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后一句却是血绯烟生怕戴和正会错了意思,真以为有齐人之福可享,只是前后浑不相干,甚是突兀,戴和正还没转过弯来,只见虚机子忽地喷出一口鲜血,有气无力道:“咱们跑的够远了,下去歇一歇吧。”
戴和正大惊失色道:“师祖,你怎么了?”
虚机子不答,待到了地面,三人将他扶到一处平整的石板之上,他掏出一枚丹药嚼碎了吞下,行了一会功才道:“嘿嘿,不必担心,死不了人。”见戴和正又惊又疑,续道:“万毒门主可没那么好打发,暗地里还潜伏着另一个地仙境的高手,老道不得不强用坤元卷,惊走毕于通,也震住暗藏之人。”说到这里,又是哈哈一笑,道:“还好两个丫头机灵,瞧出老道的机关。”
戴和正一头雾水道:“啊?是什么机关?那暗藏的是什么人?”
血绯烟道:“哼,你没听九毒公子说吗?和他接头的谁?”
戴和正道:“郑芝重?”忽而惊呼道:“你说是元始门的地仙高手!元始门为什么要和魔族沆瀣一气?”想到血绯烟也是魔族,说到后来不由得心虚,声音也小了,偷眼看了看血绯烟。他听九毒公子自承要与郑芝重接头,本以为是郑芝重一人之行为,这时想到人族正派大教中的地仙也有此行为,大大颠覆了他观念。
虚机子闻言不解道:“这和元始门什么关系?小正子,怎么回事,细细与老道说来。”
戴和正便将九毒公子先前在客店里所谓的投名状之事相告。虚机子凝思良久,道:“这可难倒老道了,他们在殚河谷要搞什么。”摇了摇头,又想起另一事道:“是了,这又说的通了。”见四人不明就里,又不敢出言相问,又叹道:“想不到内里还有如此隐秘,老道现在不便露面,有件事要让你去办一办。”
戴和正脸色一正,行礼道:“师祖尽管吩咐下来,徒孙一定办到。”
虚机子笑着看向血绯烟,道:“小正子说的作数么?”
血绯烟臊眉低眼地小声说道:“自然作数。”
虚机子笑道:“这就放心了,你的话可比老道的话管用。这件事还得从头说起。老道近日正好游历至此,却隐隐感觉暗中有人跟踪,老道凭一点微末卦卜预测之术,就和他躲起了迷藏,看看他到底要玩些什么花样。”想到毕老魔被自己放风筝一般,牵着鼻子绕圈,不由得大为得意,越发觉的有趣,不禁哈哈大笑。
血绯烟见他自得其乐的模样,也乐道:“我们真该死,可坏了老前辈雅兴了。”
虚机子笑道:“没坏没坏,老道跟他躲了半个月,实在也玩得腻了,可是越想越不对,此时战端未起,毕老魔就要来拼命,可不是便宜了其他人吗?这等损人不利己的活计,毕老魔绝对不会做的。因此老道本来也想出来逗他一逗,瞧瞧他唱的哪一出。”
戴和正道:“他定是要趁机折损我人族的高手。”
虚机子摇头道:“换做大魔尊,倒还有这种可能,毕老魔要干这事,除非是乘人之危,落井下石之际。老道好端端的,他怎么敢来?”
血绯烟问道:“那他不是和元始门的地仙勾结么?”
虚机子道:“那你猜猜,一个人族一个魔族,他们怎么勾结在一起了?”说着眼神扫向血绯烟和戴和正,带几分促狭之色。
戴和正尴尬道:“徒孙……徒孙……”
虚机子说道:“这有什么难猜的?天下之事,大多逃不过名利二字。元始门古亭立和毕于通既然不是互相倾慕,那就是利益交换了。本来老道也不知情,听你们一说倒是明白了大半。原来是为了下个月的敕封护国法师一事,嘿,他古亭立也太看得起老道了。”
血绯烟好奇道:“护国法师?”
