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名。? ? ”
“田红。”
“报真名!”方静竹看了眼身份证,明明叫田淑芬好么!
“就这个,圈里就这么叫。”
面对眼前滚刀肉一样的惯犯,方静竹狠狠一挑眉,啪一声把记录笔拍桌子上了。
“老实点!报你身份证上的大名,你爸妈给你起的!”
“你妈给你起的名字,你舍得拿她当小偷啊?”
女人三十来岁,穿一件黑乎乎的外套。粗糙的皮肤上尽是暗沉,一双眼睛倒是精怪的很。
方静竹本来就算不上好脾气,这会儿面对着油盐不进的嫌疑人,只恨肩上的警徽条条框住自己的一切行为举止。
“你还知道当小偷丢人?年龄!”
“哎呦问什么问,你那不都有么?”田淑芬撇撇嘴,一条腿翘上膝盖。
“给我坐直了!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n进宫了还不知道规矩?”
方静竹的声音提的很高,同组的几个同事不由自主地往这厢瞄了瞄。
他们觉得奇怪——警花小姐已经不是第一天当警察了,面对这样胡搅蛮缠的惯犯,你越是跟她飙着劲得沉不住气,越是输得难看。
“凶什么凶啊?”田淑芬果然来劲了,“你还能打我不成?告诉你,我可是孕妇。你们既不能动我,也没权利把我留在这羁押。”
说着,她撩了撩自己的外衣,手往微微隆起的小腹上轻拍了两下。
又来这招。
这是B城近几个月新兴的一个盗窃团伙,专门游走在上下班高峰的地铁公交,以及火车站医院等地区。
受害人大多是临近基层的血汗劳工,一时间,民怨飞天,警署领导也是亚历山大。
这段日子以来,大家蹲点蹲坑,也抓了几个小喽啰。未成年和女性居多。而这些女性无外乎有一个特点,都是孕妇。
孕妇不能拘留这一点,摆明了钻法律的空子。大多也只能批评教育一番就给放了,一来二去的,弟兄们也是泄气。
然而今天的方静竹可不同往常——
一听孕妇两个字,她蹿火蹿得更高了!
“你孕妇了不起啊!你结婚了么!合法了么?告诉你,别以为你说怀孕了我就拿你没办法!走,我们现在就去医院做鉴定。要是查出来你说谎,数罪并罚!”
说完,方静竹拎起田淑芬一只胳膊,上手就要拷。
“唉!小方小方!”内勤李叔赶紧过来,把方静竹扯到一边去:“你今天是怎么了呀?一点点小事,怎么先乱阵脚啊?这种人就压根没脸没皮,你说咱都不好意思抓她了,她怎么就还好意思偷呢?可是没办法啊,人家说怀孕了,你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现在老百姓维权意识都强,警察也是难做。
狐狸没抓找再惹一身骚可就麻烦了。消消气,消消气哈。你看你这眼圈黑的,昨晚没睡啊?”
废话一样,昨晚可不没睡呗?
方静竹心里堵得跟破抹布似的——自从昨晚回家开卷有益一般看了婚纱店老板留给她的箴言,能睡着才有鬼好么!
方静竹对着天花板了一晚上的呆,脑子里始终空空乱乱的。
她已经记不清自己是第几次拿出卡片来看,那行漂亮的钢笔字都快被看成镂空了。
陶萌,林谦,他们是兄妹啊!是拟定血亲啊!
是她方静竹在这世界上最值得信任的人啊。
还记得她去年有次抓捕坏人意外受伤,差点挂在墙上交代成烈士。也是这两个家伙,一人4oocc的血清把她从死亡线上拉回来的。
所以方静竹为什么要相信一个陌生人的话呢!
熬到凌晨,她气急败坏地了一条短信到名片标识的手机上。
【先生,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很不道德!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的道理你不懂么?不懂还开什么小清新的文艺婚纱店!告诉你,我是警察我只讲有证据的真相,才不会那么轻易就相信别人地只言片语。当心我告你诽谤!】
完了短信,方静竹也不洗脸也不梳头,呆呆盯着手机,心情比等待开奖还复杂。半小时后,没有回复。
就像一拳出招在软绵绵的沙地上,方静竹心里堵得越难受。
噼里啪啦地按下键子,她又打了一条信息过去——
【你不敢回答是不是?被我说中了?我猜你这种人不是偏执狂就是自恋狂,唯恐天下不乱你看热闹很好玩是不是?】
就像被大海湮没的漂流瓶,依然没有回应。
方静竹有点讨厌这样的自己,抓狂鲁莽又无礼。不敢向当事人证实的懦弱,只能冲陌生人飙。
“小方?!”老李晃了晃手指,捉回失神的方静竹。
“我没事。我……”
方静竹揉了下眼,抬头看看墙上的钟,此时刚过12点。
“我带这个田淑芬去医院检查,如果是假的,我要她好看!”
