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曾经告诉杜文林江湖险恶,却从来没有人告诉他还有比江湖更险恶的地方。
谁也不会想到世人向往的清修之地,竟然比江湖更险恶!
但是,这才是刚刚开始,还有更多的故事等着上演。
果不其然,清心道人:
“既然已经破戒,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这就去找苍柏师叔,把这边发生的事明以告之。其若配合,即推其为住持,否则。。。。。。”说到这儿,清心的右手做了个下切的手势。
众人皆点头同意。
杜文林悄悄退出院门,拉着王铃的手隐入暗处。
清心四人出了院门,直奔对面“仪鹄道院”而去。
进了院门,停在东首第一个房舍门前。
清心上前敲门。
里面灯亮,片刻门被打开:
“半夜三更,你们有什么急事?”屋内一位年约六旬的道长问道。
四人鱼贯走进屋内,虚竹转身把门关上。
“苍柏师叔,今夜的确出了一些事。”清心道。
接着,他把刚才如何动员住持入教,住持又是如何要把他们驱逐下山,后来被逼无奈,杀了住持等过程详细叙述了一遍。
听说住持被杀,苍柏道长猛地站起身来,手指几人气得一下子没说出话来。
使劲喘息片刻,厉声道:
“你们几个欺师灭祖之徒,枉修道德几十载,竟然做出此等人神共愤之事!”
清心往前凑了一步:
“师叔,说实话我们也是身不由己,否则我们的下场比住持还要惨上许多。现在说什么也晚了,住持已经修成正果,得道成仙。而宫中不能一日无主,我们准备推选你为新任住持。但是,有个前提,你也必须加入本教。”
“滚!你们除非也杀了我,否则的话,不会听从你们的摆布!”苍柏道长气得满脸通红。
“良言相劝,你却油盐不进。师叔,那就对不起了!住持还未走远,你去陪着他吧!”说着,一挥手,虚竹掩在袖中的匕首突然亮出,猛地刺向苍柏的胸口。
苍柏虽然一直提防着对方的偷袭,可是没想到平日木讷的虚竹会突然发难,也没想到他袖中会藏有匕首,更没想到他的刺杀速度竟然如此之快。
自己想闪身躲避,可是空间太小,避无可避。
突然,门像是被一阵疾风吹开,一个人影以常人难以看清的速度蹿了进来,直奔虚竹的后背而去。
虚竹的匕首已经刺到了苍柏的胸前,却再也没有力气刺进分毫。
因为,他突然感觉后背一阵钻心的疼痛,忍不住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手中匕首当啷落地,低下头来,似乎想看看究竟是什么东西刺了进来。
可惜,他永远没有机会看见。
轰然一声,趴到在地上。
也如刚才被他偷杀之人一样,圆睁双眼,死不瞑目。
屋内其他几人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皆傻傻得立在那儿,看着面前的这个年轻人,似乎见到了死神降临。
因为,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快的身形,这么快的匕首。
杜文林握着滴血的匕首,冷冷得看着清心三人,一言不发。
“你,你是何人?”看着突然出现,如杀神一般的少年,清心的嘴巴有些哆嗦。
“欺师灭祖之辈,你还没有权力问小爷的名字!”杜文林冷嗤道。
清心向其另外的两个同伙递了一个眼色,三人同时翻动手腕,从袖中露出匕首,一起向中间的杜文林刺来。
在他们看来,如此狭小的空间里,任凭这个少年武功盖世,也难以施展。况且,他们平时也曾练过防身的武功。
可惜。他们还是低估了面前的这个少年。
一道黑影闪过,包围圈内已经失去了攻击目标,三人硬生生刹住了冲锋的脚步,心中恐慌不已。
与此同时,三人握着匕首的手腕皆感觉钻心般的疼痛,三只匕首落地的声音清脆传来,三只手腕上的鲜血也箭一般喷射而出。
他们的手腕仍然还在保持着进攻的姿态,喷洒的血雾形成一道诡异的风景。
他们的脸色瞬间变得死灰一般难看,满眼恐惧,似乎见到了鬼魅一般。
历来以捉拿鬼怪而闻名天下的道人,却生生被一个活人吓傻,也真的让人扫兴。
苍柏道长呆呆地立在那儿,似乎忘记了满屋之人本来皆是为他而来。
“苍柏道长,你帮他们包扎一下,有些事我慢慢与你说。”杜文林说道。
话音未落,外面突然传来兵器相击的声音,还有王铃的叱喝声。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院子中,两个身着黑衣、面罩黑巾的人正围着王铃厮杀。
王铃的剑很快,快到只能看见一匹白练。
她的剑也利,利到一直到现在也没有谁的兵器能挡得住它。
所以她也对自己的剑术与剑的锋利有着极大的信心。
可是,现在她的信心开始了动摇。
面前的黑衣人皆双手握有一柄长把细刀,刀柄长有尺余,刀身长近三尺,略弯、细长。
