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醒来浑身像是被车碾过一样的疼,就是翻个身都觉得费力,半梦半醒间就觉得有什么不对,甘青司本以为是一路下来太过疲惫,休息以后身子的疲乏就愈加严重,可饶是当年他几日几夜不睡修炼也没落下这样的毛病啊,莫不成是过了一年长一岁身体也退步了?
等他睁开眼连呼吸都变得更加困难,身体岂止是被碾压简直就是被大麻绳给绑了。可仔细一看这哪是麻绳这是八爪鱼啊!甘青司四肢被锁得死紧,也不知道压在自己身上的人是在做梦还是干嘛,活生生的把他锁得动弹不得。怪不得他一晚上做噩梦,这样的姿势想他不做噩梦都难!所以人累了就可能会发生这种情况吧,谁都有个不太雅观的时候不是,听欢可能是累了。
不对啊,就是席若白有床气可睡觉的习惯不可能这样随性啊,“听——,”欢字还没说出口他就见床铺上的人起了身,长发落在榻边,侧颜甚是好看,长得真像他家听欢。不对,什么长得像,那就是啊!
本是睡眼惺忪的席若白一下也看清地上的场景突地眼中划过冷光,末了收回视线半声不吭的出了房门。
门打开的瞬间趁机冷空气扑了进来,可不知为何甘青司觉得冷到了心里,因为他再低头时发现对方的上衣不翼而飞,而他的衣衫也是凌乱不堪,和他光着膀子身体贴着身体的人竟然是甘云归。
好巧不巧的甘云归脑袋埋在他胸口,这是怎么回事?他夜里还有脱人衣服的习惯?甘青司没再深想把甘云归紧抓的手扒开后急忙出了房门。
甘云归在睡梦中正沉,忽地发现自己抱住的大鸡腿没了,眼泪都差点飞出来。
这边甘青司迅速捡起地上的衣服套好就飞窜出门,此时天还未大亮,他四处扫了扫也不见席若白人影,正犯愁人去了哪就听见水声,他撒丫子就往厨房跑。
热气萦绕间,就见席若白正在清洗,脸上的水珠都未擦干就看着愣在门口的人。
“怎么不再睡会儿?”
甘青司几步到他面前,伸手将水擦去,道,“不睡了,睡饱了。”
席若白微眯眸子,“昨夜可睡得好?甘公子?”
甘青司动作僵硬,虽然他觉得自己绝对不可能做什么出格的事,可清早的场景任谁看了都会误会,莫名心中有些忐忑,他问道,“听欢,昨夜怎生会?”
“醉了,我忘了。”席若白直视他眼中也不知是什么情绪。
“醉了?可你昨日并未喝什么酒啊。”甘青司作为和金玉堂唯二不喝酒的人记得特别清楚,哪怕席若白酒量再不好也不可能几杯就倒吧。
“我喝不得酒。”席若白垂了垂眼,又道,“哪像甘公子,未曾醉都成那样。”
“听欢你说什么?”甘青司没大听清后边的话,随即席若白也未言,直接走出了厨房。
完了,他还是头一回看见席若白那样的表情。一时间他也记不起他昨晚到底做了什么混账事,又不敢再去问,生怕席若白又让他动怒。
甘青司一边洗漱就一边回想,可掏空了脑袋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正好门口窜进来江溢。
“无浪兄,你来过竹屋吗?对昨晚上的事你可有印象?”
“我哪能记得?现在想起来都头疼,再说我是在石洞睡的。若儿不是和你呆在一块儿吗,你问他不就得了。”江溢是昨晚喝得最尽兴的也是最惨烈的,所有喝酒的副作用全都赶上了,想来更是心酸。
“我问了,听欢说他醉了不记得。”甘青司闷闷说着,又开始担忧起来。
江溢这边差点没一口水呛住,他咳嗽几声强行把水咽下,道,“你招惹若儿了?”
“你怎么知道?”他半句话都没提江溢就道了出来,这么神?
“这不废话嘛,若儿说这话出来明摆着在哄你,可若儿又哪是会哄人的人?”
“怎么就哄我了?难不成昨晚我真做了什么?”
江溢又灌下一口水,随即语重心长道,“你昨晚做了什么事我不知道,可我家若儿能称得上是千杯不醉,昨晚那点酒对他来说不就跟喝水一样?”
“听欢?千杯不醉?”
“对啊,怎么?你头一回知道?”
“还真是头一回。”甘青司头也不回的冲出厨房,可重莲轩看来看去也不见人,一个着急便往洞外去。
瀑布的水打得人生寒,甘青司四处追寻也不见人影,正当他愁眉苦恼之时就闻点点酒香,他抬头一看,树枝上一个白衣吹得潇洒,而人喝酒也喝得十分爽快。
二话不说甘青司就飞身站到他身边,伸手一把夺过酒坛,“伤身。”
席若白也不说话,原本背靠着树干的身子偏过,双眼凝视前方好像身边没人似的。
甘青司坐到他身旁,轻声问道,“听欢,怎生不理我?”
