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人

    
    时间一分一秒艰难地往后递进。我生扛上万只食脑虫，体力消耗极大。雪女往前走了几步，眼珠子流出的鲜血更为恐怖，她的眼睛彻底没有眼白，全部被一种血腥给染红了。
    雪女伸手拍动，食脑虫分出一支小队，直接环绕在铁无畏身边，困住铁无畏，不让他进也不让他退。雪女虽然癫狂，但是尚有一丝理智，不愿意伤害自己的亲生儿子。
    雪女道：“我是有大能力的人，我在寒冬出生，落在雪地里三天没有冻死，是鬼母救下了我。我这条命就是鬼母的，萧康……我和你拼了。”
    雪女往前走动，食脑虫顺势爬上了她的身上，她整个身子笼罩上一层黑色的食脑虫，双手和双脚都过上食脑虫。原本雪白衣物的雪女变成黑色的雪女。
    我长叹一口气，道：“你为了报仇，要杀我。我为了要活下去，必须要躲过你的击杀。咱们两人之间，本就无法化解。既然这样，那就一决胜负吧。”
    到了现在，再无和解的可能性。
    铁无畏泪如雨下，整个人绝望地极致，终于嚎啕大哭起来。这种哭喊，没有一点希望，只有绝望和难受。
    在长达十几年美梦之中，掩盖着可怕而痛苦的事实。到了现在，铁无畏才明白过来，原来一切美好背后，都有一场残酷的人生真相。
    “如果人永远生活在美梦之中，那该多好！”铁无畏绝望地叫喊道，“在梦中，我阿爸和阿妈是相亲相爱，永远不会分离的。我也不会因为他们的分开，而痛苦难受。哈哈……可是这一切，都是假的。我的人生是多么地可怜，多么地绝望。哈哈，人生如此可怕，那些美梦没有任何意义。一切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雪女完全被食脑虫裹着，大步地走了过来，全身散发出一股恶臭的气味。纸蛊灵道：“这雪女对食脑虫的控制，还真是不一般，比咱们之前见到的都不一样。你要小心……”
    我拔起钉在地面上的通灵法剑，叫道：“莫忘，还有火油吗？”
    莫忘抓了一壶火油，直接丢了过来。我顺势接住，用铁剑刺破，点上火把之后。整个油罐子就烧了起来。我一剑就刺了出去，燃烧的油罐子撞倒雪女身上。
    很快就有食脑虫脱落下来，把火也给带走了，随即又有新的食脑虫补充上来。用火攻也没有办法压制住雪女。看来是一场硬仗。
    我深吸一口气，看着不断走进的雪女。她的双眼在食脑虫之中，正看着我们。我只能后退，铁剑贴在身上。
    “去死吧！”雪女忽地叫道，双手一甩，手上的食脑虫不断地飞了过来。
    我倒抽一口冷气，铁着铁剑，快速地劈开，把飞过来的虫子全部砍成两段。不过还是有一些落到我的身上，这个时候就要靠残蝎的力量。
    食脑虫落在我身上，很快有落在地上。
    萧风红披风挥动，也打落了不少食脑虫。两人连着后退，最终只剩下两米可退的距离，身后就是玲珑和花雪、陈野与麻雀儿他们。
    白狗已经把黑猫咬住，快速地跳动，退到我们这边来了。
    玲珑叫道：“陈野，你再不把门打开，咱们就要被食脑虫给包圆了。看眼前这个样子，这些食脑虫根本就不怕火，和这个丑八怪一样，彻底疯狂了。”
    陈野道：“不要催促啊。这九窍连环锁，需要安静的环境才能打开。我已经很努力了，你再叫嚷，三天三夜都没有办法打开。”
    雪女叫道：“谁是丑八怪！”
    双脚踢动，食脑虫又跟箭矢一样飞了过来。我与萧风连忙移动位置，开始挡住飞来的食脑虫，一连砍杀了十几只。
    玲珑道：“你就是丑八怪，还自称是天下第一美人。我师父都才是天下第一美人。郭心儿的名号你听过没有，她才是天下第一美人。你好意思说……你看你现在的样子，被吃人骨的食脑虫包裹着，哪里还是天下第一美人。你根本就是丑八怪，小孩子看到你，都吓得不敢哭喊了。”
    雪女愣了一下，道：“郭心儿，当年的第一女魔头，没想你竟然是她的徒弟！若是说到实力，我或许比不上她。但是说到美貌，她根本没有办法跟我相比。”
    玲珑把七眼蟾蜍拿出来，喊道：“七眼蟾蜍，这老太婆太目中无人，还要用食脑虫攻击我。你给我发射几根暗器过去，争取把她眼睛给戳瞎，让她有眼无珠！”
    七眼蟾蜍咕咕地叫了两声，原本攻击上前的食脑虫动作一下子就慢了很多。我这边的压力也大为减弱了一些。
