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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岁的小姑娘忐忑不安地坐在警察的对面, 黑葡萄一样的眼睛飞快地瞥了眼警察, 又落在了自己绞着的手上,米白的牙齿下意识地咬住了菱角状的嘴唇。
周锡兵暗自在心中叹了口气, 放轻了声音:“不用紧张, 你照实说就好。郑妍跟你讲的那个大人物到底是谁?”
小姑娘小小的脑袋立刻摇的跟拨浪鼓一样,声音也有些颤抖:“不……我不知道。郑妍她没说。”
周锡兵平静地看着这个紧张到连呼吸都急促起来的女孩, 又追问了一句:“你没有问过她吗?”
“没有。”小姑娘快速地摇着头, 急急忙忙地否认, “我跟她关系一般, 哪里知道这么多。”
王小敏也没闲着,跟小兵兵一唱一和询问这小姑娘的手机。在这个遍地都是低头族的时代,手机知道的内容远远超过手机主人想象。这只小手机胆子比主人可小多了, 细声细气地解释道:“郑妍跟我主人关系的确不是很好。她们总是比来比去。我主人交男朋友了,郑妍嘲笑她只能跟小孩子一块儿玩。她是绝对看不上这些人的。嗯, 我主人的男朋友之前追过郑妍,没追到。”
王汀很想捏一捏眉心。她轻轻敲了敲王小敏的脑袋,王小敏这才意犹未尽地从八卦中挣脱出来, 煞有介事地关注重点:“那郑妍看上的到底是什么人啊?”
这个人肯定年纪要比郑妍大不少,起码不是她眼中的小孩子。
手机有点儿困惑:“我不知道啊。郑妍没说啊。我主人问她, 她只说她绝对不会将时间浪费在对她没有帮助的人身上。嗯,女人要早点认清自己的价值, 不要胡乱浪费最好的时光。”
王汀听王小敏转述了一耳朵的包装过后的物化女性价值观。她感到了一种浓郁的悲哀, 一个才十岁出头的小姑娘居然这样直接把自己当成了商品, 明标价码, 理由是只有这样才不会成为廉价可怜的女人。难道没有人告诉她,当女性自我物化的时候,那才是最可悲的事情吗?为了几件游戏中的衣服就出卖自己,那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廉价。
“郑妍她妈妈管着钱,不肯多给她零花钱。所以,她都是从她男友那里拿零花钱的。她在游戏里头特别舍得花钱,整个区里头,她衣服换的最勤快,她特别受欢迎。班上好多人都特别羡慕她。你看她的朋友圈,每次给她点赞的人都特别多。我主人可生气了。”
王小敏不死心,拼命地催促这只小手机好好想想,既然郑妍虚荣心这么强,那么她肯定会忍不住炫耀她交往的这位大人物的。
手机被催的没办法,还是郑妍的课桌发了话:“有啊,她经常看她手机朋友圈的。有一次还跟这个同学说,他来过我们学校,只是大家不知道而已。”
王汀的脸绷得紧紧的,脑子飞快地转着。吴芸一定是发现了什么之后,才又失魂落魄地跑到学校的宣传栏中来求证的。宣传栏中的东西在某种意义上证实了她的猜测,所以她才魂不守舍地前去求救普云大师。
“让我看一下郑妍的朋友圈。”周锡兵跟王汀同时伸出了手。
王汀愣了一下,没想到周锡兵已经从这位六年级的姑娘支支吾吾的交代中发现了问题的关键。
从郑妍失踪起,尤其是陶鑫跟郑东升意外死亡之后,警方一直注意着吴芸的行踪。她并没有跟什么特别的人接触过,也没有什么特别的通讯联络。吴芸那样惧怕那位幕后人,必定是通过其他已经存在的信息推测出女儿在对方手中。
郑妍的朋友圈,在她失踪立案之后,警方已经仔细查看过了,企图从中发现她可能的行踪。可惜的是,警方始终一无所获。
女学生被眼前的两位大人吓了一跳,赶紧交出了自己的手机,然后点击进入了郑妍的朋友圈当中,怯生生地举着手机:“我真不知道什么了。郑妍老觉得别人都非常蠢,谁也没她聪明。”
王汀的目光在女生的脸上转了一下,接过了她手中的手机,轻声道了谢。她不奇怪这个女孩子为什么之前从未跟警方提起过这件事。对大部分人而言,能不和警察打交道就不打交道。况且,她显然并不太喜欢郑妍。这个人离家出走失踪了,后来又死了,关她什么事。
跟大部分十岁出头的小姑娘一样,郑妍的朋友圈当中并没有什么出格的内容。除了一些日常自拍以及各种不知所云的小清新和故作老成之外,还有一些学校里举办的活动。王汀跟周锡兵主要的关注点就放在了这些照片上。因为只有这部分内容跟宣传栏可能产生重叠。
“郑妍是什么时候提起她认识的这个了不起的人的?”
