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刚站起身来,走到老者的面前。
“大人是要测财还是测命呢?财分大小,命有长短。”老者翻了一下眼皮,问道。
“财就不用了。给我测测命吧.”
“你是测字呢,还是抽卦?”
“时间不早了,就简单点,抽卦。”
老者拿出一把折叠起来的纸条,把鸽笼打开,放出一只鸽子来。
把手中的纸条递给孟刚,让他把顺序重新打乱,然后凑近鸽子,鸽子用尖嘴挑着叼出了六个纸条。
“卦象有六爻,每爻有爻神,所主各爻吉凶不同,也叫六神,所以抽六次才成卦。”老者一边接过纸条,一边念叨着。
然后老者挨个展开卦条,念念有词,解说着卦象。
开始五卦都是平卦,无非是天凉多穿衣,背后防小人之类的套话。
最后一卦展开,他突然哆嗦着手,抬头看着孟刚,半晌不说话。
“怎么了?”孟刚问道。
“这卦不好,主凶!”老者嘴巴也哆嗦起来。
“没事,你尽管说。”
“你看看卦面,身后一道门,一人出了门,门前有道河,河里有把刀。”老者把卦面对着孟刚说道。
“究竟是什么意思?”
“卦象上是说,你最近不易出门,出门就会遇到坎,自己逞强想迈过这道坎,可是坎里还藏着刀。最终是坎也迈不过,刀也躲不过。大凶啊!”说到这儿,老者的声音充满了恐惧。
孟刚笑笑,没再言语,伸手扔给他一个铜钱,坐了回去。
一夜平安无事,天刚亮,杜文林他们就起床洗嗽,然后来到大堂等待就餐。
一阵铃铛声响起,那位算命老者颤巍巍得从客房来到了大堂,身后的鸽子笼随着他的身体也左右摇摆不定。
他并没有坐下吃饭,佝偻着身子出了堂门,不断传来铃铛的响声与拐杖顿地声,响声越行越远,最后消失在朦胧的晨雾中。
过了济南城,地势往南逐渐走高,孟刚对大家喊道:
“前面就是青铜山大峡谷,我们必须从峡谷中穿过去,地势比较复杂,大家一定要精神起来!”
然后低声对杜文林道:
“昨夜那个算命老者有些古怪,看他走路似乎有气无力的,可是他手里的拐杖每一下顿地都非常敦实,他的双眼偶尔会露出逼人的精光。最关键的一个问题你注意到没有?”
杜文林思索了一下:
“笼子里本有两只鸽子,今天早晨还剩下一只。”
“不错,问题就出在这儿。那只鸽子哪里去了?如果是在夜中偷跑出去,他今天早晨肯定要在店里寻找,可是他却只字未提。”
“你是说,那只鸽子是他故意放走的?”杜文林问道。
“应该是!那两只鸽子都是信鸽,专门用于传递信息用的。”
“看来是冲着我们来的。”
“嗯,前途如果遇到什么变故,我可能照顾不到你,我让张强保护你。你文生出身,以后写写报告,出谋划策,与地方府衙交接等这些事都得靠你做。打打杀杀不如我们这些大老粗。把这个收着,关键的时候也能防身。”说着,掏出一把匕首,递给杜文林。
孟刚的关心让杜文林心生感激。
他觉得孟刚此人虽然看上去比较冷漠,但是人品的确不错,是一个值得交的朋友。
青铜山大峡谷属于南边五岳之首的泰山往北延伸的余脉,峡谷两边山峦叠嶂,苍翠茂盛。
中间夹着一条峡谷,逶迤曲折。
平时人迹罕至,所以也成了动物、鸟虫的安居之地。
谷中落石颇多,崎岖不已,好多地方得下马而行。
杜文林一行人鱼贯进入峡谷,走了大约有三四里地,前面是一条极其狭窄的小道,两边悬崖陡峻。
“大家注意了!”孟刚说着,一马当先,进入了小道。
刚行了不到百米,就看到前面的路上横着几棵大树挡住了去路。
孟刚摆了一下手,大家都停了下来。
一边是陡峭的岩壁,青石暴露,高有百丈。
一边是倾斜的陡坡,坡上树木繁盛茂密。
孟刚挥了一下手,大家纷纷下马,各自寻找隐蔽的地方,遮挡住身子。
杜文林一看这些人就是久经战阵,因为在这样的地形下,最怕的就是山上往下放冷箭。
孟刚对杜文林说道:
“前面路上的树是有人故意为之,这是要堵住我们的去路,今天看来要有一场恶仗。我刚才观察了一下,左边的石壁太高,应该没有危险。危险来自右边山坡上的这片树林。总是在这儿等着也不是办法,我带俩人上去看看。”
“好的,注意安全。”
孟刚带着两个手下,拿着刀搜索着往山坡上爬去。
上坡时长满了原始树木,遮天蔽日,的确是个藏人的好去处。
三人刚入树林不久,就传来一声惨呼,紧接着传来了兵器的交击声,叱喝声。
很明显,三人遇到了敌人。
敌人既然是有备而来,肯定实力不弱,就怕三人难以应付。
杜文林回头对孟刚手下的三个人说道:
“你们三守在这儿照看马匹,我带他们上去接应。”
“杜大人,你还是留在这儿吧,我们几人上去。”张强对这个文弱书生并不放心。
“没事,大家跟我上,快点。”说着,率先往山坡上奔去。
树林中,孟刚三人被七八个人围在中间,其中一人肩头中箭,手捂伤口坐在地上,褐色服装已经被鲜血染成黑色。
孟刚与另一个手下在苦苦支撑。