警车上,方静竹刚把女贼安顿好,手机就响了。
林谦打过来的。他跟以前一样,无论多忙多累,一日三餐体贴问候得就跟老佛爷请安似的。
“静静,午饭吃了么?”
“还没。”方静竹怀着几度复杂的心情,吐出的两个字回答丝毫提不起精神。
“都几点了,当心把胃饿坏了。”
“出外勤呢。等会回去就吃。”方静竹下意识地转了转手里的戒指,咬咬唇,“你,下午做什么?”
“我在公司啊。等会儿要开会,不过可以尽早结束,下班去接你好不好?”
“嗯,但我不确定时间……”
“没关系,我又不是第一次等你。”林谦挂了电话,方静竹却像被人点了穴一样,端着方向盘迟迟不动。
“妹子,咱还去不去啊?”田淑芬撇撇嘴,用胳膊肘捅捅她,“依我看,你就别费这个劲了。早点放了我,你也好早点下班约会是不是?我都跟你说了我是孕妇,真没骗你。”
“别废话!”方静竹本来就心烦意乱的,被她一聒噪,剩下那点耐心也都喂狗了,“天底下怎么有你这样的母亲,怀了孩子就是为了违法乱纪的?真不知道孩子他爸——”
“我猜,你没当过妈是不是?”田淑芬笑得一脸不怀好意,“而且,跟男朋友感情是不是也不好?
你刚才不停地转戒指,这都是犹豫忐忑的表现。我觉得你在这段感情里看似强势,实际上弱的跟耗崽子似的,人家疼你你就满心小确幸,其实根本就不了解你身边的男人。”
“你还有完没完!”方静竹被她三言两语戳了心病,面子里子都挂不住,“我告诉你,我跟我未婚夫关系好得很,别以为我们女警平日里威风着,回家就不会当个好妻子。我——”
说这话,方静竹是有点脸红的。然而再一抬头,就见田淑芬得意洋洋地举着手里的一块百达翡丽!
竟然就这么在自己的眼皮底下,从手腕上顺走了。
“还我!”方静竹咬牙切齿。
“你是个小警察,能有多少钱?这表是你男朋友送的?我跟你说啊妹子,刚才跟你说的那些都是我的经验之谈。我们做这行的,最擅长察言观色。才好知道什么样的人有心事,警惕性差,好下手啊!”
“你还挺自豪的是不是!”方静竹一脚油门踩了出去,车子飚在城市道路的最高限码上。
她决定先忘记那张不愉快的卡片,却怎么也忘不了婚纱店老板那张辨识度很高的脸。
低头看看手机,那两条出言不逊的短信石沉大海,没有得到对方的任何回应。但方静竹觉得,自己貌似已经输在了波澜上。
唉,玩弄人心的魔鬼也不过如此。
停车,挂号,方静竹牵着女贼坐等在妇产科诊室门外。等那些叫号如同过眼云烟。
“坐好!别乱动,我去给你开张化验单。”终于轮到了田淑芬,方静竹用手铐将她的一只手撸在走廊的长椅上,为免骚乱,还特意用外套盖了盖。
“我尿不出来……”田淑芬紧张兮兮地瞅瞅方静竹,“要不?改天?”
“少废话!都什么年代了还验尿,验血!”
可就在方静竹起身准备进去的时候,斜过眼视线范围里两具熟悉的身影,一看就不是群众演员!
陶萌和林谦。
方静竹身上的警服实在太显眼了,她知道自己哪怕再静止个片刻,说不定就会被对方同样对视过来。
陶萌穿着紫色的小外套,连衣裙底下是一双平底小白鞋。林谦还是一身商务西装,怎么看都像是从公司里抽空溜出来的。
方静竹想:我是警察,就算亲眼见到的也不一定是真相是不是?
也许是陶萌在外面遇到了渣男不小心擦枪走火?也许她被人始乱终弃又不好意思跟家里说?也许她只能依赖林谦这个大哥哥?
也许有一万种可能,惟独不可能的就是他们两个背着她方静竹搞在了一起。
贴着走廊,方静竹溜进诊室。
啪一声,她在胖胖的医生面前亮了自己的警官证。
“医生不好意思,我现在正在执行非常重要的任务。需要您的配合。”
坐诊医生三十来岁年纪,每天送往迎来地打着不痛不痒的门诊。大抵是日子过得悠闲,缺少刺激。
此时她一看方静竹的架势,眼镜片下的一双绿豆眸子蹭蹭放光!
“您说,要我怎么配合?”
