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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放心, 我用千里成寸的术法时,还用上了隐身术, 人类监控器拍不到我。”符离对人类世界了解得不多, 但在酒店当过大半月保安的他,知道人类世界的监控仪器有多厉害。
庄卿听到这话, 一时间不知道该夸符离想得周到, 还是自己小题大做。或许是朱厌口中还未现身的“妖皇”, 已经让他心生忌惮。
这个国家十多亿的人口, 若是妖皇突然作乱, 定会死伤无数, 这种赌注, 他赌不起。
符离转身把房门关上:“庄先生, 既然没什么事,不如我们去看看。”
庄卿没有表态,见符离往楼下走, 一言不发跟了上去。
海风带着大海特有的味道, 浪潮拍打着海水,发出哗哗的声响。周暮一路奔跑着,脚下没有片刻的停歇, 直到在海边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妈!”他喊出了这个叫了二十八年的称呼, 犹如稚鸟归巢般,跑到了老妇人面前。
“回来啦?”老妇人踮起脚尖为高大的儿子理了理军帽,看到他胸前的军功章,脸上露出自豪的笑容, “又给军队立功了?”
“什么立功。”将近三十岁的大男人露出羞涩的笑,把帽子摘下来放到手里,他牵住老妇人的手,笑着道,“我们回去,这里冷,别把身体吹坏了。”
“好好好,我们回家。”老妇人笑眯眯的看着周暮,慢慢走着。这个平时习惯了迈开步子走路的男人,弓着身迈着小碎步,姿势看起来有些可笑。潮水涌上来,漫过他们的小腿,又缓缓退回去,他们经过的地方,没有留下半分印记。
“庄先生,三天的时限将到。”王祯走到庄卿身边,看了眼天上的弯月,“在下职责所在,请庄先生理解。”
庄卿看着沙滩上手牵着手缓缓前行的母子,垂下眼睑,半晌后,他开口了,声音淡漠得近乎没有情绪:“多谢阴差大人通融。”
“哪算什么通融啊,军人保家卫国,英年早逝,让他们母子见上一面,也是应该。”王祯深吸一口气,“一路上这母子相互扶持,也不算寂寞。”
他转头注意到庄卿身边的符离,上次虽在酒店勾魂的时候见过,但并不清楚对方的身份,所以对符离点了点头后,便朝母子二人走了过去。
符离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话,王祯走出去时,也没有阻拦。他只是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十分认真的看着那对母子,似乎想要在他们身上看出什么来。
王祯出现在母子二人面前时,老妇人没有丝毫的意外,她笑着对王祯问了一声好。王祯对又哭又闹的魂魄向来十分严苛,若是这种讲理又带有功德的魂魄,反而心软了几分。
“林翠蓉,周暮,我来接你们,你们该走了。”
周暮把林翠蓉拦在身后,神情警惕道:“你是谁?”他的目光扫过王祯手上的锁链,表情顿时严肃起来,“绑架罪的量刑很高,我劝你还是悬崖勒马,不要害了自己的后半辈子。”
“周暮,你早在二十天前,就已经死了。”王祯拿出招魂铃,轻轻一摇,因为死亡而遗忘的记忆,全部涌回了周暮的脑海里。
二十天前,有客船遇海难,他与其他战友身为军人,毫不犹豫选择了救人。后来在救一个小孩子的时候,遇到了海底鱼群经过,他只记得无数尾鱼撞在他身上的感觉,后面便什么都不记得了。
“那个孩子……”周暮揉着脑袋,看向王祯,“那个孩子还还活着吗?”
“活着,你被鱼群冲开之前,用牙齿紧紧咬住了缰绳,把孩子捆在了救生绳上,你的战友把小孩拖了上去。”王祯淡笑,“她活得很好。”
他一挥手,周暮面前出现了一个画面,穿着白裙头戴白花的小女孩,在一块墓碑前献花。他回头看身边的母亲,她的脚下没有影子。
在这瞬间,周暮红了眼眶。
他终究没有在母亲生前赶回来。
“你的遗体没有找到,所以葬在烈士陵园的……是你的遗物。”王祯语气沉重,面上也没有吊儿郎当的表情,“不过那个小女孩叫你干爸爸,说以后每年都会去看你。”
“那感情好,我一个活了二十八年的大光棍,居然多了个这么漂亮的闺女。”周暮脸上露出一个爽朗的笑,“是我捡便宜了。”
王祯点燃一根烟,夹在手里没有吸,不知怎么的,他自己先笑了起来:“可不是捡了大便宜。”
“妈。”周暮抓紧老妇人的手,“儿子不孝……”
“我懂的。”林翠蓉伸出布满皱纹的手,拿过他手里的军帽,踮起脚戴在他的头上,“我儿子是军人,能葬在烈士陵园,我感到很光荣。”
粗糙冰凉的手轻轻捏了一下他的耳朵,就像小时候他不听话,被妈妈拎着耳朵回家教训一样。
“你就是不听话,小时候算命先生说你八字忌水,你偏偏不信,说那是封建迷信,现在知道了吧。”林翠蓉虽然笑着,眼眶却是红了,她转身对王祯鞠了一躬,“您就是传说中的阴差大人吧,多谢您让我们母子团聚。”
王祯梗着喉咙勉强一笑,把烟头放在脚底踩灭,顺手捡起烟头塞回衣兜:“走吧。”
“桥归桥,路归路。往生的灵魂莫回头。身前积善成功德,来生便做万户侯……”
招魂铃声渐渐远去,王祯与母子二人化作雾气消散在夜色之中,隐隐约约还能听到王祯嘴里那不成调子的歌声。
符离毫无形象的蹲在沙滩上,脸上的表情十分困扰。他找不到可以询问的人,只好问身边唯一的混血妖。
“明明他们都很难过,为什么还要笑着?”想起那个死都不要跟阴差走的陆任家,再看这对母子,符离觉得人类的情感实在太复杂,哭与笑也不是简单的难过与高兴。
庄卿见符离蹲在地上的模样,觉得对方有些像懵懂无知的蠢狗,他用脚尖踢了踢,“起来,别蹲着。”
“为什么?”符离干脆盘腿坐下,他抬头看庄卿,“能蹲着坐着干嘛要站着?”
