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说,那个人会不会就是北榭雨阁首席符锐世子?”
“怎么可能?我听闻符锐世子回城后修为大涨,好像已过了五品。”
“五品武夫,当真是恐怖如斯。”
“再有北榭雨阁与咱们学院向来水火不容,他作为北榭雨阁首席又怎会来咱们赤鸣学院呢?”
“师兄所言极是。”
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符锐在众人的猜测之下提心吊胆,他可不想还没在赤鸣学院出名就被认了出来。
“我可听说符锐世子是个风流才子,凭借一首«将进酒》震惊文坛,那群书呆子可是奉他为小诗仙,大家闺秀的才女们更是将此诗摘录日日品读。”
“北榭雨阁的酸书生罢了,有何可羡慕的。”
“哈哈……”
一个个大声谈论着符锐作为书生,不过是胸中有些墨水,若不是因为他世子身份,怎么如此出名,还小诗仙?多半是自己命人肆意散播,这才有了这有意捏造的小诗仙之名。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一袭白袍绒毛领,清纯唯美的少女持剑举过头顶,白袍之上绣着灵巧生动的蓝色雏鸟,栖息枝头。
“不知师兄口中所言武夫粗鄙,徒有虚名之言能否作出超过此诗的佳作?”
少女从符锐眼前一闪而过,花香飘逸,在鼻息前久久不散,符锐目随她动,她与其他弟子显得格格不入,尤其在那一袭白袍的点缀之下,犹如仙女下凡,出淤泥而不染的清新脱俗之感。
“香师妹,何出此言?”口出狂言的弟子作揖,脸上神情已然与先前不一样,见到如此清纯女子,自然会面生倾慕。
“师兄刚言,武夫粗鄙,大字不识几个,如此佳作定是背后有人作好诗词,再让小诗仙在大庭广众之下背出,师妹敢问师兄一句,这首«将进酒»如何?”
“自是佳作。”
“若是师兄有此大才,能做出此等佳作,会将此扬名天下的机会拱手他人?”
少女一言得众人点头赞同,如此佳作,如此才能岂会甘于人下,做背后推动他人之举,定是有人依仗权利在暗地操作,在北鸣符家是身份的象征,能做到这种地步轻而易举。
随即大家不免往更深层次想,符锐无缘无故回城,又以此手段来增加自己的知名度,以诗才之能笼络无数文人之心,其意图昭昭,定是为了夺回原本就属于他的城主之位。
“不愧是香师妹,一针见血。”柳溪上前作揖,那个弟子见势退到柳溪身后。
看来两人是穿了一条裤子,符锐远远静观这一幕。
“再者,北鸣历史曾有过隐灵藏身城中数年,以宴会为名,大肆宴请城中各大家族,酒中下毒,兽蛮趁机袭城,差点儿令北鸣覆灭的惨痛教训,自那以后就有严令限制宴会人数,不能过量饮酒,以防兽蛮趁城内醉酒,钻空子袭城。诗中所言之宴会,全篇放纵饮酒之景岂会是发生在北鸣?”
“这……”
“小诗仙远行归来,说的自然是北鸣之外。”
“香师妹的意思是他写的是中洲朝廷宴请远行弟子的宴会。”
“不无这种可能。”
两人的一言一语都被远处的院长与戒律们听到,院长甚是欣慰的点头:“思维敏捷,心思缜密,只是还差了一点儿。”
“院长是想名誉加身?”
院长与黄婕戒律会心一笑,院长指着黄婕戒律道:“他人之思可揣测,却不可肆意言之,万事放于心,静观,思之,善变,灵通。”
……
“不愧是香师妹,见解果然独到,我初读此诗就觉得不简单。”
马屁拍的真好,符锐差点儿翻白眼,只是将进酒表面写的是宴会饮酒的放纵,其实内里藏的却并非如此简单,这是一首劝酒诗,而非喝酒诗,体会不到诗中其他意境,说是才子也是浪得虚名了。
香师妹远远向院长作揖道:“院长,青鸟有一事相请。”
“讲。”
“青鸟恳请院长将这首«将进酒»纳入学院教材,让师生诵读。”
院长看了眼黄婕戒律小声道:“你这弟子还真是懂事儿。”
“为何?”