他们的长刀与王铃的宝剑相击,发出耀眼的火花。但是,刀身却没有被削断,这的确让王铃吃惊不小。
这把缅铁宝剑曾经削断过沉重的砍刀,也曾削坏过笨拙的斧子,可是现在却削不断细细的弯刀。
最让王铃吃惊的是他们快速进击的身法与配合的默契。
他们的进击速度绝对不低于王铃,而俩人配合进攻的节奏更堪称完美。
他们似乎有心灵感应,每一个回合的进退都是瞬间同时发起,这让王铃左右支绌。
王铃自出道以来,今夜第一次遇到了强敌,也激起了她的豪气。
“哈哈哈”,一声大笑,她的身形突然加快,出剑的方位也瞬间而变。
刚才是那两人围着她转,此时攻守易位,她如一匹黑色的绸布,围着俩人急速缠绕,不断递出白刃,从绝妙的角度刺向中间。
俩黑衣人转为背靠背抵挡着她的进攻,明显的已经处于劣势。
杜文林仔细看去,黑衣人的长刀刀虽然还没被削断,但是已经出现了好多豁口,这还是他们每次都刻意躲开宝剑的锋芒,否则早就断为两截。
即使这样,也说明了他们的长刀绝非普通钢铁所制。
眼看着他们的处境已经岌岌可危,马上就要伤于剑下。
突然,院门外又冲进来四个同样装扮的黑衣人,其中一人急蹿过去从背后向王铃攻击,以解圈中之围。
圈中俩人本已奄奄一息,见到同伴来助,立马来了精神,三人围成三角之势,向王铃发起进攻。
局势瞬间发生逆转,王铃重又陷入危机之中。
杜文林跃起身形,手中匕首飞速向后来者刺去。
他快,旁边的黑衣人更快,三人飞身来挡,把杜文林截在半途。
他们也采用三角攻势,把杜文林围在其中。
他们的进攻战术是,同时从三个方位进击,一击不中,马上撤回原位,准备第二轮抢攻。
如果你想攻击其中一人,另外俩人马上从你的侧后两方攻击你的侧背,使你不得不进行回防。
战术并不复杂,但是他们能把看似简单的阵形演练得天衣无缝。
杜文林发觉,这些黑衣人的攻击速度并不比他慢多少,如果单打独斗他自信肯定能战胜对方。
可是,现在面对的却是三人,并且对方还有经过无数次演练的攻击阵型。
王铃那边的情况已经非常危险,额头上满是汗水。
而三个黑衣人的包围圈越缩越小,攻击的速度越来越快。
杜文林着急异常,想与王铃合兵一处,背靠背作战,至少能减轻身后的压力。
可是,自己面前的三个黑衣人似乎也看出了他的心思,拼了命得阻止他的驰援。
这些黑衣人不知是从哪里来的,但是肯定是与“红封教”有关。
“你们是哪个道上的朋友?”杜文林明知白问,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六个黑衣人根本不理他,只是默头持续进攻。
杜文林一咬牙,匕首快速向挡在面前之人刺去,而对方的长刀也迎着他的手臂斜削下来。
眼看着刀刃即将着衣,猛地把右臂收回,身形左倾,右足发力,身体借势贴着刀锋从黑衣人的右侧穿过。
而从背后袭来的两把长刀此时面对的却是自己人,被迫改变刀势,两把锋利的刀刃撞击在一起,发出一阵刺耳的声音。
杜文林侥幸脱险,从对手身侧穿过之时,手中的匕首划过他的右肋。
那个黑衣人的肋间霎时鲜血淋淋,但是其似乎感觉不到疼痛,快速回身,又向杜文林追来。
杜文林已经顾不上身后的危险,匕首向面前那个正向王铃进击的黑衣人背心刺去。
而这个黑衣人听觉灵敏,闻听后面衣袂带风之声马上晃动身子,向旁边侧滑一步,间不容发间,匕首贴着他的肋间划过。
王铃见到杜文林到来,满是汗珠的脸上勉强露出一丝微笑。
六个黑衣人围成一圈,仍然采用刚才的进攻模式,共同进退。
杜文林与王铃每人面对的虽然还是三人,但是至少可以相互照应,不用担心身后的威胁。
战局一时又陷入胶着状态。
一个时辰过去了,外围进攻的速度并未稍减,仍然如潮水般一浪高过一浪。
他们似乎感觉不到疲乏,也不畏生死。
很多时候对方的武器已经逼近身体,可是他们并不进行防守,而是不顾生死直接进击,完全是准备与对方同归于尽,逼迫进攻者进行回防,这种不要命的战术让杜文林和王铃颇为忌惮。
战场上的天平已经渐渐向外围倾斜,黑衣人仍然保持旺盛的进攻态势,圈内之人已经守多攻少。
杜文林的人生十九载几乎都是伴着圣贤书度过,这次江南一行也是他第一次涉足江湖。从青铜山大峡谷的截杀鏖战,到任府地穴的反杀伏击,一直到横山桥小镇上蓝衫对手的出现,让他觉得自己的武力不说能独步天下,至少已经鲜有人敌。
可是,今夜让他深刻体会到了江湖的水有多深。
可惜,已经晚了。经验往往是伴随着代价而来。
自己与身边这位风华正茂的姑娘可能要葬身于这座万福宫中,
就是不知那位苍柏道长能否看在一面之缘,明日帮他俩做做法事?
想到这儿,无奈得苦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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