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
蔺小萩就静静在跪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到最后,她终究还是没有出手。
涂金群见她一动不动,心中焦急,眼里掠过不快神色,不停催促道:“小萩,快!”
蔺小萩颓然垂下双手,脑袋一片空白,俏脸现出心力交瘁的疲惫神色,倏地轻咬着下唇,终于下定决心。
她回过头来,看着涂金群飘闪的身影,轻轻道:“大师兄,我们还是……放弃吧。”
涂金群怒了。
他岂能就此罢手?
心想女人真是靠不住。
涂金群冷哼一声,径自跃出战圈,以惊人的高速往鄢长空疾掠而来。
封弋亦知这把钥匙的重要,岂能让他如愿?一拳朝涂金群背后袭来。
“大师兄,小心!”
蔺小萩知道封弋这一拳的威力,竟然站了起来,奋不顾身的扑向涂金群。
涂金群其实早已知道封弋肯定会追过来,也早已预留的一手,反身回刺一剑。却没想到,恰好蔺小萩突然毫无征兆地飞扑过来。
涂金群虽千万般不情愿,但他这一剑用尽了力道,根本无力变化,回天乏力下,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手中的犹龙剑刺中了蔺小萩。
一剑入心。
最终变成蔺小萩为封弋挡了一剑。
犹龙剑依然停留在蔺小萩的胸口,气劲震断了她的心机,她的眼耳口鼻全渗出鲜血,返魂乏术,只余最后几口气。
蔺小萩望向涂金群,眼内揉杂了烈烧的爱火和令人魂断神伤的无奈、绝望和凄楚。
如此突变,在场众人均没有想到。
封弋收拳,一把抱住蔺小萩,略微失神。
第一次有人死在他的怀里,还是他的朋友。
天宫院内静悄无声,只有一群飞鸟横过上空振翅拍翼的微响。
涂金群脸色微微一变,剑眉扬起,松开了不受控制抖颤起来的握剑之手,却没有撕心裂肺的痛苦,也没有心如刀割的悔恨。
杀了就杀了。
死了就死了。
成大事不拘小节。
涂金群目光不再停留在蔺小萩的身上,更不想将时间浪费在一个死人身上,趁封弋环抱蔺小萩的空隙,旋风般转身,一瞬不瞬地盯着鄢长空,双目射出残忍冷酷的神色。
倏地,他伸出右手,狠毒无比的抓向鄢长空。
“不要!”
上官不破怒睁虎目,大叫一声。
鄢长空却神色不变,视死如归。
涂金群的魔手毫无费力、准确无误地正中鄢长空的胸口。
鄢长空胸前赫然露出一个狰狞可怖的剑伤洞口,接着嘴里喷出一口鲜血,尽数喷在涂金群的脸上,令他彻底变成了血面修罗。
涂金群浑然不觉脸上温热的鲜血,欣喜若狂地看着手里鲜血淋淋的一枚拳头大小、泛着青色光泽的龙鳞,双目射出炽热的神色,他知道这就是自己潜伏蜀山十多年一直要找的神秘钥匙。
众人同时色变。
涂金群再看了一眼已经奄奄一息、神伤魂断的蔺小萩,看到她唇角露出一抹凄楚的笑容,咬了咬牙,决然地说了一声“走!”率先转身离开天宫院。
只丙卫亦紧随离去。
蔺小萩仰首看着神色黯然的封弋,以微仅可闻的声音道:“小师叔,不要悲伤,死亡对我来说是最好的解脱。我做错了事,爱错了人,这是我的宿命,也是上天对我的惩罚。对不起……大家。”说完眼角一串泪珠滑下,螓首无力的靠往他肩头,就此香消玉殒。
封弋脸上露出一丝哀伤,珍而重之的把她的尸身平放地上,然后急忙走到鄢长空的身前,想要查看他的伤势。
鄢长空心脉受损,强自打起精神摇了摇头,气若游丝的道:“不用救我,快去罗盘广场,赶紧阻止他们用龙鳞开启机关夺走神物。”
原来当年鄢长空因精神失常而选择自杀时,秦尚与裴浅妆决定用师父李雄风遗留下来的唯一一块护心龙鳞,将其嵌入剑伤之口,护住了他的心脉,挽救了他一命。
这么多年,这枚护心龙鳞一直伴随着鄢长空。
如今护心龙鳞已失,他的生命也就走到了尽头。
封弋看了看生机断绝的鄢长空,又看了看众人双目露出坚决的神色,感到自己的心剧烈而痛楚的跳动着。
现在确实不是伤心的时刻。
他实在不敢在此多耽搁片刻,咬了咬牙,连忙朝罗盘广场追去。
……
涂金群飘身掠至罗盘广场,朝着东向的一块浮雕疾步走去,手里紧紧握着那片龙鳞,竟不由自主地抖颤起来,可知他内心的激动。
为了查找这把开启罗盘广场机关的钥匙,他花了不少精力与心思,也找遍了蜀山五峰的每一个疑似角落,可是最终无一所获。
