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画听了舒敏的话两只眼睛一下子亮起来,“姑娘这么说,就是姑娘是个会掐算的了?姑娘好生厉害啊!快帮奴婢算算,奴婢能不能……”
这边秋画还未说完,春书直接一巴掌拍上了秋画的后背心,眼里是揶揄的笑意,“你个蠢材,主子那是逗你开心的,你还当成真经念了!是不是还想着让主子传授你些手艺,将来岁数大了干不动活了,到西城巷摆个测算摊子去呢?!净说痴话!”
秋画本还想要顺着春书给的杆儿继续往上爬几下,却后知后觉地想起来看看自家主子的反应,只见舒敏已经合上了桌上的账册,站起身来抻着自己身上并没有任何褶皱的月白色旗装,便抬眼笑眯眯地看着她。
“主子,您怎么站起来了?”虽然说舒敏严厉,但是那只是在治家上,跟在舒敏身边儿的人都知道,舒敏向来是个宽厚的主子,只要你是个守本分的,她绝对不会拿你开刀。所以,秋画即使是这样调皮,也还是不怕舒敏的。
舒敏笑笑,从桌子后面绕出来,“既然我们秋画都觉得出了大事儿,我还不得出去好好张罗张罗?别人家演戏的演得热火朝天,咱们连个看戏相捧的人都没有呢。”
乌府的院子还是蛮大的,最起码有一个不错的花园儿,这也是舒敏夏天除了自己的晴雪阁以外最喜欢的地方。只是,她并不喜欢随便什么人都在这花园子里撒野,若是什么东西都进来了,便不免会毁了这园子的美景了。
刚刚走进花园,就听到了一阵子叽叽喳喳的声音。原谅舒敏,她实在没办法把“莺莺燕燕”这样美好的词语套用在不怎么美好的事物上去。花园里并不是别人,正是宋氏带着她亲近的两三个小丫鬟。那两个小丫鬟是宋氏自己的人,但因为一直只是在洒扫上,所以母亲也没有想的要把这两个人完全逐出府去,毕竟,各房里的丫鬟还都是各房做主的多,额娘当初也只是多了些心思,插了个翠嫣进去而已。
三个人叽叽喳喳说这些什么,舒敏是一点儿兴趣都没有的,毕竟要说起来,这个宋氏演戏的水平比那些个请来的戏子要差太多了。只是,宋氏身上的衣服却让舒敏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说来也只能怨宋氏自己了,非要在这举国上下都是一片素净的时候好死不死地穿上一件樱桃红的旗装,上面还绣上了娇艳的折枝桃花。舒敏看着不由地有些好笑,也不知这位究竟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难不成是有人说了自家阿玛喜欢女子这样的装束吗?竟穿成这个样子来院子里希望能够偶遇上“老爷”,还真是异想天开了!
舒敏端着步子走进,离着尚有三四米,就闻到了浓重的熏香味道。舒敏是熏惯了淡香的人,哪怕是屋子里也是多用些苏合香,杜衡之类的,安息香已经是舒敏用的少之又少的了,却不想这位宋格格身上却是一股子浓重的桃枝。所谓桃枝,是现如今流行在青楼楚馆一类红倌常用的香味儿,虽然没有像是秘药香一样的催情作用,但却是浓烈地扑人。舒敏拿手中的素帕捂着鼻子,慢慢靠近正“四十五度仰望天空,沐浴着阳光渐渐升腾起绝望”的宋格格,示意着身后的秋画,很可惜,秋画没有她家主子的架子,只能皱着眉头拍了拍宋格格的肩膀。
那两个跟着宋格格的“受宠”的小丫鬟,早就因为看到了舒敏温柔却冰冷的微笑和春书眼中凌厉的眸光而噤了声。
而宋格格却自以为是地认为是自己的“美貌身姿”成功吸引了自家老爷,正酝酿着一腔柔情准备来一个“回眸一笑百媚生”,“老爷,您终于想起妾身了……”故作娇柔的声音让舒敏听了未免有些胃酸。
当然,转过身本来一脸妩媚表情的宋格格脸上也像是开了颜料铺子一样精彩,先是绯红的羞涩,然后是尴尬的赤红,随即是苍白和绿色,转瞬间就成了黑青。舒敏看着不由心中暗暗惊叹,这个女人还真是厉害,这变脸的水平比自己曾经在四川当地看到的川剧变脸传承人都不遑多让了,段数要比这京城里的那些下三滥的杂耍要精彩多了。
宋格格脸上也的确没有不精彩的理由,因为打死她都没有想到,这个在上面诏见的时候向来和那个该死的女人同进同出的小贱人居然在府里,而自己心心念念的老爷居然这个时辰还没有到这园子里来。要知道,她是特意让人去打听了,这几天因为国丧百官休沐,在这园子里已经呆了整整一个上午,连早膳都没有用过呢。只是国丧,凭着这个小丫头在那个老太婆那里的受宠劲儿,怎么着也得入宫才对啊!
舒敏看着宋格格不停转悠着的眼珠子,早就猜到了她的想法,笑语殷殷地说道,“想必宋格格是有些思念阿玛了吗?只是不巧呢,阿玛因为职位的问题,自昨天就没有回过府了。”说着,掩着自己的嘴笑道,“说起来,宋格格的消息还真是不灵通呢,怎么也是想要见见阿玛,怎么能连这国丧期间朝廷的重臣需入宫哭灵的规矩都不知道呢?”说罢,斜睨着宋格格从头到脚看了两遍,“难不成,是我们宋格格没受过什么教育,不太清楚这宫中的规矩?也难怪只能在一个三品官员的府上做一个侍婢了!”眼中不再是带着微微的笑意,而是冷厉异常。这该死的女人,真是会没事儿找事儿,难不成连最基本的国丧要举国素服常装的道理都不知道吗?阿玛是三品大员,这两日大家都在宫中哭灵还好,若是哪日有人到家里来,偏偏撞上了这个女人找死,穿了这般艳丽的衣服,不说别的,只是弹劾就够自家全家人吃的了。要知道,如今的皇上是最最推崇这位仙逝了的老太太的,这般不尊不敬之事,只怕会让皇帝陛下一气之下满门抄斩了才算解气吧!
宋氏听到舒敏的话,心底不由有些生气了,这丫头向来是骑在自己头上的,如今不禁是欺凌着自己了连自己的父母家人都夹在了里面。倒不说她自小就已经卖身到乌府做奴婢,没有亲生父母什么事儿,但哪怕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人儿,听到有人这般侮辱她出生的那块石头,也必不会好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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