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兮再次动了动手臂,可依旧不能撼动半分,她出手,一下又一下的打在那手背上,打得她的手心火辣辣的疼,南景尘的手背也尽是红肿一片,可绕是如此,南景尘还是没有松手。
简兮气喘吁吁,不再去强硬让南景尘松手,她顺了一口气,转而抬眸对上南景尘的视线,一言一语,清晰地出声说道:“是,我是要去找凤烬,他是这个孩子的父亲,理应对我和孩子负责。”
简兮一字一顿的说着,南景尘抓着简兮手腕的手一分一分的收紧,甚至另一垂下的手也渐渐握拳收紧,正极力压抑着他的怒火。
“另外,凤烬在床上比你温柔一百倍,这么久,我是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做龙凤和鸣……”
她狠心出言攻击他,明知道他最是受不了这些话语和‘事实’,可她还是说出口了。
那些话语就像是一把把刀子一般,扎在了他的胸口,疼得撕心裂肺。
下一秒,简兮的脖颈再次被大掌禁锢,南景尘一双眼眸发了疯似的充血的红,他要杀了她……
简兮下意识的艰难吞咽了一口唾沫,嘴角扬起一抹弧度,困难地出声说道:“要么杀了我,要么放了我。”
南景尘手指的力量还在不断的收紧,似乎再紧上那么一分,再久上那么一秒,眼前这个小女人的性命就要在他手上流失……
终究,他还是败给了她。
她怕是料定了他不敢杀她,所以才敢说出那么伤人的话语。
大掌猛然一收,简兮的身子就像是失去了支撑一般,跌落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吸取呼吸。
南景尘失魂落魄的走过她的身边,黑色的玄袍轻抚过她的脚旁,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南景尘开门从殿内出来,花倾城连忙退后跪在一旁,一颗心跳动不安,很是慌张。
可南景尘却并没有作出她担惊受怕的事,只是缓缓的从她眼前走过,没有言说任何一字一语。
她目送着南景尘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当中,转而站起身来,看向殿内坐在地上的简兮,轻挽唇角,入门上前,轻声问道:“简姑娘,可是身子有恙?”
简兮抬眸,对上花倾城那双狐媚的双眸,随即站起身来,冷言道:“你应该唤我尊主夫人。”
花倾城挽唇一笑,笑中带着讥讽:“简姑娘真会开玩笑,身怀别人的野种,还有脸面占着尊主夫人的位置。”
简兮眉头一皱,想要出声反驳或是说些什么,但发现这一切都没有必要,也很无力。
她抬步,无言从花倾城身旁走过,可没走俩步,她突然一脚将满是得意嘲讽的花倾城一脚踹倒,接下来就是粗鲁的拳打脚踢,连内力都用上了几分,嘴里还泼妇似的骂咧着:
“妈的小表砸,早就看你不顺眼了,你都叫我简姑娘了,这下顺了你的意了,操,祝你和南景尘这对狗男女幸福。”
“啊~救命啊~尊主,救我——”花倾城疼得直叫唤,狠狠地卷缩着身子,双手紧紧护住了自己的脸……
良久,简兮打得有些累了,这才收手,气喘吁吁地看着地上半死不活的花倾城,眸中有些嫌恶,感觉再多看一眼都脏了她的眼睛。
她转身,连鞋都未穿,赤脚走出了玄天尊。
路过半山腰时,鬼无看着那只穿着里衣的简兮,抿了抿唇,单膝跪了下去。
昨儿夜里,狄缚带回来六个大夫,扔出去六具尸体,这尊主夫人怀孕了,尊主怎么还那么大的火气呢?
……
简兮一下山就碰到了那好似早就在等候的无笙,他褪去了那一身红衣,着了一身往常的白纱锦缎,看向失魂落魄自顾自走着的简兮,眸中有些深意。
他上前,不语的跟在了她的身侧。
……
简兮的一举一动都被狄缚传入了南景尘的耳边,他轻笑了一声,眸中竟然带着些许的薄雾。
简兮啊简兮,当真最是薄情为女儿心呐!……
……
走着走着,就变成了无笙背着她。
她的脚心时不时的落下一滴红色的水珠,滴落在草尖上,石子上。
……
简兮整个人浑浑噩噩,像是丢了魂儿似的,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马车已经停下了。
驾车的无笙还未停稳马车,路边等待着的凤烬早已经迫不及待的上前掀开车帘,朝马车中依靠着车板的简兮伸出一只温柔的手,耳边柔声依旧:
“简兮,下来吧!”
