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恒之雾

    
    穿着一身黑色长袍的小女孩怀抱着一柄断剑，小心翼翼的走在狭窄潮湿的地牢走廊上。
    走廊两边的牢门紧闭着，门上面乱糟糟的贴满了符纸，还有一些可能是来自于色拉斯法师们留下的痕迹，那些一个又一个刻在门上的符文，与符纸一起低声以不同频率嗡嗡作响，有点令人烦躁。
    这种响声只有同样学习过符文的人才能听得到。
    这些符纸与符文存在的意义非常明显，莉莉知道门里面都是些什么东西——那些将死未死的人以及已经死去成为怪物的东西。
    小女孩继续前进着，安静的走廊上只有她自己的脚步声，两侧黯淡的灯笼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长长的影子打在门上，却又在某种东西的影响下变成各种奇奇怪怪的狰狞模样。
    虽然心跳的很快，有点紧张，但感受着怀中断剑某种令她安心的力量，莉莉还是能够迈起脚步，向着自己的目的地前进。
    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莉莉努力不让自己习惯性的低下头看自己的脚，将自己脖子上待着的那个林奇送给她的“饰品”从衣服的内衬取了出来。
    “你穿了个洞……”她记得林奇当时愕然的样子：“还能用吗？这东西？”
    “可以……”那时候的她有些微微的紧张和不好意思，毕竟这是林奇送给她的东西，这样破坏也许会让他不太高兴：“它没有坏……对不起，我只是觉得把它戴上会更方便一点。”
    “没事，没事，”林奇看着挂在小女孩白嫩脖颈下面那颗实在算不上好看的诡异眼珠——更多的将自己的视线隐蔽的放在对方从衣缝之中露出来的精致小巧的锁骨上，没有对小女孩的佩戴方式提出别的建议：“能用就行，有的时候这东西比感知好用，到时候也许会有惊喜的。”
    这是当时林奇从城堡纯白房间得到的玩意，他自己没什么用，所以在确定无害之后就送给了莉莉。
    莉莉虽然表面上认真的听着林奇的话，还“嗯嗯”应和着，但当时的她并没有将林奇的建议放在心上，毕竟附身者那薄弱的感知与继火者之间实在没得比较，但是现在好歹算是帮了大忙。
    城堡之内感知无法使用，单纯靠视野是绝对不可能应付得来怪物的，这时候林奇送给她的饰品就终于送上了用场。
    不远了……怀中的断剑开始微微颤抖，打断了莉莉的思绪，不知为什么，小女孩觉得自己能神奇的感受到这柄剑传达出的某些意思。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要现在的她来单独面对父亲失败死去后留下的东西，但既然是自己父亲的意思，那么她是肯定不会退缩的，所以她拒绝了林奇想要帮助的强烈要求。
    ……
    事实上他们才刚刚回到城堡不久。
    在感受到了来自中央高塔某次令人心悸的冲击之后，林奇一行人便没有再多做停留，仅用了数日便利索的回到了临近城堡的威尔斯领。
    冲击确实给色拉斯带来了些许变化，虽然一路上在其他领地感受不深，但威尔斯却聚集了非常多的法师，其中有不少在林奇的感知中都有接近当初逐日者家族两位长老的气息——现在这里法师的密度比之前林奇在凯特领山巅之城还要夸张，不仅是在城市之中，甚至在村子以及野外都有不少法师在漫无目的的游荡，虽然他们看起来都有些焦急。
    林奇起先非常谨慎，这里的变故让他有些怀疑色拉斯要对城堡动什么手脚，但是再后来看到原本已经分散在色拉斯的绝大部分继火者附身者都顺利地回到了城堡，没有收到多少刁难之后，林奇便没有再犹豫，将马车随意送给遇到的路人之后，他们便穿出屏障，回到了城堡。
    城堡之中聚集着不少法师以及火焰遗民，一楼的大厅人头攒动，摆放着食物的长桌两侧坐满了因为某种原因焦急的人们，他们穿着五颜六色的衣服，互相之间打听着消息，却又不像从火焰之城走出来的能力者那样习惯放低声音说话，这让整个大厅显得十分嘈杂，无序。
    “这种气息波动我们再熟悉不过了。”
    “它们摧毁了我们的城市，扑灭了我们的火焰！”
