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当王泰之正式登临四境的刹那,那冲天而起的气势,顿时引动了京城四座大门之上盘踞的猛兽石雕的注意。
它们正是先贤图的一部分。
如今,四兽注目。
这意味着,整个先贤图已被这内外交加的惊扰搞的警惕非常。
似乎只需要等到一个命令,便可以正式开启。
那只舞于空中的堂前燕散发出无边威势,却是没有去如何攻击,而是守在王泰之身边。
这只说不清是以哪一种方式存在的生命,警惕地凝望着摘星楼。
它当然能感应到在那里存在的一道恐怖的力量。
而堂前燕苏醒的最大的目的也正是为了守护王泰之不受摘星楼上那人的攻击。
最少,可以拖延些时间。
而此时,王泰之的突破立即打破了这本来如同坚冰样的凝固的气氛。
“事不宜迟!”
申屠沃甲当即断喝,看向袁来,眼中已燃烧起熊熊烈焰。
袁来明白他的意思。
王泰之的四境无法维持太久的时间,而此时,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他们便只能随之全力以赴。
没有多少时间给他们思考。
他们立即就要做出决定。
袁来咬了咬牙,什么都没说,只是身体一纵,飘然前行,迅速向城门逼近。
他的这个举动,顿时引发了城上守军的一阵紧张与惶恐。
他们还未弄清楚,乌衣巷出了什么事,便不得不将全部精神对准袁来。
而后者也已不再犹豫,若是一世仍然不主动开启阵图,那么袁来只能自己强行以其他的手段开启。
若是不能先行打破此阵,否则,贸然进城,在斗法之时阵图再开,那后果不堪设想。
就在他准备强行以外力唤醒阵图之时,摘星楼上,却终于传递出一道淡淡的波动。
这股波动极淡,但是却覆盖范围极远,速度极快,瞬间便波及整个京城。
而下一刻,京中那座先贤祠附近突然大地震颤起来。
无数的树木被掀翻,土地翻卷,房屋倒塌,幸好那里本便是极少有人居住,人倒是没有死去几个。
但纵然如此,先贤祠响起的巨大的动静也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先贤祠……”
徐敬棠再次看向那座建筑。
然后,这位大统领便看到一道玄奥之光从裂开的建筑的缝隙中透出,闪耀天际。
于此同时,整个天空也暗了下来。
在京城的各个角落,尤其是那些已有数百年岁月的大街上,忽然便有闪亮的诡异图案被点亮。
这些光亮出现的迅速,让人没有反应的时间,或者说,他们从来不是突然洒满京城的,而是本来就存在于那里,却无人察觉。
此时,在先贤祠的剧烈动荡下,这些光点被重新燃起。
在暗沉的背景下,那些闪耀的点如同万家灯火,覆盖全城。
而若是从高空俯瞰,这些点却是按照某种规律分布着。
惊呼声中,一道淡淡的薄幕将整座大城笼罩,然后,在所有人凛然的目光中,道道强横而模糊的神魂自破裂开的先贤祠中飞出。
此时,那座裂开的建筑,仿佛是异世界的入口。
而那鱼贯而出的带着强横的气息却面目模糊的虚影,则以入侵之态冲出,与空中飞舞,竟好似群魔乱舞,便是那堂前燕的气势都被压了下来。
“动手!”
袁来清冷的声音以秘法在十几位四境耳边响起。
于是这群顶尖的大修行者便按照袁来指定的位置,纷纷行去。
眨眼间,十几位大修行者便站定位置,而他们那翻涌的气势则联动而成一道恐怖的气浪,以恒定的速度向城中传递而去。
面对这群“先贤”,没有人敢大意,就连深知阵图原理细节的袁来,也不敢有分毫的轻视。
在这道阵图开启之前,他或许还对其没有直观的感受,但是如今,当这八十六道模糊强大的额神魂飘荡于空中,呈遮天蔽日之态的时候,他便终于清晰地知道了其恐怖。
就算是,这些神魂早已经是死去,就算是它们只是没有遁入轮回的残念,但是他们毕竟生前属于强大无匹的一群人。
又经过先贤祠百年孕养恢复,尤其是足足又数十名之众。
这等力量,真可谓让人不由心惊胆颤。
而南宗的诸位大修行者甚至彼此相视,都看出对方的惊色,若是没有破解之法,但靠他们硬拼,或许便是与这些残魂较量,想要杀出重围都要付出极为惨烈的代价。
幸好……
他们不许如此。
因为既然是阵图,那么便少不了操控。
而袁来偏偏就因为那甚至超出一世计算的机缘巧合,而对这阵图的每一处细节都了如指掌。
于是,袁来飘荡在空中,双眸之中,满是细密繁杂的图案。
而随着他的凝视,一道道漆黑的裂痕也从他的手中蔓延开去。
这些力量没有去攻击那些飘荡的强大神魂,而是漫无目的地落在城中。
每一次,都很是巧妙地毁掉地上的一个光点。
也是阵图的一处节点。
同时,他也不断以神识传音,将自己计算出的关键方位节点告知其他人。
此阵耗费吴圣大半生时间所造,其节点何止千万?
袁来加上其他的所有人,所能毁灭的只有那么微末的一点而已。
袁来知道,就只依靠这些是无法彻底毁掉这阵图的,但是,他也没有必要去毁灭,他只需要按照计算,让这座阵图瘫痪,无法使用,那便是成功。
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和这些残魂真正的交手。
而此时,随着城外大修行者们在袁来的指点下不断地将力量投入城中,那群飘荡的气势骇人的“先贤”忽然变得安静了许多。
若是说,他们刚刚出来的时候带着难以言喻的凶危,那么如今,他们便好像是忽然迷茫了许多。
这变化没有逃出人们的眼睛,于是地面上,京城市民们又开始紧张、忐忑起来。
然而,在这场战争中,没有人懒得看他们一眼。
城中的守卫军已经完全呆住了。
便是那些杀气腾腾的由徐敬棠带来的骑兵队伍也变得茫然。
他们当然是有感于这玄奇的景色,但是更多的,则是不知所措。
他们此时终于发现,在这种情况下,他们根本无法插手。
当然,每个人也都知道,若是大军冲出,布下阵势,凭借大军杀气凝结的血幕,完全可以围杀死四境。
但是那指的是战阵之军,杀敌之军,而他们却不是,他们是守军。
“守”这个字就是防御。
而防御,是无法对付大修行者们的。
所以,穿戴整齐盔甲,长枪刀剑雪亮的士兵们只能是茫然站立,偶尔望向城上的指挥官,却发现那些官员将领同样呆立木鸡。
此时,忽然有一个士兵不知出于什么缘故,收回看向天空的目光,茫然四顾。
然后他便惊讶地看到了在京城最宽阔的那条大街尽头,一个老人正踏步走来。
老人穿着阔大的袍服,虽行色匆匆,却又如高山飞移。
当那人走得进了,这士兵才恍然醒悟,他想要叫喊,却又犹豫起来。
因为他忽然觉得,便是叫了,又能怎样呢?
于是,同样出于某种奇怪的心理,他没有叫喊,而是继续看。
然后,他便看到那位老人忽然转身,向另一条路行去。
很美妙的是,因为角度的缘故,那条路士兵也同样看得见。
然后,士兵终于看明白了对方的目标。
“先贤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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