那七八个敌人,服饰不一,但是全部都用红色的头罩遮住头脸,只露出眼睛,鼻子。
他们所用的兵器也不一样,有两人用厚背砍刀,三人用剑,俩人用长柄细身砍刀,还有一人用的是钢鞭。
厚背砍刀仗着力大势重,大开大合,不断对着孟刚两人的长刀猛砍。而另外的六个人,只是偶尔伸手往圈中递一下兵器,配合一下砍刀的进攻,并没有齐心合力消灭圈中三人的意思。
杜文林一看场中的形势,就猜到了对方的用意,他们是想把峡谷中的对手全部引入树林,一网打尽。
不管对方什么企图,也得先解围再说。
眨眼间,他带上来的五个人已经加入了战团。
杜文林第一次面对这样的阵仗,不知如何参与进去,站在场外一时踌躇不已。
“哈哈哈。”使厚背砍刀的一人发出一声大笑,似乎是为计谋的成功而兴奋。
另一个使砍刀之人,突然仰首发出一声如狼一般的嗷叫,叫声未落,周边的树林中又窜出来七八个头罩红巾之人,各执兵器,立马把杜文林他们全部围在了圈中。
这是一场有预谋的截杀,并且是准备用优势兵力一举歼灭敌人。
他们虽然隔着头罩不能用语言交流,但是似乎平时经过多次演练,十多个人配合默契,进退有序,攻守兼备。
大砍刀从上往下猛砍,长剑趁着对方应对砍刀的空隙,快速刺进,长柄细刀则专攻下路。
厂卫们也是久经沙场,面对优势敌人临危不惧,利用平时一起演练过的阵法,围成方阵,攻守配合,暂时算是挡住了敌人的进攻。
杜文林与那个受伤的弟兄被大伙围在中间,一时倒也没有危险。
今天对方出动的十六个人都是高手,在他们计划中,东厂的十二个人在他们的围攻下不可能有活出生天的机会。
目前来看,他们的计划应该是没有问题,因为被围在场中的敌人已经出现败相,又有一个厂卫被长剑刺中右臂,长刀落到了地上。
那个厂卫左手捂住伤口也退到了圈心。
杜文林伸手捡起了长刀,刚直起身来,一柄长剑对着他的胸口直接刺来,旁边的孟刚来不及救援,惊得发出了叫声:
“啊!”
杜文林的身体甚至已经感觉到长剑刺来的寒意,剑尖已经贴衣。
一声凄厉的惨叫响起,地上多了一只握剑的手臂。
手臂汩汩往外冒着鲜血,可是仍然紧紧握着剑柄。
大部分人都没看清这只手臂是如何被砍掉的,但是孟刚却看得非常清楚。
剑尖及身时,杜文林双脚未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晃动上身,躲开剑尖,右手的长刀顺势上撩,眨眼间,那只手臂就落到了地上。
过程很简单,也很粗暴,可是在外人眼中却显得如此诡异。
断臂之人疼得倒地昏死过去,断臂处血如泉涌,眼看着是活不成了。
另外两个使剑之人也许与他有什么特殊关系,看到同伴如此惨状,丢下对手,像两只疯虎一般,两只剑一左一右冲着杜文林飞刺过来,快如闪电。
孟刚他们都被对手死死缠着,苦苦鏖战,眼看着两只长剑闪着寒光奔杜文林而来,却无能为力。
“躲开!”孟刚大喊警示,分神间差点被砍刀砍到手臂,幸好被旁边的手下伸刀挡住了砍刀。
孟刚心中一阵悲哀,心说杜文林这小兄弟完了。
两声清脆的金属断裂声响起,两只尺长的剑头飞射而出,一只射到了十米远的树上,一只射进了使钢鞭之人的左肋,深没剑尾。
一声惨叫,那人撒手扔掉钢鞭,右手捂住伤口,踉跄着退出了战团,扑倒在地。
剑头被削掉的两个剑手,明明看到那个年轻人已经避无可避,明明已经看到双剑快要刺到他的身上,可是银光一闪,他们的两只剑头就没了,根本就没看清对方的刀是如何划出的,而且面前也已看不到那个人的身影。
对方使的只是一柄普通的长刀,与其说是被他削断了剑头,还不如说是被其以快如闪电的速度外加极大的力气,生生把剑头磕断的。
他们是相对斜冲而来,而对面却失去了敌人,于是,俩人的身体就狠狠得撞到了一起,撞得头晕眼花。
他们甚至没有看清刚才发生了什么,握着半截断剑怔在了那儿。
被围在圈中之人看到杜文林如此神威,霎时都有了勇气,大喊一声,奋勇向往冲杀。
圈外的人看到杜文林举手投足间就重伤了自己的两个同伙,并且还吓傻了两个,人人心中都有了怯意,攻势减缓了下来。
使砍刀的那个人又发出一声啸声,这次啸声更加尖锐,剩下的同伙在啸声的催促下,马上又抖擞精神,开始了新一轮的围攻。
那俩使剑的剑手因为折了兵器,无法再战,默默退到了圈外,隔着头罩死死盯着杜文林,目光中带着恐惧,如同看到死神降临。
战斗仍在继续,嗷叫声,惨呼声,尖啸声,嘈杂一片。
每个人的眼中都在喷火,似乎想用愤怒的火焰灼死对方。
起风了,疾风夹着落叶穿过战场,呼啸着卷向谷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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