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二报了警。
他满心恼怒。本以为兄长死了, 又没有留下个儿子,那么多家产肯定要跟着郑家人姓。结果那个浪货小嫂子居然伙同着律师骗人, 翻出了一张他大哥好几年前写的遗嘱, 他死后的所有财产全都归吴芸跟女儿郑妍所有。
郑二一心指望着靠大哥的遗产还债翻本,却碰到了拦路虎。他想着女儿三十似狼四十如虎, 他大哥走了, 吴芸那么个浪货哪里守得住。于是他准备曲线救国,先拿下了这小嫂子,只要睡服了她, 还怕没钱花?结果吴芸将计就计, 居然设了局报警, 让他在派出所待了好几天。
吴芸跟郑妍的死讯传来时, 郑二刚好才被放出来。他仰天大笑好几声,直喊着苍天有眼,兴匆匆地想着这些钱财总算归他了。没想到吴芸那个贱女人, 临死了都不忘算计钱,竟然将他大哥所有的财产又转给了前任嫂子梅丽管理。这不是有毛病么?一小三二.奶的角色,居然敢把脸硬生生地凑到大老婆面前去讨打, 简直就是嫌人家打脸打得不够痛快!
郑二自认为了解自己的这位前任嫂子, 自诩清高有骨气,其实是个蠢不可及的家伙。死要面子活受罪, 只要别人拿两句话一激, 就恨不得能将自己的手砍断了, 示意自己绝对不会看上任何人的钱财。
郑二找梅丽的过程非常顺利, 果然没两句话,梅丽就气得面红耳赤,表示自己绝对不要郑家的脏钱。可惜的是,梅丽的女儿没遗传她妈的骨气,反而态度强硬地表示,她现在是她爸爸唯一的女儿。她爸爸留下来的全部财产就应该归她。
没能顺利拿到钱,又在自以为能拿到遗产的当晚痛痛快快地输掉了好几万的郑二,哪里愿意看刘老四挤眉弄眼。要没有这家伙多嘴多舌,说不定他大哥还不会死的这么不明不白的呢。大哥再无情也是大哥,不会真看着他被人砍死了不吱声。嫂子侄女儿就不同了,才不会把他当回事。追债的人威胁要在梅丽家门口砍了他的胳膊,他大侄女儿居然面无表情地叮嘱债主,别忘了接盆水冲一下血迹,干了就太麻烦清洁工了。
郑二对刘老四没好脸色,认定了他的坏运气就是刘老四这么个瘟生给带来的。
刘老四气得破口大骂:“当初可是你硬逼着我说的。我都说了,这事儿说出去以后保不准你大哥会被活活气死,而且西门庆跟潘金莲联合起来,可不是会要了武大郎的命!”
郑二的脸上挂不住。他就是想着他哥留下来的遗产,也不能被人当面这样说。他一怒之下报了警。
警察赶到的时候,刘老四还在数落郑二不是个东西。明明当初在牌桌上大家说好了的,谁有肉吃也别忘了给兄弟们喝口汤。自古以来,血脉都是重中之重,郑二立了这么大的功劳,难道他大哥还没半点儿表示?
人都被带去警局了,刘老四还横的很。他梗着脖子朝警察喊:“我犯什么罪了?我犯哪门子法了?我说的句句属实!不信的话,你们去找当天一块儿打麻将的人,看到底是不是这么回事?你们别看郑二在你们面前装的有多悲伤。我敢打赌,他哥死了,他比谁都高兴,做梦都能笑醒了!他一直都说他们老郑家的财运全被他哥使阴招给抢走了,不然他也是大老板的命!这些都是他哥欠了他的!”
