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东篱收敛心神,将手收回袖中。
身旁越来越多的弟子涌了上来,从沈东篱身旁经过,看来这帮弟子身高不行啊,沈东篱眼看着一个个的脑袋心中吐槽道。
难道是因为入道时间太早,身体停止了衰老?
若是像沈明珠那样,出生就练气二层,那不得直到飞升还是一副婴儿的模样,沈东篱想想就觉得十分好笑。
沈明珠早她两个月到山门,经历了冬试与小比,如今是琼霄派清虚道人的入室弟子。
沈东篱看了看手中的弟子手册,又摸出了分发的玉佩系到了腰上。按照这手册上所说的,沈东篱目前属于内门弟子的行列,门派与师父尚未确定,只得等到春比结束再行择师。
外门弟子过了问心门后便是一重殿,一重殿有配套的食堂宿舍以及讲堂。一般而言外门弟子平日里止步一重殿,没有机会再向上走。
所以沈东篱才判断此时她身旁的修士应当都是内门弟子,若是身上没有这腰牌便会被内门阻挡住,无法进入。
沈东篱隐藏在人流中向上走去,抬望眼便是传说中的内门,无数的农门弟子需要经历千辛万苦打败无数人才能进入的内门,只是她的起点而已。
只见朴实无华的门上写着“求己”二字,连微微荧光都没有,这门就是普通的木门,两根方形立柱顶着一块木匾,实在是简朴。
相比外门弟子高大雄伟的问心门而言,这画风简直像农家小院一般。
莫非是修完了外门没灵石了?相比山门外的散修而言山门也算得上是严谨修仙,这能进入内门的弟子无一不是某方面有所特长的。进到了内门之中便应该能够领悟这求己门的含义,想来也不会在意这内门是否跟外门一般富丽堂皇。
沈东篱瞥了眼求己门,一脚跨入了内门之中,展现在眼前的,便是山门的二重殿。
二重殿与一重殿的布局相差无几,甚至更加简陋,一重殿的主殿起码还算得上仙家风范,雕梁画栋,用上了不少名家画作,墙上精美的壁画在无言讲述着山门辉煌的历史。
二重殿则是白墙黑瓦,简单干练,偶尔有一两处偏殿漏雨之类的,也就由他去,听人说有一处偏殿整整坏了十来年,都无人想起来去修缮一番,任由那偏殿坍塌了一半。
这内门外门差别如此之大,也不是什么稀罕奇怪之事,毕竟这内外门的管事不同,行事风格自然也不相同。
外门的管事乃是一位筑基期的修士,如今年近一百二十多岁,寿元还有将近一半,只是资质不佳,如今也就没了再往上升的意愿,也就愿意到这外门来当管事,看看年轻人,做些事情。
而这内门的管事也是一位筑基期前辈,从前资质颇佳,修炼至筑基只用了四十多年,可谓前提无量。然而却遭遇了变故,如今年寿元将尽,心如死灰,悟得了人生一切皆空的道理,不再过问世事。
只是为何要将这样的修士放在管事的位置上,沈东篱不解。
虽说修士一心修炼,但这管事一职一来手中有权,能够支配不少资源,就连年终优秀弟子的例行奖赏都是由山门管事上报之后交由各门派管事安排。这优秀弟子的奖赏颇多,而且被评为优秀弟子之后各个方面都有好处,不少弟子愿意为此来讨好管事。
其二,这管事一职十分磨练心智,需要练习如何与别的修士相处,调和各峰之间的关系,将上面布置的任务汇总发布给弟子,并且汇总贡献点情况报上级管事批准。
可谓事务繁杂。
不过如果像这内门管事这样想的开,什么事都不管,也不是不可以。反正这位置上总是需要一个人,是谁占这个位置也不是很重要。
沈东篱觉得这位置十分磨练人,若是有机会她倒是可以兼职个几年。
外门弟子通过了问心门后会有专人负责安排食宿问题,也会分发跟沈东篱手中的弟子手册类似的小册子,引导新入门弟子渡过修真前几年。
