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想也知道,这时候围着别院的是何方人马,锦澜的面色霎时白了一片,难不成阎烨他们...不,不会!
这念头刚起便被她强行压下,既然只是围困,便证明对方没有充足的人手来进攻这座吃不准的别院,也就是说,阎烨他们兴许就在外头周旋。
锦澜看着略有些慌乱的周仁,稳住心思,沉声开口道:“你去唤几名信得过的心腹来,先将五皇子移到后院正屋去,然后将园子里的灯火熄掉几处,让那些身强力壮的婆子小厮拿好趁手的家伙,潜在屋里,暂时别轻举妄动。”说完还不放心,又添了句:“这一切须得悄悄准备,不许闹出动静。”
她已经让十三带走所有暗卫,如今府里剩下的不过是寻常的下人,可比起坐以待毙,还不如事先做些安排,指不定关键时刻能成为救命之举。
许是锦澜的镇定感染了所有人,周仁率先反应过来,应了声便退下去张罗。
夏紫潆已经从里间出来,听了这消息,脸上没有过多的惊慌,这些时日的逃亡已经让她的心智变得比寻常女子还要坚韧,照着锦澜的话,一同退回内院正房。
周仁按着锦澜的吩咐熄灭了多盏灯火,别院里顿时一片晦暗,就回廊也不复往日的通明,寻来那些健壮的婆子小厮都是得力的,埋伏在正房四周小心戒备,等候锦澜的差遣。
一回到正房,锦澜让琥珀打开妆奁,取出胭脂水粉,为五皇子梳头上妆。
夏紫潆看着昏迷中的五皇子被琥珀折腾,不由开口问道:“王妃,您这是......”
锦澜瞥了她一眼,也不做解释,唤沐兰取了两套下人穿的衣裙来,将其中一套交给她,“快换上。”
夏紫潆看着手里的衣裙,又看了眼将五皇子一头黑发盘成简单发髻的琥珀,心中顿悟,忙抱着衣物转身进了屏风,青青赶紧跟过去帮忙。
沐兰也帮着锦澜换好衣裳,头上的发髻打散,梳了个和琥珀一样的双丫髻,服饰简单朴素,乍看下还真同别院里当差的丫鬟差不多。
夏紫潆出来后,青青也有样学样的替她重新梳了个发髻。
那头琥珀也收了手,好在五皇子虽遍体鳞伤,但脸上完好无损,加上琥珀巧手一装扮,哪还有什么俊美少年,分明就是个缠绵病榻的美娇娘,即便是夏紫潆都认不出来了。
“你们且记好了,这里没有王妃,也没有皇子,床上躺着的是夫人,咱们都是伺候夫人的贴身丫鬟!”锦澜郑重其事的道,尤其是对夏紫潆和青青。
主仆二人相视一眼,重重的点头道:“是!”
锦澜满意的点了点头,按下狂跳的心,细细思索还有无什么遗漏的地方。
她与阎烨下江南,不但事发突然,沿途也没有留下什么蛛丝马迹,加上京城里有皇上和三皇子掩护,应该不会太快暴露,即便此事二皇子察觉事有不对,从京城到杭州府,少不得还得耽搁个把月。
因此,目前对方应该尚未清楚阎烨的身份。
至于围困别院,怕是十四将五皇子带回来时,路上不小心留下什么痕迹叫人察觉的缘故,只要让对方认为五皇子不在别院中,那么这些人也不会做出放弃搜捕五皇子,转而为难一群无关紧要的弱女子。
外头僵持了半天,最终还是动了。
同寻常的百姓相比,那些贼人几乎全是能以一挑五的练家子,因而锦澜才吩咐周仁,让众人沉住气,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能露出行迹。
再者这座别院说大不大,说小也不算小,花园水榭,亭台楼阁应有尽有,加上又熄灭了大部分的灯火,黑布隆冬的一片,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摸索清楚。
众人神色紧张的守在屋内,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听见远远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喊:“什么人?你们,你们要干什么?来人呐!有贼...啊!”
