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焉使徒

    
    当黄怀玉踏上归程的时候，旅者已成为另外三个世界的传说。
    无支祁的兄弟，为起事反天而结义的七大圣之一。
    赫拉克勒斯的战友，助祂完成十二试炼、掀翻雅典娜的新战神。
    堕天使军团的暗之导师，为万军之主投下尼德霍格“绝望”剧毒的邪恶古龙。
    他获得了太一与帝俊炼成的血肉金丹，吞下了塔尔塔罗斯的泰坦活血，食用了光明神遗蜕结出的智慧果实。
    如此，黄怀玉的天赋上限全面突破，齐平甚至超越了苏利法。
    当同化率达到百分之九十一、突破至能级五之后，黄怀玉知道自己的登神之路再无阻碍。
    于是，他破界而出，原路回返。
    北绝淖。
    托尼手持短匕，撬开两个罐头，为自己准备午餐。
    自黄怀玉走后，他便执意作为主官驻守在此，等君上归来。
    多层塑料隔板遮盖的窗外，长风又一次吹过岩石堡垒。
    风中那熟悉的呼啸，一个多月来，托尼不知听过多少次。
    “等，我，回……”
    他循着固有的节奏在心中念诵，却发现风声突然消散。
    开了一半的罐头摔在了地上。
    “不可能……”
    托尼抛下一切，一脚踹开房门，冲到屋外。
    云铺满了天空，北绝淖因此暗沉。
    大气抑郁到了极点，以至于每一丝风都被杀死。
    托尼抬头张望，努力寻找。
    然后，他看见有金色光芒自云中穿出，扫过大地。
    风又开始奔跑，将归来之王的声音四处播撒。
    “我回来了。”
    执火者据点中，欢呼声刹那沸腾。
    【与我的感觉相同，那三个世界的时间流速都远远快过这里。】
    黄怀玉徒步于云海，想到。
    【现在是三月十七日，十一点二十三分。】
    依托绝对时感，他轻易确定了时点。
    命运觉中的喧嚣，告诉黄怀玉有重大事件正在发生。
    于是他跨越空间，一步迈至数百公里高处的外层空间。
    蓝色的星球落在脚下，大气层泛着微光。
    黄怀玉以目光扫过半个世界，看到辛梅里亚岛链的东方末端正有圣光闪烁。
    那是黄泉基地的位置。
    “潜藏的老鼠终于出来了。”
    他轻声笑道。
    火奴岛上，战斗分出了胜负。
    巨神兵被圣光巨剑斩断四肢，沉默于海岸。
    母亲背靠山丘跌坐在地，全身到处是烧蚀留下的残缺。
    “哈……”
    龙鳞巨人抬起头，看着克里斯托斯手持双剑，踏空迫近。
    骨肉暴露的手臂屈起，妄图拦截来者。
    但结果只是被左手光剑轻易贯穿，钉在地面。
    “没有意义的抵抗，并非美德。”
    克里斯托斯右手平刺而出。
    圣光剑刃穿透母亲腹部，弧线切割。
    他竟是将整个聚变炉掏出。
    以母亲的分化全能性，再造一个聚变炉并不难。
    但关键是巨人体内所储藏的氚与氘也被剖出。
    能源彻底截断。
    “唔……”
    巨人垂下头颅，不论李百辟如何命令都没有响应。
    正当克里斯托斯想要下杀手的时候，更为宏伟的神通波动降临于天地间。
    烈烈风息，在此刻喑哑。
    赫赫海潮，在此刻静息。
    金光打在克里斯托斯背上，将影子投在大地。
    他终于绷不住容色。
    “主人不在家时的拜访，多少不合时宜。”
    黄怀玉的调侃声音从背后传来。
    克里斯托斯缓缓回头，掌中光剑无声消散。
    从神通波动上，他已知晓旅者晋入神级，超越自己一个大阶。
    这是无法用计谋战术弥补的天渊之别。
    “我对我的行为感到万分歉意……”
    克里斯托斯落在地面，未等黄怀玉发难，便主动鞠躬道歉。
    “新时代的神王陛下。”
    “这可不是我印象里万军之主的威风。”
    黄怀玉哂道。
    “无视事实，在凡人的诸多愚蠢中为最。”
    克里斯托斯垂首回道。
    “您的归来已经为时代划上休止。”
    “伟大的神目之王，鄙人克里斯托斯，不知能否在您的羽翼之下，得一处容身？”
    他说着，居然利落地单膝跪地，请求道。
    火奴岛上安静下来。
    黄怀玉皱起眉头，定定地注视着投诚的使徒，想起了雅威的种种面貌。
    在原罪伊甸吞食阿胡拉的满脸血污；
    在神目海击败烛九阴的高高在上；
    以及此刻的谦卑与讨好。
    无比矛盾，而又无比统一。
    黄怀玉突然失笑。
    “我不是应龙，并没有羽翼。”
    话音落下，神通力暴起。
    克里斯托斯心中泛起针扎般的危机感，转身便要逃离。
    黄怀玉身姿不动，只是伸出手掌。
    空间挛缩尺度，自纳于他五指之间。
    霎时，海岛上空，天日都被单手遮蔽。
    “脱我五指关，便饶你性命……”
    雄浑喝声震撼山海。
    克里斯托斯极速飞驰，以速度计，早该离开火奴岛范围。
    但天上投下的阴影，始终笼罩着他。
    终于，手掌合握，将大气与雅威使徒一并擒拿。
    黄怀玉收回右手，恢复尺度。
    阳光再次照耀岛屿，负压制造的大风吹得树木倒伏。
    “克里斯托斯，很遗憾，你没能把握住机会。”
    黄怀玉轻声说道，看着指缝间的圣光明灭不定。
    “下了黄泉，去找光明神要位置吧。”
    他说着，手指猛然攥紧。
    雅威的纯净炽热的气息瞬间消失了。
    指缝微松，飓风自其中狂飙而出，其中席卷着无数血滴。
    随着这些真血自燃，一道道洁白光柱贯穿云天，宣告着一位战争级使徒的陨落。
    黄泉攻防战的突兀结束被全球无数机构看在眼里。
    命令飞速下达。
    东华与蔚蓝的战备舰队各自驶离辛梅里亚。
    特处局对幽都的警戒全面撤销。
    这一日，无数人听到了时代的无声轰鸣。
    从旅者建设法阵跨界旅行的消息传出，到一个多月后他的突兀回返，一切有如梦幻。
    人类建元以来前所未有的变局已经发生，不可逆转。
    对于那些规模庞大、架构严密的组织来说，一时之强亦可无视。
    但永恒不能。
    二十四小时内，共开联、奥林匹斯、骠骑，乃至特处局、安委会、圆桌会派遣的高阶使节都抵达了火奴岛。
    他们希望觐见旅者，确认其未来的蓝图里，有他们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