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管这叫幕后黑手？

    
    光线昏暗的旅馆房间内，气氛有些怪诞。
    只因从那声音出现之后，周围一切就像是突然凝固了似的，不论是站在梅伦对面的年轻少女切尔西，还是窗外原本发出阵阵窸窣脚步声的路人们，都像是全都被施加了石化咒语一般，变得瞬间没了响动。
    仔细看去时，可以发现，她们的确如同被摁下了时间暂停键一样，变得呆板而死寂。
    唯有梅伦，以及站在他不远处那静静凝望而来的银发女子，还处于鲜活的状态。
    银发女子穿着一袭简单的白色镶金边丝绸拖袖长袍，打扮如同女神的祭祀，刨除这服饰，外表与梅伦记忆中的希尔薇一模一样。
    然而她的神态，却和那个懵懵懂懂如同小女孩似的天国之母截然不同。
    说着好像很重要的话，表情却显得十分平静。
    这种平静和梅伦记忆中的切尔西夫人有些类似，却多出了一股子遗世而独立的味道。
    仿佛就像是一个局外人，在安静注视着世俗中纷乱的一切。
    “也许你可以说的更清楚一些。”
    梅伦如此回了一句。
    他可不觉得眼前这成熟版的希尔薇是个局外人，因为不论怎么看，这位都像是想要影响改变什么，却偏偏还不敢深入参与的别扭模样。
    于是尽管被吓了一跳，但在最开始的惊愕过后，梅伦就迅速恢复了冷静。
    但还是忍不住有些惊讶。
    因为思及之前在切尔西庄园内所见的一切，他怀疑对方这次出现，可能是找自己摊牌来了。
    至于她为什么能够同样出现在这个时代，以及，为什么以前她明明有多次机会与自己交流，却从未提及过这一切，这就不是梅伦目前需要顾及的了。
    他要考虑的是，对方到底是什么目的？
    单纯的跑来提醒，或者说是“剧透”吗？
    还是想在某个时机出现时，引导他做出某种选择？
    这个时机就是现在？
    “我们现在所在的时空，正在从原本的时间节点，演变成一个新世界。”
    可能是真的不打算再当谜语人了，对方语出惊人地说道：“而这其实是你在谋求不朽的一个过程。”
    “我？”
    梅伦闻言愣了一下，随即哑然失笑，“我怎么不知道自己已经厉害到可以让世界分裂出一个新世界的程度了？”
    “因为你并不真正了解你自己，不了解所谓的命运之子到底是什么。”
    希尔薇低声回答。
    她似乎想到了什么伤心事，看着梅伦的表情神色中，莫名带着一抹哀伤。
    “如同人类无法掌控他们的潜意识，你难道真的以为命运之子这个身份，带给你的只是那浅显而无用的成长天赋吗？”
    这话让梅伦本能的蹙起了眉头。
    对方口中浅显而无用的成长天赋，指的明显是自己的金手指。
    但这可以说是自己除了穿越者之外最大的秘密了……她是怎么知道的？
    从自己的成长轨迹上大概猜到了一些？
    还是什么别的可能？
    “大概在真理教徒们展开第二次献祭，也就是主世界的五天之后，你才会真正知晓命运之子到底是什么。”
    没给梅伦思考时间，希尔薇就爆出了更多的勐料，“在那之后，你会杀死原本你考虑结婚的对象朱莉安娜。”
    “这不可能！”
    梅伦立即反驳道：“也许我不了解命运之子，但我绝对了解我自己，这种事我怎么可能做得出来？”
    “现在的你当然做不出来。”
    对方轻声说道：“可是，一位神祇在苏醒之后，会在意自己沉睡时发出的那些无聊呓语吗？”
    “……什么意思？”
    “按照目前你能理解的话来说，在你潜在而又强大的神性面前，你的人性难道还能是什么坚不可摧的东西吗？”
    神性？
    梅伦闻言怔了怔，没说话。
    他当然不是瞬间相信了对方的话，可他也不至于自信到不去考虑对方的话。
    尽管不论怎么想，他都不觉得自己真的会杀了朱莉安娜。
    但命运之子到底是什么，他却根本没有一个明确的答桉。
    往深了思考，他的金手指到底是什么？
    他的穿越又是怎么回事？
    “你应该怀疑过，为什么单凭你的那些种子，就能在简单的通灵过后开启时空穿梭这种神秘而又奇妙的旅程。”
    在梅伦陷入沉默状态时，银发长袍的希尔薇复又开口了。
    “你也应该奇怪过，为什么自己遇到的一切麻烦事，到你这里都会变得那么简单。”
    “这其实都是你那沉睡的神性在作祟，在影响，甚至改变现实。”
    “你本就是一个真正的神，一个强大的生命体，所以我才说，你那特殊的成长天赋是无用的。”
    “因为真实的你，其实已经不需要再成长了。”
    “可我还是会死？”
    梅伦忍不住反驳地道：“而为了追求不死，我泯灭人性，毫不客气的杀死了我喜欢的人？”
    “不朽与不死，并不是一种概念。”
    希尔薇说道：“所以你不需要纳闷为什么自己会做出这种事。”
    “不是一种概念，又有什么不同？”梅伦追问。
    “我说不清楚。”
    “说不清楚？”
    “就像是你现在无法理解未来的你一样，我同样不能理解不朽这个概念到底代表的是什么，那并不是简单的永世长存。”
    】
    梅伦闻言再次蹙眉。
    也许是他的凡人思想作祟，在他的认知当中，不死不灭基本就代表不朽了。
    再延伸一下，武力与智慧达到某种极限，可以轻易做出人们称之为神迹的事，也属于其中一些特质。
    比如上帝造物什么的。
    也就这样了呗，还能是什么？
    这又有什么不能理解的？
    “那么我为什么要杀了朱莉安娜？”
    他并没有再纠结对方模湖的语义，而是继续反问道：“这个你总能说清楚了吧？”
    “很遗憾，我对其中内情并不了解。”
    对方语气复杂地回应，“我只是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罢了，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也许除了你之外，只有死去的朱莉安娜才会知道吧。”
    “可你总该了解一些眉目？”梅伦不死心地问。
    “大概是因为她研究出了一些东西？”
    希尔薇语气迟疑地回答，“她以往的表现很不可靠，所以你可能还没发现，她其实是个天才，虽然战斗能力很微弱，可在世界本质的探索上却有着极其出色的知识储备与天赋。”
    梅伦闻言默然。
    朱莉安娜是个天才他是知道的，但却不知道她天才到可以让未来似乎很牛逼的自己动杀心的地步。
    而且怎么看，那个恋爱脑的女人也不可能威胁到自己什么才对，他就算泯灭人性了，又有什么理由去做这种事呢？
    不过就如同之前对待年轻版切尔西夫人口中的梦一样，梅伦现在其实是拿希尔薇的话当故事来听的心态。
    信不信另说，先听完了再考虑别的。
    于是他又问出了另一个关键的问题。
    “所以你现在出现在我面前，之前又出现在切尔西庄园的原因是什么？”
    “你的这些话，以前为什么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