简兮那如曜石般漆黑的眸子这才动了动,看向凤烬那双妖娆温柔的丹凤眼眸,眸子轻颤,嘴角挽起一丝苦笑,没有将手伸给他,自顾自的下了马车。
凤烬看着简兮光这脚踩着石板上,眉头顿时一蹙,不由分明地上前将其抱起,那一瞬间,简兮下意识的挣扎,耳边却传来一声低响:
“小心伤了腹中的胎儿。”
这句话就像是带有魔咒似的,简兮瞬间一动不动了,任由凤烬抱着她入了怜生楼的门槛。
当然,这一幕,以极快的速度传回了玄天尊。
一向不怎么沾酒的南景尘,此刻脚边竟然横七竖八的放置了十几个酒坛……。
……
凤烬将简兮放置在床榻上,细心的为其检查脚上的伤口,甚至从脚心挑出几根荆刺出来……
简兮只是呆呆地看着凤烬的温柔,没有拒绝,亦然没有回应。
接下来的好几天,凤烬再也忍不住了,将床上浑浑噩噩的简兮拽了起来,轻捧着她的脸,情不自禁的在她额头的小熊纹身上留下浅浅一吻,温柔的声线中满是忧伤:“还有我,不是吗?”
这几天,他不管喂她吃喝什么,她统统咽下,可不管吃什么,不过片刻便会尽数吐了出声,接连几天,她便已经消瘦了一大圈。
简兮的眸子终于转动,看向眼前担忧的凤烬,低声说道:“可你不是他。”
凤烬身子一僵,看着简兮那冷漠甚至好像是失去了灵魂一样的模样,心猛然一缩,抽疼的厉害。
“可他不要你了,这是已经发生了的事实,不管是你我已成周公之礼,还是这个孩子。”他强迫自己冷心,还在妄想最后一丝希望。
他相信,痛苦是短暂的,只要过了这一阵,简兮接受事实了,将南景尘彻底从生命中排除踢出了,他的取代,也会因为这个本身不存在的孩子而顺理成章。
简兮发出一声轻笑,冷冷地看着眼前这张比她还要美上几分的面容,声线依旧低哑:“凤烬,我真想杀了你。”
从一开始认识他就是个错误,一个毁了她幸福的男人,一个让她痛不欲生的男人,她怎么会没有动杀心。
凤烬看着简兮眸中的冷漠,如花瓣一般的嘴角轻挽,“这天下能杀我的只有一人,那就是你简兮。你要杀我,何其轻而易举,只要你想,随时取了去便是。”
说话之时,他的拇指轻抚着她的脸庞,温柔极了。
简兮眸中毫无波澜,她不是瞎子,他的爱意和付出她都有看在眼里,对于一个因为爱你而犯下过错的男人,你能下得去手?
更何况,她本身就不愿意提起那杀人的兵器。
这时,房门被敲响,无笙从屋外进来,看着床榻边上的俩人,并没有着急出声。
凤烬明白过来,有些恋恋不舍的离开了简兮的脸庞,站起身来:“你好好休息,若是有什么想吃的,告知一声,哪怕是没有的,我也会为你寻来。”
简兮心中仍然未有半点波澜,也并未出声回应。
凤烬满是无奈,只好转身先行离去。
凤烬与无笙一边下楼,一边出声说道:
“查出来了,是鬼魅,城中距离玄天尊最近的几家药铺包括郎中都被打点过了,死了的那六个大夫的家属得到了一笔丰厚的赔偿金。”
凤烬顿足,妖娆的丹凤眼眸中布满了杀意,冷声吩咐道:“杀了她。”
无笙微微一愣,有些迟疑,随即出声分析道:“左丘宇点名要她,她还有些利用价值,这个时候……。”
无笙话还没有说完,凤烬便冷着声线打断了:“关我何事?”
无笙又是一顿,明白过来,抬步下了楼。
凤烬眸中多了几分阴冷,他不管这左丘宇也好,还是禅婆也罢,他在意的,从来都只有她。
任何人伤到了她,都将为此付出惨痛代价。
可等凤烬回屋的时候,床榻上已经没有了身影,窗户大开着,外面的凉风肆无忌惮的贯穿了进来……。
……
简兮先是去布店随意挑选了一身衣衫换上,随后去往了附近的药铺……
她就坐在内室等着药熬好,期间外面的会诊处一直有絮絮叨叨的声音传来,其中有一道声线尤为清晰:
“刘大夫,你开的药到底有没有用啊?为何如今数月过去了,我的肚子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夫人,身子要慢慢调养,这事莫要急躁,我再为你开上一个疗程的,你回去慢慢吃,若是不行,你再来寻我便是。”
“刘大夫,你说会不会是我家相公的问题啊?”