负责审问他的警察互看了一眼,敲了敲桌子道:“什么抢财运?你说说清楚。”
刘老四也不知道多久没睡了,两团黑眼圈简直跟被人左右开弓打了两拳一样,又浓又重。他吸了吸鼻子,悻悻道:“郑二说他哥养小鬼,全靠小鬼招财运。所以郑东升的女儿失踪了,其实就是小鬼反噬,把人给抓走了。我听了好笑,这又不是郑东升的种,抓她有个什么用。我这才忍不住说了实话。嘿嘿,郑大老板就是个乌龟,白给别人养了多少年的野种。”
这人形容猥琐,失了一身光鲜衣服,愈发模样不堪,得意洋洋的笑容落在人眼中,简直令人作呕。
警察看了他一眼,等他一个人笑得尴尬了,才皮笑肉不笑地继续下去:“你倒是老实,不推三阻四地否认自己说过的话。”
刘老四立刻得意了起来:“这有什么好不能承认的。男子汉大丈夫,一口吐沫一个钉,说话哪能不算话。”
从一个常年依靠坑蒙拐骗为生的人嘴巴里头冒出这话,真是说不出的讽刺。警察打断了他没人捧哏也能自嗨的吹嘘,冷声道:“谁告诉你的?你又都跟谁说了?”
刘老四瞪大了眼睛:“哎哟,警察同志,你们不能戴着老眼镜看新人啊。我可是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监狱里头的警察们可都说了,只要我愿意改过,你们警察第一个就重新接纳我们。”他唾沫横飞地说了半天,看到对面警察的脸越来越冷,才悻悻地转到了正题,“我没撒谎,真没撒谎,这就是老陶也就是陶鑫亲口跟我说的。那会儿我们在牢里头吹牛,我跟老陶上下铺。大家聚在一起说老婆孩子。斜对过的那个小四眼嘲笑老陶是个老童子鸡,没老婆孩子。老陶就说他睡的都是人家的老婆,而且人家还心甘情愿的帮他养孩子。”
警察嗤笑了一声:“陶鑫会将这种事情摆在嘴巴上说?他吹牛的话,也值得你拿出去说?老实交代,别净鬼扯淡!”
“啊哟,警察同志,你得让我把话说完哎。”刘老四不满道,“一开始我也以为他在吹牛。坐牢的人,张嘴就是日天日地日地球,哪个女人不能上床。我们就是哄笑了一回,没当回事。后来有天下暴雨,老陶为了救那个小四眼,掉进了烂泥塘里头差点儿没了命。我以前当过卫生兵,嗐,差点儿就当上了,被大队书记家的儿子挤了名额。我当过赤脚医生的,在牢里头也给狱医当助手。老陶当时高烧不退,快要死了。他面前只有我,拉着我的手说求我帮忙,等我出狱以后帮忙看一眼郑妍,然后去他妈坟前烧点儿纸钱,告诉他妈,他给老陶家留了根的。”
警察静静地听着,等他讲完了以后才问:“陶鑫就这么跟你说了?”
刘老四连连点头,举着手发誓:“这是我要是说了谎,那就天打五雷轰!绝对是陶鑫亲口说的。我判的年份比他短啊,他个老小子在牢里头老怀疑有人要害他,根本就没有什么关系好的朋友。当时忙的要死,医生去看其他人了,就一个在边上。他说他也不晓得自己能不能活着出去了,就托我帮个忙去看一眼。”
“他为什么怀疑有人要害他?”警察敲了下桌子,皱着眉头道,“陶鑫没有前科,而且也不是混道上的,他在牢里头有什么仇家呢?”
刘老四的脑袋摇得跟个拨浪鼓一样,连连摆手:“这我可不知道。”
警察冷笑起来:“我就不信你们不好奇。”
刘老四脸上全是苦笑:“哎哟,警察同志,我们怎么可能不好奇呢。可他不说,我们总不能真撬开了他的嘴巴吧。再说了,不是有句话说,每个人心中都有一座隐匿的城么,谁还能没点儿故事,没点儿秘密呢。”
监控室里头,老李看着画面中挤眉弄眼的刘老四,忍不住摇了摇头:“这瘟生东西,难怪能骗那么多大姑娘小媳妇,瞧瞧那样儿,他还以为是诗朗诵呢!”