***
74号患者陶萌,请到3号诊室就诊。
74号患者陶萌,请到3号诊室就诊。
门口的叫号机反复播送,十几秒后,林谦轻搂着陶萌的腰,敲门进来。
“医生,我怀孕8周了。想做人流。”陶萌有点忐忑地坐下,多少有点不太敢直视医生的眼睛。
其实医生也不是很敢直视她的眼睛就是了——
方静竹穿了白大褂,戴了三层的大口罩,跟人家就诊医生借来的大眼镜能有八百度。
她压着声音,故作喉疾,偏着头咳嗽连连:“上次月经期什么时候?”
“上个月4号。”
上个月4号?方静竹心里盘算了一会儿,假设陶萌生理期很准时的话,那么应该是上个月十七八号的时候——
林谦的生日不就是8月17号么!
方静竹记得很清楚,自己因为临时出任务,只能把提前为男人准备的礼物用饿了么骑手送了过去。
那天正好下暴雨,骑手还特么翻沟里去了。
林谦亲自到医院去找快递员取东西,因为他说他真的很想在那一天收到方静竹的生日礼物。
等到两天后任务结束,方静竹才知道林谦淋雨着凉,挂了两天盐水呢。
为这事,她没少自责。
不,孩子不会是林谦的,这绝不可能!
可是事实就是这样,你越是不相信,现实就越是要给你一记耳光。
“怎么不要呢?吃药了?看你年纪,也不算很小了。”
方静竹压着声音问道。
三层口罩让她的音不是特别清楚,所以陶萌和林谦都没有怀疑。
只见陶萌转过脸,欲言又止地看着身后的林谦。男人哦了一声,扶着她的肩上前解释道:“我们,没……没准备好……”
眼镜片又厚又重,却不妨碍方静竹清楚地看到陶萌把手扣在林谦的掌心里。
捏的死死的,仿佛下了天大的决心,受了天大的委屈。
“真的确定不要?”方静竹呼吸一窒,抽出病历卡,在上面划着些什么。
“萌萌……”林谦似乎有点动摇了,这一声萌萌,把方静竹的心都要给翻炒了。
“不好意思医生,我们再商量一下。”林谦摆摆手,拉着陶萌来到走廊。
相隔两米的距离,方静竹听得一清二楚——
陶萌咬着小嘴唇,憋出了哭腔:“你跟静静就要结婚了,万一她知道就麻烦了。哥,我们还是……还是……”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却要你受这样的罪。”林谦的忏悔真的是太真挚了。以至于方静竹傻乎乎地以为,这个人前雷厉风行的青年才俊,就只会在自己面前才把节操和气概掉的这么干净。
原来,对陶萌,他也温柔得毫无违和感啊?
“跟你没关系,我是自愿的。我就是觉得,可惜了……你的孩子,一定跟你一样优秀……不过,你有静静了,你们……”
“萌萌,你别这样说……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哎呀,没怎么办,就这么办呗。一闭眼,一咬牙,就跟打针一样。”陶萌故作轻松地笑了笑,推开林谦的手,返回诊室。
方静竹已经把白大褂脱了,深色的警服贴在她匀称健康的身体上,整个人散着不用逼供就让人想怂的气质。
推过陶萌的病历卡,上面被她用笔画了一只王八。
就跟高中那年,陶萌受人欺负时被画在脸上的那只,一模一样。
“静静!怎么是你?!”
林谦和陶萌顿时傻了眼,诊室里的气氛眼看就要狗血起来了。
“如果每个犯人都能像你们这样,不用审讯就和盘托出,那……警察就好做了。
林谦,陶萌,你们是不是觉得我现在每天工作太辛苦,打心里疼着我,替我考虑着的吧?”
“静静!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解释!”陶萌上去就要拉方静竹的手,可是那小身板比起警校出身的方静竹,简直就是蚍蜉撼树。
随便一推,她呀得一声就被甩墙面上了!
“萌萌!”林谦一把扶住她,跟护犊子似的抢在怀里:“静静!你别怪萌萌,这都是我的错!是我一时糊涂,伤害了你也伤害了她,你要是恨我怨我,冲我来就是了!”
方静竹就喜欢这样的男人——
有担当!够霸气哈!冲你来是不是?行啊!
正好一个护士推着一车输液瓶上来,方静竹二话不说撩起一只,咔嚓砸林谦脑袋上了!
当时那血跟火锅调料似的,直接飚在方静竹的警徽上。
她一下子就哭了。
毕业那天宣的誓你都忘了么?方静竹,你看看你这点出息!
“林谦!林谦!!!”陶萌抱着林谦,哭得一张脸跟年画似的。
瘦不拉几的小身板一跃而起,冲着方静竹狠命一推——
“方静竹你什么神经!你凭什么打人!林谦这一年多来为你付出了多少?你有为他着想过一丁点儿么?
摆出一副我就这样我最大,你喜欢我你活该的姿态。方静竹你身在福中不知福!”
