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兰虽然说向来是个有主意的,可一般有舒敏在的时候,还总是习惯性地听舒敏的话,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比自己小了些许的小姑娘,怎么就有那样的魅力,能让人心甘情愿地听她的话。在舒敏才开口的时候,贞兰便已经将手中的书搁在了桌子上,用手抻了抻身上的浅绿色旗装,时刻准备着站起身来。
舒敏听得贞兰的动静,笑嘻嘻地将龙华摆正,“想不到兰姐姐其实是个善于管事儿的,居然早就预备着去了,只怕敏儿是给瞌睡的姐姐递了个绣花枕头吧!”
贞兰看这穿了一身秋香色旗装,格外大气温柔的舒敏,无奈地笑着说,“你这丫头,就知道一天打趣儿我。要不是你说要去,我怎么可能有那样的打算,只是训斥了不懂事的丫头,不扰了你清眠便是了,谁曾想你竟是这样过河拆桥的,不念着我的好儿,还打趣起来了!”说完装着生气一般便掀开帘子往外走去。
舒敏知道贞兰也不是真正生气,只是逗着玩儿罢了,却还是入戏地抢了几步上去,挽住贞兰的胳膊,“好姐姐,莫生气嘛。敏儿只是顽皮了些,姐姐怎么能这样就丢下敏儿呢?”
姐妹两说说笑笑地往前院儿走去。而到了前院儿,舒敏觉得眼前的一幕可以套用一句现代很出名的话,“我和我的小伙伴都惊呆了”。
院当中,一个秀女手中拿着一个木桶,看她半举半拿的动作,舒敏猜想,那小桶里估计已经没多少水了。而另一边,一个看见娇小的姑娘正低着头轻声啜泣着,身上茄紫色的旗装已经湿了大半,头发和脸上的妆容自不必说,就是拿来擦脸的帕子也已经变得一塌糊涂。
那女孩儿看见格外娇小,身量比那拿着水桶的秀女小了一大圈儿,也真不知道,这么个娇气的小姑娘究竟是做了什么,竟惹火了那个一看就战斗力极强的秀女。
而看着那个提桶的秀女,舒敏不由感叹这选秀制度的身份等级问题。这般膀大腰圆的姑娘居然也能进到这皇宫里。就她所知,目前上到万岁爷,下到诸位已经成年可以娶妻纳妾的皇子阿哥,还没有一个有能力消受这么一号人物的。怕是两口子真吵将起来,这姑娘一定是实施家庭暴力的那一方。可,只因为这家家世显赫,是大姓钮钴禄氏的族人,而她们这一支恐怕也只有她这么一棵独苗。所以,这位钮钴禄氏姑娘就这么毫无悬念却没有科学地通过了复选,现如今只剩下皇上亲阅这一步了。
舒敏看了看轻啜着的不知名少女,又看了看虎背熊腰家世显赫的钮钴禄氏姑娘,一番权衡,还是站出来先走向了一脸狰狞表情的钮钴禄氏面前。
舒敏的声音本来就极为悦耳,这样可以放柔和了些,甚至有了点惑人心神的感觉。“菱儿姑娘,您这究竟是怎么了?怎么这般大的火气啊?”
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钮钴禄菱儿听到舒敏温吞的声音之后很快回神。拿着水桶的她在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娇俏少女是,脸不由得一红。她自己也知道,自己的条件并不是很好,更不用说是和舒敏这种大家出身,长得漂亮还多才多艺的温柔姑娘相比了。就连她自己也觉得,有舒敏在的时候,总是心甘情愿地让人觉得判若云泥。可如今,那朵高不可及的云朵儿就站在自己面前,一脸温柔笑意,话语幽幽地询问着自己,这让甘愿零落为泥的菱儿姑娘怎能不感到羞涩。
舒敏却并不在意面前这姑娘的任何心理反应,毕竟,她不是过来相亲的,她现在是调制解调会的主席,是来解决纠纷的,温柔地询问只是解决矛盾的手段而已。
冷静并羞涩的灵儿姑娘终于将手中的小木桶放在地上,不算大的眼睛似乎蓄了些泪水,看上去闪闪发亮,虽然不如那娇小美人儿的梨花带雨惹人怜爱,却也不至于让人觉得她是迫害别人的一方。“舒姑娘,菱儿是与那个贱人起了些口角,于是心下不满,便将水泼了出去。”
舒敏听完微微一笑,得,小姑娘吵架吵不过,直接上手了。这个钮钴禄菱儿她可是清楚,徒有纸老虎的外表而已,口舌上是一点儿优点都没有,只是会几个类似于贱人,小蹄子之类登不上大雅之堂的骂人短语,但在口齿伶俐能进宫的姑娘们眼中却是完全不值一提的菜鸟。
宫里的姑娘骂人是很讲规矩的,哪里会开口闭口就问候人家母系氏族或是亲戚的,一般都是仗着一张快嘴,直直把你的心都剜掉了,却让你说不出个反对话儿来,甚至连反驳的理由都没有,因为,人家并没有骂你啊,顶多了也就是语气严厉些的交流而已。
笑完了,舒敏觉得,事情应该不是很简单,这小姑娘应该没有那胆量招惹这个大块头,难不成这中间有什么误会不成?
便安抚了下菱儿姑娘,向那低着头哭泣地小姑娘走过去,小姑娘哭得声音极低,但听着却是很伤心的。
“这位妹妹,你叫什么啊?怎么一直这般哭啊,哭得人心都碎了呢。你是哪家的姑娘,进宫里来这般胆小可是不行的。”
那小姑娘还是一个劲儿地抽泣着,并不回答舒敏的话,也不抬头。
舒敏将手覆上小姑娘潮湿的肩头,“妹妹,进了这宫里,只哭是没用的,倒不如说说,若是你的错儿,认错儿便是了,若不是你的错儿,不妨说出来让大家论个公正也好。毕竟咱们都是新选秀女,只是些小纠纷,就算真是犯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啊。”
舒敏话音刚落,面前的小姑娘猛地抬起头来,差点儿吓了舒敏一跳。“谁说是我的错儿,明明不干我事,不分青红皂白便受了这无妄之灾,也真不知道究竟是惹到了哪位祖宗,反过来却一个个都指责我的错处!”
小姑娘似乎是着急了,脸色都有些红了。可舒敏看着面前的小姑娘却不由得在心里感叹。这小姑娘虽然还小,没有长开,但这眉眼风韵,却是个活脱脱的大美人。哪怕是这样着急上火的样子,也有着不一样的风情。当年舒敏觉得,贞兰就已经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了,却不想面前的这个小姑娘,更是个美艳不可方物的。
看着小姑娘这张脸,舒敏觉得,她口中的“无妄之灾”也许是真的。毕竟自古红颜多祸水,自古红颜遇祸端啊。漂亮的女孩子,尤其是不够强大只有美貌的女孩子,被人无缘无故地欺负,本就是一件极为正常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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