虚机子道:“是啊,各大门派于三个月前收到朝廷的请帖,邀请各派地仙和掌门,于下月初七,共聚京都,一是近来魔族气焰嚣张,大有重启战端之势,实有必要商讨一个应对策略,其二便是敕封一位护国法师。护国法师一职本为虚衔,但毕竟受天下信仰念力,又有皇朝气运佐助,与修为大有好处。朝廷也真是一片苦心。”
血绯烟想起楚巫宫那位智计百出的黎长老对朝廷的一番见解,撇嘴道:“我看是不安好心才是。”
虚机子看向血绯烟,大有欣赏之意,道:“哈哈,女娃娃倒是机灵。朝廷抛出这个诱饵,确有引起诸派明争暗斗的打算,只不过古亭立抢食之相也太难看了。”
血绯烟道:“老前辈众望所归,他这是嫉妒。”
虚机子道:“哈哈,少给老道脸上贴金,朝廷善用平衡之术,老道修为最低,若是没今日之事,还真是古亭立的大患。”
戴和正恍然大悟道:“原来,元始门就为了这个劳什子护国法师,竟然勾结……勾结……”
虚机子道:“嘿嘿,毕于通和古亭立向来圆滑狡诈,利字当头,两人一拍即合,暗通款曲,那可不是什么奇事。这两人搅和在一起,那是王八对绿豆,有的瞧了。想来那个万毒门的花花公子也是暗中投靠了天魔或是月魔。才会这么不经吓。”
戴和正义愤填膺道:“师祖,那咱们可不能让他们得逞,得把这个消息昭告天下。”
老道摇摇头道:“捉贼捉赃,咱们可没有证据,而且元始门在蝇头小利上或许不检点,但于大节,倒不会有亏失。”又道:“老道担心的不是这事,你们还记得都贯吗?”
血绯烟道:“都贯不是死了么?九毒公子说不是他杀的,这事成了一件无头悬案。”
虚机子道:“都贯潜伏在东胜山脉大有缘故,可惜未能探清就被朝廷抓捕,万毒门亟不可待地将之灭口,可见东胜山脉里有对其非常重要之处。老道本来也不知具体,近来研究坤元卷,忽而感应到地脉之眼就在东胜山脉之中。这才是魔族真正所图。”
血绯烟好奇道:“地脉之眼?”
虚机子顿了一顿,神色不再玩笑,凝重道:“人魔两域泾渭分明,魔气既难以侵入人域,灵气也过不去魔域,凭的就是两域地脉之力相互制衡,而地脉之眼就是其中关键要害之处。一方地脉之眼有失,双方地脉之力此消彼长,那么疆域边界不稳萎缩,再难守御,这才是大事。”
虚机子语气愈发凝重,续道:“魔族定是得了什么逆天法宝,要对东胜山脉中的地脉之眼做手脚。地脉之眼变幻不定,难以事先测定,因此万毒门在东胜山脉里鬼鬼祟祟,当是找地脉之眼了。毕老魔看似与古亭立合谋,故意在此现身对付老道,准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计,一回头便转去东胜山脉找那地脉之眼,那可没人想得到了。嘿嘿,毕老魔只被自己的真气震伤,如何会吓的惊慌而走,实在不合常理,反而令人生疑。都贯失手,也只有他亲自出马了,可见魔族搜寻地脉之眼的紧迫。因此老道要叫你们帮忙送封信到京都,交于当今圣上。”又补充道:“须得当面交于圣上,都贯死的不明不白,朝廷也不是人人可信。”
说着自背箧中取出纸笔,他常扮做游方的相卦道士,拆字也是业务之一,纸笔备的齐全。血绯烟极有眼色,帮着研磨,虚机子微微颔首,眉眼里极是喜欢。血绯烟见状洋洋得意,忽地眼神一黯,美眸只看着戴和正。
过约一刻钟,虚机子已经收笔,将尺笺封入信封,真气微一流转,留了独特的印记气息,便交给戴和正。又语带歉意地对血绯烟说道:“此时京都鱼龙混杂,你终究是魔族,不方便同去,老道可对不住你了。”
血绯烟眼带泪光,道:“我……我……自在这里照看前辈就是,戴大哥,你可要早去早回啊。”
紫鳞幸灾乐祸道:“好妹子,听说皇宫内院公主郡主个个赛天仙,皇帝老儿万一封你戴大哥当驸马爷可不太妙。不过你尽管放心好了,我会帮你看得紧紧的。”
血绯烟一跺脚,哭丧着脸,抽噎道:“前辈……你……你看她!”
虚机子板着脸道:“小正子,血大小姐可是个好娃娃,你在外面拈花惹草,老道可饶不了你。”
戴和正诺诺连声,看着血绯烟泪珠晶莹欲垂,俏脸含悲,楚楚可怜,只想把她搂在怀里,拍拍她的脊背,说些亲密的话,当着众人的面又做不出来,说不出口,只道:“我……怎么会要公主郡主……我……”
紫鳞见状捂嘴嗤笑,道:“痴男怨女,你们自去找个地方说会话,我来照看老前辈。”
虚机子也一挥手,道:“去吧,老道还得静坐运气半个时辰,唔,要一个时辰。”
血绯烟瞪了一眼,见戴和正如木头样杵着,仍自踌躇难决,欲言又止,一咬牙拖住他的手,运起青木灵觉,辨了方向,往密林深处而去。
血绯烟自认识戴和正起,就不曾与他分开,此去京都路途遥遥,来回至少一个月,越想越是伤心,待走出虚机子和紫鳞视线,扑向戴和正胸前,双臂紧紧箍住他的腰,呜呜哭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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