    “一定是苍白之主，祂的气息为什么会在我们的中央高塔？”
    “那是什么？那几个怪物是苍白之主吗？”
    “预言要降临了，终末要到来了。”
    林奇一行人的到来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引人瞩目的人最多也只是他身边两个——或许可以称之为姐妹的可爱女孩子，母女实在有点夸张，因为大一点的女孩子也只是才到可以结婚的年龄而已，而且她们相互之间发色也不一样。
    现在来往在大厅的人实在不少。
    只不过还是有几个人将林奇堵在了大厅门边，这些人都是知晓林奇身份的。
    都是能力者。
    “林奇，我们等你很久了，你是才回到城堡，还是有什么消息？”其中一个面色阴沉如水的阴鹫中年人率先开口，并向着林奇伸出了手，紧紧地握了两下，林奇对他有印象，这是一位曾经跟随宁越西斯的远征队精英：“我联系不到那几位大人，之前覆盖整个色拉斯的波动我们应该都算熟悉。”
    “我们应该立刻离开这里。”旁边的一个中年女人插话道。
    “我在城堡之中没有见到任何一位职业者大人的踪迹，就连法师这边的也没有见到，这不正常。”阴鹫的中年人继续说着：“这里的法师们不愿意告诉我他们的高层现在在做什么——我怀疑他们自己也不清楚，但现在有越来越多的人进入城堡，那些外围的法师几乎都想进来。”
    阴鹫的中年人一股脑说着，极快的语速让林奇怀疑他应该是憋了很久，以至于林奇都没有办法插上话：“但据他们说城堡中还留着一位大人，住在城堡最顶端的那个塔尖那里，我们都没有权限上去，我们连她的面都见不着！她如果在城堡的话，为什么不愿意见我们？林奇，你是不是见过洛羽了？她有说过什么？还是要等色拉斯法师们的安排？”
    林奇看着周围聚拢过来的人，几乎整个大厅的能力者们都注意到了他的到来，他们向着林奇的位置靠拢，还有一些同样好奇的法师。
    身边的薇德洛噘着嘴躲到了莉莉的身后，她不喜欢在这狭窄的空间面对如此多的人类。
    “听我说，夏尔，别着急，”林奇连忙阻止了阴鹫中年人的滔滔不绝，现在大厅门口由于其他人的聚拢而有些拥挤了起来，他向着周围的人大声解释：“我才刚刚回到城堡，什么事情都不太清楚，你们不要向着这边挤！”
    他向着靠拢过来的人喊了一声，又向着周围的人，尤其是为首的夏尔解释道：“我连究竟发生了什么都不清楚，我也是才回来，但如果有什么事情，我会去试着问一下。”
    夏尔点了点头，向着四周扫视一圈，能力者们十分默契的给林奇让出一条向着大厅外两侧楼梯的通道，意思很明显：
    “别墨迹赶紧去问！”
    林奇没有犹豫，向着夏尔点了点头便拉着又有些不知所措的莉莉向着楼梯口走去。
    有法师似乎是听明白了些什么，试图跟上，但却被能力者们默契的阻拦。
    这里的楼梯可以直接通向顶层。
    走到一半突然想起来自己好像没见到肯沃。
    该不会是不愿意回来了吧……
    林奇一边想着，拉着小女孩快步向着顶层前进，一路上并没有遇到任何阻碍。
    “我想睡觉了！这个蠢楼梯转的我头晕！”薇德洛短腿跟不上脚步，现在正被莉莉抱着，她有些不满的打了个呵欠，揉着自己的眼睛，有些睡眼惺忪的向着林奇抱怨：“我好久都没有睡觉了！而且这里好热啊！我好困！”
    林奇暂时停下了脚步，是先得安排一下这个小祖宗，到时候她的特殊身份似乎还能让洛羽他们发掘发掘：“那莉莉，你要不然先带着薇德洛休息一下——”
    “不用了。”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林奇陡然转身，这声音距离他的位置是如此之近，而他却竟然没有丝毫发觉。
    穿着一身素白，仍然是一副少女模样的洛羽站在上几级台阶的位置，俯视着下方三人：“莉莉也许会有些事情要忙。”
    她平淡的注视了林奇好一会，然后又将自己的目光放在了薇德洛的身上，这时的薇德洛反倒没了困意，她也看着洛羽，琥珀色的眼睛眨也不眨，紧张的注视着洛羽，就像是一只想要炸毛的小奶猫。
    “其他的也基本上没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