小女生瑟缩了一下,微微侧了一下脑袋,不是很确定的口吻:“嗯,好像是去年下半年吧。嗯,她嘲笑我的时候说的。”
王汀在心中叹了口气。她想起了本科时辅导员说过的一句话,人最可怕的是自以为聪明,蠢而胆大包天。以为自己走的是捷径,却不知道是深渊。
周锡兵圈定了几张跟学校宣传栏内容可能重叠的照片,仔仔细细地一张张查看着。六年级最后一堂课是活动课,教室里头只有三个人,静的可拍。
教室门口突然传来一位中年女性的声音:“瑶瑶,今天怎么这么慢,快点收拾书包,培优课要迟到了。”
小学生慌张地看着自己的妈妈。陪着学生家长一块儿来的教导处主任尴尬地问:“周警官,你问完了没有?孩子还要去补课。”
周锡兵平静地看着教导处主任:“不是说小学生不让补课吗?”
主任无奈地摆了下手:“不是我们学校补的,是学生课余的安排。什么时候,学生不需要通过分数入学,再说取缔补课的事情吧。”
小学生赶紧去收拾自己的书包,小声解释道:“妈,警察叔叔就问了两句郑妍的事情。”
没想到这话捅了马蜂窝,家长立刻柳眉倒竖:“这种一看就不正经的东西,当妈的是小三上位,她能好到哪儿去。我们家瑶瑶可是懂事的好孩子,才不会跟这种人凑在一块儿呢。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你们要问也该找不正经的东西去问。”
周锡兵的脸沉了下来,轻声强调:“死者为大,这位同志,还请你说话时注意一点。”
学生家长冷笑:“自己不干净还不让人说了?就她那个妈,丈夫还没过头七吧,才下葬吧,就能在车上跟男人拉拉扯扯的。也不怕她丈夫变成厉鬼夜里找她算账。听说她当天晚上就自己发疯自杀了。说不定就是被她丈夫的鬼魂给吓的。”
周锡兵脸色立刻严肃起来,追问道:“什么男人?在什么车上?具体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学生家长不屑一顾:“不会吧,你们警察不是一直在查案子吗?听说那位开发区的副主任都被你们请过去喝茶了。敢情你们还什么都不知道?那你们查什么案子啊?”
“警察没有开天眼,警察只看证据。”周锡兵平静地看着她,“警方办案,一直都积极寻求群众主动提供信息。”
大概是被老刑警盯着看委实不舒服,这位话里头夹枪夹棒的女士总算放弃了diss警察的办案能力,说了重点:“那天我开车去超市买东西。车子跟人蹭了一下,我们在路边协商的时候,我看到了郑妍她妈也就是吴芸从那个开发区副主任的车上下来了,那副主任还在她屁股上拧了一下。你别觉得稀奇,吴芸是出了名的交际花,郑东升能拿下这么多工程,他这位二奶上位的老婆可没少出力。最后两人还拉拉扯扯的,光天化日之下,那位副主任还想叫吴芸上他那儿坐坐去。我估计吴芸那时候应该就撞鬼了,太阳底下脸色都惨白的,看着就像是撞了邪。”
周锡兵朝她点头道谢,表示实在麻烦她了,耽搁了她的时间。
王小敏躲在王汀的口袋里头瑟瑟发抖,小心翼翼地问:“王汀,真的有鬼吗?呜呜呜,好可怕!”