嘶喊戛然而止,连同锦澜在内,屋里的人面上均是一白,看来对方还是进来了。
那声叫喊在静谧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别院里其他不明就里的丫鬟婆子霎时被惊醒,别院里一下就沸腾起来,却也引得更多贼人入府。
这别院里的管事均为阎烨的心腹,但洒扫跑腿的丫鬟婆子均是寻人牙子买来的,平日里对主人家还算忠心,可到了生死时刻,忠心又哪比得上自个儿的小命重要,眼看着地上被砍翻的人影越来越多,终于有丫鬟忍不住跪地求饶,顺带招出了正屋所在。
透出窗棂的缝隙看到园子里越来越明亮的火光,锦澜面色沉凝如水,好在除了周仁,底下的人并不清楚她与阎烨的真正身份,如今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她深深的吸了口气,压低嗓音沉沉的道:“怕是藏不住了,大家小心。”
众人白着脸,不约而同的点了下头便各自忙活开了,端茶倒水打扇,尽量做出一副忙碌的摸样,锦澜抱着针线篓子,不动声色的将那把锐利的剪子反握藏进了衣袖中。
不多时,只听见嘭的一声,厚重的屋门被人一脚踹开,一道高大的人影出现在眼前,借着朦胧的月光,隐约能看出此人莫约二十出头,身着蓝衫,神色狰狞。
夏紫潆和青青腿一软,险些跌坐在地上,好在最后关头仍是挺住了,琥珀和沐兰及寻菡虽惊慌失措,却还记得将锦澜挡在身后。
“你,你们是什么人?擅闯民宅,可,可是犯了律法,当心差爷捉你下大狱。”琥珀壮起胆子颤声喝道。
蓝衫人并不在意琥珀的话,阴冷的目光扫了眼室内,发现均是丫鬟,不由眯起眼,看向床榻。
锦澜的心登时提起,守在床榻边上的夏紫潆露出一副惊恐的摸样,往后缩了缩,双手有意无意一撩,遮得严实的幔帐顿时掀开了一角缝隙,露出里头半张清丽的面容。
也是女人!蓝衫人心里暗骂一声,也不退走,反而在屋内查看起来,时不时敲击墙壁或是扫落多宝格上放置的摆设器物。
乒乒乓乓一阵刺耳的声音,价值不菲的古董花瓶就这样落在地上成了碎片,锦澜也不心疼,她明白对方这是在寻找暗道密室之类的东西,别院里倒是有出密室,却在后花园的假山中,而不在正屋。
起初她曾想过将五皇子藏入密室,可又担心对方细细搜寻下难免会暴露,因而才决定兵行险招,将五皇子光明正大的留在正屋。
蓝衫人几乎将屋内全翻遍了,也没寻到自己想要的结果,眼珠子一转,就落在了琥珀身上,他大步上前,一把将琥珀拎起,手中的大刀便架在了她脖子上,“说,可曾见过什么可疑的人?”
琥珀哪经过这种阵势,哆嗦着身子,强忍着回头看向锦澜的冲动,抖着声道:“不,不曾。”
“小丫头,我劝你还是乖乖听话,别在爷面前耍这些小心眼!”蓝衫人两条卧蚕眉一拧,手上加重几分力,锋利的刀刃霎时嵌入琥珀脖子里,鲜血直流。
剧烈的痛楚袭来,琥珀脸上血色尽失,四肢发软,动也动不得了。
那蓝衫人显然不是有耐心之辈,眼看就要手起刀落结果了琥珀另寻一个来问——
“住手!”
一声娇喝,使得蓝衫人手一顿,扭头看向最后头那位瘦小的丫鬟。
锦澜故意露出惊恐万分的神色,嗓音轻颤:“我家老爷,同许大人有几分交情,你,你要钱财,只管拿去,若是伤了人性命,等老爷回,回来,定不会罢休。”
“噢?”蓝衫人眼中精光一闪,反手将琥珀甩在地上,目光紧紧的盯着她,声音沙哑低缓,“许大人?哪位许大人?”
锦澜见他上了勾,心头大定,面上却仍旧流露出惧色,结结巴巴的道:“自然是,是知府许大人,我家老爷还曾在太白楼宴请过许,许大人。”
前几日阎烨利用新身份接近过许璋涣,私底下曾同她吐露过几句,如今用来蒙骗旁人,倒也有底气。
也不知是信了锦澜的话,还是因为别的什么由头,那蓝衫人神色莫测的站在原地,并没有轻举妄动。
锦澜一刻都不敢放松紧惕,屋内顿时静了下来,只听见自己犹如击鼓般的心跳,突然间,她好像看到有一抹影子自门外闪过。
怎么回事?她明明没有喊外头埋伏的人,怎就跳出来了?若是叫贼人发现可就全完了!
锦澜暗暗着急,好在蓝衫人正好背对着大门,根本没发现异常,他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转身往外走,看样子是彻底信了锦澜的话和屋子里的情形,打算到别处去搜寻。
“唔......”
就在蓝衫人一只脚即将跨出门槛,毫无意识的五皇子突然发出一声低吟,声音虽小,可在练家子耳中却能听得一清二楚!
糟了!
锦澜暗自叫苦,还未容她作反应,那蓝衫人已经转身冲向床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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