直到有一天,他无意间来到罗盘广场,看到矗立在四周的朱雀舞、玄武息、青龙腾、白虎伏四座十分逼真的浮雕时,突然灵光一闪,像是捕捉到什么。
涂金群再一次走至“青龙腾”浮雕前,神色平静地,心中却波起浪涌。
只见神骏威武的青龙,栩栩如生的仿若正从祥云中腾跃而出,即便是青龙身上的一块块龙鳞,也是清晰可见。
如果不仔细看,是很难发现青龙胸前有一个缺口。
少了一块护心鳞。
赫然正是他刚走从鄢长空胸口夺来的那一块。
当年秦尚与裴浅妆用这块护心鳞抢救鄢长空,是秘密进行的,除了当事人之外根本没人知晓。
涂金群却偏偏找到了线索。
他先是在蜀山档案中发现当年师祖李雄风在炼制青龙法宝之时,除了已有的犹龙剑、降龙杖、玉龙衫、腾龙甲、盘龙弓及升龙箭之外,还有一颗龙胆、一片龙鳞以及一口龙息。
于是,他想起了青龙腾浮雕上的那块空缺。
他自幼跟随厉行舟学习“相”术,对地理风水与机关阵法十分精通,自然而然知道这块龙鳞定是开启罗盘广场机关的钥匙。
这么隐密的机关,藏的宝贝肯定不同寻常。
毫无疑问,应该就是他一直在寻找的那件神物。
然而,这片龙鳞却并不好找。
就在他差点崩溃,心里产生绝望与放弃的念头时,蔺小萩却告诉他,她在天宫院意外地“看”到了那块龙鳞。
蔺小萩尽管平常多在栖霞峰修行,但被掌教与师父的指派下,仍会隔三差五地会往天宫院输送日常的生活供应。
那时,她并不知道在天宫院孤苦伶仃的老道士便是前任掌教鄢长空,只是觉得他是个不会说话的哑巴,是个平易近人的老人,是个修行境界极高的长辈。
尽管他的身份是一个谜,但她很喜欢说他说话,喜欢向他倾诉内心的困惑或修行的趣事。
某天,蔺小萩去天宫院的时间比平常晚了一个时辰。
急忙之中,她在跨进主殿大门的时候,刚好遇到由内往外走的鄢长空。
一不小心撞到了他的胸口。
令人感到奇怪的是,不但非常坚硬,而且有些冰冷,甚至还隐隐散发着一丝玄奇的神魂力量。
蔺小萩懵了。
她轻轻地揉了揉额头,抬头看着鄢长空,眼里尽是疑惑,心里亦生出非常古怪的感觉。
原本以为只是玉佩之类的护身符,但那股神秘的力量和师姐蓝沫手中的犹龙剑极其相似。
事后,她无意间听到涂金群说起“龙鳞”,这才联想到有可能是此物。
有见于此,涂金群双目亮了起来,不动声色地心生一计,自此疯狂地向蔺小萩发起了爱情攻势。
数日后,在涂金群的甜言蜜语之下,蔺小萩沦陷了。
一个女人一旦有了爱情,很快就会迷失了自我。
蔺小萩也是如此。
当她对涂金群的爱已像燎原之火,一发不可收拾时,她也已经一步一步走进了涂金群预设的陷阱里不能自拔,再也出不来了。
更让人痛苦的是,她还怀孕了。
为了早点嫁人,为了肚子里的孩子,为了未来的幸福,面对涂金群的阴谋,她虽然曾经犹豫过,矛盾过,也左右为难过,但理性终究败在爱情之下,她还是勉强答应了他的计划,出卖了鄢长空,出卖了蜀山。
蔺小萩本是个无忧无虑、情窦初开的少女,当时谁想得到等待她的命运会是如此残忍不仁,她理该是受庭院保护的鲜花,哪知竟会受风雪的摧残。
或许她的死,对她来说,真是一种解脱。
涂金群看着那个浮雕上的空缺,想着蔺小萩凄惨的死去,心中涌起古怪至极点的一种怀念感觉,就像回到某一段早被遗忘的记忆里的现实去,一切都复活了过来。
在他心中,曾经真的有过她。
默然片刻后,涂金群轻叹一声,面无表情地伸手将龙鳞放置空缺处。
霎时,一道青光自空缺处泛起。
机关开启了。
“咯嚓!”一声,在罗盘广场的中泱天池中缓缓升起一只刻有闪电雷像的黑色巨鼎。
这就是一直藏在蜀山的神物。
涂金群与只丙卫精神大振,双目异彩闪烁,定睛朝鼎上有两个大字看去。
列缺。
急速朝这边赶来的封弋也看到列缺鼎。
“走!”
涂金群疾奔过去,抢先举起列缺鼎,和只丙卫一起间不容发地往山下飙去。
封弋站在罗盘广场,看着远去的列缺鼎,轻叹一声,最终还是晚了一步。
饶是如此,但他却没有太多的失望与遗憾,心里反而泛起一丝古怪的感觉,有些诧异,有些疑惑。
不知不觉被自己莫名的大胆想法而吓一跳。
这是否错觉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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