小兵兵嘲笑只会嘴狠的王小敏,一身正气凛然:“正气内存邪不可干!”
王汀安抚地摸着王小敏的脑袋,抬头看周锡兵。后者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走吧。”
哪里有什么鬼神,吴芸之所以会那么害怕,应该跟那位开发区副主任在车上打的电话有关。正是这一通电话,让她毅然踏上了前往顾家祖坟的路。
警察局中,周锡兵这次连监控会议室都没能进去,而是坐在办公室里头等待。上头的意思已经返回了,鉴于他身份的特殊性,他暂时无法继续参与专案组的调查工作。组长冲周锡兵点了点头,安慰了一句:“这是纪律,希望你能理解。”
周锡兵点头笑了笑,自我调侃道:“估计我们派出所的所长会很高兴。所里头的事情已经压了一堆了。”
组长笑了,拍了下他的肩膀:“放心,案子破了的话,往上头报的时候,不会落下你名字的。你出了不少力,现在能查到这份上,你功不可没。”
王汀坐的位置距离两人有点儿远,正在努力倾听审讯室里头录像机跟整个警局大楼向他传递的审讯内容。这位开发区副主任一开始坚决否认自己对吴芸有不当举止,后来警方暗示他们有视频监控,这人才改口称他当时就是想安慰一下吴芸而已。一个女人,丈夫死了,女儿又了无音讯,他就想拥抱一下她,给她点儿鼓励。结果吴芸的情绪很不稳定,在路上强行下车走了。
“你当时正在跟谁打电话?”警察没有理会他对于自己行为的辩解,直接问了重点内容。
副主任强行保持镇定:“没谁,就是我们区政府的陈主任。我们也没说什么,就寒暄了两句。那个,说了一下去顾部长老家看一看这个事情。我们不是搞封建迷信,这是尊重民俗。”
王汀默默地摸着王小敏的脑袋,可怜的小手机正声嘶力竭地隔着一整个房间朝副主任的手机喊话:“不要以为当了官,就可以为所欲为!哼!你的主人非常糟糕,太坏了。”
对方的手机不以为然:“要怪就怪她自己不正经,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王小敏气得要跳脚:“利用的自己的特权,引诱女性进行不道德的交换,该被唾弃的是前者而不是后者!不管有没有缝,首先错的是苍蝇!”
小兵兵难得跟王小敏站在一个阵营当中:“就是!你应该深刻地认识错误,老实交代他们都说了什么!”
副主任的手机相当无奈:“我哪里记得那么清楚啊!嗯,他们就聊了得去顾部长家的祖坟看看,起码态度要表示出来。那个,就是聊了还有哪些人会过去啊。江市这边的人不少,还有从省里头过来的。像顾部长的老部下啊,政协的,文化厅的,教育厅的,好几个人呢。”
王汀伸手捏了一下王小敏,聪明的小手机立刻反应过来:“到底是哪几位啊?”
