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之后一直以来苏乾不好女色的传言不攻自破,沈行一自那日之后也几乎不和他有任何碰面,即使是在大帐之中商讨战局也只是必要的时候和他说上一句。
这本该是好事,可不知道为什么,苏乾却觉得说不出的空落落,好像有什么缺失了一样,让他烦躁不安。
但好在战事在即,忙起来哪里有时间去想东想西。
苏乾带领的是冲锋,先锋潜入敌营发动奇袭之后他们便是率先要冲上去的人,他们的成败决定着这一场战役的成败,若是成了,这耗时三年的战斗就可以结束了,他们也可以班师回朝,可若是败了,给了敌国喘息的机会又不知道要耽搁多久了。
所以,苏乾必须要聚精会神。
当看到敌营上空冒起了火光来后,旗帜一挥,他便领着五千精兵骑马冲了上去,正面迎对上呼啸而来的敌军,一时之间战火连天,在这破晓之际无比的激烈。
苏乾的枪法在军中是出了名的好,骑在马上可谓是一骑当千,面对这仓皇迎战的敌军是摧枯拉朽一般,短短半个时辰不到敌军就败走推后。
坚持了三年,终于要看到大胜的束光了,苏乾等人自然是驱马就往前追,同时突然之下乌云密闭让天一下子黑了下来,热血之下众人都没有看到旗帜的停下号令,而那震耳欲聋的雷声也将战鼓盖了过去,没有任何一个人接到后方沈行一下达的命令。
“穷寇莫追,这孩子今日是怎么了,看不懂形势吗?”站在城墙之上看着苏乾的身影是越来越远,许荣是着急了起来。
“护国公莫急,未必有陷阱,咱们按原计进行,不过这天气护国公注意些行军,我带一队人马从右面去追苏兄,若是有情况便立即让他们停下。”沈行一思绪清晰的手指在地图上划过,规划出路线来。
“好,那一切便就托付给你了。”许荣重重的拍了拍沈行一的肩膀。
沈行一点头示意后一点也不耽搁的转身点了数十个精兵就下了城墙,驱马往右面急赶着追上去,虽说方才和许荣说的时候他劝许荣莫急,可他这心里却清楚,这一去极大可能有陷阱,这让他恨不得这马能生出八只脚来。
……
苏乾领着五千精兵是一路紧追不舍,马蹄踏过敌军兵营后更是士气大涨,将士们个个是跟打了鸡血一样,一路下来这落跑的敌军是被打了个一半。
不过苏乾到底不是新兵蛋子,在兵营摸爬滚打了多年,大小战役打过不少,兵书也读过不少,不会被胜利冲昏头,当看到眼前的峡谷之时便就觉察出了不对,立即停下脚步道:“分两队人马出去,顺着两侧上山去瞧瞧可有陷阱。”
话音刚刚落下,这人马都还没出去,就看到那峡谷之上站起数以百计的弓箭手来,那原本逃进峡谷里的敌军也转头冲了出来,可见是瞧他们不中计要破釜沉舟了。
数千箭羽从天而降加上三面围攻过来的敌军,虽说苏乾等人没有中计,可到底跑的太快了,后面援军跟不上这打起来也是吃力。
战事远比刚刚要胶着得许多,敌军占据了地势,这也一直是为什么久攻不下的原因,这一轮又一轮的箭羽飞下来,没有盾牌的遮挡将士们死伤开始严重起来。
不过好在远距离之下弓箭手不能精确敌我,对于苏乾等人是个优势,苏乾当机立断让人掩护两队人马冲出重围上山去围剿弓箭手。
这些精兵都是身经百战,很快就撕开了口子冲上了山去,一刻左右的时间这箭羽就减少了许多,没有了弓箭的帮助,这被奇袭之后的敌军体力也跟不上,没过多久就死的死,逃的逃,降的降。
当苏乾让人将俘虏绑起来的时候,沈行一才赶到,看到这遍地的尸体和受了点伤,半边脸都染了血却笑得爽朗的苏乾,他心里一直提着的担心总算是落了下去。
而听着马蹄声,一转眼苏乾正好看到长舒一口气的沈行一,心里微微一动,不可思议的想要靠近他,可才转身,就看到翻身下马的沈行一突然脸色巨变,飞快的冲过来,一把将他往侧边猛的推开。
还未反应过来就听到什么从身边划过,当他跌坐在地,转过头来才看到一只弩箭刺在了沈行一的心口,血顿时染红了他的青衫。
转过头,只见那躺在地上的敌军将领手举弓弩,一脸恨惜。
抓起地上的长剑,苏乾的狠狠一掷,精准的刺在那将领的心口,瞬间他就咽气死了个透。
爬起身,苏乾是连忙扶住欲倒的沈行一,看着他已经苍白下来的脸急得不知所措的喊:“沈行一,你撑住!撑住!你不能死!”
“你不是应该希望我死吗?留在世上岂不是污你的眼。”看着苏乾着急的样子,沈行一却开起了玩笑,可嘴角都是苦涩。
“我没有说过,我从未说过希望你死,也没说过你污我的眼,你不许死,给我撑住!”
“我尽力吧。”沈行一低头看了眼这心口上的弩箭,到底觉得希望不大。“不过若是我撑不住就当我拿命还你了吧,别再记恨我了。”
“我不要你拿命还,给我撑着!”苏乾一点也不想听到这些话,抬起头来急吼道:“快!来人啊,都愣着做什么,立马把他抬回营中!”
一声令下,众人是立马奔了上来,七脚八手的连忙把沈行一平稳的抬起来,忙不迭的回兵营。
送回兵营的时候沈行一早已经昏迷了过去,一放在床榻上军医就围了上去,查看了情况之后为首的王军医回道:“护国公,少将,沈军师这箭刺在了心口,拔箭的话可能生死不定。”
“什么生死不定,我告诉你,你一定要把他给我救活了,若是他死了,我定然会让你全家都陪葬。”苏乾一把抓住军医的衣领,狰狞之下无比的狠厉,吓得军医脸色刷的一下青了下来。
“乾儿!不得胡说!”许荣立即将苏乾的手抓下来,“不管如何这箭是肯定要拔的,军医你们尽力而为,尽最大努力保住沈军师,现在立即动手,我们去外面等着。”
说完,不管苏乾的挣扎,许荣是强行拽着他出了帐篷,放开他眼见他又要往里去厉呵一声:“你若是想要他活着就不要进去打扰军医。”
苏乾被这话叫清醒了过来,看着许荣才明白自己做了什么,蹲下身去双手抱着头恨透了自己,要不是他急着追上去不会有这样的事。
如今沈行一生死一线,很多事他才醒悟过来,其实他不恨他,其实也不厌恶他,其实他害怕他不在,其实有好多话他想要说……
可如今,也许一辈子都无法告诉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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