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进宫早朝,至今还未回府。”东凡回答道。
“去,立刻通知他北冥的事。”找了大夫给北冥治疗,林晓攸暂时松口气。再怎么说北冥是夏侯熠辰身边的心腹,现在出了事,应该尽快让他知道,好早日做定夺。
“是,属下马上就去。”东凡领命离开。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林晓攸郁郁吐了口气,北冥伤势严重,能不能救过来现在还不好说。
转身,正瞧见兰雨神色落寞的站在一边,不由问道:“怎么样了?”
听了她发问,兰雨眼眶顿时红了,摇头低声道:“不好,就如东凡说的,全身上下有多处伤势,箭羽上还淬有毒。大夫做了简单处理止了血,说他医术有限,不敢轻易拔箭。”
“知道了。”林晓攸淡淡应了声,北冥最重要的那一箭伤在胸口的位置,普通的大夫没有把握不敢轻易下手倒是能理解。如今,只盼着夏侯熠辰能尽快赶过来,毕竟北冥出了事,他一定会从宫中带最好的太医过来。
救命的事,东凡的动作很快,夏侯熠辰的动作亦是迅速。不多时,两人便带着太医匆忙的赶了过来。
医馆的大夫等人,一见进门的人是夏侯熠辰,眼睛都直了,忙跪地行礼。
“不用多礼了,北冥情况如何?”踏进门,夏侯熠辰便问道,他沉着的俊颜难得露出这番肃然的神情。
该怎么回答,糟糕?还是凶多吉少?不过眨眼瞬间,林晓攸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只是轻声道:“先让太医诊治再说。”
明明迂回的话语,还是让夏侯熠辰的心沉了沉。顾不得太多,直接让医馆的大夫带着太医进屋救人。
看着一盆盆血水往外端,不知等了多久,太医才从里间出来。
“怎么样了?”林晓攸忙起身问道。
“回王爷王妃,那位公子拔了箭去了毒,伤情暂时稳定。不过因为失血过多,能不能醒过来就看他的造化了……”太医小心翼翼的回答道。
他每说一个字,夏侯熠辰的面色便冷洌一分,最后不等他说完,锐利的目光逼视着太医厉声道:“带他回府,不管用什么办法,本王都要他活着。需要什么,缺什么药材,你只管让人回宫取便是。”
大冷的冬天,他阴寒如鬼魅的逼人气势吓得太医冷汗连连,医馆大夫在旁边更是大气都不敢出。太医急声道:“是是,臣一定尽力而为。不过,不过……”
夏侯熠辰一个眼刀飞过去,“不过什么?”
知道他心急北冥的伤势,可眼见众人吓得不轻,在这么下去,太医怕是连话都不敢说了。林晓攸只得拉拉他的衣袖,轻声提醒道:“王爷,你在这般下去,北冥能不能醒过来就真的不好说了。”
对上林晓攸清澈的眼眸,夏侯熠辰愣了愣神,不觉间收敛起了那骇人的气势,周遭紧张的气氛霎时松了下来。
太医抬起衣袖擦了擦额角的冷汗,隐隐喘息一口气,为难道:“那位公子的伤势如今不适合移动,只能暂时在此地休养。”
听见太医如此说,医馆的大夫忙接口道:“没,没问题。医馆的后面正好有一个小院,虽然简陋,但胜在清净。如果王爷不介意,就暂时让那位公子留下养伤,小人保证,绝不会有人打扰。”
环视一眼这小的一眼就能尽收眼底的医馆,夏侯熠辰沉默片刻,终是应承。“罢了,如此,你们就留在这里照顾好他。如果出了什么差池,本王绝不轻饶。”
“是,是。”
处理好北冥的事,夏侯熠辰总算宽了心,正准备要走,林晓攸出声叫道:“等一下。”
夏侯熠辰顿住脚步,回头道:“的确还忘了一件事。一群糟老头子粗手笨脚的,怎么能照顾好北冥,你留下。”说着颔首指了指林晓攸身边正心不在焉的兰雨。
蓦然听见让自己留下,兰雨呆愣的神色显得有些惊讶。刚想答应又想起什么,忙抬头看向林晓攸,为难道:“这,这,可我不在小姐身边,这怎么行。”
夏侯熠辰扬扬眉,“不放心,你是觉得你不在,本王会吃了她?”
“不不,奴婢绝没有这个意思。只是,只是……”
“好了,兰姐姐,你留下来照顾北冥吧!这里的确需要有人照顾他?”林晓攸知道她放心不下自己,可刚刚叫住夏侯熠辰,她也是这个意思要留下兰雨,只是某人比她快了一步。
虽然不想承认,可这家伙总是能快一步说出她的想法,这般清楚别人的心思,妖怪变的吧!
“还不走。”夏侯熠辰似是有些不耐烦,催促一句,自己拂袖而去。
走出医馆,望着又恢复之前热闹的大街,夏侯熠辰凝眸不语。
“王爷,可要属下派人去调查,大街上人来人往,必定有人看见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东凡说道。
“不必。”原以为北冥出了事,夏侯熠辰必会将此事调查清楚,可出乎意料的是,他竟然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林晓攸有些不解,坐上回府的马车,她看了看夏侯熠辰,想问终是没问出口。
沉默一阵,夏侯熠辰率先沉不住气了,“林晓攸。”他一字一顿似有些咬牙道:“你就没什么想问的吗?”