吴芸那么害怕幕后人,可见这人平常绝少有机会跟她接触。王汀微微抿了一下嘴唇,当年李晶的案子可是发生在南城。这人有可能从云县起家,然后去了省里头,再然后到地方上历练,重新回到省里头时,他的位置就不一样了。
“哎呀,不就是省政协的路副主席嘛,还有文化厅的方处长嘛,再就是还有教育厅的吴厅长。嗯,他们还说吴厅长最近不顺,本来要升正职了,上面来了个人把他给顶下去了。所以,吴厅长一定要借顾部长家的风水宝地好好拜一拜。”
周锡兵转过头的时候,看到的是女友雪白的一张脸。她连嘴唇上的血色都退的一干二净,整个人就跟呆了一样。他紧走几步,过去蹲下身子,握住了她的手,轻声问:“怎么了,王汀,我在呢。”
王汀茫然地摇了摇头,小声道:“照片,我们看一下照片。”
郑妍的朋友圈当中,有一张她作为代表学生给来学校参观领导献花的照片。因为拍摄角度的缘故,两人像是并排站在了一起一样。吴厅长那张温文尔雅的脸,看上去真是意得志满。
王汀死死地盯着这张照片。脑海中拼命地翻找着吴厅长的履历表,她对这个人只知道寥寥无几的信息。除了知道他是走岳父路线,妻子出轨精神失常,儿子对王函怀有别样目的之外,她真的对他可以说是一无所知了。
她的脑海中翻滚着旁人对吴厅长的溢美之词,什么情深不悔,从来没有传出过任何绯闻。光这一点,他就足以成为当代丈夫的楷模。她一直觉得不对劲的地方终于有了解释。人有七情六欲,一个人的妻子长期无法履行身为妻子的义务,而他却从来没有传出跟哪个女性走的过近。这不一定是说明此人道德境界高,还有可能是另一种情况,他的癖好非比寻常。
王汀忍不住打起了哆嗦,强烈的恐惧攫取着她的心。郭宇将王函带去疗养院到底是什么意思?这对父子俩究竟想干什么?郭宇的母亲长期在江市疗养,那么身为她丈夫的吴厅长在江市有固定住宅简直就是理所当然的事。
吴厅长的社会地位足够高,起码对郑妍这样的小姑娘来说,吴厅长已经不是她原本的世界能够接触到的人物了。原本警方调查的方向一直集中在郑妍的网络交往对象上,却疏忽了在现实生活中,她照样有可能会碰到变态。
周锡兵轻轻地摩挲着女友的后背。
不明所以的组长远远地看着这对情侣,想了想,还是安慰了一句:“你爸爸的事情,我们听说了。还请你放宽心,好好照顾家人。”
王汀含混地点了点头,手哆哆嗦嗦地握着周锡兵。如果没有男友支撑着她,她怕自己会直接晕倒过去。
审讯室的门开了,警方终于从这位开发区管委会副主任的嘴里头挖到了电话内容。现在,他们得按照这些人的任职履历,尽快筛选出目标嫌疑人。
周锡兵轻轻点了一下自己手机中吴厅长的照片,朝组长点了点头:“先查这位吧。吴芸生前应该是看了女儿的朋友圈,才去学校的宣传栏确认的。这三个区间的共同目标人物,就是吴厅长。”
组长紧紧皱了一下眉头,从心底涌出一股强烈的恶心感来。都说五百年前是一家,当年的吴厅长到底该有多龌龊,才将毒手伸向一个天真的乡下小姑娘。
王汀没有在警察局多待。周锡兵匆匆忙忙向组长打了个招呼之后,就陪着女友一块儿回医院去了。王汀的父亲已经脱离了危险期,但还需要住院静养。
托了在医院有熟人的福,即使现在窗外紧张,王家爸爸依然住进了单人病房。隔着门板,看着里头还在挂水的父亲,王汀突然间理解了为什么这么多人都要拼命地去站在更高的位置上,拥有更多的钱财。因为权势与财富,能够带给人更多的安全感。资源无论是什么时候都是有限的,而不管是在什么时候,都是地位更高的人占据更好的资源。
她坐在病房中,看着沉沉入睡的父亲,好像一下子完全无话可说了。她的母亲经过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在大女儿重新出现时,情绪终于平静了下来,开始催促两个女儿赶紧走:“没事,你们爸爸还有我在。我请了个护工帮忙,能忙的过来。你们都有自己的事情,赶紧去忙你们的吧。”
王汀沉默地看了一眼母亲,没有再要求留下来。她叮嘱了护工几点注意事项,然后告诉母亲有事打电话,就抬脚走了。王函悄无声息地跟在姐姐的身后,眼睛红红的,大约是下午哭过了。