周锡兵没有吭声,只抬手看了眼自己的手机。女友跟妻妹这会儿差不多应该快到安市高铁站了,可惜他现在却不能抽身过去接人。他在手机上迅速地敲下了几个字,跟王汀道歉,然后继续观察着审讯室里头的刘老四。
刘老四在警察的冷眼下,总算结束了他叹咏调一般夸张的诗朗诵,乖乖回归了正题:“有的时候,我们都觉得老陶有点儿精神过敏。他老怀疑有人害他,其实我们都没觉着到底有谁针对他。就说那次掉进泥塘里头吧,他说是有人想让他死,可实际上他因为见义勇为救了小四眼,监狱还给他报了功劳,他这才减刑的。”
这些内容,专案组的警察们已经从监狱方面调了宗卷详细地调查过了。原本他们怀疑陶鑫提前出狱是幕后人想办法运作的。但经过了反复调查走访之后,他们基本上确认陶鑫的减刑的确是有章可依,他的立功表现也没有找到作伪的表现。简而言之,警方未能发现在这件事上有背后的力量运作的证据。
警察敲了下桌子,提醒刘老四:“那你们有没有注意到,有人的确在针对陶鑫,甚至想要置他于死地?”
刘老四这回头摇的挺坚定的:“真没有。在牢里头无聊嘛,又没有什么娱乐活动。他老是这么疑神疑鬼的,我们牢房里头的人就商量好了,偷偷盯着看。一个人看漏了没话说,整个房里头的人都不会全看漏了吧,我们盯着看了足有好几年的功夫,都没发现什么不对劲。就是有点儿什么小摩擦,这坐牢呢,又不是上大学,有什么好奇怪的。”
警察等他嘀咕完了,才追问:“也就是说,陶鑫一直处于精神过敏状态,害怕自己会遭遇不幸?”
刘老四点了点头:“是有点儿那个意思。他一时说什么真是生不如死,一时又念叨着说不能光他一个人倒霉,人家吃肉,他连汤都喝不到。我们也追问他什么意思,是不是他其实是替人顶缸的,背后还有人。他不肯说,还说是为我们好,省的我们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我们这才不多嘴了。嗐,不瞒您们,您们也用不着我瞒着。这大人物犯了事情,找个替死鬼出来顶缸的多了去。古今中外,不胜枚举。他就是替人顶了罪,也没什么稀罕的。”
警察放下了手中的笔,目光落在刘老四的眼睛上:“你们不问?难道一点儿都不好奇?”
刘老四咧嘴笑了,语气中带了点儿自嘲:“小人物有小人物的活法。不是我们能碰着的人跟事情,我们才不往上头凑。”
警察也笑了:“这得多大的人物,你们才这么识相,坚决不凑上去?”
刘老四神秘地一眨眼睛,压低了声音:“能上新闻的那种,对,就是那个新闻。”
“陶鑫说的?”警察一副完全不相信的模样。
刘老四立刻摇头,得意起来:“陶鑫也不想死,他还绷着劲儿想翻身呢!我们每天都要看新闻接受教育的。我就盯着陶鑫看,有一次是个什么大会,这老小子就冒了一句,改命换运果然有用,看看,这不就上去了么。反正被踩在脚底下的都是底下人。我当时心里头就有数了,陶鑫说的那人就在这个会场当中。不过他没说到底是谁。能上那种大会,哪里还是一般的人物啊。这种人物啊,除非是有比他高或者起码同等能耐的人搞他,不然就是你们警察查到了,上头一道命令下来,你们还得放人。这当管家的,哪有抓主人的道理,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警察冷下了脸,面无表情:“国家的主人永远都是人民。”
刘老四一张脸快要皱成包子褶儿了,他咧着嘴巴怪笑:“对对对,反正人民总是被代表。”
“好好说话!”警察警告性地瞪了眼刘老四,“这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当时新闻上播的又是什么会议?”
刘老四的眉毛快要飞上天了,得意得鼻毛都翘出了鼻孔,笑容毫不掩饰满满的恶趣味:“警察同志,你也相信吧,陶鑫他就是给上头的大人物顶了缸!”
警察冷笑:“合着你戏还不少啊?要不要我们敲锣打鼓,给您专门安排一座戏园子啊!”
刘老四总算想起了自己的身份,赶紧又一副积极接受改造的模样,耷拉着脑袋,没精打采的:“那可不敢麻烦警察同志。我哪里还记得清这些啊。谁喜欢天天看新闻联播,我们当时根本就没注意到。等他说完了以后,我们再去看,已经是下一条新闻了。”
“第二天复播新闻的时候,你们就没有再找找吗?”