不过这也是有些残忍,就这一道门,区分了修士与凡人。这问心门之外的就只能做凡仆,若是服侍的修士前途光明,出手阔绰,说不定也能锦衣玉食的过完一辈子,也能混到几颗延年益寿的丹药,分给家里人。这修士的一枚灵石便能在专门的地方换上凡间的纸币,只要家中有一个人成了凡仆,养活一个大家子人总是没什么问题的。
作为凡人的一生,凡仆的确是幸运而富庶的。
跨过了这道问心门后,就算是修士了。眼中所见都是修士,平日所食用都是灵谷,修习的是仙家功法,将来有望能够得到飞升。刚刚跨入问心门的修士定然是这般想的。
然而他们很快就会发现,外门弟子不过是九幽修真界的最底层。作为修士的外门弟子就如同凡人中的挣扎佃户长工一样,需要不舍昼夜的完成任务才能获得足够的贡献点来换取功法丹药每日食宿。
而这些不过是内门弟子入门便能够享受的待遇。
沈东篱回头望了眼外门所在的一重殿,便头也不回的走进了眼前的白墙黑瓦之中。
各人有各人的活法,世事本来就不公平,她哪能管着这么多。
“道友?新入门的?”沈东篱无声走路,一旁却是上来了两位弟子,对着她躬身作揖。
“在下沈东篱,不知入学后是否需要聆听大能教诲?”
面前的两位深蓝道袍弟子对视一笑,心想这哪里来的愣头青,笑死个人了,大能哪有空管你?
“这入门弟子需要往崇华殿领取生活物品,你随我俩来。”
这俩人实在是,沈东篱心中疑问,为何她报上了名字这两位弟子没有回名呢?
“不知两位师兄高姓大名?”沈东篱作揖问道。
其中一位弟子回道:“在下张画影,舍弟张腾空。”
沈东篱点头,抬手说道:“久仰久仰。”
张画影听闻又忍不住心中暗笑,转身为沈东篱带路。若是久仰还会跟他兄弟俩走?一看便是无知嫩新。
张腾空眼神瞥了眼沈东篱,又暗暗朝张画影挤了挤眼。传音笑道:“这人穿着可是价值不菲的手织道袍!看来是一只肥羊。”
张画影传音回道:“切莫得意忘形,我俩如今需要再谨慎些。”
“善。”张腾空面无表情的转身而去,双手躲在衣袖之中。
沈东篱实在是有些无语,这两人的表情动作实在是丰富多彩,她已经看到了那张画影嘴角上扬,却还是强行忍了下去,实在是……
这所谓的张腾空一副贼眉鼠眼,装的毫不在意的已经看了她十多眼。
这么刻意浮夸的演技也是蛮厉害的。
沈东篱如今双眼绑着鲛纱,看起来的确是一位生活不能自理的智障样子,可是她这一路如履平地的走上内门,难道还不能证明自己?
这腾空画影俩兄弟丝毫不在意,只觉得沈东篱便是今日最大的一只肥羊,眼神又有问题,如今来到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被抢去了财物定然也无处声张,满肚子委屈往肚子里咽。
可是沈东篱她一进门便是内门弟子,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当然不能说明问题,这山门之中最不缺的便是关系户,而这些关系户最是有钱,最是惜命,只要稍稍威胁就能吓得他们屁滚尿流。
张画影想的很美好,沈东篱也符合了他认为的无能关系户的所有特质。毫不犹豫的从众修士中挑中了沈东篱下手。
好吧,沈东篱无声的跟着这俩人不知走去了何处。
听闻是去那崇华殿,然而这内门中的各殿都很简朴,这崇华殿若是一座茅草屋沈东篱也毫不奇怪。
这两人莫非是想要抢掠自己的生活用品?沈东篱心中想到。
这储物戒指若不是将沈东篱杀死,凭这两人的本事是不能打开的。
朱颜镜又被她放在了心口处,想偷应该不容易吧?