他的眼神似乎在说,你是不是个傻瓜?
庄卿深吸一口气,提醒自己这是一只修行四千年有良妖证的妖怪,冲动容易毁修行,所以他选择回答上一个问题,“因为感情。”
“什么感情?”
“母亲对儿子的爱护之情,儿子对母亲的孺慕之情。”
符离想了很久,摇头道:“那个母亲的灵魂,在人间界已经逗留很多天了,她难道没有想过,万一触怒阴差,会对她下一辈子有影响吗?”
“所以这就是母爱。”庄卿微微弯腰,与符离的一双大眼相对视,“你难道没有母亲?”
就算是妖,也是由母体繁育出来的。
符离摇头,理直气壮道:“我是孤儿妖,不懂这些很正常。你好像很懂这种人类感情,是因为你母亲对你很好?”
庄卿站直身体,不去看符离那满脸的好奇。就在符离以为他不会开口时,庄卿微微点了一下头。
“她是个很好的女人,也是个很好的母亲。”庄卿把手插进裤兜里,不耐烦道,“你一个活了四千年的老妖怪,好奇心怎么还这么重。走,回去了。”
“老妖怪怎么了?”符离摸了摸自己的脸,“我化作人形的模样,比你还年轻呢。”
庄卿转头面无表情的看符离:“知道哪种老人最讨人喜欢吗?”
符离摇头。
“德高望重,话又少。”庄卿丢下这一句,转头大步往前走。
符离站在原地眨了眨眼,随口道:“人类社会还讲究尊老爱幼呢。”
“我又不是人!”庄卿走得更快了。
符离追上去,无奈摇头道:“你们现在这些年轻妖,脾气真差,一言不合就发脾气。”
庄卿停下脚步,转身瞥了他一眼,下一刻便是千里成寸,便消失在了符离面前。
“就这暴脾气,要是在当年……”符离想起庄卿那金闪闪的功德光,把忆当年的话咽了回去,“好像也不敢把他这么样。”
他低下头想在海边捡几个贝壳什么的,结果发现垃圾比贝壳多,还散发着隐隐约约的臭味。
“现在的人啊。”符离摇头,施了一个术法,海滩上所有的垃圾都积攒在了一块,堆成了座小垃圾山。
第二天,吴市电视台播报了一条新闻,引起不少人关注。
原来是某海滩的垃圾竟在一夜之间被人收捡到了一块,垃圾堆积成山。垃圾山旁边还立着一个牌子,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八个大字。
爱护环境,人人有责。
管理处这几个人,符离大多都见过,唯有那个穿着中山装的老人他是第一次见。身为酒店保安,他坐在角落里,十分有职业道德的不说话。
“庄先生,您今天特意来,是……”王翰仔细回想自己最近干的事情,好像没有哪一件事值得管理处的大佬亲自来找他。他这家酒店不属于修真界就业帮扶点,企业里的职员除了符离是妖修外,其他人都是普通人类。就这个符离,还是师叔祖打电话来,他才安排了一个职位,而且还按照修真界妖修就业帮扶原则,给他发正式工级别的工资,好像没哪儿做得不好吧?
“没什么,听说王总这里的饭菜不错,我们几个过来吃顿饭。”老黄笑着道,“我们刚好想起王总是这家酒店的老板,就想叫上你一起来吃顿饭,都是修真界同僚,联络一下感情嘛。”
“你们客气了。”王翰见到老黄笑眯眯的模样,忧心更甚。整个修真界,谁不知道管理处的黄灿最擅长忽悠人,把活的说成死的,把死的说成上天了。
“哪里哪里。”老黄转头看符离,一脸欣喜,“您就是救过我们管理处两位同僚的符先生吧,幸会幸会。”
坐在角落里的符离抬头,对上老黄那张笑得格外灿烂的脸,恍然道:“你们是要送我感谢金?”
“哈哈。”老黄干笑道,“符先生修为高深,在您面前谈这个,岂不是俗气。”
“没关系,我不介意这个。”符离摆手,“更何况我修为实属普通,配不上高深二字。”
坐在老黄身边的楚余脖子往后缩了缩,昨晚差点被画皮鬼弄死的他,快不认识“普通”这两个字了。
“符先生,”庄卿对上符离的视线,“今日来,我有一事相求。”
王翰在旁边听得暗暗吃惊,这个来他酒店当保安的符离究竟有什么本事,竟然能让庄卿用上“求”这个字,难道他招了一个大人物来酒店当保安。
一时间,他竟不知道该自得还是后怕。
“庄先生请讲。”符离虽对光溜溜没毛的生物不太喜欢,不过看在庄卿身上功德深厚,而且还十分励志向上的份上,对他还是没有太多偏见的。
“得知符先生是修为几千年的大妖,所以想要请符先生为我们解一个疑惑。”庄卿神情变得严肃起来,身为暗合国运的金龙,虽然面上对朱厌口中的“妖皇”不当一回事,但内心仍旧暗暗警惕。
他出生的时候,妖界已经渐渐式微。随着人类科技进步,人类也越来越崇尚自由与创造,对鬼神之说已无多少敬畏之心。现在的管理处,就是修真界与人类和平共处的标志,若是妖皇现世作乱,不仅会打破当下的平衡,甚至有可能带来巨大的灾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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