席若白微微动了动眉不说话。
“我昨晚真不记得了,我是睡的地铺可不知道云归怎么会跑到我身上来。”甘青司记得昨晚几人回房后因为金玉堂年纪小便让他睡床,而他也不舍得席若白打地铺就自己先抢了位置,白瞳就和席若白睡在软榻,甘云归进房就霸占了另一个地铺,于是就成了定局。昨夜大家因为身心疲惫后的狂欢也没了心思讨论睡觉的问题,捡到地方就各自睡下。可他也不知早上醒来会是这么一幅场景,他也一直以为自己怀里抱的是席若白。
“你睡得那么沉,怎会记得?”席若白总算是开了口,可话中的责难却是让甘青司很惊讶。
“听欢,我……,”
“你和甘云归,在岛上可发生了什么?”
“未曾,听欢,这个我可以保证,我们绝对什么都没发生,我同你说过的。”
席若白敛去沉闷的心绪,没再开口。
夜里大家沉睡时席若白却并未睡着,他虽然未醉,可只要碰过酒他也很难睡着。他和白瞳同睡在榻,反反复复无法入眠他就索性偏身看向熟睡的甘青司。
似乎因为连日的忙碌他不曾好好合过眼,甘青司也睡得异常沉,若是在往日席若白动一下手他都会醒过来,看着看着席若白也不觉无聊,正想伸手去帮甘青司拉被子时,就听见甘青司身旁甘云归的动静。
“唔……好热。”似是梦呓,甘云归揪紧了眉毛十分抱怨,许是喝过酒的缘故,他此时全是热得像在蒸笼里头,随即手四处摸索直到碰着甘青司表情才有所缓和。
席若白当时的确是想把两人分开,可见甘青司睡得好他又怕对方会醒过来,便忍住了那般的念头。
热得难受的甘云归在挣扎中把衣服直接脱了踹到一边,而为了寻求清凉的他也把甘青司的衣服给蹭开。当时席若白不知花了多大的力气才将怒火压了下来,想想又觉得是自己多心。
“夙冶……还是你舒服……,”
又一句梦呓让席若白彻底崩断了脑中的弦,他看向甘云归满足的笑脸不知为何觉得有些烦闷,他从来没有动过什么太大的脾气,可当时的心情就连自己都厘不清了。
甘云归的话说的十分熟稔,并不像是初次,要是说起来,席若白对在荒岛上发生的事情一概不知,他甚至有些害怕甘青司和甘云归在荒岛上发生过什么,他相信甘青司对他说的话半句不假,可饶是这般,见到甘云归的依赖他不由得心中的负面情绪滋长。
从当初听到甘云归的姓氏他就觉得不对劲到醉酒的甘云归,已经不是不对劲三个字可以形容的了。
最终席若白辗转反侧也不敢再向两人望去一眼,他生怕自己会控制不住做出什么,直至后半夜他期盼许久的睡意才到来,不知为何,梦里全是一些和甘青司的过往,可又全是再不愿回首的分离,早知道他还不如不睡。
说来清晨那一出也是甘青司无辜,的确对方未做什么,不过是自己的私心作祟,可他却止不住的想避开。这是席若白懂事以来,第二次动了喝酒的念头。
听完席若白断断续续的话,甘青司刚开始十分纠结的神情转而明朗,最后索性放声大笑,看得席若白发愣。
“席听欢,你醋了。”甘青司好心的提醒道,却因为第一次看见这样的席若白有些欣喜,虽然过程不好受就是了。
虽然很不想直截了当的回答甘青司,可席若白还是开了口,“是,我醋了。”
没由来的直白让甘青司也直截了当的发懵,下一刻他就被席若白狠狠扯到面前,唇间气息是席若白,眼前看不清模样可还是席若白,舌尖的痛楚也是来自席若白。突地甘青司心疼起来,他知道一个人深藏苦闷是多么难受的事,他也深知席若白有多么的在乎,所以看见与平常不同的席若白,他更多的不是担忧自己而是对方。
吻与平常不同,带着淡淡的腥味,虽是泄愤席若白并没有使上多大力气,这个吻又比平常更深切了些。
甘青司放在他脑后的手并未撤开,鼻尖抵着他的,他道,“听欢,我只有你这一点毋庸置疑。”
“我知道,可是你竟然分不出……,”席若白气恼道,“甘夙冶,你昨夜抱着他叫了我的名字。”
甘云归抱着甘青司时,他习以为常的把手环在对方的身上,又习以为常的唤出了他经常叫的名字。席若白因为这点又开心又难过,起伏不断的心情也就让他越发郁闷。
这下甘青司有口难言,他猛地记起来在山洞初醒时,自己也把甘云归错认了去。
见他神情异样,席若白也察觉到了什么,遂道,“你是不是……,”
“是。”甘青司这回又把自己清醒在山洞那段说得极为详尽,每个细节都无遗漏,当然也包括甘云归戏弄他的那段。
席若白的面色说不清喜怒,可甘青司却是感受到十足的怒意。
“我是谁?”
“席听欢。”
“那你为何?”
“我那时候满脑子都是你怎么会知道?”
“你……,”
“听欢,我刚才还以为我有脱人衣服的恶习。”
“嗯?”
“看来我还真有。”
席若白没反应完甘青司的恶爪就向他伸去,冰冷的空气打在肌肤让他一惊,随即一个亲吻落在他心脏的位置,让他更是难以言喻心间的悸动。
“席听欢,我的名字刻在了这里,你的也一样。”
“甘夙冶,我到底有多喜欢你?”
“那肯定不如我。”
“胡说。”
“你怎么证明?”
下一刻席若白再次覆上了他的唇。
嗯,很好的证明,他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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