“你想要他?”
方静竹惨然一笑,抬起血淋淋的手掌把泪水摸得跟鬼画符似的,“原来你想要啊?你想要你跟我说啊?你想要我不会不给你的。你想要么?悟空,你真的想要么?!”
高中那年的录像厅,两个姑娘逃课去看大话西游。
陶萌是软妹子,为紫霞仙子的爱情哭得一塌糊涂。
方静竹是女汉子,为唐僧罗家英的经典废话逗得节操全无。
我们就像一片叶子的正反面,风吹过,雨打过。总有一天,会计较谁拥有的阳光多一些。
“陶萌!你他妈的要是喜欢这个男人,我方静竹跟你争一下算我跟你姓!”
“可林谦爱的是你。”陶萌牵着嘴角,扶起地上头破血流的男人。
她的目光充满了不甘也充满了悲伤的挑衅:“你看,我说你配不上他。你连为了他,争一争都不敢。”
我不敢?
方静竹捏了捏手掌,残留的一片玻璃将她不甚敏感的神经刺得生疼。
不敢撕逼的那个人,通常只是因为更在乎罢了。
走出医院,开车门。
方静竹混混沌沌地开出了两公里,才想起来她把田淑芬忘在医院了。
等她收拾起乱成十二指肠的心情,再次返回的时候。
候诊室的长椅上就只剩下半截撬开的手铐。
***
“方静竹!你已经不是新人了,怎么还能做这么鲁莽的事!”
队长张大勇一开破锣嗓子,跟海狮情似的,白瞎了一副堂堂相貌。
“我知道错了。”方静竹负手而立,低着头挨训,“我只是……只是想去医院证实一下她是不是孕妇。”
“她是个鬼孕妇啊?!”张大勇甩手一叠照片,抡在方静竹身上,“他叫田小光,今年二十一岁。根本就是个男人!”
方静竹不觉得惊讶。连陶萌跟林谦都能搞在一起,这世上还有什么事不能生的?
“哦。”
“你哦什么哦?你知道他什么来路么!”张大勇气得喉结乱窜:“追踪八个月的2.17特大走私毒品案,横跨七个省,到现在查到哪里,线索断到哪里。你可知道我们牺牲了多少个弟兄?
好不容易有线人来报,说一个叫田小光的马仔一直在给上家牵头认货。他长得清秀,千面多变,特别擅长伪装,尤其是异装。很多时候会把自己打扮成街头乞丐或者孕妇扒手。
这次被我们反扒队歪打正着地弄到了,天上掉馅饼一样的突破,我电话就晚打过来半小时——你竟然把煮熟的鸭子给我捣鼓飞了!
方静竹,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方静竹这会儿才知道自己惹了祸,但那又怎样呢?别说看个犯人看不住,就是看个男人她也看不住啊!
“行了,你也别在这儿杵着了。”骂了足足半小时,张大勇骂的都词穷了。走过来拎起方静竹的袖子,他看了看女孩手里的割伤。
“回去好好反省下,别人问起来,就说是嫌犯偷袭,你负伤不敌。统一一下口径,我好写报告。否则就你这个事,怎么不得停职查办一个月?”
“不,队长。”方静竹拒绝了,“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这件事,您还是据实报吧。什么处分我都认了。
放走田小光本来就是我失职,这手跟工伤一点关系没有,是我捉到未婚夫陪着小三去打胎,撕逼撕的。”
张大勇愣了一下,半晌没说话。
方静竹的肩膀抽了抽,眼泪鼻涕都忍不住了。
“对不起,队长,我实在太不在状态了……我求求你,停我的职吧。我真的好难受,真的。”
“丫头……”张大勇拍了拍方静竹的背,“要不,休息休息吧?这段日子,也是辛苦你了。”
“谢谢队长,谢谢……”方静竹抹着满脸泪涕,蜷曲着血淋淋的手掌敬了个礼。然后逃也似得离开了。
回到自己的小公寓,方静竹睡了个昏天暗地。
第二天下午爬起来,她拎起那盒婚纱就来到了百年良缘婚纱店。
“老板,退货。”
咚一声,礼盒砸在收银台上。独臂的老板从小憩中醒来,眯了眯眼。
“不好意思,售出恕不退货。”
“你墙上的营业执照经营期限,过六十天了。如果你不想明天就被工商过来拆招牌——”
方静竹脸一扬。
老板侧了侧头:“我是残疾人,有残疾证。政府经营创业补助,我可以多延一个月时间的。”
方静竹:“……”
“何况,就算我帮你退货了,货款也是要退到你未婚夫的信用卡里。
你不觉得亏么?”老板单手拆开礼盒,抖了抖曳地白纱:“拆了做蚊帐也是好的嘛,别便宜了渣男。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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