警察的提问让刘老四笑了起来,带着种说不清的嘲笑的意味:“警察同志,我们是蹲大牢的啊!蹲大牢!谁会让我们看复播的新闻啊!没有,一点儿也没有。”
警察冷冷地看着刘老四,追问道:“你们就没有再问陶鑫?完全没问过?”
刘老四笑出了声:“有什么好问的,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跟我又没关系的事情,我问个什么劲儿。我才不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呢!照我说,陶鑫就是这回不死。就他那样半截子说甘心又不甘心,下不了狠手还想着能偷偷捞点儿好处的,人家也会想办法宰了他。死人才可靠啊!”
“是啊。”警察唇角朝上翘了翘,似乎笑一般,“这不是拜您所赐,死人最可靠了吗?”
刘老四连忙摆手:“这可跟我没关系,谁知道郑东升会这么发疯啊。多大点儿事,要想生活过的去,头上总得带点儿绿。他又不是不知道他老婆是个什么出身。”
“跟你没关系?”警察冷笑起来,“你没事特地跑到人家耳朵边上去说这些?照你说的,陶鑫那是相信你,才告诉了你他最大的秘密。你转手就把他给卖了?”
刘老四的眼睛迅速地眨了两下,又换了一套说辞:“他自己都不承认这事儿啊。他抢救成功活过来以后,完全不承认这回事,还说我听错了。他明明就是以为自己快要死了才念叨他妈妈的,根本就没什么女儿。人家都不承认的事,我拿出去吹个牛而已,多大的事情。”
“ 你这牛逼可真够会选人选地方吹的。”警察看着刘老四,突然间转换了话题,“你那网贷怎么样了?还有人追着你讨债不?”
刘老四的脸色立刻变了,他费劲儿地搓了搓脸,开始支支吾吾。
警察不做声,就冷眼看着他,突然间冒出了一句:“我看有些网贷合法性有待商榷啊?也不知道经警他们查不查。”
刘老四的眼睛立刻放出了光,连连点头:“对对对,就是,国家是不允许放高利贷的!这是非法的,专门坑骗无辜的老百姓!”
警察不接他的话茬,只冷冷地盯着他看。刘老四头上的汗水越来越多,他咬咬牙,狠下心来:“我说。我跟老陶吵了一架,我有心找他不痛快!”
他骨碌碌地灌下了一杯子水,鼓足了勇气说了下去:“老陶减刑了,跟我前后脚出的监狱。说是改过自新重新做人,可谁会把蹲过大牢的人当人看啊!我们要活出个人样子来,就得找门路。我跟老陶说,他不能给人白顶缸。既然他老娘都死了,这世上也就是光杆一个,没什么好怕的。十几年的牢房都蹲了,还不如豁出去搞回大的。他不是上头有个大人物么,找人家去,人家是如来佛,手指缝里头漏出点儿来,就够我们吃香喝辣的了。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一个大领导,还养不活几个工程了?”
警察朝旁边的书记员示意了一眼,后者过去帮刘老四续了杯水。刘老四二话不说,骨碌碌地又全都喝了下去。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陶鑫拒绝了刘老四的要求,还嘲笑他说,什么吹牛的话都当真,真是傻了。
刘老四发狠:“他这明显是蒙人的。他跟我们又不一样,是在社会上活不下去才铤而走险上了歪道的。他以前就是个老板,好端端的绑架朋友的孩子,还没勒索到钱,就被抓了。这可笑不可笑啊,他要是背后没什么目的,除非大白天见鬼。你们警察居然也就这么结案了,都懒得往下头多想想。行了,我接着说。陶鑫不肯带我一起干,就是看不起我,觉得我这人没能耐。他都不把我当回事了,他有房子住也不肯留我一块儿住,我干嘛还给他脸,我就是要让他不痛快!”