“夫人……”
有些人望而不得,有些人弃之敝履。
不一会儿,一个药童端着一碗褐色的药汁上来,小心翼翼的放在简兮的桌前,刚想要离去,简兮出声叫道:
“这个,喝完后多久会有反应?”
那药童虽说不是大夫,却也精通药理,回过身来对简兮出声说道:“你说你腹中胎儿已有三月之大,所以此药性猛烈,约莫片刻之后,你便会觉着下腹痛疼,死胎滑出。”
简兮眉眸轻皱,看着眼前这碗褐色的滑胎药出神。
那药童以为简兮是在害怕,又补了一句:“夫人,疼痛是难免的,要不要我为你去传产婆来伺候你?”
后面要是发生了什么,有产婆在,总归方便些。
简兮淡淡的应了一声:“嗯,麻烦你了。”
药童这才离去。
简兮盯着那碗药汁许久,终究还是端起,一口饮了下去。
孩子无辜,她此举自然是残忍,但他若是生了下来,才是不幸。
依南景尘的脾气,怕是会毫不犹豫的杀了这孩子,若是没有,她也因这孩子跟凤烬越加扯不清了。
药汁一滴不剩的尽数喝下,那苦味在她的口腔中迅速放大,怎么都消散不掉。
许久,药童带着一个上了年岁的老妇进来,将桌子上的空碗,出声问道:“夫人,可是有感觉身子不适?”
简兮轻摇了摇头,出声回应:“并未。”
那药童眉头一皱,嘴里嘀咕着:“许是药效还没到吧!”
说完对身后的产婆说道:“阿婆,你看着些这位夫人,我后院的药还熬着呢!有什么事尽管唤我啊!”
那老妇应了一声,“去吧去吧!”
随后落坐与简兮的对面,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药童离去后,那老妇一边喝茶一边看着简兮,随后出声说道:“小姑娘,今年何岁啊?”
简兮犹豫了一下,若是他人问起,她定然不会理会,但眼下她身处医馆,此人也算是医者,也就坦诚告知:“快十七了。”
老妇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八卦问道:“你怎么一个人来啊?你夫家呢?”
简兮眉头一蹙,冷了脸色:“丈夫死了,这孩子,留不得。”
老妇一听这,也不好再多问了。
俩人就这么干坐着,等了许久,那老妇有些不耐烦了:“你这怎么还没有反应呐?”
“我怎么知道!”
老妇起身,朝后院叫唤道:“哎,小桂子,你这是不是送错药了,这怎么还没反应呢?”
话音一落,那药童连忙放下蒲扇赶来,看着一脸平和的简兮,嘀咕着:“不对啊!我明明……”
话还没有说完,简兮眉头突然皱了一下,腹部开始抽痛……。
那药童见此,连忙叫唤道:“哎哎哎,有反应了。”
老妇敲打了一下那药童的脑袋,使唤道:“那还不赶紧将人送到床上去,还指望我一个老太婆能拖动她不是。”
“哦哦哦哦。”药童连连应声,将简兮搀扶到隔间去,又去准备烧些热水去——
简兮躺在床上,手捂着肚子,疼得厉害。
老妇没打招呼,直接伸手去解简兮的裤子,吓得她下意识的抬脚将其踹倒在地,老妇在地上嗷嗷直叫唤。
这动静让外面会诊的刘大夫进来,将地上摔了腰的老妇搀扶起来,又唤了药童帮忙,将老妇搀扶出去抹点跌打酒去,自个坐在简兮的身旁,为其号脉……
片刻,刘大夫眉头直皱,出声说道:“夫人呐!您这脉像并非喜脉,怎么能来买滑胎药呢!”
痛疼中的简兮一愣,有些不可置信:“你说什么?我并未怀孕?”
“对啊!”刘大夫确定出声,这都从医二十多年了,是不是喜脉,他还能不确定嘛!
也怪她一进门就要滑胎药,说自己怀孕三月有余了,他方才忙着为其他病人坐诊,没顾得上她,药童也就给她配了药……
简兮有些傻眼了,那为何南景尘会说她怀了凤烬的孩子?
想到此处,简兮顾不得腹部的痛疼,连忙起身下了榻,抬步就要往医馆门口去——
她捂着肚子踉跄的走在大街上,痛疼让她的眉头始终紧皱着,可她此刻也顾不得这些了。
她要去玄天尊,她要告诉南景尘,她没有怀孕,这一切都是有人在背后搞鬼,他们都中计了……
可走着走着,简兮步子突然停顿了下来。
就算没有怀孕又如何,他的心中始终芥蒂她不洁的事实,这将永远的成为他心中拔不掉的刺。
此时,简兮只感觉腿间一股暖流顺着大腿根部流了下来,她脑子一沉,眼前一黑,就这样直直的晕倒在了马路中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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