有意思。”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凯特突然补充道。
“什么?”
“逐日者现在不受到欢迎。”凯特眯起眼睛看着应岚耷拉在床边的腿:“没有人会愿意帮助这些家伙的,他们多变的立场与‘外来者’的属性注定了这些家伙不会被帮助。珀利修斯如果想取回属于自己的力量的话,他需要面对的基本上也就是那些想要夺取他力量的自家成员而已。除了逐日者自己,没有人会对逐日者的力量感兴趣的……有也不会太多。”
……
荒芜的黑色土地上,一条条看起来滑腻非常,足足有人大腿粗细的触手缓缓向着四周慢慢延伸蛇行。粘稠的汁液从这些触手细密的鳞片中渗出,却散发出奇怪的清香味道。
戴着面具的法师小心翼翼的屏住呼吸,轻手轻脚的在黑雾中前进着,同时注意着脚下,尽量让自己不要去触碰那些看起来恶心非常的东西。
他在向着触手的中央位置前进。
攥在手中的护符轻轻颤动着。
随着他越来越接近自己的目标,地面上的触手就越来越密集,到最后他还是不得不让自己的脚踩在上面,才得以继续前进。
伴随着他的前进,前方的浓雾中,所有触手的中央位置,一个像是虫卵一样,却有一人多高的直立生物从滚滚黑雾中出现在了他的视野当中。
这个法师踩着脚下滑腻的触手,接近了这个巨大的灰色虫卵。
这个像是虫卵一样的东西满是角质层的表面皮肤有很多红色的纹路。站在虫卵面前的法师自己观察着,而且伴随着轻微的颤动,如果地面上的那些触手一起来看的话,这个东西就像是某种重要机体结构中的中心位置——就像是心脏一样。一次次有规律而轻微的颤动。
那个法师手中一直握着的护符在剧烈的颤抖,他几乎觉得自己快要握不住它了。
该死……真想立刻离开这里……
他心中这样想着,脚下的步伐却依旧没有减慢,直到他站在这个虫卵一样的怪物的面前。
密密麻麻的黑色眼球自皮肤中绽开,上面的眼球滴溜溜转动着,一齐看向法师站立的位置。
它看得见我!
法师的心中喊叫着,却依旧没有丝毫的惊惶,他的身体按照之前上面接头人员的嘱咐,一丝不苟的完成着他们要布置的任务。
这不应该是我的汇报目标。他的心中这样想着。
另外一只没有握着饰品的手则缓缓伸出,沿着面前这具恶心躯壳上尚未绘制完成的红色纹路继续绘制了下去。
鲜血自他的指尖从毛孔中渗透出来,成为绘制红色纹路的颜料。
是欺骗吗?
法师依旧冷静,他只是看着自己的一举一动,心中的声音不论如何,他总是继续着自己的行为。
他现在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也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就像是一个局外人。
鲜血自他的体内不断被抽出,法师可以听得见自己口中的喃喃细语,但这些语言他无法理解。
他的心中恍然醒悟,他根本就不是什么要去监视城堡的家伙,他也许只是某个阴谋中微不足道的祭品。
他的绘制并没有持续多久。即使是身体内的所有鲜血全部被抽干,他也仅仅只是绘制了不长的一段纹路而已。
虫壳上密密麻麻的眼睛重新闭上,失去力量的法师倒在由满是滑腻触手叠成的地面上,无力的手松开紧握着的饰品,面具也随之脱落,露出自己一张干瘪苍白,已经不成人形的脸。
水晶饰品缓缓化成飞灰,白色的面具正对着倒在地上的法师,面无表情,却仿佛是在嘲笑他。
黑雾并没有将这位重新掌控自己情绪及身体的脆弱法师侵蚀,倒在地上的法师虚弱的甚至无力露出一个痛苦的表情,只是看着模糊的视线中,周围的触手想着他这边伸过来,将自己包裹。
面具倒是在黑雾之中,完好无损。
这里重新安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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