周锡兵用力搂紧了女友的肩膀,安慰道:“没事了,抓到人就好了。”
回到南城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透了。王函跟着姐姐回家住,临进房门前,姐姐喊住了她,轻声道:“忘了这些事情。我不管你想起了多少,忘了它们。还有,听姐姐的话,离郭宇远点儿,离他们家里头的人远点儿。你说的没错,不是所有人我们都能招惹得起。”
王函惶恐地看着姐姐,张了张嘴巴想要说什么,却没能说出口。周锡兵冲她点了点头,安慰道:“你早点儿休息吧,警察是不会放过一个坏人的。”
王函乖乖地去洗漱睡觉了。
王汀躺在床上,浑身上下一点儿力气都使不上来,还是周锡兵抱着她去卫生间洗的澡。
王小敏还在好奇为什么她主人老是没力气,是不是周警官采阴补阳了。明明它主人以前没有这么虚弱的。它正嘀嘀咕咕的时候,突然间发现自己要关机了。它立刻跳脚:“王汀,人家可以十一点才睡觉觉的。”
可惜小手机的抗议没能完全说出口,它就悲伤地到点儿关机睡觉了。
在浴室的时候,王汀就抱着周锡兵不肯松手。周锡兵担心房子的隔音效果有限,让王函听到了动静还是王汀难堪。他哄着女友,好不容易才将两个人都洗干净了塞进了被窝当中,女友又缠了上来。
周锡兵微微地在心中叹了口气,轻轻地吻着她的嘴唇,被她凶狠地咬住了。这一晚,王汀无比主动。她渴望着身体的沉沦,因为只有沉浸在无边无际的快感当中时,她才能够得到灵魂的平静。她蜷缩在周锡兵怀中,小声的念叨着:“谢谢你,我爱你。”
潮水的余韵还怕打着他们的身体,她的眼前仿佛若有光,白的亮眼。她想到了《圣经》上的那句话:神说,要有光,于是就有了。
她在极度的疲惫中沉沉地睡着了。周锡兵紧紧地搂着女友,心疼地亲吻着她微微破了的嘴唇。担心被次卧室中的王函听到,整个过程中,女友一直紧紧地咬着嘴唇。只有她湿漉漉的眼睛跟额头上的濡湿的汗珠提醒着他,她究竟有多投入。
周锡兵在心中微微地长吁了口气,搂着女友也陷入了沉沉的睡眠。
每个人都想着,这一回,终于要抓到背后的凶手了,可是案件的侦破形式却并不乐观。专案组的警察找到了吴厅长要求配合调查,吴厅长却一问三不知。
即使警方列出了相关证据,要求吴厅长提供吴芸跟郑妍母女死亡当晚的行踪,吴厅长照样表现得极为坦荡。他的确来过顾家祖坟前,不过他来的目的不是观看法事,而是为了安慰顾家人。毕竟祖坟被人毁了,落在谁身上,都难受。他当天中午就到了安市,还跟老同事们一起吃了顿中午饭,很多人都可以作证。至于离开,也是顾家祖坟的法事结束之后,他又去找顾家人说了几句话才走的。因为第二天他要去疗养院探望自己的爱人,所以他是去的江市。
什么吴芸,什么郑妍,他完全不认识。
警方将多年前他在云县扶贫时跟吴芸拍的照片推到了他面前,他哑然失笑:“这么久的事情,我哪里能记得。实在是事情太多了,对不起,我没办法提供更多的信息。”
组长看着面前这位温文尔雅的中年男人。比起官员,他看上去更加像一位教育工作者。组长点了点头,微笑道:“那么郑妍呢?”他将另一张照片推了过去,“这个小姑娘曾经给你献过花。”
吴厅长茫然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实在抱歉,我的事情太多了。每天要见到的人有点儿多,真的记不清楚有这么一个小姑娘了。”
监控室里头的老李简直要暴跳如雷了:“这家伙是笃定了我们没证据,嘴巴真是比蚌壳还紧,一点儿口风都不漏。”
“废话!谁这么蠢,两句话就被忽悠出来了。”专案组年资最长的警察冲同事们笑了笑,“挖这个家伙吧。这人太镇定了反而不正常。他好像对郑妍的死亡时间非常了解,现在有完整的不在场证据,所以才这么有恃无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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