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一个时辰,一队人马停在了旅馆的门前。
杜文林隔着窗户看见领头的正是哱云。
他下马后带着几个卫兵直接向这边走来。
杜文林示意王铃与蓉儿做好战斗准备。
哱云一踏进店门,见杜文林三人安静地坐在桌旁,却不见老板,面露诧异。
他本以为这三人此时应该是躺在地上的,现在看来,其中可能是出了纰漏。
挥了一下手,让手下去里面查看一下。
没用片刻,手下就带着已经解绑的夫妻俩走了出来。
“怎么回事?”哱云冷着脸问道。
夫妻俩吓得赶忙跪倒:
“回公子话,小的无能,没能制住他们。”
“废物!”话没落下,哱云突然抽刀砍向俩人。
惨叫声响起,两具尸体横在了地上。
众人看着两具血淋淋的尸体,无不恻然。
滴着鲜血的弯刀指向杜文林:
“没想到你小子的命倒是挺硬的,躲过了几次劫难。可惜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杜文林冷冷看着他,一言不发。
哱云的弯刀突然挥起,直向杜文林砍去。
上一次他与卫东青半路截杀杜文林,杜文林差点就栽在他俩的手中。
所以哱云自以为杜文林的武功不过尔尔,今天即使卫东青不在,凭自己万夫不挡之勇拿下杜文林应该也不在话下,况且,门外还有一百多铁骑,那也是他的底气。
可惜,其高估了自己,低估了杜文林。
弯刀离头已经不足半尺,凌厉的刀锋逼得人睁不开眼睛。
杜文林以不可思议的速度伸出右手猛地抓住哱云握刀的手腕,身子站起的同时,右臂猛挥,哱云庞大的身躯像一个巨大的皮球被摔到了门外,翻了几个滚,一时竟爬不起来,看上去摔得不轻。
在士兵的搀扶下,哱云踉跄着站了起来,使劲摇了摇头,以便让自己快点清醒过来。
其身后的一个百户发出一声喊,带着士兵向屋内冲来。
王铃与蓉儿抽出宝剑,堵住门口。首先冲上来的士兵转眼就被刺伤了几个,倒在地上哀嚎不已。
哱云命令士兵把小旅馆团团围住,见往里冲的士兵接连受伤,又挥刀冲了过来。
刚才被杜文林莫名其妙的摔了出去,心中不服,以为是自己不小心才着了道。
哱云的武功在宁夏军中大有名气,又兼其骁勇善战,所以也养成了眼高于顶,目中无人的性格。
今天当着手下的面被杜文林举手投足间摔了出去,大失颜面,这个面子肯定要找回。
本想与杜文林大战三百回合,奈何两个姑娘堵在了门口,让他大为恼火。
决定先收拾了这两个不知死活的女人,然后再收拾杜文林。
冲到门前二话不说举刀就向王铃斜着削去,谁知刀在半途就断为两截。
刀不但被削断,关键是对方的利剑已经顶在了自己的胸口。
哱云握着半截刀呆住了,那只利剑发出的寒气刺得他遍体冰凉。
杜文林缓步走到了门前:
“哱将军,今天还用再比试吗?”
哱云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此时的处境让他尴尬异常。
想说几句狠话,可是自己的小命如今正攥在人家的手中,狠话溜到嘴边又生生咽了回去。
“姓杜的,你可看清这是什么地方。”面子总是还是得要一点的,总不能当着这么多手下向敌人求饶。
杜文林一阵冷笑:
“溥天之下,莫非王土。尔等不顾皇威公然作乱,等我朝廷大军一到,踏破贺兰山缺,那个时候,阶下囚能有什么好下场?”
“哼,你们汉族人只会逞口舌之快,有本事现在把我放了,我俩好好打上一架,胜利者才有说话的资格。”
“好吧,你既然不服,就满足你的愿望。不过。我们把话说在前头,如果你再输了,应该如何自处?”
