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前,长白关大败,安国王尊缘成灰。
冰蚕尊者震怒,国局动荡不安,安国王辞去少尊宝位,时任皇帝也惨遭废黜。
两年后,安国王妃诞下王子,安国王为长子取名“成”。
长白关大战后,西寒调整国策,全面皈依上阳神。乾阳殿在西寒永冬京设立一等分殿、派驻了正一品神官,其后又在长白城设了次等分殿。
从此,西寒的死敌东寒国,不再大规模进犯,最多在边界搞些小动作。渐渐地,西寒与那斯汗国的友谊,也就不再显得那么必不可少。
朝堂上,安国王开始向新皇蔡逊示好。在沈成两岁多的时候,出于皇族旁支的盈夫人也生了儿子。安国王为次子取名“功”。
那些年,西寒皇庭在四处寻觅尊苗。一旦没有鼎器镇国,就算有乾阳殿支持,社稷也必将不保。因此不管是老国尊,还是三公皇帝,都对这件关系到国家兴亡的大事日夜挂怀。
可惜,任凭如何搜罗,依然一无所获。
老国尊无奈下,便向铁松客求计。铁松客建议,不如求助乾阳殿。
乾阳殿有位奇人,叫祝满,人称“乩妪”,名列乾阳殿四奇僧。此人修为只有三品,却有一样独步天下的本事——扶乩。
乩妪所扶,向来无误,天下闻名,海内信服。只不过泄露天机会遭天谴,没有足够代价,乾阳殿绝不会让乩妪出手。
老国尊接受了铁松客建议,便派罗太傅带着重礼,远赴至尊山脉的金顶山,请乾阳殿这位奇人乩一乩:西寒如何才能觅得冰尊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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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乩出来没?”沈成忍不住问道。
铁松客点点头,道:“罗太傅带回来四个字。”
沈成问是哪四字。
“呵呵,居然是‘安国王府’四字!”铁松客哂道,又说老国尊一见这四字,难免会以为安国王经过休养,经脉终于恢复。
于是老国尊连夜召去安国王,让他再次以天蚕冰衣为鼎、化翼晋尊。
“唉,”铁松客轻叹道,“结果你也猜得到,反复试了数日后,你父王终究是尊缘已尽……”
沈成问:“后来呢?”
铁松客道:“由于为师交友满天下,旧识中不乏有其他尊者,老国尊又请去为师,商量此事。”
沈成问:“您当时怎么说?”
“为师说‘乩妪’当不至于失手,既然你父王无缘,想必尊缘是落在王府另一人身上。”铁松客道,又说老国尊便让安国王思索府中前景远大的冰修,安国王却想不出来,老国尊只好打发他回去细想。
“你父王和为师一同告退,出了九重宫后,你父王大哭三声,又大笑三声!”铁松客回忆道,又问:“成儿,你父王当时的心情,你能想像得出么?”
沈成点头默然:父王大哭,是因为尊缘梦碎;大笑,自然是因为乩言又落在安国王府!
“后来为师听说,你父王回去后,不只王府的冰修,包括你们沈氏在雪州大寒城的族人,也都推敲了一遍。”铁松客道,“却找不出这个人。”
说到这里,铁松客轻抚沈成头顶,笑道:“直到数年后,你到了入蒙的年纪,你父王才恍然大悟——乩言原来是落在他儿子身上!”
沈成勉强笑笑。他八岁开蒙术道,才一入品,就显出无与伦比的冰赋,道力之纯、进步之快,据说还要胜过安国王当年不少。
尤其是他接近副五品圆满时,就能施展四品冰术。越级施法是天赋超人的佐证,安国王当年能施展冰盾术时,修为已经是正五品了。
“这翼资虽然不到最后一步,谁都不敢下断语,”铁松客道:“但像为师这样的,见的多了,反过来从道力纯不纯上,大致能看出一个人的翼资如何、上限可能在哪阶。”
沈成点点头,这其中的诀窍,铁松客都教过他。
“更别说,”铁松客看着爱徒,满脸慈爱道:“你身具天生冰根,为师是决计不会弄错的,你父王肯定也认得出来。”
沈成苦笑,心想:父王和师父会不会都弄错了?有晋不了四品的天生冰根么……
“这一来,乩言果然灵验,尊缘二度降临你们沈氏,成儿啊,”铁松客问:“你能想像得出,你父王当时该有多高兴么?”
沈成点点头,想起了当时……
铁松客继续讲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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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沈成的天赋很快被皇庭得知。
老国尊正苦于后继无人,得闻曙光乍现,查证后同样大喜,便命安国王好生教养长子。
罗太傅则向老国尊建言:既然小沈成的冰赋还要胜过其父,将来必定能晋尊;如今西寒尊储空悬,人心浮动,不如权且册封小沈成,以颁示四州,安定人心。没必要非等他晋王品、翼资水落石出了再说。
册立尊储,兹事重大。老国尊便将三府三公连同皇帝蔡逊,都召集到一起商议。
表示同意的,只有术府兼太傅罗正一人。
皇帝蔡逊表态全由国尊圣裁。
器府铁松客模棱两可,即不明确同意,也不明确反对。
武府兼太师顾彬洋则坚决反对:开弓便无回头箭,一个才入品的小娃娃,怎么好晋封少尊?历代的少尊,都是尊缘明朗后才获封。兴许没等沈成长起来,国中便会出现更合适的人选。
太保安国王也反对这事。他说犬子太小、变数太大;何况一旦册立,就将沈成摆在了明处,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难保沈成不会步自己后尘。
“如此一来,两人弃权,两人反对,只有罗正一人同意,老国尊就有些拿不定主意。”铁松客问道:“成儿,在你看来,你父王为什么要反对?”
沈成想了想,道:“徒儿记得刚开蒙时,我父王教导我‘欲者不欲’。他说越是在意的,越要做出不在意的样子。难道是这个缘故?”
铁松客轻笑道:“呵呵,为师也这样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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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松客见沈成若有所思,又道:“成儿,你知道么?你父王以前并非如此。以前的他,不沾一丝阴晦,行事光明磊落,宁肯直中取、不愿曲中求!”
沈成不敢相信。
“为师虽然遇事只求明哲保身,与谁走的都不近,但心中却一直很佩服你父王。不过么……”铁松客唏嘘道:“长白关大败后,你父王性情大变,处事也就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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