警察面无表情地看着刘老四,突然间笑了:“看来网贷跟高利贷还是两回事,不能放在一起看啊。”
刘老四的面上慌里慌张的,他几乎快要哭出声,连连摆手道:“别别别,我真的没撒谎。我就是不痛快,也想让陶鑫不痛快。这王八犊子看不起我,我也让他尝尝叫人看不起的滋味。”
审讯室的灯光发灰发白,泛着冷意,一如警察冷冷的眼神。刘老四实在怕极了这样的场所,在经过了漫长的自由被剥夺时期,他一点儿也不想再回大牢去。牢房跟外头就隔了一堵高墙,可墙里头跟墙外头的空气都不一样。
他喘着粗气道:“我没骗你,警察同志,我真没骗你。我说,我承认我有其他目的。我缺钱花,我想找点儿钱花花。陶鑫不肯跟我合作,我又欠了人钱,我就想,就想从那个乌龟那边弄点儿钱花花。说来也巧,刚好这郑东升也是停妻再娶的,他还有个大女儿。我在外头找人打听了,知道郑东升对前妻跟这个大女儿是不闻不问,连女儿的学费生活费都一分钱不掏。那不用想啊,这大女儿肯定恨死了那小妈跟小杂种。这真正的公主流浪在外头,反而叫个野种鸠占鹊巢,谁能受得了啊!”
原本以为已经是死局,没想到却出现了生机。刘老四兴高采烈地找上了郑东升的大女儿梅雪,想拿这条重要的绝密消息换钱。郑东升就两个女儿,一个小的是野种,那他的财产以后还不都给大女儿。不料那个大女儿对这消息一点儿兴趣都没有,纵使他表示自己可以想办法拿到郑妍跟郑东升还有陶鑫的头发去做亲子鉴定,她还是不理不睬。
“那个小丫头冷漠的很,说什么她姓梅,郑家的事情跟她一点儿关系都没有。我要是想讨赏钱,有种就去当着郑东升的面说。说不定,郑东升一高兴,直接赏我一套房子呢!她还说我一个大老爷儿们就想着骗骗小姑娘,真是无聊!”刘老四龇牙,冷笑连连,“你们评评理,这女的多狡猾啊!坏人她不当,好处她全都占光了。郑东升那么多财产,现在可不都归了她。啧啧,这才是真能耐,兵不血刃。坏事全是别人做的,她在边上冷眼旁观,等着收好处就行了。”
警察没有顺着他的话走,而是问了另一个问题:“那你为什么跑去找郑二了呢?郑二可没钱,这事儿你应该心里头跟明镜一样。你跑去找他有什么用?”
刘老四抹了把脸,嘟囔了一句:“我也是听人随口说的。我走出大楼的时候,碰到有个人在打电话训斥什么人,骂对方太笨。什么事情要当着人面儿说,不能迂回一点么。比方说,有人头上戴了绿帽子,你要当着他的面说,就是再打他的脸。应该想办法告诉能跟他说上话关系又微妙的人。这人肯定憋不住,会跟他说的。我一听有道理啊。我本来都想放弃这件事了,听了这人的话以后,我就想到了郑二。这人是最合适的人选,我能跟他搭上话,他能跟他哥搭上话。”
审讯室里头的警察还在追问刘老四关于那天新闻的事情,争取缩小时间范围,好去找录像确定对象。顾部长的祖坟惨剧到现在还没平息下来,这件事究竟是有人在故意将调查方向引到这位新任的政法委书记身上,还是真的跟他有关系,都说不清楚。身为警察,他们只能靠证据说话。
梅雪人还在安市,她准备陪着母亲过完了元宵节才出发。现在又有了生父意外死亡,留下了财产的纠纷问题,她更加不能走了。
警察登门的时候,梅雪正跟母亲争执,梅丽嫌郑东升留下的钱脏,不愿意让女儿沾上。既然不当郑家人了,她们母女就不碰一点儿郑家的钱。
“砰”的一声响,梅雪重重地砸下了手中的杯子,朝母亲大声吼了起来:“我受够了!你要清高你的清高去!你凭什么剥夺我的权利去满足你的虚荣心!你不就是想让全世界都知道你有多高贵多独立多不依靠男人吗?你凭什么不要生活费,逼着我跟你一块儿吃咸菜泡饭!你又凭什么剥夺我的继承权,让我一边打工一边求学!你的伟大就在于你足够自私!你没有资格把我当成傀儡去凹人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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