沈东篱一路跟着两兄弟走到了偏僻的角落,抬起头便是传说中那塌了一半的崇华殿。
这崇华殿的屋梁都已经折了,还在这里坚守岗位不愿倒下,实在是感人。
这刚到殿门前,兄弟俩便没了踪影,沈东篱见状抬脚便走进了殿中。
张画影等着沈东篱一脚走进这破殿中,立马跳出身来,冷声呵斥道:“这位师弟你怎么走到此处来了!”
?
“你带我来此,为何还要问我?”
张画影冷笑:“吾乃内门执法弟子,专管内门中法纪,这无情殿乃是内门禁地,你为何出现在此?”
?
听不见沈东篱说话吗?她沉声重复道:“你带我来此,为何还要问我?”
张腾空怒喝一声:“不要狡辩,我看到你走到这无情殿了!”
沈东篱心中冷笑,这俩人一唱一和倒是配合的好,她一说话就成了狡辩。
张画影见状口气稍稍缓和:“我见你是初入门弟子,应当不知道这无情殿的故事吧?”
只见张画影的眼神向张腾空转了转,张腾空便朗声说道:“这无情殿乃是内门禁地,若是被管事发现有人擅自进入此地,必定是丈责五十扔出山门!”
张画影到是个扮作白脸的,如今口气更好了:“我见这师弟应当是不知道才会如此吧,如今只需要我兄弟俩不向管事告发,又有谁会知道师弟来过此地呢?”
张腾空却是一脸义正词严:“我俩身为执法弟子,怎么能,作出这等有违法纪之事呢!师兄这万万不可!”
沈东篱差不多就没磕上瓜子来看这二人演戏了。
张画影痛心说道:“若是这位师弟因此被赶出山门可如何是好?”
张画影引出话题:“我这兄弟最近遇上了难关,需要一千灵石,若是师弟你给他些灵石,想必他能够将此事揭过。”
沈东篱心里翻了两个白眼,这套路也真是醉了。
“我若不给呢?”沈东篱冷漠说道。就这俩菜鸡还想唱双簧?
若她真是个不学无术的镀金关系户,只怕是立马甩出一千灵石走人。
然而,
沈东篱舍不得灵石。
“那可由不得你了!”张画影祭出一条金色锁链,这锁链有蹊跷之处,沈东篱猛地转身欲离开这破殿,却是被一道屏障无声拦住。
想不到这俩菜鸡还有点本事,沈东篱本是抱着想看这两人倒地打什么主意才跟上他俩,却没想到这两人已经提前将陷进布好了,只等君入瓮。
沈东篱祭出断剑正对那张画影,这人修为比她高,再加上对方是两人,沈东篱感受到了略微的棘手。
“不妨告诉你一声,我这金锁上有门主设下的禁制,若是将你拷住,只怕是非得到门主面前说个清楚了!”
沈东篱才不怕去什么门主面前,她只怕这俩人将她困住之后做些奇怪的事情那可就不好了。
“那掌下见真招吧!”沈东篱转身向那张腾空袭去,直捣黄龙,却是一爪将这张腾空的裤子给扯了下来。
“你这人好生阴毒!”张腾空暴怒,他的小兄弟刚刚从这人手上逃过一劫,难以想象若是刚刚这人手法再准一些,只怕是这辈子都没办法跟女修恩爱了!
张腾空怒起挥拳砸向沈东篱,却是被她闪身躲过,论起的拳头直直地砸向了墙面,只听咔嚓一声,那砖石裂了条细缝,断了一半。
这世上的蹊跷事情不少,沈东篱这一路上见识到了不少一半之事。比方说这只有一半的雕塑,只有一半的所谓的大殿,又见到这裂开一半的砖石,心中有些莫名的感受。
“不知道你这执法弟子若是破坏禁地,又该当何罪?”
张画影竟朗声大笑:“在内门中,我兄弟俩的话便是法纪,再说谁又能证明是我这兄弟毁坏了大殿?”
这新人就是二五不愣的,看不清楚形势,他都已经说了这内门之中想要安然无忧必须讨好他兄弟俩,看来这关系户真是不懂事,张画影觉得好笑,这人不吃些苦头是不知道服软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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