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苏明秀哪里能想到这么一出,可现在骑虎难下,却不得不做出些什么。要真说,自己若是方才没有将贞兰那一军,自己也不会落得这样的下场。这个时候,明秀不由得第一次有点儿气恼自己的牙尖嘴利未免太不过脑子了,居然就让自己这么白白地扔了面子。转身看向一旁的舒敏,想着自己毕竟和舒敏是比较交好的,这样的情况下,若是舒敏站出来平衡一下,可能事情就不会是这么尴尬了。
可舒敏怎么会让这样一个自以为是的女人得逞?顺着乌苏明秀的眼光,只能看到舒敏捏着贞兰的手,躲在贞兰的身后,似乎是对面前的事情一点儿处理办法都没有,只能任由着贞兰去主导整件事情的方向。
明秀看着贞兰傲气凛然的眉眼,再看看躲在贞兰身后的舒敏,无奈之下只得认栽。“正红旗乌苏氏明秀给贞兰姑娘……”话未说完,却看见对自己冷若冰霜的贞兰一脸温柔地看着躲在自己身后的舒敏,“敏儿,已经净手了吗?若是收拾好了,咱们就先去前院儿吧,毕竟时辰也不早了呢。”
舒敏看着贞兰姐姐这样的举动,也正好做个顺水人情,装着怯生生地点点头,“兰姐姐,敏儿收拾好了,咱们可以……”随即话头一断,看向身边行礼中途被打断的乌苏明秀,“可是兰姐姐……”
话未说完便被贞兰不由分说拉出了房门,“哪有那么多话要说,咱们先去前边儿,真有什么事儿就不好了。”
就这样,两个人把乌苏明秀一个人尴尬地留在了原地。
而乌苏明秀看着两人离去的身影,垂在身旁的手紧紧攥成了拳头,玫红色的指甲深深刻在掌心里。这个该死的富察贞兰,还真是欺人太甚!而且,她现在对舒敏的“怯懦”也开始心存不满起来了,若不是舒敏那般不经事,就舒敏的身份,怎么也不可能将今天的事情发展到这样的程度!心里想着,却恨恨地坐到了自己小隔间的床上,折腾着床头柜子里的东西生着闷气。在家里,她何尝受过这样的委屈,就算是平时自己无缘无故地心情不好了,也有那么几个任打任骂的丫鬟在跟前儿伺候着,哪还轮得上和这些个东西置气?!乌苏明秀想着,将手里的东西更狠地摔了一下。
却说这边,舒敏和贞兰出来兰芬院,慢慢往储秀宫前面踱去,舒敏方笑着排了排贞兰的手,“兰姐姐,真没想到,你这样子凶起来,也还真有些气势呢!”
贞兰笑得更是艳丽,那满脸满眼的笑意生生晃花了舒敏的眼,自己这位贞兰姐姐还真是个人家人爱,我见犹怜的美人儿呢!贞兰水葱般的手指戳上舒敏的额头,“哼,只知道说我会演恶人,却不知道你这小媳妇儿究竟是和谁学的,竟是这样的相似!”贞兰和舒敏是很相熟的人,自然是知道舒敏平时的为人处事的。要真说起来,舒敏虽然慵懒,但却是完全能够撑得起大场面的人,像今儿这般受气小媳妇儿的样子,贞兰还真是头一回见到。
舒敏撇撇嘴,把身子往贞兰的怀里靠了靠,“唔,兰姐姐的怀抱真舒服啊!嘿嘿,受气小媳妇儿吗?就算没吃过猪肉,也总见过猪跑吧。兰姐姐还真以为敏儿就怯懦不起来了?”因为撒娇,舒敏本来杏核一般圆润的眼瞳就像是月牙一样眯缝了起来,发出璀然的光亮,就好似天上的星辰掉进去一般。
贞兰看着舒敏的娇态,不禁失笑,用掌心揉了揉舒敏的发顶,“就你个小鬼精灵会贫,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宫里吗?这般不注意的走姿,也不怕别人笑话乌拉那拉家的嫡小姐!”话虽是这么说,贞兰还是支撑着舒敏加诸在自己身上的重量,想努力让舒敏更舒服些。
舒敏听到贞兰这样的话,微微嘟了下嘴唇,身子倒是从贞兰的怀里直了起来,可一只手却牵住了贞兰的衣角,“好姐姐,你就舍得妹妹这般辛苦吗?不知道斗智斗勇什么的最麻烦了,敏儿最讨厌了!”