    萧风道：“雪女，当年郭心儿是第一美人，现在她年纪大了。但是也轮不到你，这郭玲珑小姐，是眼下玄门当中第一大美人。你和她相比，就是萤火虫和明月相比，是火光与太阳相比。你这样子，最好还是躲到山洞里面去，不要出来见人。”
    从整个战斗过程之中，可以看出，雪女对于自己容颜甚为关注，她自信自己容貌出众，青春不老，可以战胜时间，成为时间上不老之人。
    玲珑与萧风这几番话，正中雪女的软肋。
    更为令人欣喜的是，七眼神蟾的叫喊声，竟然可以压制住食脑虫的动作。
    我一拍脑袋，道：“老天爷，我怎么把神蟾给忘记了。当日在毒虫谷的时候，毒蛇和各种毒蟾蜍要打架，数量那可是相当竟然，最后大蛤蟆叫一声，那些毒蛇和毒蟾蜍赶紧分开了。神蟾天然就具备一种能力，可以吓走各种毒虫。玲珑，赶紧让大蛤蟆多叫几声！”
    玲珑道：“就冲着萧风那番话，我心情高兴，我也要大蛤蟆叫几声，一定要把食脑虫给吓走了。”
    方才太过着急，克制住雪女的九幽寒气，剩下的事情就该让七眼神蟾来做的。玲珑发出号令之后，七眼神蟾咕呃咕呃地叫了起来。
    围上来的食脑虫，动作果然慢了很多。我心中惊讶不已，众人更是讶异不已。麻雀儿道：“看来神蟾的威力，一直都没有显露出来，今日方才让大家大开眼界。”
    雪女嗷嗷地叫着，食脑虫不敢再上前，七眼神蟾又咕呃咕呃地叫了起来，最前面的食脑虫已经开始后撤。
    “丑八怪，其实容貌美丑并不重要，可惜你的心太黑……饲养这样丑的虫子，这样才真是丑八怪！”玲珑道，“雪女啊，你是有点独特能力的人，但是你太让我们失望了。你葬送了自己的容貌，怪不得任何人。”
    雪女身上的食脑虫也在不断地下落，食脑虫对于神蟾的叫声，有着一种本能的害怕。雪女叫道：“不……不，该死的食脑虫，你们到底要干什么，你们不能这样抛弃我！我对你们难道还不好吗？”
    玲珑道：“雪女……你现在已经没有杀手锏了。对于你这么一个丑八怪，我们不想浪费力气，把你给杀了。你和儿子赶紧走吧，我们不想乱杀无辜！”
    雪女身上的食脑虫退去，但是白色衣服已经沾满了污垢，样子也变得衰老和邋遢，眼神无光，头发凌乱，和刚才那个亮丽的年轻女子完全不一样。
    地面上有小半片镜片，是方才打碎在地上，雪女从那镜子里面看到了自己的模样，双手抱住自己凌乱的头发，叫道：“那是谁……那镜中的人到底是谁，世上怎么会有如此丑陋的人。不……我要杀了这个丑陋的人。她活在世上，是对世人的一种侮辱。我要上前杀了她！”
    食脑虫退去，铁无畏站了起来，道：“阿妈，一切都结束了。这些食脑虫本就是邪恶的东西。邪恶东西又如何靠得住呢，它们受到威胁，当然要逃走的。你放心，我不会抛弃你的。那镜中的人，是个假人，你不要生她的气。”
    铁无畏上前，抱住摇摇欲坠的雪女，道：“阿妈，我带你离开这里……咱们不要留在这里。这里很快就会结束，甚至会毁灭掉的。离开这里好吗？”
    雪女双手抱着脑袋，叫道：“不，我不要离开这里……我要生活美梦之中。我要永远青春亮丽，我要绝世容颜。离开之后，我就会衰老的。我不能变成丑八怪……我不能……呵呵，我不能变成丑八怪。我也不想去见铁云……”
    铁无畏柔声地说道：“阿妈，你是世上最好看的女人，你永远都是我心目中最美的女人。离开这里，外面还有更多美好的梦……我带你离开好不好！”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雪女九幽寒气耗尽，身上的尸气也渐渐地散去，她苍老的速度超过我们的想象，眼下的雪女比铁云要老很多。雪女已经没有多少力气，整个疯癫疯狂，却没有办法再乱蹦乱跳。
    铁无畏抱起了雪女，道：“诸位……多谢你们……经过此番变故。我方才明白，一切美梦都是毒药……越沉迷越受伤害。我会带我阿妈离开这里……多谢你们保全了她一条性命。愿你们一路顺风……我走了。”
    我问道：“那你要回铁公寨吗？”
    铁无畏道：“应该会回去的。我阿爸还在那里等我，带我阿妈回去看一看。如果我阿妈不愿意和我阿爸住在一起，不愿意留在铁公寨，我会带她去其他的地方。”
    铁无畏抱着苍老的雪女离开了。地下室的食脑虫也各自散去。就在这时，只听陈野叫道：“好了，终于安静了，还有一分钟，我就可以把这扇大石门给大家撬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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