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次协商不成,气氛顿时僵住,甚至有种剑拔弩张的感觉。
杜云河虽忌惮人鱼少女背后的东海元君,却从不是任人圆扁的软柿子,当即冷声道:“话已说尽,剩下的,就手底见真章吧。”
对方若是因着上次的战绩,以为稳吃自己,必然会吃亏。
上回有道之剑铩羽,今次有道不杀同施,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可人鱼少女却笑吟吟摇头道:“我不跟你打。”
走又不走,打又不打,这女妖到底想做什么?
杜云河眼一凛,杀机一闪即逝。
拿他杜执令寻开心的妖怪,最后的下场似乎都不怎么样。
“这可由不得你。”这回轮到杜云河语带讥讽了。
即便对方真不想与人动手,但监察司岂是易与之辈,会放任一个妖物长期留在城内。
“喔?也就说,你们一定要为难我一个弱女子了。”人鱼少女戏精上身,装出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天大的笑话,她若是弱女子,那世间九成女子都堪称弱不禁风了。
杜云河不想再与她推诿扯皮,轻哼一声,“言尽于此。”
他再思虑一番,觉得倒不必急着动手,等对方在城里藏不住,被监察司里其他人发现,自己再请缨降妖也不迟。
“意思是监察司打算与我东海龙宫为敌?”少女似乎一直在等这句话,立时就将一顶遮天的帽子扣了过来。
这罪名安得未免太大,若坐实的话,莫说杜云河,即便是他爹,杜家家主,都担待不起。
可他还不为所动,“你几时能代表东海龙宫了?”
对方虽说傍上了东海元君的大腿,可最多也只是婢仆一类,哪来这么大口气。
作为顶级豪门,下人狐假虎威的例子看过太多,对方焉能蒙得了他。
“那真巧了,我还真能代表。”少女神秘一笑,纵身跃下高墙,俏立在杜云河跟前。
两人第一次正式照面。
以杜云河的条件,当然早红颜看遍,可对着少女时,仍须客观赞一句:娇俏灵动的小家碧玉。
琼鼻小小,樱唇亦是小小,眉眼间竟是灵动的神色,配上这身水绿色的纱裙,清新俏立的小美人儿,便像是从画中钻出来的一样。
可惜他从不好女色,因此仅仅只限于赞叹,他现下更关心的,是对方刚刚那句话的深意。
真能代表?莫非是东海元君交付的任务?
对方现在是东海元君的婢女,换言之,后者是她的主人,主人的任务?
他也不知怎的,就胡思乱想到这些莫名其妙的。
“你是说,东海元君要你长留望江?”他的脸色略微沉了下来。
人鱼少女自身的意愿可以无视,毕竟单看她本身,也只是个稍微厉害点的妖物而已;但若是涉及到东海元君,那便是人族、水族两族的大事,马虎不得。
难怪对方有恃无恐,原来有这层原因。
“你倒不笨。”少女对他的印象似乎不是很好,从见面开始,夹枪带棒地一直没停过。
这话落到实处,杜云河不禁头痛。
对方所说十有八九不假,毕竟假传元君敕令,不是区区一个第五境的人鱼可以担待的。
只是东海龙宫不涉凡尘久矣,直到今天,他仍旧没想通,上回在望江,东海元君因何会降世。
这实在是个意味不明的信号,且由着对方的告诫或是威胁,他尚未将之回禀监察司高层。
但如今有个实打实的婢女现身望江,上回的事怕是再也瞒不住了。
光是想想,他便头痛不已。
但旋即意识到自己在监察司里未必有足够的话语权,他又释然了。
还是让上面的人去头疼吧。
只是他仍好奇,东海元君遣侍女长留望江到底因何缘由。
他纵使猜上一万年,怕也想不到其中端倪。
毕竟周言就是公瑾,他的笔友阿绮是东海元君,且后者赠给前者的侍女,是前者以命相搏过的人鱼这些事,除非有惊天的想象力,否则一定串联不起来。
“那可否告知,元君为何要你留在望江。”杜云河本想让别人去头疼,可他是天生的劳碌命,还想着尽量帮人减轻些负担。
少女从现身伊始,便一直贯彻不配合的原则,此时从鼻腔里哼出一声:“无可奉告!”
杜云河发现,自己与对方实在八字相冲,怎么也达成不了共识。
或许该让周言来跟她沟通的。他没来由生出了这样的想法。
与周言相识并不算久,但他能觉察出,对方必定是个善于言辞的人,论及嘴上功夫,他一定不会输给别人。
只可惜两人分手太早,以致只能他自己应对这教人头痛的人鱼。
打又打不得,真豁出去打了,又不一定稳操胜券,说也说不过,实在到了举步维艰的地步。
没办法,他只好先行认输:“既是奉元君敕令,那我便不好再说什么。”
他顿了顿,接着道:“监察司这边,我会说明情况,只望你在城内谨慎行事,莫要让我们难做。”
他自觉这番话不卑不亢,得体异常。
人鱼少女言辞虽犀利,但毕竟不是真来寻衅的,见下马威已给足,满意地点头道:“那最好不过,但若有不长眼的惹到我脸上,也别想我会手下留情。”
一番话掷地有声之余,她不禁暗爽,跟着主人混,实在是威风堂堂。
想她自己之前,想到人族地界,还需小心翼翼从边缘小村布局,真想猛掬一把辛酸泪。
唯一美中不足,竟要给另一个手下败将当侍女。
据主上说,这叫将功补过。
可自己拿来过,对方又何德何能得到自己的侍奉。
好在那前捕快并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待到真见面后,看自己使点小手段反客为主,也当一回大小姐。
至于元君的命令,自己可没想过违背,尽心尽力“服侍”好那人便可。
两人话已说到这个份上,再纠结已没意义。杜云河想尽快回去上报此事,以免真有不长眼的正义感爆棚,搞浑局面。因而略施一礼后,就拔腿打算离去。
不得不说,世家子弟的礼数,向来是到位的。
只是刚转身,他又转了回来,道出胸中最后一个疑惑:“你当日为何一定要人活祭?”
少女听了,歪头莞尔一笑,指着纤直的两条腿道:“为了它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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