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刘脂儿和李秋生月下这一促膝长谈,几乎就要变得伤情馁馁开来。
可是谁能意料到这样的戏剧呢?母子二人正谈得欢颜长戚,月色伤情的关键时刻,突然从院中的矮墙窜出几个凶神恶煞的黑衣人来。只一眨眼的功夫,还没等刘脂儿和李秋生二人反应清醒过来,李秋生就被黑衣人三下五除二地捆绑了。再一阵合围而上,就把李秋生他人从刘脂儿的眼前捋飞而去。
刘脂儿一时大惊失色,哑然愣语之下,竟然吓得傻愣愣地叫不出半个字眼来。等她完全从这一场突如其来的惊险中清醒过来,才四下里没命地狂叫起来, “快来人呐,李秋生被人捋劫了。” “快来人呐,秋生被人捋劫了。”
在沉寂的月夜中,刘脂儿扯开嗓子这一叫,马上就像沉闷了好久突然之间就瀑发出来的山洪一样,惊涛骇浪,把个小小的四合院掀了个底朝天。左边靠院门的房门突然飞奔出一条长髯黑影,他直奔到刘脂儿的跟前十万火急的惊问道。“刘掌柜,刘掌柜,你刚才惊叫说什么?什么李秋生被人捋劫了?快来人救命啊?这,这,这是真的吗?”
刘脂儿突见有人来到 自己的跟前,也不管是谁了,抓住他的手宛猛然抖索哆嗦叫道。“快,快,快去救人呐。迟了,就来不及了。”说罢,两手魏颤颤的往矮墙上一指,又语无论次的底语在了其中,那样子,好像她仍然没有从刚才惊恐万仗中脱离开来一样。
长髯黑影见状,似是已明其意,双足一点,猛然冲向那矮墙之上,循目往外四下里打探。只见月夜沉沉,暮色霭霭,人间灯火,寂寥莽莽,那里还能看到半点与之有关的踪影,全是一片山林寂野之色。
刘脂儿见长髯老者一时呆立在了矮墙之上,欲前不进的样子,急得踉踉跄跄地走上前来憔急地催促道。“金老哥,你快追上去啊。再不追出去,李秋生他人就要被 贼人捋拐失踪了。你,你让我如何向太后和国主交代啊?”
那金刀客被刘脂儿这样一催促,马上又回头来说道。“刘掌柜,你确定李秋生是被 黑衣人从这里捋走了?你没有眼花?没有看走眼。”
刘脂儿急得气喘吁吁地连声带吼道,“金老弟,事情都到这个火急火燎的地步了,我刘脂儿还能哄你不成。快追上去吧,晚了就迟了,人都不知道被拐那里去了。”
二人正这样憔急说着的时候,其他房里的几个人亦已陆续奔了出来,一齐涌上庭院当中,听得二人如此憔急的谈话,全然惊悚地囔道。“刘掌柜,秋生哥不见了吗?”
刘脂儿急得头也不回地囔道,“那还用说吗?否则,我刘脂儿还用得着这么着急吗?你们也别在这傻愣着了,快点跟我老婆 子一起出去寻人吧。”
狄,董二人咋听之下,也着实大吓了一跳。董嫣芷一时急忙奔到刘脂儿的跟前,又脸色煞白地颤声道。“姨娘,秋生真的不见了?你可是说真的。”
“哎哟,董丫头啊,你以为我三更半夜在这里,就是来和你们瞎折腾的吗?你再不跟着我走啊,这会儿秋生哥就没有了。”刘脂儿已经快瘫软着说了,但是看着她那急切的样子,就已经知道她此时恨不得飞身出外寻人去了。
董嫣芷看着刘脂儿这一架势,眼中已是泪水潸然了。她木然地丫在那里喃喃自语道,“秋生哥,怎么会这样呢?怎么会这样?”
看着董嫣芷即时麻木了的情形,狄金燕趁前一步,捏着她的手宛说。“妹妹,你别这样?秋生哥不会有事的,他福大命大着呢?谁又能要得了他的小命呢?与其在这里暗自伤怀,还不如咱们现在就追出去找人去。”说罢,就要转身夺门而去,不再让人有所犹预。
那边金刀客在刘脂儿的催促之下,飞身越过矮墙,一路向外追寻出去。大约追了方圆五六里路,金刀客也没有多大的发现。正在犹豫要不要继续追寻之间,只听得前面的山脚 下突然嘣出一声马啸,接着又听到有几人在呼叫应响,霎时乱作 一团。
金刀客欺身而进,只见一队异族商客正整理行囊,好像就要赶在天亮之前出发一般。因为金刀客之前偶尔也与异邦的商旅之人有过接触,故而一观之下就知道他们要做些什么了。
于是,金刀客嵌然现身,上去和他们打了一喏。那些异邦之人虽然突觉有所惊兀,但是习以为惯的行囊又让他们放下了所有的警踢。毕竟,这些异邦商旅之人一般并不具备恶意,但是习武行藏之人却是大有人在,刀剑是从不离身的。一则出于自我保护,救急于万分;二则防止路上遭遇盗贼恶徒,求人不如求已。
突见有人靠近自己,异邦商旅之人倒也是警觉起来。他们一时围聚在一起,侧目斜视着金刀客,好像十分戒备一般。金刀客则拱手向他们一边作揖施礼,一边向他们打着异邦见面的哈什道。“安哥拉嗒!安哥拉嗒!”