“«将进酒»表达的是放纵饮酒之景,可弟子看出的却是一个孤高自傲、怀才不遇的才子郁郁不得志,以酒消愁,其内里并非让人饮酒放纵,而是劝酒,诗名便是最好的证明,其意境与北鸣之景正合,小诗仙在勾栏之地作出此佳作,为的就是打那些自称书生文人的脸,连其中真意不识,还敢妄称文圣门生。”
香师妹的言论惊住众人,他们抵触符锐的小诗仙之名一则是因为他一诗成名,二则是因为此诗与北鸣限酒令冲突,三则是一个武夫盖过了书生名头,种种行径令众人对这个所谓的小诗仙有了抵触之意,他们远没有那些流连于勾栏之所的文人活得自在。
“既然有弟子提出此提议,那作为院长自然是要问及各位戒律之意,众戒律以为如何?”院长捋须问道。
十余戒律闻言纷纷点头,对这首«将进酒»就是一顿夸赞,称其的出现恰是时候,更是上升到北鸣日后会凭借这首诗自律,定能在与兽蛮抗争之中赢得最终胜利,戒律们深知院长心中所想,自是顺其意。
戒律你一言我一语让符锐看到了公司运动会五十岁腿脚不便的老板拿了第一名的大势所向,他不禁重新打量起黄婕戒律,这个香师妹是她的弟子,说不定打一开始起就是为了拍院长的马屁才故意设下的这一局,果然越是好看的女人越会骗人,真是有心机。
有心机又怎么样?本少爷又不娶她做老婆,话说,这个时代有没有知识版权这一说法,本少爷可不能平白无故的就给他们用了,得讨点儿东西。
“既然此事众人无异议,那就此……”
柳溪忽然在众目睽睽之下举手,院长目光深邃,慈祥笑之下示意,柳溪作揖道:“弟子有异议。”
“这位学子可是对这首«将进酒»有不同见解。”
柳溪胆子再大也不敢对院长及戒律看中的诗妄加评论,当众说不好这不是博人家的面子吗?柳溪再傻也没傻到这个地步,自己只是个弟子,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即便是做到十等首,那也还是要看院长的脸色行事的。
“回院长、各位戒律,香师妹对«将进酒»之独到见解令弟子茅塞顿开,弟子羞愧,自觉学艺不精,无法早一步领会诗中真意……”
“有话直说,真不喜欢你们这群书生说话拐弯抹角。”一身肌肉壮实,欲破衣而出紧身衣束身,尤其是那两块大的夸张的胸肌,大汉凶神恶煞,给人一种生人勿近的压迫感,这是灵器系的戒律。
“弟子的意思是学院欲将«将进酒»纳入教材研习,可小诗仙为北榭雨阁首席,北榭雨阁与学院一直都是面和心不和,此事小诗仙恐怕难以点头,若无他本人点头授意,即便是学院用了,多半也会落下个强取强用的盗名。”
柳溪的顾虑不无道理,只是符锐可不觉得他会这么好心。
一个心心念念通过手段令十等重选再开的人会关心这儿,他是怕本少爷的小诗仙之名盖过他这个十等重选的风头吧。
“强取强用?何来这一说法,自古以来诗文便是书生学子目之所及,心之所向之物,其为文人存在之根本,无诗无文何来书生一说,闻名之作更是文人书生心中之楷模典范。文圣曾言,天下书生皆为字,一字一诗为书生,小诗仙为文圣弟子,你我同为文圣弟子,殊途同源,习其诗,读其文,何来的强取强用一说?”
符锐在心里忍不住鼓起了掌,院长真是好谬论,这就好比,你的房子是你的房子,但是上升到大的层面,你的房子是国家的房子,我也是这个国家的人,所以你的房子是我的房子。
“既同为文圣弟子,那诗词典籍自是文圣一脉相承,同脉中人自然可以研读。”
漂亮!
一个个马屁精再次上线,纷纷对院长之理论,之不要脸发挥的淋漓尽致,符锐眉头一皱,他感觉自己是不是进错了学院,他在那些小说与影视作品中早就领略了文人书生的三寸不烂之舌,能把死的说成活的,如今可算是真正目睹了。
“真是不虚此行!”符锐忍不住感慨。
院长示意各位弟子安静,随即又道:“话虽如此,可我赤鸣学院也不想落人话柄,被居心叵测之人扣上这个帽子,不如就请小诗仙本人亲自授意,各位意下如何?”
“甚好,甚好。”
“一切听院长安排。”
戒律一个个点头表示赞同,其中有一个年轻少女频频点头自是十分赞赏,只是这点头频率未免有些太高了吧,符锐望着打瞌睡快扭断脖子的年轻戒律,忍不住笑出了声儿,原来不是所有人都在配合院长演戏的。
“小诗仙,还请上台来为赤鸣学院授意使用这首«将进酒»。”
卧槽,糟老头子你不讲武德。
众人顺着院长手指方向望去,众目睽睽之下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一个眼神呆滞的少年身上,少年深吸鼻息上挂着的鼻涕,摸着后脑勺,发出呵呵的憨傻声儿。
“开什么玩笑,怎么会是这个傻子?”
“天哪,小诗仙之名竟然给了个还在尿床的傻子,文人之耻,文人之耻哪。”
“你又不是文人,关你屁事。”
“气氛都渲染到这儿了,不感慨几句岂不是驳了面子。”
……
符锐一把按在憨傻少年的侧脸,一手推了过去,“不好意思,兄弟借过,有哪位师兄知道茅房在哪儿,尿急。”
“那边。”
“多谢多谢。”
符锐顺势挤出人群,径直奔跑开去。
“小诗仙,你此行目的未达成自是不会离开赤鸣学院,既是如此你我做个交易如何?你以青鸾四诀来换取我院的器灵师修炼功法,凭你之悟性,定然能在器灵师领域成就大能,北榭雨阁不要你,我赤鸣学院可收留。”
院长的声音直达灵海,与符锐直接对话。
符锐转身望着台上与自己对视的院长,脸上露出了笑容:“本少爷要是不同意呢。”
“那自然是将世子殿下请出赤鸣学院了。”
符锐挥了挥手转身离去:“此地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小羽,我们走。”
铁翊羽待在原地不动,这一点倒是让符锐有些吃惊,他还是第一次这样违背自己的意愿。
“小羽?”
“院长,玩够了吗?玩够了的话就停手吧。”
铁翊羽的声音也从符锐灵海中传来,接着便是院长哈哈的大笑声儿,笑的符锐是一脸茫然,什么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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