“问什么?”林晓攸掀掀眼皮,那双清澈见底的眸子染上不解。
好个小刺猬倒是会给他装傻,夏侯熠辰偏着头,怔怔望着她笑了笑,用魅惑的声音引诱道:“就不想关心关心本王到底出了什么事?就不想知道本王到底派北冥去做了什么?”
“为什么想知道?”知道他是故意的,林晓攸才不吃他这一套,“知道得越多死得就越快。看王爷这般胸有成竹的样子,想来也不是什么大事了。再者,你要愿意说,何须我问,你要不愿意说,我何须问。”
“原来你是这样想的。”夏侯熠辰勾了勾唇,盯着她的目光中带着懒洋洋的邪气。
“不然呢?”林晓攸拿起点心轻轻咬了一口。
“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多知道一些,多关心关心本王,对你也是没有坏处的。”某人继续引诱道。
“王爷想做蚂蚱,没人敢拦你。不过我是想多知道一些,可王爷你愿意说吗?”林晓攸笑着调侃一句。
“你都没问,怎知本王不愿意说?”夏侯熠辰悠哉靠在马车上似笑非笑,举手投足间的优雅,如一轮冉冉东升的太阳,灼灼耀眼。
“那好啊,既然王爷今天心情不错,那就给我说说木公子的事吧!关于我师兄,想来你们应该也是老相识了。”
此话一出,夏侯熠辰噎了噎,然而辰王殿下是谁,端厚的脸皮不是谁都能捅破的,呆愣瞬间就面不改色的笑道:“换一个。”
“夏侯熠辰!”林晓攸有些愠怒,就知道这家伙在拿她逗乐,“北冥都躺床上半死不活了,你要有这闲情逸致在这里跟我磨嘴皮子,不如去查查凶手。毕竟北冥是你的贴身侍卫,你这般不放心上,要是让你那些属下知道了,大家不知有多寒心。”林晓攸挖苦道。
“寒心?要说寒心,倒是王妃你的态度挺让本王寒心的。再说,北冥的事,我知道凶手是谁,查,何必多此一举。”
“你知道凶手?”他的话让林晓攸暗暗有些吃惊。“如此,你不打算追究下去,替北冥报仇?”
“报仇?你希望我报仇吗?”夏侯熠辰问得有些漫不经心,可看林晓攸的目光却显得有些复杂和意味不明。
那样莫名的眼神看得林晓攸浑身不舒坦,好似她才是那个害了北冥的凶手。压下心头的不安,林晓攸反问道:“我希望?难道那不是你的事情吗?”
“我的事?”夏侯熠辰呵呵低笑两声,忽然身体前倾凑到林晓攸耳边,轻声道:“如果,我说我派北冥去探查你师父的下落,林晓攸,你还能这么无动于衷吗?”
温柔的呼吸近在咫尺,随着突然的话语喷洒在耳边,让她心头一紧。林晓攸侧过头静静看着他,虽是眉眼未动,然紧握成拳的手已经出卖她的情绪。
漆黑深邃的眸子紧盯着她,两人的身影彼此映入对方眼中,刹那间只觉空气在对视的两人中静止。
“所以呢?王爷想说什么?”良久,林晓攸才找回飘忽的思绪。面无表情道:“你难道以为是我师父把北冥害成这幅模样的?”
“我可没这么说?”夏侯熠辰慢慢坐正身体,略一沉思,悠悠笑了笑,“本王只是很好奇,你这师父身上,到底有什么不让人知的秘密?”
“他能有什么值得王爷窥探的秘密。”林晓攸面色有些薄怒,质问道:“我师父跟北冥无冤无仇,你也是为我才派北冥去探知他的下落,他有什么理由去害北冥?王爷可曾想过,说不准我师父跟北冥一样出事了呢?”
她不安焦虑的神色落在夏侯熠辰眼中,让他渐渐凝眉,也不急着辩驳,沉默半响,才点了点头,“或许!不过,在北冥未醒之前,一切都不成定论。”
林晓攸神色暗了暗,不是他的师父,自然站着说话不腰疼。毕竟两人立场不同,她没有理由让他跟她一样,毫无保留的相信那个从小把她养大的师父。“停车。”
叫停马车,林晓攸看也未看身边人一眼,径直起身道:“王爷先回吧,我想一个人走走。”
正当她要探出身时,“那如果……是林晓毓做的呢?”一句清扬低语从身后飘进耳朵,因为背对着他,林晓攸不知道此时的夏侯熠辰是什么神情。
林晓毓,终于听到的不在是什么敷衍的木公子。她讽刺的勾了勾嘴角,压下心底的疑虑,缓缓道:“我信他。”话落,头也不回的跳下马车。
望着那决绝消失在人群中的身影,夏侯熠辰看似在笑,然深邃的眼眸却不见半分笑意。如果是林晓毓做的,你会怎么选择?他其实可以给她时间考虑选择的,是她自己没有珍惜,想也不想的就给出了答案。
她信他,多么胸有成竹的一句话。可惜她却不明白,有时候太过的信任,不过是灼伤自己的一把利刃。
他知道林晓攸心乱了,他不过试探一问,却没想到她的反应会这般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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