“我如果输了,一切听从你的发落。”哱云咬牙道。
他其实并没有取胜的把握,只是今天接连受挫,让他不得不想办法找回一点颜面。
输了可以食言耍赖,如果万一赢了,不但能找回面子,甚至还能把面前这个漂亮的姑娘掳回城中。现在虽然还在她的利剑控制之下,但是对方漂亮的脸蛋与浑身透出的英气已经深深吸引住了自己。
杜文林示意王铃放了他。
哱云换了一把刀,杜文林拿过蓉儿手中的短剑,俩人来到门前宽敞的地方对面而立。
哱云二话不说,举刀就向杜文林砍来。没有多余的招式,只有最简单直接的攻击。
哱云仗以成名的不但是极快的出刀速度,同时还有一股蛮力,每年部落的摔跤大赛其都是冠军。
所以他一直对自己手中的刀有着绝对的自信,不管是在千军万马的战场还是与人单打独斗,从来没有输过。
刀锋袭来,杜文林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用快速移动来赢得先机,只是用手中短剑轻描淡写一招华山剑法“白云出岫”就把弯刀引到了一旁,然后就势上撩,急速削向其握刀的手腕。整个动作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哱云若是想继续持刀,手腕就难免遭受被短剑削断的厄运,其也是久经战阵,临危反应迅速,危机时刻松开刀柄,收手跃回,逃避危险的动作可谓丝滑异常,倒也值得喝彩。
一招就被逼着扔了武器,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再战。
立在那儿满面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恼羞成怒,他朝百户摆了一下头。
百户带着士兵立马围了上来,准备群攻。
“哱将军,你想食言?”杜文林冷冷问道。
哱云憋着不回答,头转向旁边。
百户已经催动士兵开始围攻,无数的长矛、弯刀从四周向中间攻来。
“真不要脸!”王铃一声斥骂,身形突然飞起,宝剑如一道银虹转了半圈,落地之时,前面士兵手中都只剩下半截武器。
百户发出一声口哨,前面的士兵纷纷后退,后面的士兵拿出弓箭,搭弓上弦,准备远攻。
蓉儿从杜文林手中拿过短剑,腾身而起,直向那个百户刺去。
在场之人谁也没瞧得起这个尚未成年的小丫头,可是此时却被她如箭矢一般的身形惊呆,等百户反应过来之时,短剑已经抵在了喉咙之上。
众人惊讶于蓉儿的攻击速度,更惊讶于她能在瞬间稳住急进的身形,并且能把宝剑恰到好处得顶在对方的喉咙而没有刺破分毫。
“好!”王铃鼓起掌来。
百户的脸比死人还要难看。
其身经百战,在战场上纵横驰聘,对于生死早已看淡。因为勇敢,所以从一名普通士兵被破格提拔为百户。
可是现在却被一个女孩子用短剑挟持,这种耻辱让他顿有生不如死的感觉。
一咬牙,就想把手中的弯刀举起,虽然肯定伤不到对方,但是至少能让自己死个痛快。
“住手!”哱云一声断喊,看得出他非常在意这名百户的生死。
看了一眼面如死灰的百户,命令道:
“我们撤。”
蓉儿收剑退回。
哱云愤怒回望一眼,眼中极是不甘,带着手下往银川城而去。
杜文林看着蓉儿笑道:
“蓉儿的身法与出剑速度又精进了不少啊!”
蓉儿一脸的狡黠:
“还不是为了陪哥哥你赴汤蹈火而日夜苦练的结果吗?”
杜文林突然发觉蓉儿长大了,替她高兴,却隐隐又有一丝莫名的忧虑含在其中。
三人进了宁夏城,直奔“陕西总督府”。
“总督”刘东旸:
“杜大人这次带来了什么指示?”
杜文林把总督叶梦熊的亲笔信奉上,刘东旸看过之后,沉思片刻,犹豫道:
“鄙人可以按照总督大人的指示行事,若能侥幸成功,又如何得到总督大人承诺的保障呢?”
他是怕“过河拆桥”。
“叶大人也为朝廷二品大员,西北防务的封疆大吏,你手中有其亲笔书信,又有何后患之忧?”杜文林言辞恳切。
沉思半晌,刘东旸似乎下定了决心:
“好吧,我就依计而行,希望朝廷莫要背弃自己的承诺!”
“叶大人的信中也提到了,务必在这个月底前完成计划的实施。现在才刚至月初,时间还是比较充裕的。”临行前,杜文林又着重提醒其不能拖延时间。
三人出了“陕西总督府”,溜达到了城外,找个旅馆住了下来。
第二天,全部换装,改头换面后,从后门偷偷溜了出来。
确信身后没人跟踪,直接来到“三边总兵府”。
哱拜的态度明显比刘东旸积极了许多,看完叶梦熊的亲笔信后,微笑道:
“杜大人回去后替罪臣谢谢叶大人的关照,并把罪臣痛改前非,戴罪立功的心志代为表述,一定不会辜负朝廷以及叶大人的殷切期望!”
没想到哱拜的态度如此明朗,杜文林一时倒是有些疑惑。
此次宁夏之乱,哱拜即为罪魁祸首,即使千刀万剐不足以赎其罪。
此反间计主要的策反对象本为刘东旸,没想到哱拜反而更加积极。
这让杜文林摸不着头脑,但是既然对方态度如此决绝,又不好再说啥。
最后还是一样提醒他必须在月底之前完成计划。
回到延安府,见到梅国桢与叶梦熊后,杜文林把此行的经过详细叙述了一遍。
对于哱拜的态度,两位大人也是疑虑重重。
两军交战,若是谈及罢战,或者投降之事时,一般皆会小心翼翼,步步为营,极力为自己争取最大的利益。
况且,哱拜此时面对的不仅仅是投降,更重要的还要想办法做掉刘东旸以及他的手下。
这个不是一个简单的问题,因为刘东旸经过几个月的扩编,手下队伍也有了数万之众。
做掉刘东旸容易,可是做掉刘东旸之后,凭他一个鞑靼人再去收编管理刘东旸手下的数万汉人大军,这个不容易。
“我们得做两手准备,一是继续推动此计划的实施。二是积极备战,待时机成熟,不管此计划进行得如何,都必须对叛匪发动攻击。吾等万不可再蹈魏学曾的覆辙,否则他就是吾等之榜样。”叶梦熊道。
众人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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