贞兰反手握住舒敏的小手,“行了,小丫头就会撒娇,咱们赶紧走吧,别真有什么事儿就不好办了。”毕竟,这是进宫的第一天,若是第一天就让人捉住了把柄,怕是之后的事情就不会那么顺风顺水了。
坐在房间里的乌苏明秀显然没有把去前院儿的事情当回事,她现在正坐在自己的妆台钱仔细地给自己用彩绸编着辫子。毕竟,带她进来的公公说,前院儿的事情都是要等到用过午膳之后才会安排的,就算自己现在过去,也只是自讨没趣儿,站在大太阳底下挨晒罢了,又何苦像那两个傻子去找那份儿罪受呢?
而舒敏和贞兰两人,是因为贞兰曾有一个族姐是当年赐了亲王世子做福晋的,而作为过来人,这位大姐姐,劝贞兰说,若是上面吩咐下来让午膳之后过去,那最好是午膳之前一个时辰,大概将屋子收拾一下便先过去。因为,按着规矩,是要在午膳之前将宫里配的很多,像是统一的衣物,针线活儿,饰物,甚至是派来的丫鬟,姑姑,和嬷嬷都要好好吩咐过了,才一起在储秀宫的大厅里用膳的。而在储秀宫统一用膳也就这么一次,以后便都是自己房里的事儿了。当初这位大姐姐并不知道,还真以为是要等到午膳用罢才去面见嬷嬷的,还是同屋一个好心的秀女告诉了她,这才没有酿成大错。据她所言,在她们那一次选秀,有好几个秀女就是因为没有得着这内幕的消息,被嬷嬷们记了御前失仪,差一点儿连皇上的面儿都没有见着呢!
没有多久,舒敏和贞兰便已经到了储秀宫用来安排事情的前院儿。说是前院儿,倒不如说是一个带了通透花厅的小花园子。花园子很漂亮,甚至还引了活水做假山喷泉,看上起钟灵毓秀的,还真是衬储秀宫这个名字。因为遍植了花草树木,这里一点儿都不晒,反而有些屋内没有的凉爽。
舒敏伸着脑袋看了看,花厅里似乎没什么人,但用脚趾头也能想到,花厅肯定是完了安排事情的时候才会让人进去的地方,便拉了贞兰,两个人找了一处秋千架坐上去,静静等着不知何时出现的嬷嬷们。
舒敏她们并未等多久,便听到一阵略微嘈杂的声音从前院儿一个屋子里传来。那屋子并不是像花厅一样宽敞,反而只是一个小小的厢房大小的地方。舒敏与贞兰两人相互使了个眼色,便从秋千架上站起身来,朝着花厅外的方向走去。
果然,一个嬷嬷岁数的人出现在了她们面前。这位中年妇女看上去并不像是她们认知里的教养嬷嬷那样膀大腰圆,面色冷厉,而是微微笑着,“两位姑娘来的可真早,不愧是出挑的秀女,让老奴这种当了多年差的人也觉得是少见的伶俐人了!”
舒敏和贞兰冲那嬷嬷颌首,“嬷嬷谬赞,舒敏(贞兰)不知如何称呼嬷嬷,还望嬷嬷不要怪罪。”
那夫人笑得越发慈蔼,“两位姑娘不必客气,老奴是这储秀宫的管事嬷嬷,你们叫老奴翠姑姑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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