见金刀客向自己的商队打起了友好的礼节,那为首的商队头领亦是有礼有节地友好还礼道。“安哥拉嗒!安哥拉嗒!安哥拉嗒!”
由此,但见没有大大的发现和线索,金刀客又急于找人,只得在大致观察了一遍之后,再次施礼而去,远远的就遁迹于野了。
这边,狄金燕亦是一路往北追出了三四里,亦是一无所获,气得她两脚 一跺,一时狠狠的嘟囔道。“李秋生,你这搞的又是什么鬼?三更半夜瞎起来闹呼什么啊?这一下好了,把自己都搭进去了,还害得咱累死累活的,跟着活受罪啊,真是讨厌鬼一个。”
狄金燕虽然嘴中这样诅咒着,但是眼下寻人之计倒是没有什么 办法的。她冷眼左右看看,只觉鸡呜哓晓,天将微亮,再寻下去亦是何无溢处,只得把心一横,暗思一翻。与其自己这样无缘的没头没脑的寻找,还不如先打道回府看看客栈中的情况再说吧。心中主意一打定,狄金燕不再留恋,居然一路狂奔,又跑回了客栈。
客栈内,刘脂儿和董嫣芷以及金刀客几人,都一声不响地闷坐在后院的正厢房中,气氛显得异常的压抑和郁闷。仿佛五六月天雷雨将淋的天空,总有那么一段如陷入炉火燃烧的炙烤,让人温热难受。
几人见狄金燕突然火急火燎地闯进来,十几只眼睛齐刷刷地盯迸然盯向了她。她顾自惊疑一看,左右前后瞧了一瞧,发现自己没有什么异样,立即张着她那一把尖酸的嗓喉齐囔道。“你,你,你们都这样大惊小怪的盯着我干什么?我狄金燕有什么值得你们这样虎视眈眈的。”
说着,略微停顿了一下,好像发现新大陆一样,立即高兴地一手指着众人说道。“噢,我知道了,你们一定是见本姑娘长得漂亮,所以都把你们的心情转移到我的身上了。我就说嘛,本姑娘也不是烂麻花一朵,再怎么说也是可以和嫣芷相媲美的。”
可是,不等狄金燕自我夸奖满足之后,刘脂儿就当头井喷道,“你个死丫头,你臭美吧,老娘现在都 为秋生那小子的事急得焦头烂额了,你还有心情在这里卖弄风骚,我呸,呸,呸,滚你个稀疤蛋……”
无端被刘脂儿这样当众喷了一地,狄金燕悻悻地弊弊嘴道。“刘掌柜,你这有什么好喷的。不就是李秋生现在被人捋走了吗、你急什么急?人一时半会又死不了,还得白白瞎折腾了咱们半宿时间。这会儿,哎,人都累死了,还得无端端的受你一顿喷懑。我,我,我不干了,咱回房睡觉去!”说着,竟然扬起一脸疲惫的眼神,直往旁边的则房走去。
见着狄金燕一时摆出了这个恼人的架势,董嫣芷急忙抢上来安慰道。“金燕姐姐,你辛苦了,嫣芷在这里代秋生哥谢谢你。希望你不要生姨娘的气,有什么事情,咱们一家子人还是坐下来好好的谈谈。”
“可是,你没看见刚才那个样势吗?我一回来,有谁让我好好谈一谈嘛。”狄金燕仍是不解气的吼道,好像她一肚子生气都是因为她们一席恼人的话而引起的。
“嗯,乖女儿,我知道你受了委倔了。但是咱们还得以大局为重,不可闹出让人笑话的事情来。”金刀客看着刘脂儿一脸的苦相劝说道,又骤向了当中一脚跨入门槛的狄金燕。
刘脂儿半晌无言,只得又顾目四看了一下众人,突然长叹一声说道。“罢了,罢了,大家也折腾了半宿了,都累了,先吃点东西,再回房去好好睡一觉吧。秋生的事,既然大家都没有消息,那只好先放一放了。”
众人听了刘脂儿之言,一时也不知说什么才好,只得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相互顾虑着缓缓离去。
房中,又陷入了一片寂静。
话说李秋生被人强捋之后,三下五除二的就被 那几个黑衣人扛着飞出了客栈外,住北一路狂奔猛走。
走了大约一个时辰,几人来到一处密林山脚 下,只听得前面有人用异邦的胡语打哨道。“圣主,你要的那人已带到,请你验视。 ”
那站在前面,一身黑衣素裹而冷傲的黑衣人莫名地点了点头,用装得有一点生硬而混顿的中原话语答道。“好,那你们就把他放在这里吧,到那边领赏钱去,剩下的事就交给我了。”说罢,连连挥了挥手,好像示意他们快速离去一样,别在这里打扰我的心情了。
听得站在高处的那人如此一说,又连连挥手示意,好像是极不耐烦一样。刚才那几个扛着李秋生的黑衣人,只得全部低头应了一声,丢下捆绑结实的李秋生空手而退。
等那几人退去,那高冷的黑衣人才冷冷地笑道。“李秋生,你终于落到我的手里了。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是一条龙,还是一条虫?”
可是,一时听着这冷嗖嗖尖酸刺耳的话,李秋生只觉得头皮皱起一阵阵恐惧的痉挛,浑身像蛇扭动一样,不自觉地打滚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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